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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灼-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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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易逝,如白驹过隙,须臾之间,几度物换星移。当年渌水诗话,司徒卓名噪一时,与慕唯清并称“清卓”,如今却销声匿迹,无处可寻。
嘉和三年三月,司徒卓之母长郡王氏病故,司徒卓造访慕府。
“小生此来,是与慕公子作别。”
“司徒公子欲往哪儿去?”
“不瞒公子,小生堪破红尘中事,将往松山松陵禅寺为僧。”
“你要出家?”
“正是。”
司徒卓才十七岁便出家,慕唯清却不觉惊异,甚或宛在意料之中。
“公子释骨仙风,确乎不似凡尘庸人,唯清望尘莫及。”
“公子哪里话,小生不过是泼皮惫懒,又恐见着些红粉骷髅,想着到山寺中寻个清静安稳。”
许久不见,辞令功夫倒是见长。慕唯清甚感欣慰。
“值此惜别时分,当饮一大白,厚备觥筹笔墨,且饮且赋,送别公子。当年长安陌上,欠不才的那场酒,公子可还记得?”
“慕公子说笑,小生何时许过公子绿蚁之约?况,小生虽尚戴发,却已是沙门中人,戒不可破,还请公子见谅。”
“也罢,你不愿喝,便不喝罢。唯清作歌与公子,可好?”
“小生洗耳恭听,愿为酬和。”
慕唯清遂以茶代酒,与司徒卓来往唱和,诗词写了无数,到掌灯时分方止。
司徒卓起身告辞,慕唯清长揖相送。
“慕公子若得空,可到松陵礼佛。”
“承蒙公子不弃,唯清定当常往。”
“盼与公子再叙风雅。”
送别司徒卓,慕唯清心中惆怅,收拾了诗词便往长安陌上纵酒去了。
酒肆里流连数日,却再难兴起吟咏之兴,实在是知音难觅,匮然无味。慕唯清索性真如司徒卓所言,上了松山。
一个月后尽兴而归,婵娟便来报林知非已然北归,日前才来谒见。
这却稀奇了,知非兄说,要历览大唐山川风物,若有机会,则买舟东渡,见一见他国异域风情。这没个三年五载可回不来,本以为兴许就永无归日了,不想竟这样快就回来。
莫不是为着七姑娘……
慕唯清又匆匆往房门外走。
“少爷,您这又是要去哪儿?”
“白家。”
果不其然,慕唯清到白家酒坊时,林知非就在店中。
原来,林知非乘舟南下至江左,摆盏与江风对饮,见一寒鸦惊飞覆酒,忆及白若卿昔日曾碰洒了他桌上酒,牵念佳人,是故北归。
有情人终成眷属,又是体己友人,慕唯清心中大喜。想及符离当日决绝之态,又不免倍感凄凉。
长安伤心之地,不堪久留,倒不若效仿知非兄,远游他乡,与山水作伴。既可开阔胸襟,增益识见,又可……
慕唯清的眼前浮现出当日为尹柔陈情的那个龙钟老妇满面悲慨之态。
世间人情千种,总有那未申之冤,未明之理。不才虽不能一一明察通奏,却也当略尽绵力,聊为疏陈,如此,方才不负羊毫翰墨。
南宫、东方鱼米富庶,乃是宜养之处,纵然前往,也难得历练。此番便且北上,去看一看那大漠孤烟奇崛之景。
慕府。
慕安与其妻周氏端然并坐于正厅,慕唯清长跪厅上,气氛沉凝。
“你是我慕家长子,开蒙最早,天资最高。这些年来,你不营科举,不思仕宦,又不肯成家,我们都依你了。如今你又要去什么沅州!你……”慕安怒急攻心,一时竟气息不稳,说不下去了。
“父上!”慕唯清见此情形,亦是心焦。
慕周氏慌忙扶住慕安,双目泫然,几要下泪,“清儿,算是为娘求你,莫再气你爹了。”
“娘……”慕唯清定定跪在那儿,不知该当做何。
然而到底是作母亲的心软,慕周氏最终还是劝服慕安,放慕唯清出了长安。
繁华遂去,生面始来。
作者有话要说: 1。摇船的老妪为初来游赏的南无靖引介道——妪:音域,老年妇女。
