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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谢良辰-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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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塞得正起劲,见付良沉嘴唇动了动,依稀听见一个“我”字,停下手上的动作,喘着气道:“你怎么了?”
付良沉两眼弯弯,将他拉下来,贴着耳朵,小声道:“我硬了。”
谢轻裘瞪大眼:“啊?”他咬了咬嘴唇,也压低声音:“你怎么……我都,没有硬啊。”
付良沉眉眼弯弯,笑吟吟地“嗯”了一声,看着居然有些无赖。
谢轻裘看着他,抿了抿嘴。半晌,直起脊背,把脸一板,肃然道:“都下去。”他是说给那些暗中跟着付良沉的侍卫。
过了一会,付良沉道:“都走了。”
谢轻裘点点头,将付良沉的手攥着,拉到自己的腰际,把衣带放在他手心,道:“脱吧。”
付良沉一愣。
谢轻裘见他迟迟没有动作,拧着眉,疑惑道:“你不是硬了吗?”又问:“带了膏脂没有?”
付良沉握着他水滑幽凉的衣带,神色难得怔然,慢慢道:“……没。”
谢轻裘抱着他的脖子,闻言手臂收了收,半晌,小声道:“那你轻一点。”
付良沉道:“没有膏脂,会疼。”
谢轻裘抽了抽眉尖,道:“我知道。”
付良沉道:“你昨夜第一次做,现在再做,回去起码三天下不了床,会发热,要吃药。知道吗?”
谢轻裘咬了咬牙,道:“啰嗦!”
付良沉怔怔地看着他,忽然一伸手,把谢轻裘紧紧抱住,轻声道:“轻裘,你原来是真的喜欢我。”
谢轻裘越发紧地贴住他,嘴还很硬:“给你睡就是喜欢你吗?”
付良沉脸色分明写满了“不是”,口中却温柔道:“对呀。”
【第九章】
谢轻裘捏着宣纸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松开,白花花的宣纸撒了一地。他懒得去收拾,又坐了一会,起身往卧间的床榻走去,不留神牵扯到胸前的鞭伤,疼得一哆嗦,忍不住抽了口冷气。
殿门立刻被推开,小宁子站在门口,很紧张地探头道:“大人,怎么了?”谢轻裘刚才让他出去,所以他虽然探头探脑满面急色,脚步却踌躇着不敢踏入。
谢轻裘道:“没事。刚把宣纸弄撒了,你进来收拾一下。”
小宁子赶紧应了一声是,麻溜进来收拾妥当,手脚很轻,一点多余的声响都没有。收拾完了,靠墙站着,道:“大人,洗浴的水奴婢都吩咐人放好了,就搁在内间。”
谢轻裘点点头,进内间洗浴。小宁子没得吩咐,不能进,就站在外面预备着伺候。
谢轻裘道:“你还挺机灵。耳朵不错。”
小宁子道:“奴婢脑子不好,好在手脚麻利,没给大人添乱。”
谢轻裘道:“什么时候跟在皇帝身边的?”
小宁子道:“没有多久,也就是最近几日。”这就是说,他是在付良沉逼宫上位之后,才跟到身边伺候的。
谢轻裘道:“没多久?不像。”又道:“没来皇帝身边时,你是在宫里哪一处当差?”这话问出去,半晌没听到回应,不由奇道:“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小宁子低下头,涩声道:“不是……奴婢原来在掖庭。”
掖庭是获罪的宫人服刑劳动的地方,谢轻裘道:“掖庭?……怎么进去的?”小宁子看起来是贫苦出身的,多半被父母卖进宫里,自幼去势当太监。宫里犄角旮旯里有许多肮脏的交易,诸如有些宫人犯了错,要没入掖庭,有权势的能用权势免罪,没有权势却有些银钱的,就用钱赎罪,或者去贿赂那些负责的人,将一些无权无势的小太监推出去顶罪。他心道,小宁子没入掖庭,多半就是不明不白给某个人顶了缸。
却听小宁子在外间小声道:“是奴婢没伺候好……贵人。”
谢轻裘听他说的吞吐,起了疑心,拧着眉道:“你先前是伺候谁的?”
小宁子扑通一声跪下去,支支吾吾半天,忽然一咬牙,道:“奴婢伺候的是,谢……谢妃娘娘!”
谢轻裘失声道:“谁?!”
