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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权相想从良[重生]-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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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疏大人回了京城,便知道了。”这总督笑道。“下官提前给疏大人道个喜,总之,定然是好事的。”
疏长喻带着满心狐疑上了路。
这一路便比来时太平多了。他们一路快马加鞭,到了京城时,刚入夜,还没到宵禁的时辰。
疏长喻便让景牧先回,自己带着郭翰如,进宫去面圣。
乾宁帝这身子骨,出奇的怕冷。如今已经入了夏,到了夜里稍有些凉风,他都不太遭得住。疏长喻到御书房时,他正坐在榻上,披了一条薄狐裘,捧着一杯参茶在喝。
见着他们二人来,乾宁帝便放下了茶,询问了一番直隶河堤的情况。
他似乎是身体这几日每况愈下的厉害,故而心情不佳,听到他们汇报的情况,也没表现出多开心的模样,只抬手唤了下人来,一一赏赐了他们二人。
之后,他又问了孙达志之事。
孙达志如今关在诏狱中,只等他的罪状罗列清楚了便要问斩。如今问询,不过是在考量是斩他一个,还是株连全家。
待这些事都问清楚,乾宁帝颇为疲惫地咳嗽了两声,将郭翰如先遣了出去,留下了疏长喻。
“去南方治河的李侍郎死了,疏三郎知道吧?”乾宁帝又咳嗽了几声,拿起桌上的参茶润了润喉。“今年黄河水患糟糕得很,山东又干旱。如今这京内京外的官员都蠢蠢欲动的厉害,疏三朗,朕再经不起南方乱套了。”
乾宁帝属意……竟是自己。
疏长喻垂首跪下,低声道:“皇上恕罪……微臣手头那本方略尚未写完,怕是……无法襄助皇上平定水患了,还请皇上责罚。”
却不料,乾宁帝听到他这话,冷哼了一声。
“责罚?疏三郎,你如今可真是长本事了。”乾宁帝道。“自然是要责罚的。疏三郎,你说这欺君之罪,该如何罚?”
疏长喻抬起头,便见乾宁帝俯视着自己。
“你母亲知道南方水患,可是亲手将你的著作呈给朕的。”乾宁帝道。“疏三郎,朕可看你这书,写得好得很呐。”
疏长喻耳畔一阵嗡鸣。
母亲?母亲为什么会忽然……
那边,乾宁帝仍接着说道:“疏三郎,朕知道你有才华,也知道你不喜邀功。可是朕现在要用你,社稷要用你。你们疏家儿郎,无不是尽心竭力为朝廷做事。便是女子,也各个能够独当一面。怎么到了你这里,便平添出这么些胆怯来?”
“疏三郎,你可不要枉为疏家人。”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福利预告!跨年给小天使们包红包+双更,不要太爱我(╯3╰)~不过可以夸夸我!
第55章
疏长喻觉得可笑极了。
有用到他们一家的地方; 乾宁帝手里的高帽子便不要钱一般朝他一家头上扣。待到了天下太平,不需要将军征战沙场的时候; 便又对他们满心怀疑,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前世乾宁帝是这么想的,的确也是这般做的。
但是; 疏长喻现在已经顾不上同乾宁帝纠缠这些陈年旧事了。这一世,疏家还没引起他的怀疑; 自己南下治河,也需三五年光阴。为这这个; 乾宁帝也不敢动他。
待他治理好黄河,乾宁帝还是否活着都是个未知数。
可是……
可是景牧呢?
黄河与兆京相隔千里; 他几年都回不来; 更不用说见面。更何况——自己是答应了景牧的。就算没有答应,他私心里,也是不愿就此离开他的。
那南方的洪水; 凭着他那本治河方略,谁都治得好,更何况是经验老道的郭翰如。
但更让他难以理解的; 是他母亲的行为。
他母亲平日里从不进他的书房; 更不会乱翻他的东西。故而他临走时; 手稿就放在桌上; 并没有整理起来。那么,他母亲为什么突然将他的手稿翻出来,更直接拿给了皇帝?