黛色长天忽降绵密雨丝——黛:青黑色。
2。便带了一管新鬻得的竹笛——鬻:卖,这里指买。
3。司徒卓出神地凝眺着天边明月——眺:音跳,远望。
4。孤吹羽声,他吹宫调,一末一始,五韵俱满——古代五音:宫、商、角(音绝)、徵(音纸)、羽。
5。公子释骨仙风——释是释迦牟尼的释,可泛指佛教。
6。小生何时许过公子绿蚁之约——绿蚁:新酿的酒还未滤清时,酒面浮起酒渣,色微绿(即绿酒),细如蚁(即酒的泡沫),称为“绿蚁”。这里泛指酒。
7。却已是沙门中人——沙门:此指佛门。
8。方才不负羊毫翰墨——羊毫:用羊毛做成的毛笔。翰墨:笔墨。
9。繁华遂去,生面始来——生面是别开生面的那个生面,意思是新的面貌。
☆、第八章 痴公主思人未果 顽山僧见面不识
惊堂木醒三声,容谈客先饮凉茶一盏,说嘉和三年四月,胡单于拓跋平夕入朝觐见大唐皇帝,恰逢秦翾飞欲适心阁,銮驾已置。单于奇心顿生,遂请同往,秦翾飞犹豫片刻,勉强应许。拓拔平夕一见符离,惊为天人,欲以仵胡十五城易之。
慕唯清是在逆流而上去往沅州的客舟中闻得此讯的。其时,慕唯清方染咳疾,卧床不起,强撑着起身修书一封,加急寄往长安,扯了一通天朝威仪的大道理,只求秦翾飞留住符离。
不久,京师便传来消息,圣上龙颜大怒,严辞拒绝拓拔平夕之请。
慕唯清知晓符离无事,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却也不由担忧今后大唐与仵胡交恶,恐有边患。
其实,慕唯清的信并未送到秦翾飞手里。只因送信的人一时疏忽,那信已从装信的皮囊中掉落了。
不过,纵无那信,秦翾飞亦断不会将符离拱手他人便是。
慕唯清到得沅州北川县,购置田宅,好生将养。病愈后,终日行乐草野,无限逍遥。远道迢迢,紫皇难见,久无符离消息,倒也似是断了念想。不过,心中总觉空了一块儿地方,便有日没日怅然若失,时常念及那戏中人音容。
合欢台中,洛书少了玩伴,人也愈发沉静。这日闲拨琴弦,铮然声中忽现不和之音,原是断了一弦。
那琴名唤灵雎,乃是先代名琴,昔为祈舞太后所用。
洛书长喟,唤宫人来伺候纸墨,挥笔作下一首诗。
未有良人
凤栖碧桐舞澜狷,虽知风劲汝衣单。
此寄折肠罹尺素,未有良人惊落弦。
惊鸿侍立一旁,见了“虽知风劲汝衣单”句,想着慕唯清身在那塞北苦寒之地,便道:“公主可是思念慕公子?”
洛书神色一滞,摇头过后又点头。
“那奴婢替公主将此诗寄与公子,公子鞍马劳顿之中见此,定然高兴。”
“多谢姑姑。”
洛书岂能告诉惊鸿,那诗是为司徒卓而写?
当日渌水诗话,一面之缘,洛书却动了女儿心思,自此以后,朝暮相思,形容消瘦。两年之间,郁结五内,久已告痊的天生弱症竟现发作之兆。
当时年少,还可说是小儿心性,作不得数,如今年岁堪长,已近待字之年,经年不见司徒卓其人,那相思之意却不减反增,若还说是一面惊鸿之慨,恐怕任谁也不会信。
这两年中,洛书苦苦寻觅司徒卓,后者却杳无音讯,空惹牵挂。
况且,那司徒卓一介草民,虽有才情,却非皇家择婿之选。纵便今后有缘相见,也无把握说服皇兄将我许配于他……
洛书心口一阵苦热,不敢多思,催着自己入寝宫歇息,心神却仍是不宁。
只是唯清,你可莫要会错我意才是。
洛书的诗辗转数人送到慕唯清手上时,后者正在北川的茫茫大漠里考校时刹佛窟中的遗世经卷。
未有良人?怎么,那小丫头是到了闺中怀人的年纪了?
寻常人家的公子是断难入得她眼的,洛书所思之人,必是才貌品行皆出众者。细想洛书所识之人,恐只有那司徒公子可堪垂青。
他二人本也是才子佳人,天作之合,可司徒公子如今身在佛刹,尘世之念已断,又岂能强人所难?
慕唯清凝眉深思,自袖中取出一枚清洗打磨得熠熠生光的熙宁通宝,在桌案上连掷六次。
初九,六二,九三。
九四,六五,上九。
离卦!
早岁便知她面相凄越,不似久寿之人,如今又算出她这离乱之命。
偏生我慕唯清却无能为力,全然改不得这天命!
