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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刃-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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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不平被念地面红耳赤,却不转头,只拧着眉厌恶地哼了声。
另一个女孩子叹息道:“任少侠为什么讨厌我们?为什么,又不看我们?”声音中满含幽怨与轻愁,听地人肝肠寸断。
这简直问到点子上了,陈希风立马支棱起耳朵。
任不平按剑那只手青筋隐隐,正要说话,客栈大门前悬着的蓝布棉帘却忽然被人掀起,一阵冷风夹着雪花从门外吹入,一个明朗男声含笑道:“未晚先投宿,鸡鸣早看天。过桥须下马,有路莫登舟。多少冤死鬼,都在道途边呐!店家,还有客房吗?”
作者有话要说:
补全了,我又高估了我自己……幸好昨天说补完再更一章没有发四,我还有赖皮的机会
第17章 第十六章
轻软白雪落地即溶,来人玉冠束发、一身轻裘、腰佩短刀,神态潇洒容貌又俊秀,看起来是个银鞍白马度春风的贵公子。
掌柜的正温好酒给两个女客送去,见了这贵公子简直有些诚惶诚恐,小心地说:“有有,公子可要用饭?乡野小地,饭食粗俗,灶上的羊肉汤味道还过得去。”
那贵公子就近捡了位子坐下,掌柜立刻扯了抹布把桌子擦地程亮,对掌柜一笑,道:“饭不急,若有好酒就请烫一壶。”
掌柜的擦干净桌子又冲去烫酒。
贵公子转向两个女孩子,不与她们目光相接,和气地道:“长明山一别已有半年,萝姑娘与芷姑娘一向可好?”
薛萝与薛芷见了这人神情中竟显出两分忌惮,薛萝甜甜一笑,眼底波光却冷如刀锋,道:“劳独孤公子挂念,一切都好。”
这独孤公子点点头,又看向那个一直安静坐在大堂角落的汉子,温声说:“涂先生一人枯坐岂不寂寞,不如与在下同坐,也好共饮一杯。”
那汉子听了,竟真站起身,默默坐到了这位独孤公子对面,这二人一个是风流俊秀,一个平平无奇,坐在一处却气势相当。
掌柜又为独孤公子烫好了酒,大堂内的气氛已如煮在炉上渐渐升温的水,不知何时就会沸起,大堂内坐的都是些一看就不同凡响的人,掌柜再迟钝也察觉到不对,战战兢兢地缩回柜后。
陈希风听他们一番交谈,联想到当初胡僧说过的“接下无量榜的十一人”就猜出几人身份,他低声问陶仲商:“薛萝、薛芷、独孤斐和涂方仇?”
他声音虽低,但大堂内哪个是听不见的?一时都看了陈希风一眼。陈希风看向陶仲商时一时不防与薛芷对上了眼神,薛芷一张巴掌大的雪白脸庞,青丝如云、琼鼻樱`唇,的确是个美貌的女孩子,但也只是美貌而已,若论神采风情,尚不及赵行首。
陈希风有些疑惑,不明白为什么陶仲商不让自己看薛萝和薛芷。薛芷注视陈希风,忽然抿唇微微一笑,一双凤眼波光潋滟、脉脉含情,似有万语将诉,千言未出,微挑的眼角一弯就扯动了人心中藏在深处的不语情思。
陈希风心中登时一颤,那双妩媚的凤眼在他眼中慢慢变化,瞳仁变得更黑,眼睛也更大,眼睫又翘又密,眼波娇憨可爱,笑起来眼里如有清泉流动,简直像极了一个人。
陈希风不由自主地念道:“师——”他刚说了一个字,陶仲商便一巴掌糊上陈希风后脑勺,只听得“砰!”一声,陈希风大力撞上桌面,鼻子撞地又酸又疼,没说完的半句话也被撞回了嗓子里。
薛萝薛芷:“……”
赵若明一脸不忍直视,问陈希风:“还好吧?”
