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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武宗野史-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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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场雨不曾停过,淅淅沥沥地下到南昌。
    生灵涂炭,在那野心勃勃的九五之尊眼里又算得了什么?
    为守这江山,为开这盛世,他比谷王彻底,比杨廷和狠心,比朱宸濠无情!
    束手就擒妄图令他回心转意,才当真是痴人说梦!
    果不其然,江彬被直接押往衙门大牢,来见他的,唯有兵部尚书王琼。王琼看他半晌,递了壶酒:“江大人这是何苦?”
    江彬嘴对嘴把酒喝了个底朝天,打了个饱嗝靠在墙上笑:“王尚书,皇上曾问我,他于大明,是祸是福……阳明先生也曾问我,顺应天理,孰是孰非……我不曾知晓,却一意孤行,当真是罪该万死!”说罢抓起酒壶在身侧砸了个粉碎,捡了块锋利的便往颈项刺去。
    

☆、第七十六章 南辕北辙

再度睁眼时,便见了撑着头瞧他的正德皇帝。见江彬醒来,当即抽了手,默默对峙着。
    颈间的疼痛盖过心上的波澜,原以为是水火不容的相逢,到头来,却是相顾无言。
    张永守在一旁,见此情形,便问可还要让御医瞧瞧,正德皇帝略一点头,张永便退了出去。
    颈间的伤药,散着淡淡苦味。分明是二人相对,却一室寂寥。
    正德皇帝终是端了碗水,扶江彬坐起,小口小口喂着。江彬咽了,疼得厉害,抬眼看正德皇帝的眉眼,声音嘶哑得仿佛秋末的虫鸣:“阳明先生曾问我,何谓顺应天理……我以为,那一夜皇上问的是治国之道……”
    如今想来,早在发现宁王有贰心之时,便已想得周全,王琼与王守仁,都是今日平乱主将。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正德皇帝搁下水碗,语气中透着浓重的疲惫,仿佛这一切非他所愿。
    “吴太医身在何处?”江彬还记得那个甜甜唤他“江大人”的世子,还记得与他并肩蹲在草丛里听墙角的王爷,还记得慎重其事一拜的瓶儿,还记得那烧得面目全非的王府。
    正德皇帝却不答他,只别开脸道:“既是来了,便好生养伤。”
    江彬一把拽住又想逃之夭夭的正德皇帝:“于陪都,皇上曾言,这世上,穷兵黩武也无从攻陷的,唯有人心。”
    用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换来的,当真能高枕无忧?
    “于民是祸,于大明是福,便不枉此生。”正德皇帝看着江彬骨节泛白的手指,一字一顿道。
    好一句不枉此生……
    “在皇上眼中,臣不过是妇人之仁?”
    正德皇帝看江彬片刻,一点一点地从他手中抽回绣着云雷纹的衣袖,扯出心上千丝万缕的苦楚:“我留了棺椁与你,你一日不来,我便一日不走……别的,我许不了你。”
    江彬看着最后一角布料消失在指间,只觉着怀抱着的仅剩的一根浮木都被浪头打散了,一转眼就被吞没在一潭死水中。
    绝望的笑,梗在喉头,仿佛垂死之人的喘息。
    正德皇帝略一皱眉,伸手捂住他重又渗血的伤口。
    那一点红,晕开了,仿佛山河卷轴上的一点污墨,抹不去,也遮不住,只能眼见着它贪得无厌地吞噬纸上精心绘制的太平盛世。
    从未有过海誓山盟,但情动时的一句“昏君”,一句“佞臣”,该是心意相通的无怨无悔。
    可如今,他那言之凿凿的劝谏,和那些道貌岸然的文臣,又有何不同?
    杜鹃啼血,声声不绝。
    猛一挥手,一片碎裂之声。一把扯下他腰间刻意挂着的玉司南佩,脸上再无之前的淡定从容:“这里头藏了边军旗牌!你何不砸了它,与我反戈相向?”