谢妃,谢采苓。谢轻裘的亲姑姑。
宫里早就没有这个女人了。谢妃秽乱宫闱一事当年闹得极大,连皇后都被牵扯进去,伺候的人,品阶高的通通杖毙,品阶低的全部充入掖庭。这种宫里的丑闻自然要能捂多紧捂多紧,谢轻裘只知道谢妃是和一个太医在一起了,事情败露后她立即被赐死,那个太医没娶妻也没子嗣,老皇帝震怒之下剐了他的父族、母族、师族和友族。皇后不知是被人刻意设计还是本就牵连其中,被罚禁足宫内不准外出,不出一年就郁郁而终。
付良沉是嫡子,皇后一死,他的地位骤然尴尬起来。这时候五皇子已经认祖归宗两年了,趁着机会狠狠落井下石,谢轻裘同付良沉日夜谋划,才勉强过了这一关。
由于这件事闹得极大,又实在太不光彩,老皇帝深感丢了面子,大发雷霆,说再听到谁提起谢妃就剁了谁的舌头。于是这么多年,谢采苓成为阖宫的禁忌,无人敢提无人敢问。
谢轻裘对这个姑姑,在那件事爆发前,一直没什么特别的印象,只记得在阖宫大宴上见过几面。她像是不太受宠,总独身一人,清清冷冷的,衣衫素得很,脸上也没笑,北地冰雪一般寒气凌人。
每次谢轻裘按规矩上前问安,她也没什么话,东西倒是给得很多,个个都是顶好的。大约是看谢轻裘自幼父母双亡,心里垂怜。
谢轻裘喃喃道:“你……原来是跟在她身边伺候的。”
他洗好了,披衣起身,走出内间。走过小宁子身边时停下步子,道:“把袖子撸起来。”
小宁子闻言一颤,抖抖手把袖子撸上去。手臂上被刺着墨字,果然受过黥刑。
谢轻裘道:“怎么不用药把字去了?”
小宁子低声道:“去不掉的。奴婢以前去,问过太医院的老先生了。”
谢轻裘道:“老先生……什么老先生,连去黥字的药贴都配不好,还配称什么老先生?!”他一向觉得太医院乌烟瘴气,里头一群没本事还自视甚高的废物脓包,除了陪皇帝炼丹问药,别的正经事做一件砸一件。一说起他们,口气又是不屑又是厌恶。
小宁子放下袖子,笑道:“这字在身上呆的久了,也不急着想去掉了。索性能去就去,不能去,留着也是一样的。”
谢轻裘哼了一声,想了想,缓声道:“小宁子,在我身边,要是有话你不愿说,那就闭上嘴,我不会怪你。但是你记住一点,别对我说谎话、说违心话。我不喜欢听。”
小宁子一听,如临大敌,扑通一声跪下,颤声道:“奴婢不敢!”
谢轻裘不喜欢别人跪他,一把将他扯起来,耐着性子道:“我又没有怪你!”
小宁子低着头,听他语气,膝盖一软,又要跪下,感到谢轻裘不喜欢这一套,连忙撑住身子,却没站稳,歪了一个踉跄。
谢轻裘看着他,心想:这是个难得的聪明人,极其机灵又极其圆滑,就是小时候吃的苦太多,为人太软,简直软的像一滩泥。他叹了口气,道:“算了,你出去吧。”
说罢,自顾自走到床榻旁,上榻睡觉了。
第二日一早,太医就过来请脉,留下几副方子。小宁子小心收下,吩咐下面的人照着方子去煎药。话音刚落,皇上的口谕传过来,要谢轻裘去一趟听政门。
这时早朝刚下,付良沉还未换常服。见谢轻裘来了,温柔笑道:“用过早膳了吗?”
谢轻裘道:“还没有。”
付良沉道:“你等朕换身衣服,早膳就在这里用。”
他说完就起身去内室换衣服,贴身伺候的太监连忙跟上,听政门里只余谢轻裘一人。他垂着眼,脚步飞快移到放奏折的桌案旁,桌上摊开放着七八个奏折,匆匆扫过,说的全是一件事——刑部尚书纠结户部尚书,贪赃枉法,欺君为孽,还构陷户部主事池苑,一通栽赃嫁祸,害得池家大儿哀恸暴毙,池家小儿受苦刑以明父志。请求皇上彻查此事,还天下太平公道!
谢轻裘飞速扫毕,又站回原处,冷冷一扯嘴角。
想都不用想,这必定是五皇子的手笔。他颠倒黑白不依不饶借题发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一次想必也是卯足了劲,非要逼付良沉自己割肉断筋,给户部刑部好好放一放血。
付良沉从内间走出,两人走到桌边坐下。早膳并不丰盛,做得却很可口。谢轻裘道:“皇上叫我来,是有什么事?”
