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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病治不了,也得治-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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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松开手,双眼血红一片,眼线像是由朱砂画成的,围着淡粉色的眼泪。
  “……你,我爹呢?”他将少年春梦埋葬在心中,泫然欲泣问道。
  宋春景余光一扫林将军,林将军轻微摇了摇头。
  宋春景略微一犹豫,沈欢立刻抓住他衣裳,“不要瞒着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爹呢!”
  他像一头掉到陷阱中的小兽,受了伤,呲着牙,冲着洞口一线天发出绝望的嘶吼,“为什么他没有来?!”
  宋春景将声音略提高了些,“沈欢。”
  沈欢猛然一顿。
  那心底的悸动根本压制不住,看到人就按捺不住,更别提听到熟悉的声音。
  那清凉的语气一如既往叫着自己的名字,不,多了一些担忧和心疼。
  沈欢怔怔想着,我已经自请出师门,伤透他的心,他还愿意心疼我吗?
  我……
  可我……
  他抬起沉重的眼皮,遥遥忘了一眼门边。
  陈阔站在最后,众人影影绰绰挡住他大半身影,只露出半截重色衣角。
  宋春景顺着他视线看过去,只看到林将军往前半步,口中关怀道:“既然是少爷的师父,就是将军府的贵人,我等都属将军旧部,刚刚不明所以多有得罪。”
  宋春景表情不动如山,朝他一点头,“客气。”
  简单二字,不知是托大还是天生话少,林将军不禁一挑眉。
  宋春景反手捉住沈欢手腕,在脉上一滑,没等细看,沈欢攸然甩开他手。
  宋春景一顿,看着他,沈欢自己也吃了一惊,强自撑出一个惨笑来,他平缓了些,也冷静了些,再次问道:“将军府到底出了什么事?”
  宋春景沉默几许,对着林将军一点头,“请行个方便。”
  林将军看他郑重模样,明白他或许要同沈欢说实情,便挥退众人,给他二人腾出地方来。
  宋春景看了看帐篷内剩余的人,林将军、乌达、陈阔。
  他客气道:“请将军也行个方便,出去一趟。”
  林将军叹了一口气,“我已都知道了。”
  宋春景沉默数息,仍旧道:“还有一些旁的事,请您行个方便。”
  将军退了几步,“我站在门边吧。”
  宋春景不好恶言相对,默许了。
  沈欢心中咚咚直跳,喉咙一动,压着嗓子问道:“是不是我爹出事了?”
  宋春景抿紧唇不语,不忍开口。
  沈欢头发凌乱,连日病重也消磨了他的精神,整个人十分颓废落魄。
  见状亟不可待抓住他胳膊:“是……受了重伤吗?”
  “还是……”他犹豫着,艰难的吐出来两个字,“……死了?”
  将军府惨淡情景历历在目,宋春景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答反问:“你,同我一起回京吗?”
  沈欢一时愣住了,满脑子都是:我问我爹死了没有,他竟然没有反驳。
  宋春景见他屏息不语,拍了拍他肩膀,放缓声音道:“你没事就好,身体慢慢调养即可,将军在天有灵,也该阖眼了。”
  沈欢半晌眉头一蹙,似乎没听懂‘在天有灵’这个词作何解释。
  然而他三岁学字,一直勤勉,甚至不需要细想就明白是什么意思。
  帐内寂静无声,宋春景打量着他神色,担心他突然昏厥或者惊怒,做好了随时抢救的准备。
  沈欢却一动不动,浑身僵硬停在原地。
  “荔王派兵分两路追杀你和将军……好在,保住了你。”宋春景轻声道:“管家急白了头,派出好几拨人找你,万幸,找到了。”
  沈欢魂魄离体一样怔怔听着,眼睛一眨不眨直勾勾盯着宋春景轻轻开合的嘴唇。
  他觉得自己的没有听懂。
  又觉得懂了,那话钻进耳朵里头很疼,胸膛里面也很疼。
  原来这种糟糕情况,竟然能称为‘万幸’吗?
  他一眨眼,神志回笼,七窍归位。
  眼泪如夏日瓢泼大雨,倾盆而至。
  “哗啦——”


第98章 
  “哗啦——”
  京中下雨了。
  李琛坐在詹事间的椅子上,手里拿着朱笔,对着堆积如山的奏折叹了口气。
  他放下笔,起身走到床边逗了一会儿画眉,又颇觉无趣的去看外头的雨。
  雨打玉石,将阶下润白泛着黄脂色的大理石磨的光滑反光,淅淅沥沥的声音清脆悦耳。
  闫真从外头进来,端着一碗牛乳春茶,李琛看了一眼一摆手,“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已经子时了,”闫真捧着乳茶站在一旁,“这个是厨子新研究出来的助眠汤,皇上尝一口吗?”
