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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病治不了,也得治-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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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达摸了摸鼻子,跟了出去。
  院判眨了眨眼,望着他二人背影,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宫道长且宽。
  灌进来的风夹带着暖意。
  毕竟春天了。
  宋春景走的慢了些。
  东宫马车仍旧如雕塑般稳稳停在门口。
  宋春景板着脸,二话不说一脚登了上去。
  他“唰啦”一下子撩开车帘,一抬眼,猛地跟里头的人撞上了视线。
  太子坐在里头,胳膊肘撑在膝盖上,盯着他瞧。
  太子此次竟然亲自在外等候。
  宋春景没防备,一脸不耐烦的戾气被看了个正着。
  “谁招惹你了?”太子问道:“院判吗?还是乌达。”
  宋春景没缓过神来。
  最后,太子问道:“难道是我吗?”
  “当然不是,”宋春景终于活了过来,恢复了一贯的恭敬谨慎,“太子怎么来了?”
  太子不跟他绕弯子。
  几根手指撩开了窗帘,唤了一声,“乌达。”
  乌达过来,将刚刚发生的事说了。
  太子听完,抬着眼皮看了一眼宋春景。
  宋春景眼鼻观心,不怎么在意那视线。
  太子叹了口气,“等我一下。”
  说罢起身,两步下了马车。
  乌达紧紧跟在他后头。
  太医院。
  院判仍旧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甩着袖子给自己扇风。
  外头一阵骚乱,他未来得及探头一看。
  太子已经走进了堂内。
  院判瞪大双眼,险些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他匆忙站起身,跪了下去,“殿、殿下,怎么来啦?”
  太子寻了个干净椅子,坐在上头,靠后悠闲舒适的一靠,“院判。”
  “在、在。”院判跪一旁,微微抬着头。
  “我今日看望母后出宫,路过太医院,母后叫我顺路来问一问淑嫔的胎。”太子翘起一条腿,寻了个更舒适的姿势。
  院判颤抖的看了乌达一眼。
  乌达目视前方,像个雕像。
  院判哆哆嗦嗦的磕了个头,“您请问?”
  “淑嫔的胎,如今是由谁负责啊?”太子问道。
  院判:“……”
  院判迟疑了。
  乌达刚刚带着宋春景出去,转头的功夫太子就进来问淑嫔的胎。
  这哪是‘顺路来问问胎象’,怕是专门来问候院判祖宗的。
  院判趴在地上咳嗽了一同,间隙中,挣扎着回道:“是、是由……宋……咳咳咳……”
  “给院判倒杯水。”太子看了乌达一眼。
  乌达一点头。
  四下扫了扫,抄起个装墨水的筒子,从外头煮沸的药水中,舀了一杯进来。
  他往前一递,递到了院判眼前。
  院判伸手一接那铝铜的杯,烫的手指一哆嗦。
  咬着牙没嚎一嗓子。
  太子下巴靠上微微一抬,“请。”
  院判睁着圆圆双眼,望了一眼里头药水混着墨,腾腾冒着热气的浑水一眼。
  喉咙上下一动,咽了口口水。
  太子还等着。
  “殿下——”院判撅了撅嘴,趴在地上大哭起来,“是由我负责的!殿下有什么要问的,下官一定知无不言!”
  “哦?”太子感兴趣的踢了踢地上那杯水,贱出几滴墨点。
  “看来太医院相当重视这一胎啊。”太子道。
  “是个苦差,”院判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道,“没人愿意去,只好下官去……”
  他这模样有趣。
  言语又取悦了太子。
  于是太子叹了口气,笑了笑。
  “如此,劳烦院判要多多上心,好好照顾了。”
  院判不敢当这嘱托。
  格外上心的应道:“一定、一定!”
  太子似乎有急事,略微坐了坐便站起身。
  一阵风是的,又飞快的走了。
  院判心也痛,肉也痛。
  “嘶哈”着,赶紧低头吹了吹自己的手指头。
  太子出了太医院的门,又退了一步。
  站在门内,环顾一圈宽阔大院子。
  宋春景药间窗外有棵树。
  刚刚发了新芽。
  树下有个少年,正在晒药材。
  不是沈欢。
  太子粗粗望了一圈,没见到他身影,便不怎么在意的又出了门。
  思行放下手中的药材。
  低声道:“太子殿下走了。”
  沈欢从竹箩下头爬出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
  何思行问道:“为什么那么怕太子啊?”