陈希风抬起头双眼含泪,捂着鼻子悲鸣:“疼疼疼疼疼!”
任不平虽然看陶仲商不顺眼,和陈希风关系又不错,但知道陶仲商此举是为了帮陈希风破除魔障,便只皱皱眉,不说什么。
陈希风也知道陶仲商是好意,自己揉了揉鼻子,想到刚刚和薛芷的对视时自己的恍惚,不免心有余悸,心道这少女好邪门的眼神,不敢再与薛芷对视。
陶仲商看了陈希风一眼,神情不快地与薛芷对视,眼中恶意不掩,言辞却客气地道:“久闻欢喜宗《妙欲诀》玄妙非常,拨月宗主最为得意的两位弟子便是萝姑娘与芷姑娘,今日要讨教了。”
薛芷见陶仲商竟然直接与自己眼神相对,心中便是一喜,想要催动《妙欲诀》,却被陶仲商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机与恶意刺了一下,莫名迟疑起来。薛萝不动声色地轻轻拍了拍妹妹的手背,掩唇轻笑道:“独孤公子的接天刀威力惊人,缩剑涂方仇更是我们姐妹的前辈,况且,听说陶大爷也曾是接天阁弟子,于情于理,我们姐妹哪里能争先?”
虽然这几人都是陶仲商的敌人,但彼此之间又是对手,哪个都不是笨蛋,不肯先出手叫别人坐收渔翁之利。
陈希风看了陶仲商一眼,按任不平的说法,陶仲商之前是拂剑门的弟子,薛芷又说陶仲商是接天阁弟子?
独孤斐慢慢喝下一杯热酒,笑了一笑,道:“两位姑娘谬赞了,说到前辈,梁上的前辈还未现身,我等小辈才是不敢多言。”
涂方仇忽然从筷子筒里抽出一支筷子,反手向梁上一掷,只听“嗖”一声,一个金光闪闪的影子就从房梁上一翻轻巧落在陶仲商这一张的桌子上。
一个看起来十岁的小鬼盘腿坐在陈希风面前,脑袋圆圆、眼睛圆圆、脸颊也圆圆,头发也梳地圆圆,看起来十分可爱。只是这小孩脖颈上带着一个纯金项圈,上面还挂着一个纯金长命锁,他的手腕上还戴着几个金质手环,衣服里还编着金丝,坐在灯火旁边,光芒照在他身上简直是多闻天王身边的善财童子,满身佛光普照。
陈希风被闪地差点晃瞎了眼睛,心里也有了个计较,这小孩多半就是洒金童子。
洒金童子认认真真将陈希风打量了一番,随即笑地眉眼不见,表情明显到陈希风简直能听到他的心声:这就是五千两!
洒金童子伸出小手似乎想要摸陈希风一下,陶仲商右手忽然一提刀向他下盘一扫,洒金童子立刻收手向后轻轻一跃,又跳到薛萝、薛芷那一桌,笑嘻嘻地陶仲商道:“好好,我不摸就是,小陶你既然能从旦暮崖逃出来,想必本事也能通鬼神,只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极了就能使磨推鬼,有五千两在,我这个磨少不得也要推推鬼了。”语气颇为熟稔。
薛萝一只手轻轻卷着秀发,薛芷眼波勾缠,独孤斐微笑着按住短刀,涂方仇双手拢在袖里。
敌众我寡。
任不平整个人都绷了起来,陈希风听着寒风敲窗,只觉每一下都敲在心上。
赵若明微微低头,捏着茶杯。
陶仲商忽然笑了一笑,颇为气定神闲,道:“反正一战难免,不知谁来打这个头阵。”
作者有话要说:
谁都不想打头阵,谁打头阵谁吃亏啊!