难怪那个直隶总督在他临走时连连恭喜他。
疏长喻这一日; 脑中浑浑噩噩。仇恨、怨愤、疑惑和不安交织在一起,他都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的将军府。
他原本就一路奔波,浑身酸软疼痛,精神又萎靡的很。他路上像是突然被压垮了一般,只觉得无边的疲惫席卷而来。
他下了马车,也没去找李氏,直接回了自己的院落。
他如今的神经像是被绷紧的线,一触碰,便扯得他脑内发麻。他决定先回去睡一觉,待明日清晨,再去找李氏问清楚。
却不料,李氏竟这么深夜中,等在他的房里。
疏长喻进门,便见身后跟着的下人自觉地停在屋外,没跟进去。他一进门,便见屋内下人都被屏退了出去,空空荡荡的,只有李氏一人背对着他站在那里。
“母亲。”疏长喻嗓子有些哑,唤了一句。
“回来了?”李氏转过身,神情如常,见他进门,先上前替他除下身上的大氅。“一路可辛苦?”
疏长喻按了按太阳穴,恭敬道:“回母亲,一切都好。”
他顿了顿,便打算直接问李氏那治水方略的事。可他还未开口,便见李氏正神情平静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接着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腰间。
“换玉佩了?”她慢慢行了两步,走到疏长喻面前,执起那蓝田玉玦,问道。“先前那块怎么不戴了?”
只一眼,她便见那玉玦上华彩流动,握在手里,便是一阵温柔暖润。
“嗯。”疏长喻道。“前头那块碎了,我便自己又去买了一块。”
李氏不动声色:“怎么买了个这般名贵的?”
疏长喻道:“赝品。”
疏长喻不识货,李氏不可能不识货的。
故而,疏长喻话音刚落,便见李氏面色一变,脸上温柔尽褪,是一副他没见过的愤怒和耻辱交织在一起的情绪。
下一刻,一道沉重的耳光便落在了疏长喻面上。
这是他从小到大,李氏第一次打他。
疏长喻此时原本便头晕脑胀,被这猝不及防的一下重击打得脑中一片混沌,脚下一趔趄,便摔向一边,头侧种种磕在了墙壁的装饰物上。
他手下却是下意识地一挡,没去护自己的头,而是将那块蓝田美玉和墙壁隔开了。
“逆子!”李氏怒道。原本从不与人红脸争执的她,怒目圆睁,就连声音都是破音的。“你便当你在直隶做的那些龌龊事,没有一个人知道,是不是!”
疏长喻靠在墙上,还没站稳,李氏便冲上前来,一下一下使劲打在他身上。
疏长喻此时脸上火辣辣的疼,头侧也是一片迷蒙晕眩的疼痛。李氏落在他身上的拳头一点都不痛,但她钻入自己耳中的话,却一下一下扎在他的心上。
“我将你养到这么大,不求你建功立业,却没想到你能做下这般大逆不道的事!陛下让你去教导二殿下,你如何能做出这样龌龊的事来!你这么混账,你对得起谁!你那么多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疏长喻便靠着墙站在那里,未躲也未挡。他咬紧牙关,只垂着眼,一手将那块蓝田玉护在掌心中,任由李氏在自己身上哭着捶打。
片刻后,李氏停下来,站在那儿默不作声地哭了起来。
疏长喻最受不了的便是她哭。李氏的丈夫子女皆在边关,她一人担起这个家,平日里坚强的很。上一次,疏长喻的长兄死讯传回,李氏都没有在众人面前掉过一滴眼泪,孤身一人安排了他长兄的身后之事。
疏长喻还记得当时李氏安慰顾兰容时说:“疏家的儿郎,就应当死在保家卫国的沙场上。恪儿为国而死 ,没什么值得伤心的。”
疏长喻垂眸不语,只觉掌心那块暖玉,阵阵发热。
“你告诉娘,是不是真的。”李氏抽噎着,一双眼不断地往下落泪,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你和二殿下的事,是不是真的。”
疏长喻垂眸未答,已然是默认了。
李氏盯了他半晌,抬手又开始捶打他。
“你为什么不否认,景牧,你为什么不同娘解释!”她哭道。“娘那么了解你,敬臣,你怎么会是那种做了皇子少傅,竟同他纠缠不清,行那苟且之事的混蛋呢!”