    江彬只觉得一瞬间,血在眼前凝成淡红的帷幕,雾里看花,当局者迷。
    他从不知晓,这定情信物里,竟还藏着这样一份“厚礼”。
    留着它,便留着来世相伴的约定,碎了它,便是上穷碧落下黄泉,永不相见!
    正德皇帝要他选,情,或是义。
    他算不得心怀天下的君子,却也非唯利是图、背信弃义的小人。
    江梓卿教导的礼义廉耻,横在跟前,他做不到为了江山社稷平添杀戮,助纣为虐。
    “皇上早知结果,才软禁我不是?”
    分明是早料定了二人的南辕北辙,也料定了任谁都无法悬崖勒马。
    正德皇帝死死瞪着江彬,呼吸粗重起来。
    江彬垂了眼,看那紧握着玉司南佩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颤抖。手猛地举过头顶,似是要掷出去,然而悬了片刻,却又松了力道。
    玉司南佩落回到被上,悄无声息,却又仿佛雷霆万钧、穿云裂石。
    正德皇帝终是合了眼道:“你走吧……”
    

☆、第七十七章 鄱阳湖王家渡

江彬带着正德皇帝的手谕离开时,扯下锦衣卫指挥使的腰牌递给前来劝他的张忠:“劳烦公公。”
    张忠知留他不住,唯有递了伤药叹息道:“刀剑无眼,沙场相见,难保周全。”
    江彬笑了笑,将伤药揣在腰间:“公公保重。”
    门外候着两匹马和一位少年,马上坠了大包小包,少年着一身短打,腰间已无了锦衣卫的腰牌。
    江彬一皱眉道:“回去!”
    陆青梗着脖子道:“我跟你走。”
    江彬拿他没辙,牵过其中一匹马挥鞭走在前头,陆青忙翻身上马追了过去。
    江彬甩不掉陆青,只得带着他出城。
    他想起被留在正德皇帝那处的望微,不知它可会想念二人相伴的日子。
    到达王家渡时,已近日暮,朱宸濠已带着先遣部队扎营完毕。
    士兵们正在岸边生火做饭,江彬和陆青的道来,立刻引来一阵骚动。
    搜身,缴了二人的绣春刀,那几个小兵又要去抽江彬腰间的九节鞭。江彬皱眉挡开了,便听了齐刷刷的拔刀声,被草木皆兵的一群给团团围住了。
    正在此时,一身着铠甲的清瘦男子走了过来,冷冷朝江彬拱了拱手:“江大人!”
    江彬记得他,精通医术的右副都御史王纶,那双细长的眼总透着股轻蔑,似乎谁都入不了他的眼,但就是这么一个骨子里透着清高的男子,却首当其冲地成了降官,当了朱宸濠的“兵部尚书”。
    王纶并未为难江彬,让搜身的小兵退了,领着二人往主帐去。
    站在帐外,等着王纶进去禀明,听着里头似在商议战术,嗓门大的那个拖长了音道了声“多是夜袭”,王纶进去便瞬时安静下来,听不清之后说的什么。
    片刻后,王纶出来,陆青被拦在外头,江彬拍了拍他的肩示意稍安勿躁,独自进的营帐。
    刚踏进去,几双眼便齐刷刷钉在身上。有提防、有狐疑、有猜忌、有讥讽、有事不关己,却唯独没有友善。连宁王朱宸濠看他的眼神都是冰的,仿佛他不过是正德皇帝遣来游说的弄臣。
    几人仍穿了铠甲,头盔搁在一旁,风尘仆仆的模样。吴瓶儿的父亲吴十三,江彬早见过。而吴十三身旁两个肤色黝黑的壮汉,也在吴瓶儿的合卺之礼上见过的吴十三的表兄弟。剩下的两个长得白净的,该是谋士李士实和刘养正。
    “他可在此?”朱宸濠沉默许久,只问了这么一句。
    分明比上次相见要憔悴许多,但那双眼盯着江彬时,却慑人得很,仿佛高高昂起头颅的毒蛇。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八章 蛾子

“我并未见着……”江彬心里明白;这多是个陷阱;要将朱宸濠打得方寸大乱,只要一人姓名。
    “那你来做什么?”朱宸濠脸上并无波澜;仿佛早知如此。
    “我并非来劝降,也并非来投诚。我说服不了皇上,更劝不了王爷……如今尚不知吴太医下落;却已矢在弦上。阳明先生用兵如神,不可意气用事;需避其锋芒……”
    “王爷!不可信他!”瘦得腮帮子微微凹陷的李士实打断道,“他多是那狗皇帝派来离间的!巧舌如簧!”