  沈欢皱着一张笑脸,沉重的摇了摇头。
  “没道理的,太子对宋太医很重视,”何思行想了想,又说,“你是他徒弟,应当也得他看重的,不用怕。”
  他不懂内情,只凭空猜测。
  沈欢摆了摆手,“得了得了,不找我的麻烦就不错了。”
  看他有点不耐烦,何思行连忙住了口。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以下宝贝投喂:
  桃花花扔了1个地雷;气势汹汹扔了地雷x2


第19章 
  太子疾行一路,回到马车上。
  宋春景撑着车窗正打盹。
  头靠在木栏儿上,下巴垫着胳膊,眼睛微微阖着,将睡未睡模样。
  太子撩开门帘,跑进来一阵风,吹的他发丝晃了晃。
  扑到了侧脸两缕。
  宋春景皱了皱眉。
  “冬眠过去了闹春困,”太子调侃他,“宋大人杏林高手,也不给自己治治这‘睡不醒’。”
  宋春景睁开眼,惺忪看了一眼四周。
  这懵懂模样像只没伸出利爪的野猫。
  危险,却可爱至极。
  太子忍不住伸手揉了一下他的头。
  顺势把他侧脸的发丝尽数捞到耳后。
  宋春景只觉周身汗毛一炸,全身血液骤然冲向头顶。
  顷刻就清醒了。
  “殿下注意身份。”他靠后一躲,贴在了车厢上。
  太子收回手,坐在他对面,“这里没有旁人。”
  “那就请殿下,注意分寸。”宋春景提醒道。
  车轻轻一遥,驶了出去。
  太子稳稳坐在车内,闻言轻笑一声。
  宋春景透过车帘缝隙向外斜了一眼,发现并不是去东宫的路。
  “这是去哪里?”
  太子说:“你猜猜。”
  宋春景:“……”
  宋太医才不猜,他天生命里欠缺‘情趣’二字。
  闻言凉凉看了太子一眼,太子裂开嘴笑说明:“去刑部一趟。”
  宋春景虽然疑惑,却也并不多问。
  “忘了?你差点丢了一条命,”太子调侃道:“脑袋掉了碗大一个疤,到底没砍到自己的脖子上,一点都不怕疼是吗?”
  宋春景:“……”
  这话叫他想起欠出去的债。
  宋春景干脆扭过头,沉默的看街上往来繁景。
  他似乎,真的不怎么在乎在猎场那刺客的身份。
  也不担心到底得罪了谁。
  太子倒显得更在乎一些。
  此时,森冷的刑部大牢,即将迎来两位尊重人物。
  大理寺卿何厚琮同刑部侍郎钱程,对着猎场里那侍卫尸体,捂着口鼻研究了几天。
  终于确定了凶手,叫人去请荔王父子与太子。
  二人正襟危立,候在前厅。
  被告荔王父子先到了。
  钱程领着两人进了停尸间。
  站在门口处,荔王皱了皱眉,掏出一块手帕捂住了口鼻。
  李元昆也皱了皱眉,摸了摸身上,没有手绢。
  于是指了指荔王手上那块。
  荔王嫌弃的瞪了他一眼。
  又从身上掏了掏,掏出来一块新的,扔给他。
  李元昆叠了叠,也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这父子二人,身份像是掉了个对过儿。
  “凶手是谁?”李元昆实在受不了这里头酸鼻子辣眼睛的味儿,直接问道。
  “小王爷莫急。”钱程因为要解说,不便捂着个小手绢。
  便说几句,屏一屏气,“下官还有几个疑点要问清楚,一、凶手脖颈断的厉害,骨头切口平滑圆润,看起来不像是自刎,像是外力所致。二……”
  他深深吸了一大口气,险些吐出来,“二,刺客拿刀的手法确实出自王府训练的护卫队,但是身上的物件,却搜出了后宫里头的制式……”
  “三,若说是刺杀太子,刺客怎知太子那日一定会去狩猎场?这说不通啊!”钱程拼命咬着牙,坚持道:“证据实在不够,可还有其他目击证人吗?”
  李元昆眉间已经耸成了一道道丘壑,“……宋太医?”