恨怅良久,还是无有头绪,只好将洛书的事作罢。那饱蕴相思的诗作,也被束之高阁,再未面世。
然,天道既定,浮屠难猜,命定之劫,避无可避。嘉和四年三月,秦翾飞亲入松陵禅寺进香,留宿寺中数日,恭祈国泰民安。洛书伴驾,于岁寒宝殿众僧诵经时再遇司徒卓。
“司徒公子!”洛书不顾御前失仪,心念之名脱口而出。
“殿下,”司徒卓面无异色,双手合十于胸前,“小僧法号:忘机。”
情劫已至,孤可要多加小心才是。
忘机方走神间,洛书已向秦翾飞赔了罪,此事告结。
作者有话要说: 1。由于分章失误,本章恐怕太短,所以今日二更,敬请期待。
2。此忘机非彼忘机,望知悉。
☆、第九章 秦洛书松陵断肠 南无靖金銮挂帅
上回书说到,嘉和三年三月,洛书伴驾礼佛,于松陵禅寺再遇司徒卓。
却说这诵经完后,洛书于殿外久候忘机,欲诉心意,又恐不妥,无限踌躇。而忘机心知洛书便在殿外,故而长留殿内,环膝佛下,但敲竹鱼,缄默不言。
那竹鱼,是忘机到松陵后,以松山紫钻修竹所制的法器,可作占卜之用。
方才算得公主相思成疾,病入脏腑,若不得仙家救治,只恐活不过十八岁,便要香消玉殒。
三清天有好生之德,我释家更是慈悲为怀,岂可见死而不救?
忘机停槌,收起竹鱼出得殿外,玄色僧袍衣袂飘飘。
时已黄昏,山中夜风寒凉,洛书还在大殿门外苦等,弱瘦双肩瑟瑟抖着,身畔竟无一个仆从。
她,竟是独自在此候孤。忘机心中颇惊,面上却不露声色,仍向洛书合十见礼。
“忘机师父,”洛书将方才默念了无数次才不致叫错的称谓道出,只觉口中清苦,“殿内一时唐突,还望……还望师父恕罪。”
“殿下千岁万金之尊,小僧岂敢怪罪。外头风冷,殿下快些回去罢。”忘机说罢再见一礼,回身向东,往他的扫叶楼行去。
“公子……师父留步。”
此情此景,一如当年楼舟之上,司徒卓告辞离去,洛书急急留他。
忘机周身一顿,转身面对洛书,洛书紧走几步,来到忘机近前。
“洛书斗胆一问,师父入山修行,是为何故?”
忘机又复合十,“自是为我佛而来。”
“无他吗?”
“无他。”
洛书闻此,稍感心安。司徒公子既非苦于尘世,便还大有还俗之可能。
“当年渌水一别,洛书苦寻师父三载,今日终于得见,实为幸甚。洛书心悦师父多年,今日佛祖在上,洛书不敢欺瞒。”
眼见忘机又要离去,洛书慌不择言,竟将心中情愫具陈于口。
忘机心下一惊,早知总会直面公主陈情,却不成想这一刻来得这样快。
“承蒙殿下厚意,小僧区区鄙人,愧不敢当。”
“师父奇才倾世,自然当得。洛书之心,天地可鉴,还请师父三思。”
忘机见洛书双目婆娑,似欲泣下,全然不知如何是好,胡诌一句了空方丈邀他禅房一晤,仓惶离去。
善哉我佛,事急从权,务要恕孤妄语之过。
夜深人定后,忘机身化青烟,潜入洛书房中,以九曜心法为其推宫活血,延续寿数,及归于扫叶楼上,已是面白如纸,冷汗浸透僧袍。
这凡胎肉体,果于修行多有桎梏,今日不过是动用心法,竟落得狼狈如斯。如今,还要早日渡劫,好复了仙体,回太清天去才是。
次日,岁寒宝殿扫地的小沙弥替洛书给忘机捎来一纸桃花笺。
洛书公主花容月貌,字也写得俊逸纤巧,为文更是笔笔珠玑,行句之间,尽是深情款款,若非怀着数百年的仙家记忆,恐孤也要深陷公主此情之中,怪不得这情,要以劫称之。
忘机收拾心绪,将那笺仔细折起,藏于枕下暗格之中。
洛书送出情书,久等回音未得,不免心中烦躁,此时又临秦翾飞回宫之期,便按捺不住心中思量,往扫叶楼求见忘机。
忘机托病,隔门不开,洛书便摘了颈上从未离身的玉麒麟放于扫叶楼前。
“洛书不日即将回宫,师父留着此物,权作成全洛书一片无报丹心罢。”
忘机透过一层窗纸,看着洛书以绢掩面,无声恸哭,心中作痛,却终是无言。
善哉我佛,世间安得双全,使孤不负菩提妙法,亦不负殿下芳华?
