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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病治不了,也得治-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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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琛看着他剧烈起伏的胸膛,对着身旁群人问:“谁折磨过他吗?”
  尚书平日不常来,侍郎说:“无人敢滥动私刑。”
  何厚琮:“都是按照祖制对待,因为皇亲的缘故,还多有照拂。我等不得皇命,都是战战兢兢,绝不敢私自惩处犯人。”
  ‘犯人’一词引得荔王不快,他眉眼拥挤到一起,艰难想爬起来,但是失败了。
  挣扎数次又倒回了木板床上,呼哧呼哧的喘粗气。
  “你想叫我自杀,博一个宽厚贤良名声……”
  他休息一会儿,缓了缓力气,笑了数声,呲着牙道:“我偏不遂你的意!”
  “没有皇兄的旨意,绝不就死!”他恶狠狠道。
  “皇兄?”李琛低笑一声。
  池尚书斥责荔王:“太上皇已经退位,当今皇帝在此,你敢放肆!许你自尽,乃是恩赐,你竟如此……”
  李琛一抬手,打停他话。
  池尚书愤恨一甩袖袍,朝天喷出一口气。
  “还奢望能得到兄长的垂怜,指望他心软饶你一命吗?”李琛遗憾的说:“这种半死不活的模样,就算饶了你,你又能活多久?”
  荔王怒视他。
  哆嗦几次,他咬着牙:“……任你如何说,我偏不自尽。”
  “有本事,你直接处死我,”他瘫躺在地上,咧开苍白满是沟壑的嘴唇,“看天下人会怎么说你!冷血无情,对亲叔叔都下死手!”
  “叔不亲侄不孝,往来而已。”李琛嘴角一动,露出一个嗜血笑意,“如此,别怪侄儿不顾念情谊,叫你看看,到底有没有本事。”
  一夜过,又一日夜。
  京中白日天高气爽,晴朗的十分好,夜晚也敞亮非常,月亮大的像个圆盘。
  整夜照着,一点乌云都没有。
  子夜时分,刑部大牢却灯火通明。
  当朝皇帝在此,谁都不敢下班回家,兢兢业业守在一旁。
  闫真第三次凑到皇帝身边,低声禀告:“还没有回来。”
  李琛闭了闭眼,脸色十分不好看。
  “明日可要去太医院给宋太医续请一天假吗?”闫真问。
  李琛没说话。
  于是闫真闭上嘴,也不敢再问。
  沉默中,池尚书拉了拉闫真,拽到了无人处。
  “皇上怎么了?”他不解的问道:“怎么看上去心情不好?”
  闫真叹了口气,“可不是,皇上等着里头那位断了气,好同太上皇交差呢,您知道皇上的脾气,这天下可没几个人敢让他等这么久。”
  池尚书抿紧唇点了点头,又问:“怎么不回东宫等,也舒适些。”
  闫真:“东宫已经搬迁完了八成,空荡荡的。”
  池尚书看着他,他看了看李琛方向,“您没看见连奏折都带过来批了,唉。”
  他叹完气,又对着池尚书鞠了一躬,“您忙着,小人得出去一趟。”
  池尚书:“你每半个时辰跑一趟,做什么去了?”
  “乌达统领近日带回西北战报,皇上挂心,叫我多多留意着。”他回道。
  这算是重要事,池尚书不敢拦他,“快快去吧。”
  闫真又朝他一弯腰,疾步走了出去。
  二更天。
  闫真第七次进来,这回脚下匆匆许多,一进来直奔李琛。
  李琛听着他不同以往的脚步声,抬起眼来,眼中带着些许不明显的期待。
  闫真上前,拼命压低声音,却压不住笑容:“回来了!郊外探查的人来禀告,说是见到了乌达的身影,一共两人,骑着马往城内来,应当就是宋大人他们!”
  李琛吸一口气又吐出来。
  嘴角一动,先露出一个笑模样来。
  片刻后,李琛静了静,起身去往大牢深处。
  在场官员尽数跟上。
  荔王仍旧躺在破败床榻上,见到来人,勉强抬起了一些脖子,手举起来又放下,最后紧紧抓住了床边支棱出来的破败木板。
  李琛看了一会儿,扫一眼周围人,“许灼。”
  “臣在,”许灼上前两步,弯下腰,“皇上。”
  “还要多久?”李琛问。
  许灼进去扒开荔王眼皮看看,出来答复道:“快了,最迟明日上午,必定没气了。”
  “李琛……”荔王憋的脸红脖子粗,艰难喘着粗气,“你……你……”
  众人冷眼旁观,谁都不敢多说一句。
  李琛垂眼看着他濒死模样,烦躁的心情一下子沾了上风。
  整个人烦躁无比的呼出一口气。
  “这药慢性,有没有什么别的药,吃下去就能立刻暴毙?”他问。
  荔王惊恐看着他,“……你……你敢!”