第18章 第十七章
薛萝与薛芷当然不肯,独孤斐一只手按在短刀上只是微笑,洒金童子双手环胸昂着头理直气壮地道:“我是大大大大前辈,哪有让前辈打头阵的道理?”涂方仇从头至尾一句话也不曾说过,只默默坐着饮酒吃菜。
陶仲商点点头,道:“好,既然各位都不动手,那就恕不奉陪。”言罢,他往桌上拍了一锭碎银,说了句:“劳烦掌柜,会账!”便起身握住陈希风的手腕,拽着人便大步流星地向大门走去,陈希风愣了一下,便也大步跟上陶仲商。任不平会意,也提步就走,赵若明迟疑一瞬也站起身,对着厅内众人慢慢拱了拱手,转身跟了上去。
洒金童子歪了歪头,道:“这就要走?”却不行动。薛芷与薛萝对视一眼,似乎犹豫不决,薛萝轻轻摇了摇头。陶仲商已经走到了木门前,一伸手掀起了厚厚的棉布门帘,独孤斐握住刀柄,五指时紧时松,他转脸看了眼涂方仇,缩剑神情如古井无波,没有半分要出手的意思。独孤斐皱了皱眉,十分不情愿地开口:“陶兄留步。”握住刀柄的右手已抽刀欲出。
陈希风虽不指望这些人真能眼睁睁地放他们走出去,但听到独孤斐开口的瞬间,心还是沉了一下。
陶仲商手已经按在了木门上,闻声又收了回来,他将陈希风往任不平身边轻轻一推,转身看向独孤斐,拇指轻轻将刀柄向上顶了一分,口中却劝道:“五千两对独孤师兄来说也不算什么,同门一场,何必你我拼个两败俱伤叫别人捡了便宜。”
陈希风虽然没明白这位接天阁的独孤斐侠士怎么又成了陶仲商的师兄,却听明白了陶仲商这句话里的挑拨之意,立刻在心里给陶仲商拍手。
独孤斐听了倒真的迟疑了一瞬,心里转过数个念头,彬彬有礼地回道:“当不起陶兄这句师兄,五千两的确不算什么,我不过是奉师门之命想从陶兄手上取回一件小东西,这五千两与谁都与我无干,说不上什么便宜。”他这几句便让自己从无量榜的五千两之争脱了身,到时候真与陶仲商斗了个两败俱伤,也不必再担心涂方仇他们在背后捅他一刀。
洒金童子与涂方仇听了这番话似是有些意动,有心助独孤斐一臂之力。
陶仲商听了这话倒像是十分诧异,友好地笑道:“原来如此,当年不过一时意气才偷了这件东西,这些年我也后悔的很,独孤兄想取回不过一句话的事情,犯不着动刀动枪。”
独孤斐也算清楚陶仲商为人,不敢信他,只道:“若真这般容易,那五六年前陶兄就该将东西归还接天阁了。”
陶仲商的目光在厅内一转,将洒金童子、薛萝、薛芷、涂方仇一个个看过,意味深长地对独孤斐道:“此一时彼一时,我现在不过是困兽一只,也不承望独孤兄相助,只要独孤兄袖手旁观,我若脱身必将接天阁之物物归原主,就是我不脱身为几位所缚,独孤兄又不争这五千两,想从我身上取走贵阁宝物也易如反掌。”
独孤斐没有说话,却也没有再抽刀,不管陶仲商这番话是真心是假意,的确有理。
薛萝与薛芷这一群人中资历最浅,武功也最弱,本指望着独孤斐打头阵能占些便宜,谁承想陶仲商三言两语就把独孤斐说动,薛芷年纪还轻沉不住气,恨恨地瞪了独孤斐一眼。
陶仲商当然不会错过这一眼,独孤斐今夜一进这小客栈便与薛萝薛芷搭话,话中有话地说什么长明山一别半年,薛萝与薛芷这两个无法无天的妖女见了独孤斐言辞竟颇为小心似是忌惮此人,这三人多半有些龃龉。便是无事,这个关头陶仲商都要造些事出来,更不必说有机可乘的了。
薛芷瞪完独孤斐,陶仲商便施施然道:“萝姑娘、芷姑娘与独孤兄在长明山一别半年,久别重逢何不同坐共饮,叙一叙旧?”话音一落,薛萝、薛芷脸色登时难看起来,独孤斐看了陶仲商一眼,又若有所思地看了薛萝与薛芷一眼。
陶仲商说这句话不过是诈上一诈,薛萝、薛芷与独孤斐却是真结过仇,他这半年差不多全耗在了陈希风身上,江湖消息便关注地少了些。任不平却知道那三人的恩怨,见陶仲商开了头,便接过话挑拨道:“哪来的旧,叙仇正合适,听闻独孤兄在长明山差点刺瞎了小妖女的眼睛,依我看刺瞎了正好,没了眼睛才祸害不了别人门中子弟。”
薛萝脸色铁青,薛芷已对任不平冷笑道:“任少侠如此不平,不如亲自来刺瞎我的眼睛?”
