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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权相想从良[重生]-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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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轻飘飘的一句话,便让古董阁的众人感到了非同寻常的压力。那几个伙计面面相觑,连忙低下头,而掌柜闻言,赶忙赔笑道:“不知这位公子,意下可有中意的玉种?小的再遣人去拿。”
  “皆闻蓝田暖玉佩戴上能有活血健体的功效。”景牧道。“不知掌柜店里可有?”
  他这话说的,把疏长喻都吓了一跳。
  那蓝田玉向来最是珍贵,想来当年那“和氏璧”便就是蓝田玉。当年这玉便能让秦赵反目,后又被做成了传国玉玺。时至今日,市面上已几乎见不到蓝田玉的影子,可谓有价无市。
  就连疏长喻这么个门外汉都知道这玉之珍贵,更遑论这店里的众人了。
  掌柜顿时大惊失色。
  他们店中唯一一块蓝田玉,可谓是他们古董行的镇店之宝。那玉玦据说是传国玉玺切割后留下的角料做的,本是秦二世胡亥所佩。之后秦灭,这玉也流传到了民间。
  如今辗转了千年,被这位掌柜高价购得。就连古董界内行都鲜有人知,这位公子却是如何知晓的?
  “掌柜的,你们这店里有没有,我自是知道的。”景牧见着他的反应,笑了起来。但这笑容说来也怪,根本不像平日里面对着疏长喻时那般柔软温和,反倒像是疏长喻见惯了的那种笑面虎,一勾唇一眯眼,让人看着都心口发凉。
  疏长喻心中感叹,士别三日,果真当刮目相看了,古人诚不欺我。
  那掌柜闻言,却是犹豫起来。
  他这玉璧,从未向客人展示过。他虽为了收此玉璧元气大伤,但也物有所值。都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本没什么大背景,万一这位爷是个惹不起的人,届时要强取豪夺,他也没办法。
  景牧瞥了他一眼。
  “掌柜若不放心,咱们可先将价格谈妥。”景牧道。“不瞒您说,我今日来,就是为了这玉。”
  疏长喻在这方面实在是外行,便就坐在那儿看着两人你来我往。
  那掌柜闻言,犹豫来犹豫去,向景牧比了个数。
  疏长喻别的听不懂,这数额不可能看不懂。
  他登时色变。眉毛皱起来,扯了一把景牧的袖子:“你可休要胡闹。不过一个玉佩,怎么值得……”
  景牧却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背:“少——敬臣莫急,够用。”
  平日里,众人都是叫的疏长喻的表字。但听景牧叫他的字,还是头一回。
  疏长喻一晃神,耳根一烫,便听景牧道:“嗯,就这个数。去将玉取来吧,我验验货。”
  那掌柜见他如此爽快,连忙躬身让他稍等,自己亲自去取那块蓝田玉玦了。
  疏长喻皱着眉看向他:“不过一块玉,何须如此大费周章?景牧,你何来这么多钱?”
  景牧眨眨眼冲他笑道:“那直隶河道的修葺款项,都被我贪墨了嘛。”
  他这幅模样,一看便就是在开玩笑。
  景牧笑着同他道:“敬臣放心,买一块玉玦的钱还是够的。”
  疏长喻又是耳根一红,低声斥责道:“叫什么敬臣,没大没小。”
  这块玉玦,无论前世还是今生,疏长喻都是买不起的。
  他这人有趣,虽手握滔天权势,但对身外之物的需求向来不强。故而在位十几年,朝臣多骂他玩弄权术、不分尊卑,却从没一个人说他贪污。
  这大权臣的口袋,比他们这些朝臣的口袋都干净。就连平日里那些外地大臣给他的孝敬,他照单全收以后 ,都拿去填补国库了。
  倒不是说疏长喻有多清正廉洁,实在是因着他对钱没什么概念。
  故而,直到今日买这小小一块玉,他才觉察出自己的——贫穷来。
  不过,他为臣的囊中羞涩,景牧却是不一样的。他作为亲王,光皇帝的赏赐就不在少数,更遑论他的田产和地产。
  那边,掌柜便已经捧出了一个玉匣子。
  以玉盛玉,疏长喻倒是第一次见。掌柜双手将那玉匣子放在景牧手里,便倒着退到一侧。
  景牧将那匣子打开了。
  白玉匣中,一枚翠色玉玦静静躺在里面。那玉是先秦的款式,式样古拙大气,线条流畅顺滑,上头隐隐有云纹,雕刻得活灵活现,乍一看,似是在流动一般。
  景牧颇为满意,他觉得这玉看第一眼,便同他少傅给人一样的感觉。
  他抬头看向疏长喻,正要让他试一试,突然耳侧响起一道女子的声音。
  “掌柜,这人手里的这玉,他出多少钱?我多给一成,卖给我。”
  景牧抬头,便见面前是一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她那眉眼精致昳丽,熟悉得化成灰他都认识,生生刺痛了景牧的眼睛。
  疏长喻也愣住了。
  那女子,赫然便是丹瑶郡主。
  作者有话要说:  什么蓝田玉,什么传国玉玺的角料,什么胡亥,全是我瞎掰的,没有任何历史依据_(:_」∠)_
  恭喜景牧喜提情敌一枚!