  钱程“哦”了一声,“可否让这位宋太医过来一趟,下官问些话。”
  李元昆点了点头,“应当的。”
  荔王却伸出一手,示意稍等。
  钱程弯着腰,恭敬听着。
  荔王声音全闷在了帕子里,嘟嘟囔囔的含糊不清。
  “我来推测一二,看能不能给侍郎一点思路,”只说了一句话,荔王憋闷难受的使劲吸了一口气,“宫中有人拿礼,贿赂了我府中侍卫,要杀太子。”
  “再者说,凶手而已,死就死了,既然太子说是自刎,那管他是不是,当成自刎就是。”荔王道。
  这也太随意了。
  李元昆刚要插嘴。
  荔王一摆手,示意他不必说。
  钱程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只是千丝万缕,总有那么点不顺畅。
  他将疑虑抽丝剥茧的拽出来,十分不解的问道:“旁人行刺尚且说的过去,后宫里的人为什么要杀太子呢?”
  荔王恍然大悟的一拍手。
  手帕一瞬间离开了口鼻。
  他全然不顾,激动道:“我猜到是谁!淑嫔不是有身孕了吗?定然是她,图谋不轨,妄想争夺太子之位!”
  这都能连起来。
  乍一看毫无根据,却都能说得通。
  钱程佩服的拍了拍手,“王爷真是,啊呀……”
  “就像背后策划人一般,真是……洞若观火啊,”他诚心诚意拍着马屁,“洞若观火。”
  李元昆:“……”
  李元昆觉得这侍郎似乎嫌自己官位太稳固了。
  他爹也有点老糊涂。
  守在外头的大理寺卿出现在门口,“王爷,太子殿下到了。”
  太子姗姗来迟。
  身边跟着黑着一张脸的宋春景。
  几人出了停尸间,跟太子走了个对头。
  荔王父子并两位负责案件官员一同行礼,太子托住了荔王的手,“皇叔不必同我客气。”
  寒暄未开始便已经结束。
  太子开门见山的问:“结果查出来了吗?”
  荔王点了点头。
  钱程看了荔王一眼,将刚刚的话连起来复述了一遍。
  太子听完未置可否,问起荔王来,“皇叔怎么看?”
  这事就是荔王串起来的,闻言感叹了一句,“简直,天衣无缝啊!”
  李元昆跟在荔王后头,低着眉,抿着唇。
  太子看了他一眼,“昆弟怎么看?”
  李元昆捂着嘴,转过头,咳嗽了两声。
  荔王低着头,余光扫了他一眼。
  李元昆既正气凛然又不耐烦的道:“此事,绝不是我,殿下若是不信,我实在无话可说,要打要杀悉听尊便就是。”
  荔王猛地扭头看他,又飞快的扫了一眼太子。
  太子点了点头,荔王赶在他开口前,打了李元昆一巴掌,“混账,怎么同兄长讲话!”
  教训完儿子,他捧着手告罪,“太子见谅,元昆叫我宠坏了,年纪小,说话难免莽撞,直来直去的,都是我教导不善。”
  李元昆别过脸,不肯多说的模样。
  宋春景终于抬起垂了八百年的眼,颇为欣赏的看了他一眼。
  太子轻轻笑了笑,“我倒羡慕他这性子。”
  寺卿上前一步,捧着手,恭敬道:“虽然说得通,但是凡事讲究一个证据,不好空口污人啊。”
  “凶手已死,难道叫他活过来自己回话吗?”荔王问。
  “再说这怎么叫污人,事实指向淑嫔,我等也都没有办法。”荔王无奈如是说。
  “事实如何皆不好说,王爷未免太过武断了,证人宋太医此刻就在这里。” 寺卿建议道:“不如咱们一起来问问宋太医。”
  证人本来打算不来的。
  好不容易来了,又要像犯人一样被审问。
  他脸色更不好看了。
  太子闻言先是随意点了点头。
  待到向旁边随意一眼,立刻一停顿,说道:“不必,既然查清楚了,侍郎协同大理寺卿一道拟一份诉程,我明日进宫交给父皇。”
  “是。”
  侍郎立刻应道。
  荔王点了点头。
  太子似乎心情很好。
  嘴角不时微微向上翘一下。
  宋春景从身后朝着在座捧了捧手,“既然没有下官的事情,那下官,就先告辞了。”
  除了太子,其他人都客客气气回了一礼。
  荔王道:“听闻宋太医医术超群,哪日有空给我治一治心悸的毛病。”
  “不敢当,”宋春景回道:“首先得戒心病,不多思、不生气,才有得治。”
  这回答太刚了。
  太子差点没忍住,清了清嗓子,忍住了唇边笑意。
  宋春景看了他一眼,又道一声“告退”,自顾自向外走去。
  太子站起身来。
  侍郎上前,恭候听命。
  “就如此吧。”太子道。
  太子转过身,脚下刚走了一步,实在忍不住话的寺卿喊道:“殿下!”