欢喜宗也算武林中一个邪门歪道,练的都是些采补的邪门功法,所学《妙欲诀》又十分诡异,可以乱人心神迷人心智。薛萝、薛芷行事很有些张狂阴狠,迷惑杀害过不少少年侠士,只因武功高强还深得拨月宗主疼爱,这一对姐妹便一直肆无忌惮。直到半年前这二人杀了接天阁掌门的亲传弟子、独孤斐的师弟,才算踢到铁板,被接天阁弟子追杀地狼狈不堪,还差点在长明山被独孤斐刺瞎了眼睛,二人逃回欢喜宗才算躲过一劫。今夜见到独孤斐,二人就觉不好,只因为今夜大家都是为了陈希风而来,二人在欢喜宗又闭关苦修半年自觉非吴下阿蒙才未逃走。
任不平道:“若独孤兄不动手,我便越俎代庖。”
独孤斐明白任不平与陶仲商是在激他动手解决薛萝薛芷,他现在心情有点古怪,这两个妖女与陶仲商都是他的仇敌,非要说其实任不平和陶仲商也该是仇敌,结果现在任不平却在帮陶仲商……以任不平的风评性情,这莫名其妙的状况要找原因,就只可能是因为这为陈家二公子了。想到此,独孤斐看了陈希风一眼。
此时陈希风在心里激烈地给陶仲商与任不平拍手,面上却一片沉静。
独孤斐并看不出什么,收回目光继续思索,薛萝薛芷武功不差又古怪,陶仲商又十分狡诈,自己动手未必能将妖女击杀说不定还会受些伤,那任不平与陶仲商二人对付洒金童子与缩剑也不是毫无胜算,到时候让陶仲商得利便不好了。若是不动手,也不过是晚些收拾这两个妖女。
一念及此,独孤斐正要开口推脱,陶仲商却道:“任少侠这话说差了,拂剑门门规是嫉恶如仇、匡扶正义,萝姑娘与芷姑娘做下恶事,任少侠怎能袖手旁观,自然是帮独孤兄一起锄奸惩恶。”他容貌又英俊又邪气,面无表情地说完了正气凛然的话。
众人听地一时神情各异,虽然任不平和陶仲商此时是一伙的,但他极恨陶仲商,此时拼命忍耐才没有拆台说出:“这里最大的奸最凶的恶就是你。”
独孤斐在心中惊叹完陶仲商的不要脸,又暗暗谋算一番,有了任不平援手便不算吃亏,便从善如流地微笑:“那便多谢任少侠了。”
薛萝与薛芷把眉头拧成了麻花。
洒金童子见独孤斐被陶仲商说动,抚掌叹道:“旦暮崖果真是个鬼地方啊。”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哈哈哈……大家新年好!我想死你们了!【冯巩脸
第19章 第十八章
铜灯里的灯芯“啪”地爆开,火光明明暗暗。薛萝自袖中甩出一条长鞭,鞭尾直直击向独孤斐,独孤斐身形不动,长剑一提迎上长鞭,剑鞘在掌心一转脱出缠绕剑刃出鞘削向长鞭,薛萝轻哼一声,手腕轻轻一翻,那长鞭又蛇一般地缠回她的右臂。这一招交手平平无奇,两人却各掂出几分对方这半年来对方的长进。薛芷把手中长剑抽出,对独孤斐道:“请教了!”