  李琛又瞟了一眼,“看着有些腻。”
  他接过来喝了一口,不似看上去那么腻,但是仍旧放回了原处,“春景儿应当喜欢。”
  “皇上时刻惦记着宋大人,”闫真笑着点了点头,“说来已经有四天了,再有三天宋大人就该开班了,这会儿应当往回走了。”
  李琛想了想心中人,不自觉笑了一下,整个人的锋芒都收敛了起来,柔和成了一块被雨水冲刷多年磨没了边角的润玉。
  “不知怎么样了,路上是否顺利,”他抬起手来,揣摩着手掌之中两块浑圆黄龙玉石,“乌达也没有写信回来。”
  “或许快到家了,就觉得没什么必要写信,全心赶路要紧。”闫真全了一句,看着他摆弄玉石的手,欣慰道:“皇上的胳膊也快恢复了。”
  “好多了,”李琛道,“太精细的动作还是不能。”
  闫真要回,廊前一阵哗啦声,他定睛一看,值守侍卫一阵急跑,脚下溅着水花冲了进来。
  “皇上!”来人匆忙行礼,然后掏出怀中保护妥帖,一丝水滴都没沾上的信封来,双手往前一呈,“乌达统领来信了!”
  说曹操曹操到。
  李琛深潭一般的眼中立刻映上烛火亮光,满院的积水都盛在了里头,发着幽微光芒。
  闫真立刻上前接过,捧到了他眼前。
  “乌达侍卫由您教导而成,十分能体察圣意,这书信说来就来了。”
  李琛接过,掀开蜡封,绕开卷绳,翻开封口,心底满足的感觉随着掏出来的薄薄一张纸升到了顶峰。
  皇上:
  西北的太阳真是太大了,昼夜温差也大,中午热的要死,晚上冷的哆嗦。
  还好宋太医将织锦斗篷带了来,白天遮阳晚上保暖,不至于冻到。
  沈欢已经找到了,早已经到了边疆大营总帐中,人折腾的够呛,将军府那管家不成事,找来找去还没有我们找到的快。
  西北这处果然穷山恶水,随便一个将士眼中都冒着精光,宋太医这模样生的太好了,我感受到环绕在他周围的目光,觉得十分吓人。
  林兼这糟糠老头子说话绕圈子,绕来绕去,一句话能说个十遍。想打听个事儿很难,一个劲儿的跟我逗咳嗽,气的我着急上火。
  好在有宋太医,叫他领教一下什么叫真正的能说会道。
  唉。
  想我的暖暖了,不知道她有没有怪我走的匆忙。
  十天假期已经过半,若是宋太医再不提回京的事情,属下可要动手了。
  粗狂字迹行至最后一行,落款俩字乌达。
  李琛翻过纸张来,看了一眼,再没有别的话了,遂又将薄薄一页纸翻了回来。
  纸张粗糙,捏在手中坑坑洼洼,很磨手。
  李琛活这么大,没有见过这么粗糙落魄的纸,不仅质地不好,颜色也发黄发干。
  可,即便万千不好,他拿在手中就将上头的话翻来覆去不知看了多少遍,才折了一下,贴身放了起来。
  那纸上的内容都刻在了脑子里,继续不停闪现。
  门外的雨仍在下,闫真等了一会儿,轻轻问:“皇上,今天歇了吗?”