忘机扪心发问,耳内只闻二字:从无。
罢,罢,罢!究竟谁是谁的劫数,谁又说得清呢?
忘机慨然长叹,而后跪坐回他的蒲团上,仍是素常那副言和色怡的样子。
且说洛书跌跌撞撞跑回房中,继续以泪洗面。没一忽儿,外头又有人来叫门,却是那替她送过信的小沙弥。
“公主千岁,忘机师父要我将此物归还于你。”
洛书接了玉麒麟,指尖打颤。
“忘机师父可还说了什么?”
“不曾说过。”
“本宫知道了,你且回去罢。”
小沙弥行礼告退,余洛书一人捧玉落泪。
忘机,都说佛者慈心,那为何你隔岸观火,却不渡我?
时虽春深,松山却仍是冷意森森,洛书临行前,将随行所携的一身貂裘留与忘机,并嘱托了空方丈,待到礼佛的车马仪仗回宫之后,再告知忘机此事。
忘机知晓此事以后,便施挪移之法,将貂裘直截归还于洛书箱笼之中。
殿下拳拳之心空付,孤心有愧。
自是,忘机闭关苦修,终日研习佛法,心无旁骛。
嘉和四年五月,仵胡进犯大唐北疆,连克七城,直逼军事重镇上津,沅州战事告急。其时,慕唯清尚在北川,遂广购宅院,收容流民。
朝堂之上,秦翾飞谈及战况,向满朝文武询问应敌之策,百官缄口不语,唯南无靖一步上前。
“为国之道,远交近攻。愚将以为,宜西联凉而北击胡,退敌守土,佑我国祚安宁;乘胜追击,兴我大唐王业……”
秦翾飞听任南无靖侃侃而谈,频频点头,嘉许之意不言自明。
上卿邓徽亦上前,“上将军说得轻巧,仗还未打,你就乘胜追击,这说轻了是匹夫之勇,说重了,便是无稽之谈。”
此人乃是吏部尚书邓文杰之子,宁妃邓芍幽之兄,位高权重,且久与南无靖不睦。
“上卿此言差矣,心有胜念,方有得胜之可能,但若连求胜之心也无有,却绝无得胜之指望了。”
南无靖说退邓徽,又转向秦翾飞道:“陛下,愚将愿率兵赴北,拱卫国土,不平胡患,誓不还朝。”
“感爱卿忠怀,朕心甚慰。传朕旨意,即日起拜上将军南无靖为帅,择日出征,北击胡虏。”
“臣南无靖领旨,叩谢皇上隆恩。”
且说南无靖受帅印后,成日在校场主持练兵,片刻不歇,时常是三餐都顾不得吃。回到府邸,又传令招纳天下贤士,时与自荐者秉烛相谈,彻夜不眠。
这一日,北川来书。欲知书中何事,且听下回分解。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可爱的收藏!
☆、第十章 元帅执怨上松山 公主决意入西凉
抚尺重拍,烦请诸君醒神,上回书说到,南无靖即将北征,连日操劳备战,甚为苦辛。一日,北川来书,原是慕唯清向南无靖举荐松陵禅寺山僧司徒卓。
竟是何等人物,能让唯清不远万里遥遥相荐?
“其行者,彭泽之属;其言者,则有卧龙之气。”
南无靖读着信,也忆起这司徒卓便是三年前名动京城的诗班捷才,当即差定北先锋吴奕入山请人。
吴奕不敢怠慢,马不停蹄地赶到松陵,谒见忘机,说明来意,却被忘机好声好气一顿禅机说了回来。
“属下办事不力,还请元帅责罚。”
“怎么,那司徒卓不肯出山?”
“回禀元帅,那司徒卓现下法号忘机,在松陵禅寺威望极高。今日属下前去拜望,一见他竟如有所失,词不达意,他又一通佛家大理讲下来,直唬得我心神恍惚,招安之事还未提出,他便遣人送客了。属下疑心,那僧人或为妖邪,可摄人心魄,元帅还是……”
“放肆!”南无靖一凛眸,“天子脚下,你竟说出此等话来,这先锋你还想不想当了?”
“元帅息怒,属下为那山僧所惑,神思倦怠,这才口出胡言。”
“本帅明日亲去松陵,我倒要看看,这忘机是何方妖魔!”