  另外!下章大boss出场!


第53章 
  疏长喻也没想到自己会在直隶府遇见丹瑶。
  丹瑶的父亲北齐王封地在最东北边; 与突厥领土相接。丹瑶郡主虽每年会来几次兆京,但多数时候; 都是在北齐王的封地。直到她嫁给疏长喻,才搬到了兆京城中。
  丹瑶郡主自幼在东北封地长大,性格也和那边地女子一般; 不拘小节且豪爽。他这性子放在兆京城中,便与那些京中的世家贵女颇不一样。故而; 丹瑶郡主也与这边的女子极其合不来。
  也正因如此,她每每来京; 都是快去快回,从不耽搁——可怎么就出现在直隶府了呢?
  疏长喻一侧目; 便见景牧的一张脸; 冷得要往下掉冰碴子,YXZL。一双眼里,燃烧着难以忽视的火焰。
  狗崽子炸毛了。
  几人都未动; 那边的丹瑶郡主先不耐烦了。她穿了一身边地女子常见的水红色箭袖长袍,乍一看英气极了。她一伸手,便要来拿景牧手里的玉匣子:“怎么; 没听到本郡主的话吗?”
  她那“本郡主”一出口; 旁边的古董店老板吓得一哆嗦; 赶忙转过脸来看景牧。
  这官家的人; 想来是他这种商人最惹不起的。
  景牧却是侧目看了疏长喻一眼。
  疏长喻隐隐读出了他目光中的信息——这样的女子,你都看得上。
  这疏长喻就冤枉极了——大家都是表面夫妻,你来我往的; 哪里有那么多可挑剔的。
  景牧身手比那三脚猫的丹瑶郡主好的多了。他手一动,便将那匣子合了起来,收进袖中,转头对掌柜淡淡地道:“去哪里付钱?”
  竟是看都没看丹瑶一眼。
  此时的丹瑶郡主,比之前她嫁给疏长喻的时候,年轻好几岁。许是此时还未受情伤,这姑娘此时明媚张扬的很。她本就五官长得极好,又是长在辽阔的北地,此时这青春正盛的女子,便比那京中贵女更加张扬夺目了不止一点。
  景牧多看一眼,都嫉妒得牙齿发酸。
  他曾经收在宫里的那个宫女菡萏,虽跟丹瑶长了六分像,但有皮无骨,更没神韵。如今见到这正主,便显得那赝品愈发上不得台面,而这正主,愈发明媚鲜艳。
  景牧抿紧了嘴,看都没看疏长喻一眼。
  恐怕这样的女人,便就是让疏长喻一见倾心,非卿不娶的模样了。
  景牧只觉得自己的牙齿更酸了,侧目看了疏长喻一眼。他面上虽没什么表情,可那一副目光,却是凶狠极了。
  疏长喻:……。
  那边,丹瑶郡主被他这样的态度气得登时柳眉倒竖,一把抽出了别再腰间的那条鞭子,直指着景牧:“怎么,本郡主的话,你是没有听见?”
  景牧挑眉,目光冰冷:“听没听见有什么关系?这玉玦已然是我的了。”
  说到这儿,他目光颇有些不屑地上下打量了丹瑶郡主一番,语气一转,变得轻蔑了起来:“看这位姑娘的打扮,怕是从北地来的吧?果然举止粗鲁,也不懂先来后到的礼仪。”
  他最后那几句尖刻的点评,一字一顿的,隐约像是说给疏长喻听的。
  但这话听在丹瑶郡主眼中,便就是莫大的羞辱。她不喜欢来京城,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自己在行为举止上与京城贵女格格不入,常引来嘲笑。
  如今才到直隶,便就又有人敢这般说她了。
  “你——!”丹瑶郡主气得怒目圆睁,手里的鞭子往上一扬,便朝景牧抽去。
  疏长喻自是知道这丹瑶郡主鞭子的厉害,。前世丹瑶郡主嫁去相府后,新婚之夜便被赶出洞房,遭了不少下人嚼舌根。后来让她知道了,就是拿这鞭子一个一个教训了的。
  疏长喻下意识就上前去要替景牧挡住,却被景牧一把拦在了身后。下一秒,景牧便徒手接住了那鞭子,一把从丹瑶郡主手中将它扯了下来,丢在地上。
  景牧朝着丹瑶郡主颇为讥诮地冷笑了一下。
  前世抢我的男人,这辈子又要抢我男人的玉玦——我能让你如意?