“不是的,母亲。”疏长喻开口道。
李氏停了下来,一双眼灼灼地盯着他。
疏长喻面上肿起一片,嘴角甚至有些破皮。他垂眼看着李氏,目光里是一种淡然的、理所应当的坚定:“我同景牧之间的感情,并不苟且。”
果不其然,又一个巴掌重重地落在他脸上。这次李氏应当是用了全力,打得疏长喻眼前顿时一花,耳畔嗡鸣了起来。
他一手撑墙,稳住了自己的身形。
他隐约听到嗡鸣声中,李氏带着绝望的哭腔,颤抖着说:“到祠堂去。跪上一夜,再同我说话。”
“你去祠堂,好好看着疏家列祖列宗的牌位,想想他们是为什么而死的,再想想你自己在做什么。”
——
疏家的牌位,在祠堂里齐齐整整地摆了三排。最后那一排的最右侧,那块崭新的牌位便是疏长喻的长兄,疏长恪的。
疏长恪年长疏长喻十二岁,他死的时候,正是疏长喻为救幼童落水,被紧急送回家里,高烧不退的时候。
这祠堂背阴,到了晚上便尤其阴冷。疏长喻跪在那里,只觉得冷嗖嗖的风从背后卷上来,冻得他整道脊椎都冰凉一片。
他面对着那三排故人的灵位,像是跪在这里,朝着满堂忠烈认罪一般。
疏长喻却只觉得可笑。
他看着那一个个名字,就连刻在牌位上的模样都是中正刚直的,像是疏家代代传承下来的脊梁一般。
当初,疏老将军乃□□身侧一元虎将,随□□起义,几十年打下了一片江山。开国后,疏老将军主动请缨,愿以疏家军筑成钢铁长城,护卫江山安定。
自此之后,疏家代代镇守北地,疏家的将军,一代一代的,无一不是战死雁门关。数百年至今,北地蛮夷年年骚扰,没有一次越过雁门关过。
就是这三排牌位,换取了北地边境数百年的安定。
可是他们守护的人,在做什么呢?
前世,若不是自己这么个大奸臣,疏家这满门数十个牌位,都会落进史官的笔下,千百年后,被后人当做乱臣贼子来唾骂。
疏家人,是将忠君爱国刻在骨血里的。疏家代代后人无一不是家教极严,男丁更是皆在边境长大,自幼随军。
疏长喻对着那三排牌位,心道,可是,你们守护的那个朝廷,守护的那些人,守护的龙椅上的那个君王,都不值得你们满腔的执着和忠诚。你们的颈血,都被糟蹋了。
如今,我什么都未做错,为官为人堂堂正正,纵然前世有百般错处,如今也是一一悔改,再没有犯过。我知皇帝昏庸,朝廷复杂,这些都不是凭借一己之力能够匡正的,我便脚踏实地,做好自己该做的事。
列祖列宗都教导后代要忠君爱国,可座上诸位可知,忠君与爱国本就是分开的。如今这君王一事无成,将天下和忠臣握在手中糟蹋,我凭什么还要敬畏他,敬畏他景家的血脉?
你们凭什么还要让我像你们一样,为了龙椅上那个多疑、自负、自私的人,将自己牺牲掉?
那牌位之上,悬着一方“满门忠烈”的匾额,还是乾宁帝刚登基时,为这个护卫一方太平的家族题写的。
疏长喻抬头看着这个匾,却想将它砸碎在祠堂中。
夸疏家满门忠烈的是你,将疏家满门打为乱臣贼子的也是你。这天下该当守护,但君王却不配为君。既然这样,我为何还要心怀敬畏,同天家人划清界限?
我疏长喻同景牧两情相悦,上不负天,下不负地,更无愧于黎明百姓。何错之有,为什么要悔悟,要认罪?
这一夜,月光如银,落在身上,竟比疏长喻前世赴死的那一夜,还要冷。
但唯独不同的,是他身侧那块蓝田暖玉,在这寒夜里,贴着他身侧,一丝一丝地将温暖渡给他。
作者有话要说: 诶嘿嘿~新年第一刀!
2019年惹!!祝小天使们!!新年快乐!!
第56章
次日清早; 醉木犀疏长喻告了病假,并未去上早朝。
李氏一大早天还没亮; 便起身去了祠堂。她知道疏长喻身体不好,自己也是一夜未眠。第二日起身时,模样憔悴了不少。
替她梳妆打扮的丫鬟见她这模样; 便觉出了什么事,可昨夜自三少爷回来; 谁都不知发生了什么。
三少爷不是平平安安地回来了吗?夫人还有什么值得伤心的?
丫鬟没敢多言,利索地替她收拾好了。
李氏来的时候; 天还没亮。她一进祠堂,便看见了跪在正中的疏长喻。
这祠堂空空荡荡的; 只有疏长喻一人跪在正中。那一排黑森森的牌位下跳动着一排烛火; 将疏长喻的影子在他身后拉得长长的。
他腰背挺拔地跪在那儿。他自幼身体不好,虽个子长得高,但那肩背却窄。这般挺拔地跪在此处; 远远看着,便瘦削又嶙峋。
李氏顿时掉下眼泪来。
她的这孩子……为什么便这般命苦呢?