与此同时,扫叶楼上,忘机收起慕唯清劝他出山的书信,只叹声爱莫能助,孤心不安,便不作他想。
次日酉时,南无靖微服来访,见忘机于花音禅房。
“青山有思,白鹤忘机。先生这法号,取得巧啊!”
忘机握着佛珠的手微不可察地一颤。
“随意偶得罢了。”
了空方丈曾问过他,为何要以“忘机”为号。
方丈猜测:“可是出自那‘虽无刎颈交,却有忘机友’之句?”
忘机但笑不答。
想他天狼一代孤星,何来的忘机之友?不过是想着自己原形即是白鹤,便拣了汤恢《八声甘州》中的“羡青山有思,白鹤忘机”之句,擢出一个“忘机”来用。
如今,竟还有人记得这名不见经传的词句,倒当真是难得。
“先生好兴致。”此时,南无靖已瞥见窗前案头的一局残棋,遂移步走了过去。
不想却被忘机拦下,“将军坐。”既知南无靖来意,忘机索性端起凉薄面孔,非但不接来人的话头,反而连个好声气也没有了。
却见南无靖绕开忘机,泰然上前,端端观摩起那盘棋来。
“一局死棋,将军不必看了。”
南无靖犹自不动,不一忽儿,竟拈了一子落下,满盘皆活。
“世间大道,天地方圆。棋路纵横,一如地格方正;棋子周旋,一如天宫抖擞。黑白阡陌,各司其位,永相安宁,岂有死局之说?”
好棋,真是好棋!
忘机强行收住几欲澎湃而出的激宕心绪,眉目却仍是止不住动容。
昔年梵尹临此局时,犹是锁眉沉思了好半刻。本以为区区凡俗小儿绝无可能堪破这太虚四境之逆局,不想他不仅能解此局,棋艺较之那青凰,竟还更胜一筹。
且,他方才的“天地方圆”一说,正是坼巍营此棋局的灵感之所在。
忘机不由对南无靖另眼相看。
然而,南无靖接下来的一席话却又一次拉开了他与忘机之间的战幕。
“先生放身空门,志在随缘忘机,随的是因果,忘的是红尘,必定不是狭仄无义之人。”
此言便是要告诉孤,家国之义重于一己之私,真真儿是好心计。
“行不论本末,当称其位。衲既身在沙门,参禅悟道,便是衲的义。”忘机把话说得字正腔圆,一心要与南无靖针锋相对。
南无靖略略受挫,大感棋逢对手。
“先生所言极是,义者,断无优劣,不过,却有大小。细大不捐固不可取,但若因小失大,却颇是有负盛朝。”
“□□治国平天下,自有周公孔圣人。衲本散淡之人,难当重任。”
“先生博闻强记,且有隐逸之志,果如唯清贤弟所言。那先生必定有知: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
“将军莫再多言了,衲本星宿,来处,便是去处,唯愿长伴弥陀,不负初心。”忘机说着又垂首合十。
“星宿?先生此言是何意?”
“大道幽微,将军不必空费神思。衲还有晚课,就不奉陪了。”
初访忘机,南无靖铩羽而归,心中累了千百个不服,暗暗琢磨了好几日措辞,又专为其备下一份厚礼,再上松山。
“此乃九曜佛塔,是昔年唯清南游时在蜃州偶得的。先生潜心佛道,宜为此物之主,今日愚帅便借花献佛,将此塔赠予先生。”
那九曜佛塔,原是天狼星宫正宫所供,坼巍谓之天狼宫塔,上镌“九曜”二字,为坼巍清修时提点本心、防范失神之物。
昔年仙妖鏖战,蝎妖汶刹攀上离魂崖,奇袭天狼星宫。混乱中,宫塔坠落凡间。南无靖此献,确为真品,正是司徒卓多年以来所寻之物。
忘机心中波澜涌动,神色却仍是疏离,“此塔通体皆为精金所铸,价值连城,小僧岂可夺人所爱?”
“先生说过,行不论本末,当称其位。推及物什,亦当同理。宝剑赠英雄,此塔今后便为先生所有了。”
忘机终是未受这九曜佛塔,只在心内盘算着重归仙班后如何夺回他这镇宫之宝。
再访忘机,南无靖又碰一鼻子灰,争胜之心大起,几欲茶饭不思。
嘉和四年五月,西凉七世可汗也鲁不光即位,厉兵秣马,陈兵唐凉边境。大唐两面临敌,战局堪忧,洛书自请入西凉和亲。慕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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