    “我也听得此人靠着谄媚得那高官厚禄;与那狗皇帝关系非同一般,他又怎会向着王爷?怕是另有打算!”刘养正一对三角眼打量着江彬附和道。
    江彬从之前朱宸濠中了王守仁计谋怀疑二人通敌便可断言;朱宸濠并不真信得过这二位自诩聪明的谋士,不过是用人之际,权且凑合罢了。江彬方才说那些话,也是故意诱他们,只等着朱宸濠发话。
    果不其然,朱宸濠一改之前态度,略一沉吟道:“你且把话说完。”
    “如今,我众敌寡,阳明先生恐多使得诱敌、伏击之策,打得人疲于奔命,首尾不相顾。且于九江、南康周遭布下兵力,若王爷于此时命九江、南康军队回援,必无收复之日。阳明先生便是要王爷倾巢而出,好赶尽杀绝!”江彬点了点那案上摊开的图纸道,“其水师,不如王爷精良,神机营的火器,却不可小觑。”
    “难不成,你要我弃了水师?”
    “阳明先生必定料不着王爷会出此下策!”江彬指尖沿着鄱阳湖的轮廓描画了一段道:“那些个火器尚在船上,若从陆路攻其不备,必占了先机。若吴太医当真在城内,皇上必会以他相要挟,使那缓兵之计,到时,便以我性命相逼,换吴太医回来,我自会说服皇上退兵。若吴太医并不在此,赶尽杀绝也无济于事。我尚有信得过的武官在朝中,已去打探吴太医下落。”
    “若我听信于你,却仍不得音讯,那狗皇帝岂会放我条生路?”
    “我自有法子保王爷周全。”江彬腰间的司南佩,仿佛拉扯着他沉入永无天日的深渊。
    “你道我会苟且偷生?”
    江彬知朱宸濠的骨气,知他不愿祖上蒙羞,唯有低声劝道:“王府虽化为灰烬,却还能再建,但若王爷不在了,吴太医回来,岂不当真无家可归?”
    话音方落,一只手猛地扼住了颈项,力道之狠,令江彬措手不及地憋红了脸,伤口也渗出了血。
    跟前人,却全然漠视江彬的挣扎。一个外人,凭什么来戳他的痛楚,寻他的晦气?
    江彬使劲扒着朱宸濠的手腕,却仍被掐得喘不过气来,他从不知道,这位看似病弱的王爷,竟有这般气力。刚想抬腿扫他下盘,就听一声惊呼。
    朱宸濠的手瞬间松开了,江彬重重咳嗽着踉跄一步,被冲上来的人一把扶住。昏昏沉沉好一会儿,才看清跟前正是一脸焦急的吴瓶儿,和赤手空拳打翻了俩兵士冲进来扶他的陆青。
    “王爷答应过我什么?!”