  许灼心想一夜一日都等过来了,为什么这会儿突然着急了?
  他嘴里仍旧道:“有,不过死因能查得出来,现在已经喝了的这个,虽然慢一些,一旦人死了,任谁也查不出来怎么死的,最是好用。”
  李琛点点头,还未说话,荔王登时疯狂挣扎起来。
  他卧床多日,肌肉无力,只憋的浑身涨紫,颤抖不停。
  李琛挑眉看了一会儿,不知在想什么。
  许灼却开了口,顺着他提议道:“既然都是死,比不得直接灌他一壶鹤顶红,就说是自尽的,也无不可。”
  意思是,光明正大弄死他得了,就算事后查出来,但是在场谁又敢说一个不字呢?
  这建议昨日池尚书已经提过,皇上未置可否,最后定了下点慢性药,要荔王慢慢死,死的自然一些。
  谁都不知道他此时为何突然发难,又嫌死的太慢了。
  许灼一直挣扎在求生的边缘,运气不佳,时运不好,什么好事都轮不到他。
  好不容易等到太后赏识,但是半路杀出来个荔王,搅合了他的差事。
  他自住在刑部看顾荔王父子,太后也没派人来救,显然是已经准备将他这颗棋子放弃了。
  许灼郁郁不得志中,又不甘心,于是破罐子破摔,也豁出去了。
  “有毒的药喝下去,若不救治都一个结局,都是死,区别只在于死的轻松还是死的艰难,”他尽力镇定,克制住因为害怕而发抖僵硬的双腿,“荔王谋权篡位,又口出不敬,若是死的太轻松了,岂不是便宜了他。”
  闫真看着他,觉得他胆量长了不少。
  他转眼一看李琛,却发现他神情肃穆,看着许灼的眼中并没有什么不快或是杀意。
  闫真不禁再次打量起许灼此人来。
  发觉他长得真的好看。
  不同与一般的好看,乃是阳光俊朗。
  即便身处幽暗的牢房,边角的灯光昏黄虚弱,但是仍旧难掩他分明的五官,还有泛着朦胧暖光的侧脸皮肤。
  闫真心中咯噔一声,想到了宋春景。
  他飞快的转头去看李琛,李琛喉咙一动,眼神仍旧锁定在许灼身上没有拉回,道:“说的好。”


第104章 
  “那这动手的人选,谁来呢?”李琛又问。
  许灼微微低着头,头发略微散乱,但并不影响整体舒朗俊逸的长相,心说:我一介太医,明面上杀人这种脏污事,总也轮不到我吧?
  但是李琛还等在一旁,于是他谨慎的回答:“下官愿意为皇上分忧。”
  何厚琮同侍郎面面相觑,池尚书上前一步,“刑部之内无数‘熟手’,今夜值班的就有两人,”他伸手一指最后头的两个膀大腰圆的别刀侍卫,“无论如何,轮不到你一个太医插手。”
  许灼也是这样想的,但是面前人神情不动,喜怒不辨,他心中打着鼓,将头低的更低了些,“皇上定吧。”
  池尚书对着李琛行礼一拜,“皇上!”
  李琛看着他,带着些有趣意味,说:“有什么打紧。”
  他下颌略微一抬,点了点许灼,“就你来。”
  许灼心中打定主意,觉得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
  他当初虽然是听从太后吩咐对太上皇下的手,但是谋害帝王乃是不争的事实。
  李琛这些日子不知在忙碌些什么,虽然还没有来得及处死他,恐怕也是没来得及而已。
  他被扔在这里吃的不好睡得不好,还要遭受刑部大小官员的排挤,已经快要被逼疯了。
  又唯恐李琛哪天想起来自己参与过夺权之争,立刻要了自己的命,这难得的能表忠心的活命机会一出现,立刻紧紧抓住。
  他干脆利索的起身,走进了牢房。
  荔王惊恐的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来,双眼惊恐凸起,脸色酱成了猪肝样,想指着他叫骂,一张嘴,却觉得连呼吸都费劲。
  胸膛里憋闷的难受。
  许灼进去扫视一眼,看到了摆放在床头处的‘老三样’。
  白绫整齐叠放在最左边,匕首已经拔去鞘,折射着冷光躺在最右边,中间是一瓶圆度细颈小瓷瓶。
  统一放在红木质托盘上,托盘离床很近,近到荔王一伸手就可以拿到。
  但是他委顿不堪,浑身瘫软无力,连一伸手的能力都没有了。
  许灼冷眼看着,心道:都这个模样了,还要他自杀,他连喘气都费劲儿,哪里还有自杀的力气?