陈希风看不懂几人深浅,但看那九尺长鞭在薛萝手中如臂指使便已暗暗赞叹。
涂方仇与独孤斐同席,见薛萝与独孤斐已过了一招,忽然转脸看向洒金童子,开口道:“四六,前辈六,我四。”
洒金童子微微一愣,随即扬眉道:“涂兄弟这么大方?”
涂方仇淡淡道:“前辈武功胜我一筹,理应如此。”
洒金童子想了想,笑嘻嘻地道:“有理有理,理应如此。”言罢,轻巧跳下薛萝、薛芷这张桌子,对陶仲商道:“我与涂兄弟以二敌一,便把先机让给陶兄,”言罢,做了个“请”的手势,金灿灿的袖子一挥,却是一把金光闪闪的暗器从袖中飞出射向陶仲商!任不平将陈希风、赵若明拉开安置在一旁,自己提剑去为独孤斐助阵。
陶仲商早有准备,拔刀挥出,口中嘲道:“前辈太客气。”只听“叮叮叮”数声,刀刃与暗器相撞,掉了一地牛毛针。涂方仇在洒金童子发出暗器的瞬间直冲而出,掌心银光一闪利刃刺向陶仲商胸口,陶仲商向后急退,涂方仇右手一紧那短剑剑刃竟又向前一伸,刺上了陶仲商胸前衣料!缩剑缩剑,说的便是涂方仇这把可伸可缩的利刃。
陈希风看地心中一惊,陶仲商却向后一仰避过,一脚踹向涂方仇小腹,两人同时退出三步。洒金童子戴上一双又厚又重金手套飞蹿上前一拳击向陶仲商,手套上铸满尖刺,刺上绿光闪闪必定喂了毒,陶仲商一刀砍在手套上,发出刺耳的“吱”的一声,那拳套极重携力极大,陶仲商竟被冲地退了两步,一脚踹在大门旁的木柱上稳住身形。洒金童子一拳袭向他面门,涂方仇也一剑刺向他腰腹,陶仲商长刀扛下一剑,借力几步蹬上木柱凌空一翻而出脱出战圈,那金手套重重砸在木柱上,尖刺尽数扎入柱中。
洒金童子收回金手套,这副金手套起码三十来斤,在他小小的手掌上却轻若无物,涂方仇的缩剑一抖又缩成一柄短剑,二人围向陶仲商,正欲再战,客栈大门却忽然被人一脚踹开!蓝布棉帘被狂风卷起,店内灯火被尽数吹熄,来人站在门口背光而立,陈希风只能看见来人似乎颇为高大,手上好像提着一个……人?
店中一片黑暗,众人都不再动作,不知来人是敌是友,小心防备。来人单手将店门关上,将手中所提之物扔在地上,发出重重一声闷响。寒风被阻隔,那掌柜战战兢兢地将自己柜上的油灯点亮,又慢慢挪到厅内客人桌旁将灯火点起,点完一溜烟躲回柜后。
大堂内又明亮起来,陈希风揉了揉眼下意识往地上看了一眼,便见一具看着三十多岁的男尸伏在地上,一身道袍头道道冠,歪着头脸正对着自己,容貌算得齐整,但此刻双眼大睁、口鼻出血,是一副死不瞑目的惨状!陈希风骇了一跳,扶着墙向后跌了两步。
陈希风不认得这具尸体是谁,大堂内自有人认识,任不平已喃喃道:“既济道人。”
而来人一身灰袍,须发灰白,身材高大,面上泛着青气,容貌虽然衰老,气度却卓然不凡。陶仲商见了这老者,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洒金童子自现身以来,看着年纪小小却一直以前辈自居,大堂内诸人也的确以前辈之礼待他。但此刻见了这地上尸首与这灰袍老者,洒金童子上前几步面上漾出一个笑来,看起来真是极为稚气可爱,他对这灰袍老者行了个礼,声音十分清脆:“原来是方前辈,一路风雪,前辈请坐下喝杯烫酒歇息歇息。”
这老者看了洒金童子一眼,道:“不必,我为陶仲商而来。”
陈希风听了这句,断定了这老者也该是接下无量榜的十一人之一,只是无量榜中无人姓方啊?他略略一想便明白过来,地上的死道人是既济道人,那十一人中不知真名身份的就只有昌都翁了!