    朱宸濠负手而立,却不吭声。
    江彬总算缓了过来,对吴瓶儿摆摆手,却听她沉声道:“王爷,孟宇也是我心头肉,但我并未将他安置在王爷吩咐那处……王爷若对江大人不利,其下落我必不相告。”
    吴十三听了怒不可遏,上前一把抓了女儿喊了声“蠢物”便要打,却被朱宸濠挡开了。
    朱宸濠素知吴瓶儿喜欢孟宇,又嫁了对他忠心耿耿的张锦,万没料到吴瓶儿会用孟宇来要挟他,怒极之时,却也想听她说那缘由。
    “王爷,我虽已非王府中人,但感念王爷恩情,断不会做那背信弃义之事,今日出此下策,也是万不得已。”吴瓶儿说着看向被陆青扶着的脸色惨白的江彬,“江大人是我请来的,我信得过他,他若真想于王爷不利,自有更高明的法子,何须大费周章地前来游说?若无我护着,方才那情形,便是九死一生,又有谁救得了他?”
    朱宸濠听吴瓶儿如此说,又思量起江彬方才那番话来,也觉着有些道理,可终究是信不过江彬:“若真听信于他,弃了水师,不定就成了那瓮中之鳖。”
    正说着,便听了有人来报说,吉安知府伍文定率领数千精兵在湖畔挑衅引战,倒合了江彬先前的诱敌、伏击之说。
    刘养正见朱宸濠动摇,便冷笑道:“来的好是时候!倒不如江大人单枪匹马地取了那伍知府项上人头来,聊表诚意?”
    “死个把小官,成一出好戏,那狗皇帝自是舍得!又何必随了他的愿?”李士实与刘养正一唱一和地奚落着,江彬却只向朱宸濠道:“王爷切莫应战。”
    朱宸濠冷冷瞥了眼吴瓶儿,又斜睨着江彬道:“此事岂容你置喙?带下去看管起来!”
    几个兵士得令便围上来用刀架着江彬与陆青,陆青本想抵抗,却被江彬捏了下手腕,知他另有打算,唯有压下怒气任凭他们带了去。
    吴瓶儿待二人走后,向吴十三一拜道:“孩儿不孝,待诸事周全,任凭爹爹处置。”
    “你这忘恩负义的小蹄子!我还奈何得了你?”吴十三指着吴瓶儿骂了好一阵,吴瓶儿只管低着头,并无半句怨言。吴十三怒其不争,却也不想教旁人看了笑话去,听得凌十一、闵二十四等劝了几句,便也不再多言。
    朱宸濠只冷眼瞧着,见吴十三训斥完了,便让吴瓶儿退下。
    一时间,帐内又静下来。
    江彬与陆青被押进一顶偏远的营帐,虽简陋了些,但被褥衣物等却一应俱全。
    陆青扶了江彬躺下,见了他颈上伤口便心疼道:“江大人何必招惹他?
    “不说得敞亮了,怕是日后再没机会。此时他未必听得进,但终有一日能明白的。”
    正说着,便有一收拾得干净的年轻军医进来,说是奉命来替江彬医治。江彬想这多是吴瓶儿的意思,朱宸濠记挂着孟宇,只得答应。
    那军医替江彬重新上了药,包扎伤口,又煎药让他服下。
    江彬始终挂念着战局,并未听到出兵的动静,想是朱宸濠多少听了他的,并未莽撞。
    喝了药,便觉乏得很,枕着陆青的腿便渐渐睡了过去。
    梦里,金戈铁马,哀鸿遍野。
    鄱阳湖上浮着那人尸体,浮肿的面容上一双眼死死瞪着他。
    江彬猛地坐起身,正打瞌睡的陆青被惊得忙扶住他。
    “无碍。”江彬略略推开他些,要了水喝。
    天已彻底黑了,片刻后,那军医又进来查看,随后道军中人多,怕不能顾及,要陆青陪着去认那药材模样。陆青狐疑地看了江彬一眼,江彬冲他一点头,他只得跟着去了。片刻后,便有小兵提着食盒进来送饭,那正是脸上抹了灰的吴瓶儿。
    吴瓶儿边取出饭菜边压低声道:“吴杰那玉牌,是王爷宫中耳目带来的,说是吴杰已被囚于诏狱,用了私刑要他承认王爷有谋反之心。王爷着急吴太医,不疑有他,想着招兵买马,却又苦于无法施展拳脚。恰巧此时,刘卿表亲吕携打发人来道,有的是真金白银,可替王爷成事,但要那高官厚禄……刘养正与李士实二人,便是那时投奔来的,暗地里却又与不知哪位重臣有些来往,王爷怕是有人想渔翁得利,却又骑虎难下,便将计就计,回了南昌,要我请你来商议此事……依你看,皇上究竟是作何打算?”