从前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她都是要率先巨细无遗地告诉远在北地的疏将军的。但是今天这事; 她在书桌前提笔坐到半夜; 除了落了一纸的泪水; 一个字都未写下去。
疏将军若是知道了此事; 李氏相信,他定然会提枪回来,亲手手刃了这个儿子。
李氏想不通; 为什么自己这般收礼乖巧、从不逾矩的儿子,为什么会做下这般大逆不道的事呢?
疏长喻虽自幼养在她身边,但让她操的心比远在边关的疏长彻都少。他向来克己守礼,不当做的事从来不做,需要她讲的道理他自己也全都知道。
怎么如今,就不知道什么叫发乎情,止乎礼了呢?
他喜欢谁不好,他去喜欢公主,喜欢其他朝臣的女儿,再不济去喜欢个平民女子,喜欢个青楼妓子……
都好!为何便是个男子,还是个他日说不定便继承大统的皇子!
他们疏家虽家大功高,但君臣之义最是分明。他们是朝廷的刀剑,能被君王握在手中,但怎么能……怎么能躺在君王的枕边呢。
李氏怎么都想不通,自己这个最省心的孩子会去做那捅破天的事。
她抬手擦去眼泪,走了进去。
疏长喻听到脚步声,也没动。就这么目光灼灼地盯着祠堂上的那块上书“满门忠烈”的牌匾。
“可想清楚了?”
李氏立在他身侧,声音平静且冷,问道。
疏长喻并未抬头,垂着眼。他一开口,嗓音便滞涩在喉头,骤然顿住,竟发不出声来。
片刻后,他机械地清了清嗓子,哑声道:“回母亲,儿子昨日便已想清楚了。”
“你还要继续纠缠二殿下?”李氏闻言,提高了声音。
疏长喻顿了顿,接着低声嗯了一声。
“疏长喻……疏长喻!”李氏颤抖着声音,竟没再亲昵地唤他的字。“为娘真没想到……你如何变得这般自私了!”
疏长喻未出声。
“你单知道我和你爹没办法把你怎么样,是不是?”她颤抖着声音。“那二殿下呢?皇上会如何待他,你可有想过?二殿下不过是个孩子,尚什么都不知晓,一切唯你是从,你便这样因着一己之私,将他往歪路上带?”
“他这么个半大的孩子,此时可知道什么是爱?疏长喻,他不懂事,你可是该懂事的!你害自己无妨,害疏家满门清誉无妨,你何苦去害二殿下!”
疏长喻机械地听着,仍旧一句话都没说。
他在冷风中跪了一夜,嘴唇上都结了一层霜。他原本昨日便奔波了一整天,头晕脑胀,又这般跪了一夜。他此时耳中嗡鸣,眼前一片晕眩,也听不清李氏在讲什么。
无论讲什么,便就是不同她妥协就对了。
疏长喻便笔直地跪在那儿,垂着眼,一言不发。
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能这般坚定。他前半辈子,唯疏家门庭训诫为是从,他接受的教育,耳濡目染,都是那般克己守礼,忠君爱国。
可是现在,另一头是景牧。
他原本定力便异于常人,可是压抑自己良久,还是阻拦不住。
连他自己都阻拦不住自己,那便没人能拦住他了。
在这种事上,他还真是出奇了的认死理。
李氏是第一次见他这软硬不吃的样子。
“既无心悔过,便就在这跪着吧。”李氏抬手擦去眼中又忍不住掉下的那滴泪,冷声道。
“是。”疏长喻这次隐约听见了她的话,开口道。
李氏眼眶泛红,甩袖转身便走了。
她兀自觉得疏长喻这番所为是天大的不对,可她不知怎么办,更不敢告诉家中的顶梁柱。
待李氏出门,疏长喻才缓缓抬起头来。
他定了定睛,面前那块“满门忠烈”的牌匾,在他模糊的视线中,隐隐变得青面獠牙,正张着血盆大口,正对着他。
疏长喻倒是从来没想过,他和天下人为敌,和满朝文武为敌,竟有一天,会这样与疏家全族为敌。
——
李氏一出门,便有丫鬟禀告,说是敦亲王殿下来了将军府。
李氏面色一白,险些没站住。
那丫鬟眼疾手快,连忙伸手扶住她。
“敦……敦亲王殿下,可有说来做什么?”她问道。
那丫鬟连忙答道:“亲王殿下说,听闻三公子染病,特来探望的。”
李氏抿唇,吩咐道:“让他在前厅稍等片刻,我一会就到。”
那丫鬟闻言,迟疑道:“可……夫人,那三公子?”