  他上前拿起白色瓷瓶,单手一推,便将盖子掀了下去。
  红布包裹的木塞掉到地上,沾上了尘土,滚到一旁。
  荔王气怕交加,嘴都有些歪了。
  “……你!”他艰难吐出一个字,紧接着,就被许灼单手钳住下颌,往上一提,迫使他无法合上嘴。
  将死之人连挣扎都是无力的,许灼片刻不停,抬手一抖,将半瓶子药水倒入了他的喉咙。
  然后他扔了瓶,拇指食指紧紧一合,扣上了荔王的下颌。
  荔王“呜呜”两声,眼睛爆突,脸上紫红血管爆裂数根,引发皮下几片乌黑的絮状血团。
  牢房外头站着的人神情出奇的一致,都是冷漠模样。
  似乎觉得他罪有应得。
  荔王全身动作小了些,瞳孔逐渐涣散,许灼又等一会儿,放下双目上翻的人,几步匆匆走了出来。
  他跪在地上,对着面前这把他的命捏在手心里的帝王,说:“回禀皇上,荔王服了鹤顶红自尽了。”
  李琛看着他乌黑头顶,“死透了?”
  “死透了。”许灼只觉周身发汗,浑身发凉,忍不住的颤抖,“鹤顶红即刻毒发,见血封喉,无人能解。”
  李琛静静站着,杂乱的牢房少了浓重呼吸声,一时沉寂下来。
  这寂静凌迟着在场人的心脏。
  “荔王怎么死的?”他骤然发声,朝着何厚琮发问。
  何厚琮昨日刚义正言辞的说 ‘想要一个宽仁待下的名声,便得将事情做到位,以免事后传出去,叫人诋毁皇上背后搞小动作’,这会儿人刚死透,皇上放着尚书不问,反到独独来问他。
  岂不是特意的吗?
  何厚琮骤时出了一身冷汗,浑身僵硬跪在地上,“……自、自尽。”
  他紧张的吞下唾液,唇色都白透了。
  李琛盯着他头顶乌纱沉思,何厚琮像被钉子订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半晌,他转开眼,所有人立刻回归统一战线,一齐捧着手道:“荔王畏罪自尽,罪有应得——”
  李琛眉目不动,无声的“哦”一句。
  说:“可惜。”
  何厚琮跪在地上不敢抬头,余光看着身前乌黑龙纹缎靴:“不可惜,皇上仁慈,许他多活了几日,实则千古罪人,早该如此!”
  李琛眼皮朝下一点。
  背在身后的手攥了攥,似乎有些酸麻,反复来回了两三次。
  许灼余光扫到,大着胆子仰起脸,望着他。
  李琛唇一动,许灼求生欲极强的自荐:“皇上伤口恢复的如何了?微臣懂一些针灸药理,可以为您处理换药。”
  闫真心中一动,请示道:“……皇上?”
  经他提醒,李琛负在背后的手攥了攥拳,一片酸麻胀痛感觉。
  背上的伤口倒是其次,主要是手臂上的,宋春景一走近十天,也没人给判断一下恢复情况如何。
  他不答,只道:“回东宫。”
  闫真打量着他表情,心道他连轴转了数日,也没有好好休息。
  应当十分不好受。
  闫真看着他高大背影,也有点气宋春景食言,眼中忽的一晃,对着许灼虚虚一扶,“请您来一趟。”
  许灼骤然松了一口气,脸色立刻轻松下来。
  李琛走在前头,行至大堂,看了一眼桌上摆着案宗。
  “夜深露重,诸位爱卿回去路上多加小心。”
  池尚书为首,率领一干人等立刻行礼,“臣等恭送皇上——”
  浩瀚声中,李琛一行人来了又去,上了来时的马车。
  马车身影消失不见,池尚书撑了半天的眼皮用力睁了睁,交代道:“案宗一事,知道该如何处理吧?”
  侍郎:“明白,就写荔王畏罪自尽。”
  见他非常上道,池尚书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一转眼,看着垂着手站在一旁望着远处的何厚琮,冷冷哼了一声,狠狠一甩袖子。
  “走!”