洒金童子见昌都翁如此直白,神情不变,又道:“既然如此,那前辈与涂兄弟和我目的一致,若我三人联手,拿下一个陶仲商不在话下,这五千两,前辈取五成,我与涂兄弟共分五成,不知前辈意下如何?”
涂方仇听洒金童子如此自作主张,也不开口反对。
昌都翁多看了洒金童子两眼,又将大堂内的薛萝薛芷与独孤斐看了一眼,问:“我们分完了,这三位又当如何?”
洒金童子见昌都翁接话,以为有戏,便笑地越发可爱,解释道:“独孤公子、萝姑娘与芷姑娘另有要事处理。”
昌都翁点点头,道:“听来不错,不过——”他一只脚踩在伏在地上的既济道人头上,慢慢道:“我已杀了太息刀石争、重荆锁连之同、醉不死白万觞、既济道人、微命生周怀古,费了这些工夫,为什么还要和你们联手?”
大堂内的几人齐齐变了脸色,石争与连之同在接下无量榜后数日就被人发现横死,白万觞、周怀古则下落不明,再加上地上既济道人的尸体,竟都是被昌都翁一人所杀!
洒金童子稚气可爱的笑容变得勉强,他问:“那前辈的意思是?”
昌都翁道:“你们这些人若不肯走,那接下无量榜的人便要和陶仲商一起尽数死在我的手上了。”这话说的狂妄至极,但没有人一个人反驳,包括陶仲商。
大堂一片安静,薛萝与薛芷最先起身,两人笑容甜美地向昌都翁告辞,她二人今夜本来就已对这五千两没了指望,若不走就要对付任不平与独孤斐两人,走了任不平是绝不会追来,只剩一个独孤斐,自然是趁机脱身。
这对姐妹一走,独孤斐也起身告辞,留下来打不过昌都翁,走了还能去找薛萝薛芷算旧账,当然是走。
涂方仇一言不发,站起来就走。
洒金童子脸色变了又变,最后还是起身对昌都翁一礼,迅速蹿出门去。
大堂内除了店主,便只剩了陶仲商、陈希风、任不平、赵若明。
赵若明没想到昌都翁一来便将众人赶走,心中不快,但细细一想,一个昌都翁已胜过接了无量榜的所有人,便静观其变。
昌都翁看向陶仲商,神情淡淡,但踩在既济道人头上的那只脚却忽然发力,踩地青砖碎裂,既济道人的头陷入青砖一寸。
陶仲商握紧了刀柄,深吸了一口,对昌都翁恭敬一礼,道:“前辈风采依旧,没想到,前辈会接下无量榜。”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卷 ……第一卷还没写完,伏地哭泣
第20章 第十九章
鲜血从既济道人身下蔓延开来,既济道人的头颅血肉模糊,陈希风脸色苍白地别开脸。
昌都翁受了陶仲商一礼,眼神冰冷饱含恶意地将人打量了一番,开口却是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我的真名有三二十来年没人叫过了,你年纪还轻,应该不晓得我本来姓方。”陶仲商被昌都翁这恶意的眼神看地有些莫名其妙,他与昌都翁也算旧识,年少时最辛苦落魄的一段日子得过昌都翁指点,那之后就没再见过面,陶仲商想不通自己是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位之前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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