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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病治不了,也得治-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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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却只伸出手,给他拍了拍膝盖处压出的褶皱。
“母后为难你了吗?”他问道。
宋春景摇了摇头,“下官职责所在,为娘娘看病是应该的,不觉为难。”
意思就是为难了,但是我不生气。
太子不禁笑了笑。
宋春景看着他。
太子一摆手,解释道:“你真的有趣儿,同你在一起,我总是忍不住想笑。”
宋春景横眉睛目,冷淡道:“若是等哪天,殿下觉得下官没意思了……”
“不会,”太子打断他。
他伸出手,攥住他垂着的手,握在手心里,“我同你保证,不会有那一天。”
手中人似乎挣了一下,但是极不明显,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太子面上仍旧绷着,眉间也装作云淡风轻,心中欢欣跳跃差点高兴疯了。
“给你请了假。”太子道,“十天。”
他镇定的问:“够吗?”
宋春景:“乌达已经说过了。”
太子看了一眼站在墙根底下的乌达。
见他望过来,太子收回视线,继续对宋春景说:“刑部那边传来消息,荔王已经招供,只等定罪了。”
宋春景轻轻的一点头。
太子看着他神色,“这个乌达也说了?”
宋春景一顿,太子得到答案,再次非常复杂的看了一眼乌达。
乌达接收到目光,走了过来,“殿下?”
太子:“滚。”
乌达:“……”
他并不知道哪里惹了上司不高兴,但是保命要紧,于是滚的更远了些。
太子转过头,却捕捉到面前人一闪即逝的唇角。
那是个笑。
于是太子也跟着笑了笑。
宋春景抽出手,朝上提了提药箱。
太子手中骤然空了,才发觉手心里有些汗,即便无风,暴露在空气也凉凉的。
他攥了一下拳,再张开,“太医院还有要取的东西吗?”
他下面一句话是:有的话我派人去取。
不料宋春景立刻道:“有,殿下稍等我片刻。”
然后朝着太子一低头,转身走了。
为了后面那句‘稍等片刻’,太子咽下其他话,没有吭声再说。
第73章
二人并排而行,一路走到太医院。
太子一拉他药箱,“我帮你拿着,就不进去了。”
若是他进去,势必要引起不必要的轰动来。
里外都是时间。
于是宋春景松开手,将药箱交到他手中,只身一人匆匆走了进去。
太子提着药箱站在转角处等,乌达打量他一下,觉得他已经不生气了,才走过来要接那箱子。
太子突然不爽道:“你跟他怎么有那么多话要说?”
乌达伸出去的手停下半空中,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话多,迷茫的看着他“啊?”了一声。
太子看着他,乌达挠了挠头。
“算了。”太子十分无奈的叹了口气。
乌达接过箱子,抗在肩上。
过往宫人远远见了俱都行礼绕路而行。
临近夏日,空气中的水分变得稀薄,过了清晨时刻温度便飞快上升。
这会儿不过巳时初始,身处在高高的两道宫墙中间,已经感到让人气闷的燥热。
太子站在宫墙投射的阴影下,远远望了望太医院的门。
“怎么还没有出来?”
乌达扬起下巴,也跟着望了望,“不是刚进去吗?”
太子觉得他已经进去很久了,经乌达提醒,才发觉只过了这几句话的时间。
他不禁伸手一勾自己衣领,略微松了松领口。
乌达抱起药箱来,翻来覆去打量着问道:“这箱子里有什么?”
太子不答。
乌达又说:“宋太医都能主动登门去取,肯定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他撇了撇嘴,“殿下也不知道吗?”
太子:“……”
太子终于发现,乌达不是仅对宋春景话多,而是天生就话痨。
“暖暖怎么还不来?已经两天了。”乌达自言自语。
太子问:“暖暖是什么?”
“是那个舞女啊!”乌达朝他解释,“宋暖暖,跟宋太医一个姓,姓宋的人长的都这么好看吗?”