  尚书府的下人扶着他上马车,其余人等,何厚琮为首,对着他遥遥一捧手,“下官送池大人——”
  马车里传出来又一声冷哼。
  池尚书也走远,侍郎呼出一口气,炸起的汗毛这才算真正归了位。
  “你胆子好大,竟然敢跟池老起争执。”
  “无法之法啊,”何厚琮叹了一口气,“前日那个情况,皇上脸色黑的要杀人,我若是认了他的栽赃,这会儿死的……恐怕就是我了。”
  他二人一齐叹气,勉力的拍了拍彼此肩膀。
  “好在皇上没有发火,”侍郎疑惑问:“不过这大半夜的,都等了一天了,怎么这会儿到处置了荔王,是有什么重要事吗?”
  他倒吸一口凉气,又不解问:“什么样的急事不能明日再处理,差这一时半会儿的吗?”
  何厚琮想了想,也不是十分明白,只得挑了一个解释的通的理由:“许是因为明日要搬迁进宫吧,往后来刑部都不大方便,要提前了结干净,以免夜长梦多。”
  “对对对,”侍郎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明天晚上就进住宫中,到时傍晚下钥,确实不方便出来了。”
  东宫。
  马车回返,一炷香,便回到东宫。
  宫内一片安静。
  李琛看了一眼闫真。
  闫真问值守侍卫:“乌达统领回来了没有?”
  侍卫略弯了弯腰,恭敬答:“还没有。”
  闫真扭头望了望李琛。
  李琛站在笔直,停顿片刻,目视前方迈了进去。
  许灼跟在最后,闫真朝他打了个手势,“请进。”
  许灼望了望自己身上满身尘土的脏污衣裳,还有风干的汗水粘在衣裳跟身体之间,十分难受,他叹了口气,艰难的询问:“闫总管,能不能让下官洗把脸?清醒清醒。”
  刑部大牢不是什么干净地界儿,在那里连续待个十天半月,身上总不会有什么好闻的味道。
  闫真鼻尖一动,心知肚明的撩了撩眼皮。
  “请进。”他伸手将人迎进来。
  许灼从善如流跟着他走过长廊,闫真示意他稍等,然后去同一位领头模样的家仆交涉,间或看了自己两回。
  不会儿,那仆人过来到他身前,恭敬的一弯腰,“请您跟着小人去一趟。”
  已到这种地步,许灼也不怕了,大大方方的跟着他去侧室。
  闫真见他进去,转过身飞快朝詹事间走去。
  詹事间仍旧辉煌明亮,一如昨夜,同走时没什么区别。
  李琛坐在桌后,眉头紧锁,脸色沉沉。每一寸脸色都昭示着此刻心情特别复杂。
  生气也不算特别生气,高兴也不算特别高兴。
  闫真刚一冒头,一眼没望完。
  “人呢?”李琛头也不抬的问。
  闫真:“在大牢里头待得久了,身上不大好闻,先去简单洗漱了,马上就来。”
  李琛放下手中折子,靠在宽大椅背上,动了动脖子。
  闫真站了一会儿,轻声问:“皇上,许太医也曾参与过谋害太上皇,就这么‘算了’吗?”
  除了他,几乎其余人都伏诛,死的死,流放的流放。
  李琛虚虚闭着眼睛,“母后的人几乎全军覆没,留一个许灼,给她些许安慰,不至于心中一直悬着。”
  “原来皇上顾念着太后娘娘。”闫真道。
  “再有,”李琛攥了攥搁在桌上的手,说:“这胳膊不好叫多余的人知道,左不是母后已经知道了,除了她,许灼也无人可禀。”
  闫真仔细想想,慢慢点了点头。
  几息后,他犹豫的说:“宋太医就快到家了,您……”
  “不必劳动他,”李琛道:“待会儿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宋春景来做。”
  “是,”闫真遂打发人去催许灼。
  他打量着李琛搁在桌上不时攥一下又伸展开的手,小声问:“皇上可是胳膊疼的厉害吗?”