  太子不耐烦的瞧了他一眼。
  寺卿皱着眉,有些为难的说:“下官实在想不通,淑嫔能有这么大的胆子吗?”
  “心有多大,”太子随意道:“戏台就有多大。”
  他似乎有着急事,说罢摆摆手,示意不必再多说。
  匆匆走了。
  太子去而复返,时间不过一炷香。
  送走太子,荔王父子告退。
  “多亏了两位查明真相,快刀斩乱麻,还我儿一个清白。”荔王道。
  “不敢当,不敢当。”侍郎赶紧拱了拱手。
  寺卿站在一旁不说话。
  荔王走过去进了些,拍了怕他肩膀,“何大人虽然力求有理有据,却太过死板了。”
  寺卿也拱了拱手,心中虽然并不认可,嘴上只能说:“多谢王爷提点,下官谨记。”
  荔王点点头,笑着冲李元昆抬了抬下巴。
  李元昆跟着他走出了刑部大牢这是非地。
  待到转过一个弯,四处无人。
  李元昆才不解的文,“这说不通啊爹,凶手如何得知太子那日会归来,且一回来就去了猎场?这么明显的漏洞,太子也不继续追究了吗?”
  荔王盯着他笑了笑。
  李元昆:“?”
  “简单,”荔王目光发亮,应着枯木树枝,显得人也精神起来。
  他笑着说,“因为凶手根本就不是去杀太子的,是去杀宋太医的。巧的是,太子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一点。”


第20章 
  宋春景回到太医院。
  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抽查了一会儿沈欢分类的药材,发现无一错漏。
  沈欢扬起一张笑脸,期待的看着他。
  宋春景道:“下午开始,我教你煎药材。”
  沈欢“哇”了一声,高兴的跳了跳脚。
  站在一旁的何思行,羡慕的看了看他。
  宋春景交代完要准备的器具和医书,转身要走。
  何思行不自觉的,往前追了两步。
  沈欢拉住他手,“等我学会了,教给你。”
  他欢欢喜喜的说:“你教我认药材,我教你煎药,我们一起进步!”
  何思行望了望宋春景的背影。
  沈欢摇了摇他的手,“我教你,也是一样的。”
  何思行闷闷不乐的点了点头。
  宋春景走进内间。
  他去而复返。
  院判吓了腾然起身,像见了鬼。
  宋春景自顾走到座位旁,趴在了桌子上。
  等了一会儿没有动静,院判知道不是专门来找茬的。
  走近了些,看了看他。
  “怎么回来啦?”他小心问道。
  宋春景:“院判大人,我错了,刚刚不该同您争辩。”
  院判没忍住。
  笑了起来。
  他使劲绷住脸,没坚持一会儿。
  “嗨,”他摆了摆手,“年轻气盛,我懂,往后记得就成了。”
  宋春景有气无力道:“多谢院判体谅。”
  今日天气还算凑合。
  不冷不热。
  只上午还晴朗的天气,中午便刮起大风来。
  到了下午,老树摇枝,全无章法。
  像妖风一样吹的呼呼作响。
  宋春景座位临窗,窗户架着的红木漆乌木棱条,被狂风吹的咯噔咯噔摇摆不停。
  吵的人没法发呆。
  正想着冬春交替易得风寒。
  遂拿起笔来,预备琢磨个新方子,预备着。
  一会儿,窗外的风由‘呜呜’哭诉,变成了呼啸。
  似乎要把窗户扇都吹走了。
  隔着窗,沈欢同何思行抱在一起发着抖。
  可怜儿见的。
  “沈欢,”宋春景没开窗,隔着窗户扇子道:“进来。”
  沈欢勉强听清了。
  “哎!”了一声。
  何思行望了望他的身影,双臂抱紧了自己。
  一窗之隔,宋春景又道:“你也来。”
  何思行朝里看了看,什么也看不到,挠了挠脑袋。
  “别挠了,”里头那非常好听声音又说:“进来。”
  何思行连忙跟着沈欢跑了进去。
  他一进门,宋春景吩咐道:“告诉其他人,进屋躲躲风。”
  说着,望了一眼阴沉沉的天,“只怕要下暴雨。”
  “宋太医说啦!”何思行朝着外头喊了一嗓子:“都进屋避避雨!”