太子复杂的看着他,头痛的威胁道:“若是再多说一句话……”
乌达立刻闭紧嘴,伸手在身前打了个叉。
片刻后,太子再次望了望宫道尽头处太医院的大门。
乌达不敢插嘴,心道:也就过了一眨眼的功夫。
风停,树梢的叶片静止般一动不动。
蝉声骤然响起。
吵的人心中愈加躁动。
“春景儿这两天心情不太好,你发现了吗?”太子问。
乌达打量他神色,发现确实是问自己的,才自动解了禁言。
“没发现啊,”他说:“宋太医今天还笑了,平时他都不怎么笑。”
太子想了想,摇了摇头。
“他眼中神色不大对劲。”
乌达平日都不敢一直盯着宋春景看,更别提盯着眼睛了,还要分辨出他时常垂着的眼睛里与其他时候的神情有什么不同。
这太高难度了。
“是不是您惹宋太医生气了?”
乌达回想宋春景近日的表情,发现总是绷着脸,确实不如之前和气温柔。
太子皱起眉,十分不爽道:“怎么一有什么事就是我惹他生气了?”
“因为别人不敢惹他啊。”乌达说。
宋春景有太医院与东宫两座大山靠着,往大了说,还有寒翠宫与将军府两棵大树庇荫,一般人是不敢轻易攀附的。
再说他眼角细长,眉目疏离,不爱多话。
长相好看到整个人都透露出‘不好惹’,不像什么正经救人的太医。
更像个一言不合取人性命、敢将补药换做毒药的刺客。
平日就周身围绕着生人勿进的气息,好不容易同他说上一句话也十分提心吊胆。
虽然他应答之间有些客气,但是那点和气介于谨慎与疏离之间,让人更加不敢招惹。
太子将他整个人翻来覆去想了几遍。
体内不断压制的热血更加沸腾了,不停叫嚣着要冲破束缚。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却因空气都是热的,而更加躁热。
宫道尽头的太医院出现一个暗色身影,乌达赶紧提醒道:“宋太医出来了!”
太子立刻转头去看,看着他自远及近走过来,情不自禁跟着向前迎了几步。
宋春景走上前来,太子清了清嗓子,“这么快出来了。”
乌达在内心疯狂吐槽:明明你刚刚还嫌慢好吗???
然而太子眼角余光的死亡凝视使他不敢开口。
“院判已经打点好交接工作,说完就出来了。”宋春景道。
太子随他一起往外走,乌达跟在后头,准备观摩学习一下怎么既矜持装逼又合理追人。
二人并排而走,太子时不时觑着宋春景神色,见他放松的表情,便将一直稳稳端在身侧的手垂了下去。
“同我一起去刑部看看吗?”他问。
不等宋春景回答,他又给出了另一个选项,“还是先回东宫帮我换个药?”
宋春景略一想,觉得其实都差不多,于是道:“殿下定。”
太子自小都是自己拿主意,做过无数或大或小的决定,十分喜欢听这句话。
“那先去刑部打个转儿,再回东宫吧。”他随意道。
宋春景不置可否。
太子全当他默认了。
宫道再长终有尽头,太子走在最前面,头一个走出宫门。
他扭头极其顺手的拉了落后半步的宋春景一把。
修长手指握住隔着一个袖口的手腕,轻轻一握,复又分开。
动作眨眼间完成,甚至感受不到彼此体温。
随意,又自然体贴。
“登基大典那日,你来看我吗?”太子问。
没了宫墙遮挡,巳时的太阳不远不近将二人影子投射在地,刚好照出等身的高度。
宋春景看了地上那并肩而行的影子,道:“届时百官到场行叩拜大礼,再重要的事都推后再办,比不得殿下登基重要。”
“唔,”太子也微微低着头,看着地上剪影,他似乎觉得有趣,便站住身形。
宋春景没防备,继续往前走,脚刚抬起来新的一步,就被他拉住了手,拽回了原地。
地上影子恢复了整齐模样。
太子认真道:“别人看的是皇帝登基,你到时候记得看我。”
宋春景手上一凉一热,反应过来,太子已经再次松开了手。
血液冲到指尖处,甚至有些麻木坠胀。
他微微动了动指尖,觉得那骨节似乎生了锈,钝感强烈几乎不受脑子控制,他道:“皇帝就是殿下,下官一定好好观摩,毕竟此等阵仗不是谁都能见得到的。”