    江彬听吴瓶儿又快又急地说了这许多,方明白先前二人不过演戏给那几个看,也难怪吴瓶儿有这胆子,原都是朱宸濠的授意。此时,又忆起乔宇那古怪态度来,便将之前查到的吕携敛财之事说与吴瓶儿听。
    “皇上命你去查办这些,难不成早便料到有今日?”
    江彬想起之前向正德皇帝讨说法时他模棱两可的暧昧,莫不是故意激他?可若真是如此,为何不将原委如实相告,是忌讳身旁耳目,抑或有别的打算?
    吴瓶儿见江彬蹙眉思量,便又宽慰道:“他若有意要你来,多是从乔宇那处得知我们意思,却又吃不准情形……他既信得过你,必会找个前来接头的……那伍文定你可认识?”
    “未曾谋面。”
    “他刚消停会儿,又来掇战,你可要去瞧瞧?”
    战旗扬在夜色中,上头“宁”字仿佛一张鬼脸。火把将众人神色映照得晦暗不明,八千兵士,黑压压地在湖畔列开阵型,悄无声息,仿佛借道的阴兵。
    秋风卷着带了湿气的凉意,伍文定犹在那头叫骂:“宁王小儿!就随了你祖宗缩在藩地当王八!待我将你祖坟翻个遍!掏出那王八壳舀水喝!”
    朱宸濠听了,只静静坐在马上,待各路将领来报列阵已毕,方举了令旗,朝前一指:“杀!”
    彼处伍文定撩拨了半日,终是引蛇出洞,当即命人架了弓弩,掩护骑兵进军。
    这一处,朱宸濠的先遣部队见伍文定的骑兵冲过来,整齐划一地举了拒马枪,挡去部分攻击,突破防线的骑兵,与步兵战在一处,一时间,只听得短兵相接、战马嘶鸣之声。
    朱宸濠见此情形,又下令鸟铳开火,王纶当即带领骑兵借着炮火掩护一鼓作气地冲锋陷阵,杀得彼方阵脚大乱。
    江彬也混在这冲刺的骑兵之中,两翼装备的虎蹲炮轮番射击,使得势如破竹的骑兵如虎添翼,不一会儿便包抄了伍文定所带领的骑兵。
    江彬手持长柄眉尖刀,突刺劈砍,却并不伤要害,追了好一阵,忽见巴掌大的几只蛾子萦绕在周围,翅上一对蓝色斑点,月下泛着诡异的荧光,仿佛一对眼。江彬从未见着过这种蛾子,以为是被火把引来的,并未在意,拍马而上甩开了。可不一会儿打斗时,又见了那几只蛾子围上来,倒似专跟着他来的。

☆、第七十九章 胎发

江彬心下奇怪;便分了神;冷不防地被人从背后勒住拖下马来滚作一团!
    江彬胳膊肘撞到树上,一阵麻痹;尖刀便落了地。见那人压将上来,忙一拳砸过去,却被不偏不倚地接了个正着。
    “是我!”那人挥开周遭扑腾个不停的蛾子;压低声音道。
    江彬听了那声音一愣,那人让开些;江彬才看清他抹了些灰的脸。那一对晶亮的眸子,透着久别重逢的笑意。
    江彬忙将他拖到树后隐蔽处;拽着他衣领道:“怎的是你?!”
    王勋一笑,扶正头盔道:“皇上之前密诏;可不就为的这事?”
    江彬听他这么说,当真印了吴瓶儿所言:“乔尚书可也是得了皇上授意……?”