  而他那笑容还没收住,便被疏长喻一把拽到了后面。
  景牧一愣,便见疏长喻面如寒霜,看着丹瑶郡主,道:“不过一块玉,在下弟子先你一步同店家谈好了价格,这位姑娘横刀夺爱,已是不妥。如今还要在人家古董店中大打出手吗?”
  “关你什么事!”丹瑶郡主脱口而出。
  “自然不关在下的事。”疏长喻冷然勾唇,道。“不过在下如今暂掌直隶总督一职,姑娘寻衅滋事,在下尚有一些薄权,能将姑娘请进直隶府大牢喝几天茶。”
  这下,景牧都愣住了。
  这……他对丹瑶郡主充满敌意尚且有解,可少傅怎的比自己还苦大仇深不少?
  接着,他便后知后觉地感到右手疼了起来——他方才接丹瑶郡主的鞭子,用的正是受了伤的右手。方才他右手上的血登时便溢了出来,又将那纱布染红了。
  这伤处,他没注意到,疏长喻却是注意到了。
  那边,丹瑶郡主也彻底被激怒了。她瞪着疏长喻,张了几次口都说不出话来,要打人,却已经被缴了械。
  就在这时,古董阁门口响起了一道清朗的男声。
  “瑶瑶!”那男人喊道。疏长喻侧目,便见门口那人剑眉星目,一副疏朗俊逸的好相貌,远远看着,赫然便是前世丹瑶郡主的那个心上人,赵朗之。
  这赵朗之与前世相比,竟大有不同。前世疏长喻偶尔见过那人两面,虽说仍旧是这幅风清月明的好相貌,但毕竟是寒门出身,仪容气度都与现在差远了。
  丹瑶郡主一见那人是赵朗之,神情登时变了。她本就生得好,如今眉梢眼角全是情谊。那北方烈火一般明媚的女子,登时绕指柔一般,迎上前去。
  倒是让景牧一阵怔愣——
  原来这女人,这么早就和赵朗之勾搭在一起了!!
  怪不得当年少傅一走,她火速就和这男人勾搭在一起!原来,只是少傅一厢情愿地待她一见钟情,而这女人,自始至终心里都存着别人!
  景牧心中,怒火和庆幸交织在一起,下意识地就看向疏长喻。
  少傅虽如今和自己……但毕竟当年也是喜欢过这女子的吧?他吃醋归吃醋,但是私心里,还是不愿意见少傅难过的。
  但没想到,疏长喻神情入场,半点没有难过的模样。
  那边,丹瑶郡主唤了一声“朗之哥哥”,便如一只小雀儿般依偎过去。那赵朗之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温声问道:“怎么回事,谁惹着瑶瑶了,教你发了这么大的脾气?”
  丹瑶郡主不悦地嘟嘴,道:“我替朗之哥哥看上了一块玉玦,要高价从这两人手里买来,可他们非不同意。”
  赵朗之闻言,笑着安慰道:“人家先来的,自是应该由人家买去。不过一块玉玦而已,瑶瑶乖。”
  接着,他抬头,和疏长喻的眼神撞上了。
  疏长喻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竟见赵朗之目光一滞,接着变得复杂而沉冷。疏长喻一愣,便见那人又如之前一般温润如风了。
  旁边,丹瑶郡主还在喋喋不休道:“那可不行!朗之哥哥没去过京城,不知那里的人有多见风使舵!没有一块好玉佩,朗之哥哥叫人欺负了去可如何是好?”
  赵朗之却是拉着她上前两步,笑着对疏长喻二人道:“实在抱歉,二位公子。在下与这位姑娘本无意横刀夺爱,今日冲撞,实属抱歉。这玉玦乃二位先看上的,在下定不会争抢,还请两位公子自便。”
  语毕,他躬身行了一礼。
  疏长喻却没再看他,侧目问景牧道:“手可还疼?”竟是完全将赵朗之这人忽略掉了。
  景牧连忙摇头:“不疼,我这就去结账。”
  接着,二人便一同离去了。
  “朗之哥哥,你看他们两个!”丹瑶郡主气得跺脚。“你何必向他们道歉呢!”