太子低头笑了笑,那影子照不出表情来,因此仍旧一动不动。
他笑完了,眼睛里似乎装满了日光,分外明亮闪耀。
微风起,拂到人脸上将薄汗吹干,惬意非常。
轻薄外衫微微晃动,触到了彼此手背上的肌肤。
太子随着温柔的风起步,借着微微甩动起来的手,伸出手指轻轻勾住了宋春景的手。
宋春景一愣,飞快的看了他一眼。
脚下下意识跟着他往前走。
这次双手却没有即刻分离,几步后,太子手势微微变换,轻轻握住了那只手。
他口中继续道:“抓紧时间多叫叫‘殿下’,登基大典一过,可就听不到了。”
阳光将后背烤的暖洋洋的,地上的投影双手相牵也清晰无比。
宋春景只觉得唇齿发干,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太子看着他长长的眼睫,和盯着影子的视线,偏着头笑道:“若是你不喜欢,可以直接叫我名字。”
他是嫡出长子,又是唯一的皇子,过早被封了太子,世上能直呼他名字的人极少。
数来数去,不过三两人而已。
果然,宋春景道:“下官不敢。”
太子不强求,似乎在聊着闲天,语气分外悠闲:“随你自在,喊什么都行。”
即便走走停停,太子又刻意走的慢,但是马车是不会自己后退的。
几句话的功夫便到了眼前。
太子定睛对着守在马车旁随时下跪做踩凳的人一眯眼。
那人瞬间脚下如钉钢针,一时僵住不知该不该上前。
太子率先一脚登上马车,就着交握的手,扭身将宋春景稳稳拉了上去。
好在东宫的马车不仅仅只是豪华,还非常宽敞,别说两个人,连膀大腰宽的乌达一起进来坐也绰绰有余。
马车稳稳前行,如果不是外头传进来车轮轧在石板路上咯吱声,几乎以为还在原地未动。
这里头四面槽格里都装满了冰块降温,比外头不知凉快多少。冰块下头似乎还压着薄荷叶,隐隐透露出清香凉爽气味来,
手心里的汗一会儿就干了,人也跟着清爽起来。
“如果去刑部顺利的话,今日就能将这事了结,回来后你要去一趟将军府吗?”太子突然问。
宋春景抬起眼睛看了一眼他,眼中一闪。
温吞的表象褪去后,光芒直逼人心。
太子闲适坐在车厢内,装作没看到他的目光,低头活动自己已经可以微微蜷缩的右手指。
“我看着你这两天心情实在不怎么样,思来想去,只有将军府的事,”太子专心活动手指,“若是你实在挂心,就去看看。”
宋春景一时无言。
太子将手放在紫竹细丝编制而成的凉席坐垫上,骨节绷起,轻轻敲了敲。
“我说真的。”
宋春景唇角一动,唇线微微紧了紧,却什么都没有说。
他只认真看着他,眸光深邃雪亮。
第74章
刑部氛围十分诡异。
上面是站成一圈的大小官员,阶下是面目狰狞的荔王。
李元昆仍旧是走时的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太子走在前头,衣摆随着行走间带动的风晃动,不时露出锦缎包裹结实的爆发力十足的大腿线条。
“都认罪了吗?”低沉且毫无波动的声音问道。
何厚琮觑着他脸色,小心翼翼的说明:“还没有。”
他觉得自己无能,这点小事都没做好,为难的说:“荔王嚷着要太医为小王爷治疗,不然不肯配合。”
“刑部什么时候也讲究要囚犯主动配合了?”太子绷着脸,剑眉星目均带着冷寒情绪,漠然道:“打到他配合为止。”
何厚琮同侍郎对视一眼,同在眼中看到的疑虑:打谁?
荔王不复刚刚气焰,只咬着牙目眦尽裂瞪着太子。
“你滥用酷刑逼供,同我当初有什么区别?!”他怒问。
太子似乎觉得有趣,眼中仍旧是深潭暗水一汪,上下双唇却嗤笑一声反问:“你说有什么区别呢?”
当然有。
荔王犯错自有皇帝整治。
但是太子犯错……太子现在已经是公认的皇帝了。
上面无人再能压他一头,这将使他更加肆无忌惮、为所欲为。
荔王浑身忍不住的发颤。
“时间紧迫,闲话就不多说了,”太子平静的道:“六条罪状,你认不认?”