  躲在廊下的另外几名少年学徒,这才一起涌进了屋。
  屋内暖和多了。
  几人却沉默无语,屋内仍旧同没进来的时候一个样,静悄悄的。
  可见这些孩子们都受过良好家教。
  也是绞尽脑汁好好表现,以期通过筛选,顺利进入太医院。
  宋春景放下笔,将纯白未着一字的纸搁在一旁,从后头的书柜里拿出来几本书。
  叫沈欢分发下去。
  “今日不必忙活,”他道:“诸位可自行找地方,坐下看看书。”
  “哦,别碰桌上的东西即可。”他又补充了一句。
  他坐下来,示意诸位自便。
  然后便望着外头出神,余光跟着摇曳的春芽树枝左右摇摆。
  剩下两本书,沈欢自己留着一本,递给何思行一本。
  何思行搬了把椅子,坐在了对面。
  沈欢却搬着小椅子坐到了宋春景身边。
  宋春景随意道:“专心背书,下班前要抽查。”
  沈欢悄悄吐了吐舌头。
  外头仍旧噼啪作响,将宋春景的心也搅和乱了。
  少年们却就着一点噪音,心无旁骛的背起书来。
  太子不常进宫。
  若是进宫,也是常去寒翠宫,同皇后说说话儿。
  进出皇帝的勤政殿次数少之又少。
  一是为了避嫌。
  太子频繁进出皇帝处理政事的地方,实在不是什么好事。
  再就是,父子二人父慈子孝的长大,少了许多亲昵,没什么家常话可讲。
  此番太子去南方督查回来,皇帝一没过问,二没夸奖,似乎完全将这事忘了。
  朝中大元猜测,这也许是下放权力的一种。
  不管是什么,皇帝可以不问,太子却不能不吭声。
  太子带着南方水患督查记,同刑部侍郎拟出来的‘猎场行刺事件’的来龙去脉,一并递到了皇帝手中。
  水患治理看完,皇帝点点头,夸奖了一句:“太子辛苦了。”
  刑部侍郎的陈述章却看了许久。
  太子站在勤政殿正中央等着。
  皇帝终于放下那张纸。
  思考许久,问道:“此事来龙去脉,太子可有授意过侍郎如何描述?”
  太子眼中无光,静静同他对视,不惊不怒。
  “不仅没有授意过,这上头的内容,儿臣一个字都没有看过。”他平淡回答。
  “为何不看?”皇帝问:“太子作为受害者,不担心幕后凶手是谁,所为何事要刺杀吗?”
  “也担心,”太子朝着上位者举起双手一抱,恭敬的行了一礼,“只是儿臣做事无愧于天地,所以不怕。”
  他只身一人站在那处,光明磊落、气势十足。
  身后似乎跟着千军万马。
  除去私底下不太亲近,皇帝对这个儿子是很满意的。
  他谋略、胆识、胸怀,无一不过人。
  就是身体不太好。
  三天两头请太医。
  看来看去,也不知是个什么病。
  皇帝看了一眼他结实的身体。
  感觉像是伺机而动豹子,强壮、有力、随时能取人性命。
  不像是身体不好的样子。
  那就……
  可能是隐疾吧。
  皇帝如此揣测。
  不然就是太子妃有什么弱症,再加上太子妃五年来安安静静,也没能添个皇孙。
  更加证实了这揣测。
  “当年你一意孤行,一定要娶南巡带回来的孤女,还要册为正妃,我同你母后三番五次讲和,也没能说动分毫,只好遂你心意。”皇帝回想往事,不禁叹了口气,“可这太子妃几年无所出,实在叫我这心里……”
  皇帝想了想,拐着弯问道:“太子同侧妃感情还好吗?”
  太子点了点头,并不提上面那一茬,只回答:“侧妃勤谨懂事,家中靠她操持着,都有条不紊。”
  没回答到点上。
  皇帝又问:“刑部尚书只有这一位明珠,小心翼翼捧大了,若是她不懂事,太子可耐心教教,早日……为朕添一位皇孙。”
  这次直白了许多。
  太子顿了一下。
  这停顿似乎印证了皇帝猜测。
  果然,太子说:“这事急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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