李氏皱眉:“你不必管。”
接着,她便转身朝前厅走去。
待她到了前厅,景牧已然等在那里了。一侧,什么都尚不知的顾兰容正张罗着让丫鬟倒茶给他。
顾兰容还在那儿笑着说:“昨日敬臣回来的晚,我都没见着。想必是长途奔波,身体遭不住,才在家休息两日,并无大碍的。”
见李氏进来,景牧起身朝她行了一礼:“见过疏夫人。”
李氏的神情却有些一反常态。她垂眼看了躬身的景牧一眼,情绪莫测地开口道:“王爷对老身行礼,可是折煞老身了。”
说罢,她抬头对顾兰容吩咐道:“没什么事便下去吧。”
顾兰容见她这神情不太对,便也没久留,连忙笑着上前朝二人行了一礼,退下了。
“王爷今日前来,是为何事?”李氏慢条斯理地坐下,拿起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打量着他问道。
景牧却是一愣。
他原本昨天回去便开始想念疏长喻,辗转反侧地,一个人死活睡不着。终于熬到天亮,能在朝堂上见到他了,却又听说他病了。
景牧不疑有他,以为是路上颠簸,疏长喻为不耽搁时辰,叫那马车赶得飞快,故而又生了病。景牧越是这样着急,越是心切地想见他,便干脆来了将军府。
他原想着自己不请自来,肯定要挨疏长喻一阵斥责的,却没想到,李氏竟神情大变,对自己冷眼相向。
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他心下狐疑,面上却不显,笑着说:“回疏夫人,学生今日听说少傅生了病,应当是出巡回来途中累着了。学生今日闲来无事,便来探望一二,也好宽心。”
他说话的当儿,李氏便在上下打量他。
李氏原本想着,不过一个毛头小子,自己的儿子是着了魔才会喜欢他。却不料,他平日里尚未细看,如今看来,这景牧无论相貌还是风度,都是一等一的好。
他个头生得比同龄人都高,如今粗略看来,应当已比疏长喻高出些来。他五官不似乾宁帝,却和面目刚毅锋利的先帝一般模样。尤其是那眉眼,不带笑的时候,那气势压人极了。
“并无甚大碍。”李氏回过神,淡淡地回道。“敬臣尚在病中修养,见不得风,还请王爷见谅,先回吧。”
景牧未免又是一愣。
上次疏长喻受凉,病得厉害,李氏都尚未阻拦,如今为何——?
他便干脆问道:“疏夫人,可是出了什么事?”
李氏抬眼看向他,猝不及防地和他对上了视线。
他那双眼睛,还真是有魔力一般。这样直直看向自己,那眼睛深邃如潭,让她心下莫名其妙地有些虚,只一瞬,便闪开了。
景牧一眼便看出来了。
“疏夫人?”他追问道。
“没什么。”李氏垂了垂眼,干脆抬眼直视他,说道。“王爷,只请您高抬贵手,日后同敬臣保持些距离,便算王爷帮了老身大忙了。”
景牧一愣:“疏夫人……”
李氏却打断了他,接着道:“你二人之事,老身皆已知晓。王爷是天潢贵胄,自然没什么可怕的,但我疏家经不起这番折腾,敬臣一生清白,也担不起‘佞幸’这个遗臭万年的名头。老身已奏明圣上,不日便让敬臣南下治河。希望分别几年,王爷也可弄明白你们的身份和关系。到那时,你二人再见也不迟。”
景牧闻言,顾不上其他,两步上前,连面色都紧张地冷了下去:“疏夫人,南边黄河沿岸气候恶劣。少傅身体……”
“我疏家的孩子,就算是死了,也不能做祸害朝廷的人,更不可做天家的玩物。”李氏冷脸起身。“送客。”
就在这时,有个小厮急急地跑进来。
“不好了老夫人!!”他跑到李氏面前跪下,颤声道。“方才小的去打扫祠堂,见三少爷……三少爷他昏倒在里面了!”
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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