  李琛“唔”一声,错眼看了看偌大詹事间。
  “一会儿。”他道。
  闫真悄无声息退下,只留他自己。
  画眉歪着头睡着了,连小爪子抓在笼子上的窸窣声都消失了。
  李琛听了一会儿雨,回到乌木座椅上继续批折子,他看的很快,一目十行看完内容,将请安的扔到一边不理会,碰到提到事情的便执笔圈圈点点,写个准或打个叉。
  或者干脆画个圈,意思是知道了,你看着办。
  即便如此,宽大书桌仍旧被堆积的奏折占了半壁江山。
  他停下手中笔,取出那封信纸来,又将内容看了一遍。
  ‘还好宋太医将织锦斗篷带了来……不至于冻到。’
  他肯定喜欢那斗篷,之前送过不少,也不见他总拿出来,这个倒不一样,三天两头就拿出来或披或盖。
  ‘宋太医这模样生的太好了,我感受到环绕在他周围的目光,觉得十分吓人’
  宋春景确实长得很好,五官都边缘深刻,乍一眼很精致,仔细一看就不仅仅是‘精致’,乃是移不开眼。
  越看越好看,每一个表情都格外耐看。
  听人夸他,李琛心中满意又满足,但是这美色被别人觊觎,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一时间不知是怒还是醋,占满了空了一块的内心。
  他甚至想即刻起身,冒雨牵马冲去西北,将人带回来。
  顺便挖了那些瞎看的人的双眼。
  再往下,‘好在有宋太医,叫他领教一下什么叫真正的能说会道。’
  宋春景一张嘴,条理清晰,思路明确,而且时常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确实令人佩服。
  就连李琛本人,都被他一口‘牙尖嘴利’给怼的无话可说,败北数次。
  更别提边疆一群一身蛮力只知道打架的兵蛮子了。
  李琛想象那场景,嘴角靠后一陷,显出一个窝儿来。
  最后一句,‘若是宋太医再不提回京的事情,属下可要动手了。’
  既交代了宋春景还没有提过要回京的事情,又提前同李琛请示好可能会动手,一怕他怪罪,二,宋春景若是找麻烦,也能想李琛寻求庇佑。
  乌达这封信写的也算有些水平了。
  在往下看,什么都没有。
  李琛挑挑拣拣,将有关宋春景的话挑出来逐一拆开分析透彻。
  仿佛能通过这纸张上描述,触摸到上头提及的人一举一动。
  万里之外。
  乌黑天空像一口锅扣在上方,漫天繁星流淌成河,耀眼而壮观。
  乌达蹲在帐篷外头,隔着帷帐轻轻咳嗽一声,然后怕惊了耗子一样压低了声音,“宋太医,咱们明日回京吗?”
  帐中无声。
  乌达等了一小会儿,趴在帷帐上往里望了望,里头漆黑一片连个影子都看不到。
  他打量一眼四周无人,又问道:“您睡着了吗?”
  宋春景衣不解带躺在床上,看着清晰乌黑刻在帐篷上的身影。
  繁星映照如白昼一样,躲在里头看外面,就像看一出皮影戏。
  宋春景看了一会儿那身影又是趴又是望,还是不是挠挠头,最后似乎是放弃了,走了。
  内外如同一体,彻底安静下来。
  已经子夜时分了。
  他翻了个身看了一眼睡在对面床上的沈欢,沈欢却没有睡,躺在床上用棉被遮挡住大半张面庞,整个人只露出头顶黑发和乌溜溜的眼睛。
  黑暗中,沈欢张了张嘴,想叫“师父”,但是又迟疑了。
  他心想:我已经自请出师门,诀别当日也说的清清楚楚,他还算是我师父吗?
  同时他又难以克制的想:如果他不关心我,怎么会跋山涉水到这里来找我呢?
  无论是冷清安静的宋府,还是宽敞自在的将军府,京中的温暖的一切都成了遥不可及的梦。
  他眼泪顺着鬓边无声滑落,阴湿了枕头,不一会儿,连带着脖子下面都跟着潮湿黏连。
  他往下拉了拉被子,露出嘴巴来呼吸。
  宋春景坐起身来,穿上鞋走了过来,沈欢看着那身影,赶紧闭上了眼,然后一翻身,面朝里侧躺好不再动弹。
  宋春景没有点灯。
  他走到床边,静静站了片刻,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别哭了。”他道。
  沈欢听着他声音,心中更加酸涩。
  额头一凉,是宋春景伸出手,抵在了他额上。
  那手没有即刻抽离,他人蹲下身,守在床边,“热退了一些。”
  沈欢抬眼之间觉得眼皮磨眼,不用看就知道是怎么一副狼狈样。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开口说了话,声音浸透边疆苦寒凄冷,“追杀我的,和追杀我爹的,都是荔王的人吗?”
  “嗯。”宋春景应道。
  沈欢惨笑一声,洁白牙齿在夜色中显得森然无比,“同太子,不对,他已经是皇帝了,同他没有关系,是吗?”
  “是。”宋春景说。
  沈欢沉默片刻,片刻后垂下红肿的眼皮。
  “师父说这话,没有一点点私心吗?”他问。
  过于浓重的鼻音说起话来有些含糊不清,但是仍旧哀泣沉沉。
  宋春景沉默片刻,眼中不见星点光芒,流淌着浓重墨汁,道:“有。”
  “我知道,”沈欢张开嘴哈出一口无可奈何的气,又是惨痛一笑,“从你远来西北由乌达护送我就知道,师父已经完全站到他的阵营中去了吗?”