  赵朗之目光莫测地看着他们二人离去的背影。
  片刻后,他垂下眼来,满目温柔地看向丹瑶郡主,道:“无妨。”
  反正他此番重活一世,种种因果恩怨,早晚都是要讨回来的。
  这日夜里,景牧滚到了疏长喻床榻上,紧紧搂着他,一言不发。
  疏长喻看他这副模样,不由得哑然失笑,道:“有什么话要问的,你问便是了。”也省的他要解释,还不知从何说起。
  景牧将他搂得更紧,仍一言不发。
  片刻后,他闷闷地开口,语气中满是酸味:“少傅还真是薄情。”
  “嗯?”
  “前世还非卿不可,今天就对人家那么凶。”
  疏长喻没忍住,低声笑了起来,回抱住景牧。
  “是不是个傻小子?”他道。“前世都是骗你的。”
  在他怀里不开心地乱拱的景牧闻言,登时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疏长喻也没卖关子,接着说:“丹瑶前世便是怀了赵朗之的孩子,才嫁给我的。她父亲本要把赵朗之杀了,但不知丹瑶怎么偷梁换柱,把他救下来,还带到了丞相府。北齐王向来不太安分,我本只是想借这个婚约,把北齐王的兵权收过来。”
  话音还没落,景牧便猛地一翻身,将疏长喻压在了身下。
  “那孩子……不是你的?”他问道。“你和丹瑶郡主,也一点感情都没有?”
  疏长喻挑眉:“你看不出来吗?”
  景牧答以暴风骤雨般的亲吻。
  待疏长喻几乎喘不过气来了,他才被景牧松开 了嘴唇。他喘了两口粗气,问道:“你前世怎么处置的他俩?”
  景牧满不在乎道:“流放了。姓赵的弄去了东北,那女人丢到岭南去了。”
  “你呀……”疏长喻戳了戳他的脸,继而若有所思道:“不过,我见这赵朗之,似乎与前世不大一样……嘶!你做什么!”
  “管他们做什么……”景牧却已将手探入他衣内,俯身吮吻他的脖颈了。
  “这个时辰,咱俩要做的才是正经事呢……”


第54章 
  郭翰如是第四日中午风尘仆仆地回到直隶府的。
  郭翰如其人; 为官做事是一等一的尽心竭力。他这三天时间,满打满算都是在河堤边上度过的; 怕是一日都未曾休息。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黑瘦了一圈,看着精干又可怜。
  他见了疏长喻; 第一件事便是将巡查的情况清清楚楚地汇报了一通,巨细无遗。想来这河堤半点问题都无; 作为那河堤修筑负责人的弟子,郭翰如也是与有荣焉; 滔滔不绝。
  待公事汇报完毕,郭翰如便拿过一个口袋; 里头尽是给疏长喻和景牧带的那些地方的一些土特产。
  “原本不愿耽搁时间买这些劳什子的。”郭翰如笑的羞涩; 对疏长喻说。“不过家里是在下夫人一力操持,每每出门,在下都需给夫人带些小玩意; 便也给疏大人和王爷带了些。”
  他送的东西,没有一个是贵重的。什么吃食水果,都是在那些地方稀松平常的物什。
  疏长喻倒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实诚淳朴的官吏; 谢道:“郭大人破费了。”
  这对郭翰如而言; 的确是破费。
  故而从直隶府离去时; 疏长喻也遣人去之前那古董阁买了两样珠宝首饰; 给了郭翰如。
  郭翰如本还固辞不受,疏长喻便同他道:“疏某此物也不是给大人的。权当是疏某送给郭夫人,谢她为郭大人操持家事; 好让郭大人为朝廷尽忠,而无后顾之忧。”
  郭翰如闻言便只好道谢,笑着对疏长喻道:“那何时疏大人有了妻子,下官再还礼回去。”
  疏长喻还没说话,便听身侧的景牧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
  “疏大人可知,南边的李大人没了?”郭翰如顿了顿,突然想到了什么,问疏长喻道。
  “……李大人?”疏长喻闻言皱眉。“……哪位李大人?”
  郭翰如道:“便就是那位才派去治黄河的李大人。”
  疏长喻皱眉:“怎么便忽然没了呢?”