荔王吞下一口唾液,沉默以对。
“好,”太子森然冷漠道:“戴圆针。”
侍卫长领命上前将李元昆拽起,向后狠狠一拉他头发,露出带着汗渍灰尘的脖颈。
“咳咳咳咳咳。”李元昆猛的呛咳出生,但是却丝毫挣脱不得。
手下侍卫取来圆针——那是一副精钢打造成的圆环,里头戳出一圈半指长的细钉,锋利无比,都闪着蓝紫色刺眼的光芒。
无数针尖围成一个容人脖颈大小的圈,侍卫拉开锁扣,精准无比的套在了李元昆的脖子上。
荔王双眼爆起,震怒看着他们。
侍卫按下锁扣,“哒”的一声脆响。
荔王立刻疯了,不管不顾往前冲,“李琛!他同你都是李家血脉!何况此事……”
“嘘,”太子俯视着他,道:“父过子受,别人该夸他孝顺。”
荔王双臂被绑在背后,他身旁只留守一名侍卫按住他肩膀,便使他不能起身。
挣扎半晌也只能在地上摩擦出深深汗渍。
圆环不比其他刑具,这东西轻盈方便,锁扣处留一个开口,可以将钢条拽出来。
一次拽一格,针尖围成的圈便在脖子上收紧一格。
甚至不需要行刑人费什么力气。
脖颈细些的,拉个四五回,就能收紧成拳头大小。
届时钢针尽数扎到皮肉血脉中,只需要解开锁扣拽下来——血注便一窜两尺高,溅出几大片艳红的花儿来。
伤口虽小,胜在密麻,有的直接扎破动脉气管,救都轻易救不回来的。
即便侥幸没死,若是叫那钢钉扎到颈骨中,或是扎碎了颈缝椎骨,也瘫痪难愈,生不如死。
刑部在场官员俱都不敢发声,略微胆小些的更是大气不敢出一下,紧张的已经将手指甲掐到肉里去了。
太子静静看着荔王。
荔王脸涨成猪肝色,呼吸像破败的风箱,呼啦响个不停。
太子根本不给他思考的时间,轻轻一眨眼。
行刑侍卫毫不犹豫一拉那锁扣,“咔哒——”
不知他是否用力过猛,竟然一次拉下去了两格!
刹那间李元昆满头青筋爆起,双眼凸出,痛苦不堪的嘶吼一声。
那眼中血丝遍布,力气之大眼角都溢出丝丝粉色血迹。
因为嘴里堵着棉布,闷的声音虽模糊不清,但是分外痛苦难堪。
荔王顷刻满脸血色褪去,变成了煞白一张白面漆过的油布一般。
太子根本不问,又一抬手。
荔王眼看着那侍卫再次伸出手,那手肌肉爆起,埋在皮下的线条像埋在土地中的老树盘根错节,蕴含的力量叫人胆寒。
李元昆浑身抽搐个不停,嘴里似乎涌出血液,叫棉布吸收殆尽,已经染成了暗红色。
侍卫将手拽在搭扣上,李元昆猛地闭上眼,额头的汗滑到眼窝里,又从眼窝处滑下去,像眼泪一般。
“别动他!”荔王猛地吼喝,那声音嘶哑的仿佛喉咙已经撕裂了。
行刑侍卫看向太子,太子不为所动冷冷俯视着场中。
他表情冷硬,似乎心肠更加硬,根本不将人命放在眼中。
侍卫回过头,立刻要拽!
俩王叫吼着眼泪掉下来,绝望、疯狂哭喊着:“我认!我都认了……”
宋春景一直站在旁边的阴影处,微微垂下眼皮,眼睫在室内半明半暗的光下投无数细碎阴影。
看起来格外孱弱。
荔王凄厉的呼喊似乎被隔绝在外,他表情沉稳一动不动,恍若未闻。
不知是在发怔还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侍卫手下一松,荔王挣脱开来,连滚带爬冲到李元昆身边,双手哆嗦着取掉他脖子上颈圈。
那东西看着无比冷,摸到手上确实温热的。
叫血暖的。
没了钢针阻挡,无数血眼争先张开往外喷涌。
荔王取下他堵嘴的棉布,哆嗦着围在那筛子眼般的脖子上,眨眼间就将棉布湿透了。
李元昆面色苍白毫无血色,似乎是汗渍迷了眼有些蜇的难受,便用力闭了闭。
荔王一手捧着他受伤的手,一手按着他脖子上的伤口,张开大嘴深深吸了两口气,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有没有太医啊……”
他泪眼婆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哭腔,“有没有人来给他看看啊?啊?”