  “是因为我爹死了,所以将军府无人同他对抗了。”
  “不对,他是皇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沈欢看着外头斑驳错落的帐篷形状,怔愣发呆,“师父选他弃我无可厚非。”
  “沈欢,”宋春景叫了他一声,静静的说:“你当初,去何家找何厚琮来救过我是不是?我知道的晚了,谢谢你。”
  沈欢呼吸一滞,眼珠晃了晃。
  宋春景:“还有,皇上逼迫你不让你继续学医这事,我以前不知道,错怪了你,抱歉。”
  沈欢睁大双眼,有些回不过神。
  听这话中意思,似乎是宋春景以为是李琛逼迫他,不叫他继续学医的。
  他似乎理解了同宋春景刚刚见面时,那一张口先说出来的‘抱歉’两个字的含义。
  “但是将军府的惨案同他无关,当了皇帝也不是他的错,”宋春景停顿数息,放缓声音继续道:“他虽然有时冷峭无情,很吓人,但是追责荔王、告慰将军府,做的无可指责。他可能不是一个好人,但会是一位好皇帝。”


第99章 
  沈欢来不及深思,就被这数句话中其他的意思给点燃了,跟着念出声:“告慰将军府,会是一位好皇帝……”
  “你在帮他说话,”沈欢肯定道:“你怕我头脑一热做出什么混乱事情来,劝我安居一隅,怕我给他添乱?”
  “不是这个意思。”宋春景马上说。
  沈欢胸口剧烈起伏数次,宋春景耳边听着拉风箱的喘气声,皱了皱眉,觉得不该说的太多。
  他毕竟年纪小,骤逢大悲戚,刚刚得知将军不在的消息,正是万念俱灰时刻,哪里还有什么理智可言。
  “如果你想继续学医,同我回京,我好好教你,”宋春景躲开惹他伤心的话题,低声保证道:“也会护着你,不叫你再受伤害。”
  深夜之中,刻意放缓的声音就像温在烛火上的粥,缠绵亲切。
  他竭力温柔:“我心里也是希望你回去的,京中至少比这里起居生活上方便一些。”
  沈欢骤然坐起来,脑袋一阵眩晕都没能制止他涌上来的愤怒,“回去在他眼皮底下讨生活?畏畏缩缩一辈子?!”
  “师父!”他怒火冲天喊道:“从前你不是这样的!他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
  帐篷外面传来匆匆脚步声,一个高大身影映在帐篷上,看上去比本人更加强壮,“宋太医,发生什么事情了……需要帮忙吗?”
  乌达听见动静眨眼间赶到。
  “没事,”宋春景站起身,示意沈欢别出声,自己走了出去。
  他取下搭在帐篷边的斗篷披在肩上,脚下不停,继而伸手一撩,掀开了门帘。
  外头的气温正值最低时刻,漫天星光都似结了冰,既璀璨又冰冷。
  “您这么晚还没有睡。”乌达说道。
  “睡了一觉,醒来透透气。”宋春景仰头看了一眼苍穹,眼中星星闪烁,整张脸都泛着细腻的月色。
  乌达差点移不开目光,心惊肉跳道:我的青天呀,这是什么神仙颜值啊。
  “咱们什么时候回京呀?”他问。
  宋春景:“再等等。”
  乌达想了想,“再不回去就该耽误您上班了。”
  “明日看看情况,将军府的人也该到了。”他说。
  乌达还要再说,想来想去不知道该劝什么。
  宋春景偏头咳嗽一声,“你去歇了吧,不必时时看护着这边,有需要我自会去找你。”
  乌达不好意思的摸了摸挺直坚硬的鼻梁,“那我走啦?”