  郭翰如叹了口气,凑近他,低声道:“昨日才传回消息来,说是一不小心,掉进黄河中淹死的。不过又听人说,这李大人原是工部钱大人的同党。钱大人落了马,他便畏罪,自尽了。”
  疏长喻皱紧了眉头。
  “臣还听闻,陛下属意臣或疏大人您前去补缺。”郭翰如道。“臣虽有意为陛下竭诚尽力,但实在家中老母尚在病中,不宜远行。此去多则三年五载,臣没什么,就怕老母等不起。疏大人如今尚且年轻,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候。下官便想着,将此番机会让给疏大人。”
  说到这儿,郭翰如看着疏长喻,道:“疏大人,不知您意下如何?”
  疏长喻没有出声。
  片刻后,疏长喻像是没听见他方才所言一般,笑道:“郭大人回来,一路风尘仆仆,尽站在这儿和疏某闲聊了。不如此时去饭厅,给郭大人接风洗尘?”
  郭翰如见他绕开了话题,又仓皇先行,只得叹了口气,随在他身后。
  这日入夜,景牧又如期而至。
  他来的时候,疏长喻卧房中的灯还没熄。他正坐在灯下,手执一卷书册。
  “少傅,”景牧一见疏长喻,便急急地道。“你不能答应郭翰如。”
  疏长喻原本眼睛盯着书,心中就在为这件事烦恼。他心里正纷乱如麻,故而抬眼的时候,目光有些许的滞涩。
  景牧只和他对视了一眼,便一把将他从那坐榻上拉进来,按到自己怀里。
  疏长喻愣了愣,接着低声道:“你别着急,我还没将那本方略给皇上呢。”
  接着,不等景牧开口,他便抬手,安抚地摸了摸景牧的后背:“我已打算,待郭翰如南下,便将那本方略送给他。虽说今年水患尤其严重,但这本书应付它还是绰绰有余。”
  景牧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
  疏长喻抬头,便见景牧愣愣地盯着自己。那双眼睛里的情绪,从怔愣,到迷茫,到不敢置信的狂喜。
  他一把将疏长喻按进怀中,紧紧搂着他,像是要干脆把这人按进自己血骨里一般。
  疏长喻见他这幅模样,嘴角带起了一个无奈又温暖的笑,也抬手抱住了景牧。
  两个人就这般,在灯光下相拥而立。长久地,谁都没有说话。
  疏长喻的肩膀都被景牧裹得阵阵发痛,才抬手推了推他。
  景牧却将脸紧紧贴在他发际,带着笑问他:“少傅。”
  “嗯?”
  “你是不是也爱我呀?”他道。“特别爱的那种。”
  疏长喻面色发烫,低声笑出了声,推了推他:“傻小子,整日都这般酸溜溜的——快些松手,那么大的手颈,把我弄疼了。”
  景牧这才傻乐着放开他。
  “那少傅,你方才在那儿想什么呢?”景牧笑着拿下他手上那本书,随便翻了翻便放在了桌上,接着就抬手去揉他的肩膀。
  疏长喻顿了顿,接着若无其事道:“我方才在想,郭翰如的母亲是什么时候去世的。应当还有好些年,但具体哪一年,我忘了。”
  景牧闻言,也不疑有他,道:“还有个八九年呢,能等来郭翰如回来。这老太太虽身体不好,但能熬的很——你让郭翰如去反而好呢。他一辈子就是这么个小官,去治好黄河,可是大功一件,还能给他母亲挣个诰命回来。”
  疏长喻笑道:“是了。若是我去,回来反倒要背个功高震主的名头。”
  他面上的情绪藏着,就连景牧都没看出来。
  他方才坐在那儿,想的自然不是郭翰如的事。
  他在想,他这几日能为了景牧在这直隶府偷渡光阴,马上又要为了不同他分别,将治河的事推给他人。他这些做法,正是同他自幼受到的教育相悖的。
  为了一己的快乐和私欲,便不去做自己该做的事。这和战场上贪生怕死的逃兵又有什么区别呢?
  可是,他一见着景牧,却又不受控制地将那些责任道德全都抛开了。像是个瘾君子一般,明知道此举是错的,却仍旧控制不住自己。
  疏长喻心道,我真是中毒了。
  ——
  次日,新任的直隶总督便到任了,他们一行踏上了返京的路。
  临走时,那个新任直隶总督还朝着疏长喻抱拳道了好几声恭喜。
  疏长喻一头雾水,便问他有何可喜。却只见那总督挑着眉毛笑得喜庆,道:“疏大人深得圣上信任,恐怕假以时日,飞黄腾达,都是早晚的事。”
  他这话像是知道什么内情,故而意有所指,又有点像没头没脑的一句马屁。疏长喻便又问,那直隶总督却是不愿再说了。
  “待疏大人回了京城,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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