  李琛沉默数息,短暂的“嗯”了一声。
  闫真体谅着一字之中的分量,揣测着按照他的脾性,挨到深更半夜,还劳师动众带回了太医,那必然得疼到了十分难耐了。
  “属下先帮您捏一下吗?”闫真犹豫的问。
  李琛睁开一隙,扫了一眼他担忧的脸,没说话,又闭上了眼。
  闫真后知后觉,也觉得这话问的怪怪的,于是站在原地没动。
  只不时锁定着李琛的动作,随时听他吩咐。
  片刻后,许灼终于来了。
  闫真松了一口气,上前将他扶起,一路引到李琛身前。
  詹事间不是普通地方,国事机密,见得人的,见不得人的,都埋在这里头。
  许灼吓的头也不敢抬,眼睛只敢盯着地上。
  “皇上可有哪里不适吗?”他问。
  李琛再次睁开眼,看了一眼跪在身前的人。
  骨肉均停的年轻人身着偏暗的侍卫服,铁架尽数解下,只余暗红色棉布衣裳,细白的脖颈顺着领口淹没,视线随着叠压整齐的衣襟一路行至腰间。
  戛然而止。
  被二指宽的腰带凭空束紧,勾勒出显而易见的腰线。
  李琛收回视线,头一偏,看了一眼他侧脸。
  许灼精神的长相经过水洗之后更加漂亮俊挺,垂下去的眼皮压着微微抖动的眼睫,斜斜指上挺直的鼻梁和薄薄的唇。
  乌黑的头发勉强擦干,垂在稍显白皙的侧脸上,打湿一小片痕迹。
  是一副格外引人想入非非的撩拨画面。
  几厢相对沉默,夜更加安静了。
  闫真在一旁紧张的掐了掐手指,然后略微提高了些声音,“皇上。”
  李琛回神,收回视线,闫真悬着心:“请许太医为您看看吧。”
  李琛伸出手,将袖口往上一提,露出刀疤遍布的狰狞小臂来。
  同时不咸不淡的随口夸了一句,“长得挺好。”
  这已经不是他头一回这样夸许灼了,上一回差点要了他的命,这一回他也根本摸不准阴晴不定的帝王说的是好话还是赖话。
  他提心吊胆的抬眼一看他那手臂,心中咯噔一下,“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李琛一挑眉,“你猜猜。”
  许灼意识到失言,并不敢猜,勉强笑了笑,“肤表泛白,道口肿胀,应当是发炎了。”
  他要伸手,又迟疑的看了一眼李琛。
  李琛颇感无趣,收回视线示意他继续。
  许灼指尖往他腕上一搭,立刻说道:“皇上有些发热,”他停顿片刻,然后说:“暑热所致,不太打紧。”
  他收回手,恭敬的说:“微臣为您开两副药,一副内服治疗暑热头晕,一副外敷,看能不能将炎症压下去。”
  “近期不可劳动这手臂,一丝水都不能沾。”他最后交代道。
  闫真请他去隔间开方子,嘱咐人下去煎药。
  又按照他所需,取来了外用的药粉,交到他手中。
  许灼调好药膏,捧着药碗上前:“皇上请伸出手来。”
  李琛一手撑着头,伸出伤手由他处理。
  乌夜即将过去,外头天空月亮渐消,显现出朦胧的蓝黑色。
  闫真站在一旁看着,李琛道:“什么时辰了。”
  “还有一时两刻就天亮了。”闫真答。
  许灼跪在地上,处理好后又包扎完毕,这才站起身,准备出去看看药煎成了没有。
  闫真在身后低声劝:“您去躺下歇一会儿吧,今日定了搬迁进宫,等天亮吵做一团,定是歇不成了。等一会儿人到了,小人去叫您。”
  李琛不为所动,闭目养神片刻,双唇一启,呼出一口气来。
  “他晚了一天一夜了。”他道。
  闫真听出了些许失望和憋闷,硬着头皮解释:“路途遥远,若是碰见大雨,耽搁一两日也是有的。”
  许灼耳尖一动,心道:他是谁?
  随后,闫真低声询问:“宋大人今日到家,您看……明天还要去继续给他请两天假吗?”
  许灼心掉回原位,不出意外的想:原来是宋春景。
  然而关于皇帝同宋太医的传闻太多了,大家心知肚明,只是不说出来而已。
  导致他骤然听闻,竟然一点都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不请,”李琛吐出那口郁结的气,脸上是风雨欲来的暗沉,危险的眯了眯眼,生气道:“迟到了就按照旷工算,告诉院判,该怎么罚就怎么罚,不可徇私照顾。”
  闫真:“……是。”
  作者有话要说:  接到编辑通知,这个文名不太和谐,病治不了不能等死,要积极努力的活着。要改。
  改成什么呢?
  露出一抹坚强微笑的作者想了几个:
  1高官厚禄,2给太子看病,3春椒殿,4太医院首富,5其他
  请大家康一康,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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