  宋春景朝他客气一点头,示意请自便。
  人长得好看,医术又高明,偏偏还会做人。
  一溜捡着恭敬顺从的态度来,把人捧在眼里。
  乌达面色狰狞走人,心中嚎叫不已,觉得宋春景真是块不可多得的金子。
  走到哪里都得人尊敬、瞩目、念念不忘。
  宋春景目送他走远,站在寒冷至极的外面看着一座座帐篷。
  里面沈欢看着他投在帐篷上的比寒夜还要冷清的身影。
  半晌,站在原地一动未动的宋春景终于抬脚踩了几下地面。
  他呼出一口绵白无边际的热气来,转身撩开门帘走了进来。
  沈欢看着他解下斗篷挂在门边,又站在门边散凉气,挺直的身形像浇了水的秋竹,染上些许霜色,但是笔直伫立,腰背上似乎撑着一把剑。
  宋春景觉得周身回暖,正想走进去看沈欢睡了没有。
  沈欢那边一翻身,将被子整个蒙住头。
  宋春景脚下一顿,远远站住,轻声说道:“睡吧。”
  “对不起……”沈欢窝在被子里,嘴里咬着厚重棉被,发出哀鸣的哭声,听起来模糊不清但是格外伤心,“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要这样说话,我控制不住自己……”
  “同人不同命,他一出生顺风顺水,我一出生就要四处逃窜,他金尊玉贵,终于当上皇帝了,我呢?”他痛哭着倾诉,把这些年埋在心中的委屈倾泻而出,“我是个祸端,将军府也是被我连累的,我爹也是因为我而死,我……”
  宋春景站在原地,听着呜咽不停的控诉。
  “师父,你能来西北,不过是看在他的面子上,从你对我说抱歉……我就该知道了……”
  沈欢在逼仄空气中紧紧扯了扯嘴角:“你以为是他逼我让我自请出师门,才有了这场祸事开端,所以赶过来安抚我,替他解释。”
  宋春景听着他话中所指心中一跳,他想问难道不是他做的吗?
  但是事有轻重缓急,以他为人,此刻断然不会开口问。
  他走过去床边,蹲下身,隔着棉被轻轻拍了拍沈欢的头,竭力想安抚好他的情绪,因此先否认,“不是。”
  “不是?”沈欢苦笑数声,勉强停下,语气中透露着与这个年纪不相符的复杂情绪:“那是什么?能让我得高高在上的宋太医垂爱。”
  “回京之后呢?重新收我为徒,”他理智已经全然崩溃了,几乎进入了毫无求生欲的愤怒状态,“分明就是你以为这是他做下的孽,所以要替他补偿我!”
  “……对不对?”他猛然掀开被子,扯着嗓子嘶哑着质问:“对不对?!”
  宋春景双唇一松,吐出一口气郁结沉重的气。
  他不声不语,尽数受了他的指责和怪罪,伸出手,扯过被子给他盖好,又沉默着塞好被角。
  沈欢好似一拳打到棉花上,逆来顺受的沉默没能让他好受一些,反倒更加难过起来。
  然而他哭的太久了,眼皮红肿盖住视线,略微湿润一点就一阵刺痛。
  眼睛突然一凉,搭上一条微凉的毛巾。
  然后是宋春景贴合伏在上面的手。
  “冰一下会好受一些。”他说。
  沈欢泄气的平躺在床上,毛巾被体温焐热,宋春景换了一块新的又给他捂好。
  沈欢闭着眼,感受着那丝丝冰爽凉意。
  没了庇佑的少年一夜长大,看着眼前一片黑暗,胸膛里的心脏像被人紧紧攥着,艰难的呼吸。
  无声片刻后,呼吸终于稳定下来,沉沉睡了过去。
  他强撑着,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太累了。
  宋春景在黑暗中看着少年被眼泪浸湿略显浮肿的脸庞。
  他心中才腾出功夫来想一想刚刚沈欢说过的话,心道:沈欢不再学医这事,难道不是李琛在背后指使,是我听信何思行一口所言,差点冤了他吗?
  磋磨半夜,他脑袋中的弦一直紧绷着,也跟着头疼起来。
  又接连给沈欢换过几次毛巾,他看着沉沉睡去的人,这才回到另一端的床上,和衣而睡。
  万籁俱寂,西北天高地阔,值守侍卫无声的瞭望远方。
  瞭望台下万千帐篷,俱都熄了灯火,陷入浅眠之中。
  清晨第一声号角吹响,外头天光微亮,四处骤然响起穿衣服的窸窣声。
  操练开始了。
  宋春景头痛的坐起身,缓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
  他望了一眼对面,沈欢还在沉睡中,于是轻手轻脚拿起洗漱用的东西端着水盆走出了帐篷。
  乌达望着往来不断的士兵,站在一旁等到宋春景擦干脸上的水珠,才上前端起他用过的水飞快的跑去倒掉,将空盆拿了回来。
  宋春景轻轻搁在门边,深深吸了一口气清晨的寒凉气。
  他属嗜觉的人,半夜没睡,疲态尽显,眼圈下边隐隐发乌。
  乌达从门帘缝隙里望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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