“囚犯在押受审期间,凡是因为受刑经不住的嫌疑犯,都不可请太医。”何厚琮道。
他真是彻底成为太子麾下臣,完全不管荔王的王爷身份。
“爹……”
李元昆闭着眼喊了他一声。
“我在、我在,”荔王顾不上同何厚琮计较,用袖子擦了擦他脸上的汗,却擦下无数暗红血点,忍不住哆嗦起来,“你怎么样啊?”
刚刚刑罚过程,李元昆一直不能发声,痛极也只能忍着。
然而十指交心、无数尖针同时刺破入血管,忍是忍不住的,嘴里又堵着东西,因此将嘶吼全部闷在了嗓子里。
这会儿刚一开口,只说了一个字,便从口出呕出两口鲜血来。
荔王心痛至极,眉毛和着满脸的泪拧到了一起。
李元昆露出一个惨淡无比的笑,那几乎称不上是笑容,只两边唇角微微一扯而已,非常难看。
他努力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来。
荔王双目血红,裂开嘴哭了起来,“我……”
李元昆侧过身,完好的手用力竭力攥住受刑手的手腕处,已求阻断血液麻木伤痛,他终于忍耐不住,非常痛苦的吼出一声:“啊——”
荔王手足无措看着他,眼泪再次飞快聚集一波,满眶滚滚而下。
在场人都见惯了人命官司,因此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冷漠看着。
太子一摆手。
侍卫上前提人,拉住李元昆胳膊微微一动,他便再次痛叫一声,声音惨不忍睹十分骇人。
“别、别动他!”
荔王围着他,跪在地上,呵斥上前来的侍卫。
但是侍卫就像没听见一下,仍旧要扯人。
李元昆疼的不能行走,紧紧蜷缩着,他满脖血液浸透衣领,咬破的嘴唇上也渗出血迹,一张嘴,牙也是血红色的。
“爹……”他无声道。
他痛苦的喘息声停停顿顿,听的人心惊胆战。
荔王爬着去够他,将他紧紧抱着,“……我已经认了。”
“元昆不是嫌犯,都是我一人所为!我认了……”
他声音哀泣悲凉,凄惨非常。
“我认……”他眉头紧紧蹙到一起,悲痛欲绝的重复一遍:“我都认啊……”
他痛哭着,浑身不停发抖,满脸都是泪的祈求道:“快、快给他叫太医看看吧……”
“这就认了。”太子道。
乌达从短短一句话中听出了遗憾味道。
他看着荔王父子惨状,觉得太子恐怕是还嫌不够惨。
“写好辞呈,叫他画押。”太子靠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看着场中局面。
得了吩咐,刑部官员立刻动身,侍郎上前取过案册与毛笔,何厚琮清了清嗓子预备一条一条发问。
然而荔王抱着李元昆不撒手,何厚琮询问般看了太子一眼,“殿下,可要请太医吗?”
他示意般看了一眼站在阴影处的宋春景。
太子头也不转,静静道:“将许灼提来,给他看看。”
许灼因为那日晕倒在刑部内,就地扣押,一直关着。
如果不是一早皇后问了一下,恐怕太子已经忘了这个人了。
乌达去里头提出许灼来。
站在荔王父子跟前松开手,将满脸泪痕落沓的许灼朝前一推。
许灼一个踉跄,扭头委屈的看了一眼乌达。
“你看我做什么?”乌达压低声音,只容二人听到,批评他道:“是你自己胆小,不经吓,问什么答什么。”
当时他刀已经出鞘,就在身前不远处举着,若是不答,这会早死透了。
许灼气恼的垂下头,敢怒不敢言。
乌达又一推他,下巴点了点李元昆,“给他看看。”
许灼差点摔倒,然而在武力面前,愤怒毫无用处,他只能低下头查看李元昆的伤势。
伤的很重。
他心中立刻断定。
那满脖子的血很难说是不是脖子被这煞神侍卫一刀砍成了两截。
荔王顶着一脸眼泪,手捂在那上头,张着嘴喘着粗气望着许灼。
那血八方齐冒,根本捂不住。
许灼慌乱的再次看了一眼乌达。
乌达立刻懂了。
伤势太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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