    王勋嘿嘿一笑,摸了摸鼻子,“若不做足了功夫,又怎能瞒得过那些个耳目?”
    “何人耳目?”
    “谁又知道?这盘根错节的,也并非一蹴而就,只不过妄图动摇社稷,皇上自不会姑息。”王勋说到此处,又探头看了眼周遭,见两军一进一退地厮杀,无人理会这一处,才又压低声音道,“你且说说,王爷是如何打算的?”
    江彬便将之前吴瓶儿所言一一说了,王勋听罢,摩挲着刀鞘道:“实则皇上自吴太医别后便再未见过他,那玉牌也不知哪儿来的又是谁送了去,那王府也并非皇上教人烧的……这些个有贰心的,处心积虑地挑拨,不过为争权夺势。皇上如今离京,又将计就计地放了消息令宁王回南昌,便是想着要合演一出,诱得那些个乱臣贼子露了马脚,好一网打进了,逼出吴太医下落。”
    江彬听王勋这么说,心中便宽慰了许多,思量片刻后道:“可是要王爷佯装被擒?”
    若朱宸濠战败被俘,那些个想渔翁得利的必定怕朱宸濠等人会供出些线索来,或掩埋罪证,或毁尸灭迹,断不会沉得住气。
    王勋见江彬与正德皇帝不谋而合,啧啧摇头道:“当真不负你‘佞幸’之名!可这不过是其中一环。”顿了顿道,“你该是已劝过王爷,切莫水战了?”
    江彬颔首,心道王勋倒真是知己。
    “皇上已查明有人在他炮船上动了手脚,便是要两军交战时出些差池,将这祸事推脱到宁王头上。而宁王这处,也必有逆贼安插的爪牙,极力劝说他水战,实则多已布置妥当,好见风使舵,令宁王无法全身而退,得个两败俱伤。”
    王勋这番话,倒让江彬想起之前乔宇问他的“谁真有贰心”,正德皇帝若有不测,能名正言顺地把持朝政的,不过那么几个……
    “故而,一要保皇上与宁王周全,二要做足了戏,引蛇出洞。我知你铁齿铜牙、舌灿莲花,定能成事则个!”
    江彬听王勋那笃定口气,只敛眉道:“若不成呢?”
    王勋笑着从里掏出一木匣子,打开了,便见拇指大一玛瑙色珠子,月色下泛着血红色的光亮,可不就是朱宸濠之前送的避水珠?
    “皇上让我交与你,说若真出了岔子,只管逃命便是。”
    这珠子,只在江彬与正德皇帝浓情蜜意时水下戏耍过一回,这一本正经地交了王勋,可不就有揶揄的意思?
    江彬啐耳根发烫,心道这档口还有心捉弄他。
    幸而王勋并未问这珠子来历,只摸了江彬裹得严实的颈项道:“可还疼着?”
    “皮外伤罢了。”江彬伸手去赶那几只又围上来的蛾子,王勋这才想起来,从腰间掏出个酒囊,往江彬颈上一抹,那些蛾子便如失了记忆的游魂般各自散了。
    “御医给你上药时搀了些招蛾子的花粉,好教我一眼认出你……喏,便是这个,你留着,不定日后用得着。”
    江彬接过那画了竹叶的小瓷瓶,揣在怀里,又见王勋摸出个锦囊递过来。江彬打开了,便摸出一簇用红绳扎着的细软的发来。
    “欣儿的胎发,嫂嫂说,让你这义父保管着。”
    江彬借着月光看那微黄的一簇,只觉得它丝丝缕缕地缠在心上,猛地一绞,痛得险些握它不住。
    宣府一役的真相,江彬断不会再让旁人知道,也便因如此,他终其一生都走不出那一场淅淅沥沥弥漫着腐臭气味的秋雨。即使宁王一事上,能得偿所愿地逢凶化吉,他与正德皇帝,也终究是回不去了。
    王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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