付良沉沉吟半晌,道:“是你父亲的事。刑部尚书和户部尚书合谋冤屈了他,这件事朕不会姑息。朕,想叫你去查。”
谢轻裘指尖微动,轻声道:“但臣人微言轻,恐怕不好查。”
付良沉道:“怕他们把你挡在门外?朕给你一样东西。”说着,拉过谢轻裘的手,将一块铜制的小牌放在他掌心,温声道:“拿着这个东西,如朕亲临。想进哪里,要搜哪里,畅通无阻。”
谢轻裘手指收紧,道:“谢皇上!”
这令牌真是个好东西。谢轻裘心想。他对刑部尚书和户部尚书贪腐一案没什么兴趣,但却对自己上辈子到底因何而死,一直难以释怀。
正巧现在令牌在手,可以放手查个痛快了。
出了听政门,谢轻裘道:“收拾一下,我要出宫。”
小宁子连忙应是,很快就安排停当。谢轻裘坐上小轿,待出了宫门,道:“去谢侯府。”
小宁子梗了一下,小声道:“……是。”
谢轻裘道:“跟你说了多少次,想问什么,就张嘴问!”
小宁子咽了咽唾沫,犹疑道:“大人不是要去查刑部户部的贪腐案吗?怎么要去谢侯府?”
谢轻裘眼珠一转,不答反问,压低声音,神秘道:“你知不知道一个人……谢轻裘?”
小宁子失声道:“谢、谢大人?”
谢轻裘“嗯”了一声,补充道:“就是你之前伺候的那个主子的侄儿。”
小宁子紧张道:“可谢大人,不是已经死了吗?”
谢轻裘道:“我知道。”
小宁子道:“难道是谢大人也牵涉进了这桩贪腐案里?”
谢轻裘一扬眉,闲闲道:“这可难说。”他一向视声名如粪土,若是需要在谢轻裘的身上做死人文章,也是不会手软的。
小宁子踌躇半晌,谢轻裘听见了,道:“又想说什么?”
小宁子低声道:“大人,奴婢曾听说那个谢大人,身份是很不一般的。除非万不得已,大人还是不要轻易把他牵连进来为好……”
谢轻裘道:“你是听谁说的?”
小宁子道:“是……是曹公公……奴婢曾跟着曹公公学过几天规矩。”
他竟然是曹宁的徒弟!谢轻裘立即道:“皇上知道吗?”
小宁子道:“是知道的。曹公公教导奴婢时,会叫奴婢跟在他身边学着伺候皇上。”
谢轻裘心道:曹宁一直跟在付良沉身边伺候,在宫里调教人,那应该是付良沉逼宫上位之后。怪不得他说“曾跟着曹公公学过几天规矩”,付良沉逼宫至今,也不过短短三个月不到。真是一出兔死狗烹、卸磨杀驴的好戏。等曹宁把宫内收拾妥当再出手要了他的命,既给了谢轻裘一个交代,又把自己的罪责轻轻巧巧套在曹宁头上,叫他去做个替死鬼。一举两得,一箭双雕。好算计!他实在太熟悉付良沉了,看他用在别人身上的手段,有朝一日用在了自己的身上,只觉得好像一只大手伸进胸腔,狠狠翻搅,把五脏六腑都捏碎了,捏成一把血沫,痛得整个人都木了。
他轻声道:“小宁子,你觉得你师傅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小宁子的声音压得极低,刚出口就碎在风中,几乎听不分明,道:“……听话的人。”
谢轻裘笑出声:“可不是。”
曹宁是付良沉身边最忠心的太监。那天若是其他任何人,哪怕是为付良沉出生入死无数次的曾豹过来,说太子赐他加官进爵,他都绝不会连一点反抗都没有,甚至连一句盘问质疑都没有。他眯着眼道:“你知道他是怎么来到皇上身边的吗?”
小宁子道:“奴婢不知道。”
谢轻裘心道:我却是知道的。当年江西匪乱严重,太子受命前往剿匪。路过一个村子,不大,三四十户人家,被屠了村。满村的人,只从尸堆里扒出一个活的。三十上下,正是壮年,伤得太严重,受伤的位置也不好。后来养好了伤,被太子收在身边当内侍。这就是曹宁。他没有家,没有妻儿,没有朋友,所有熟悉的人全死在匪乱里,一无所有。所信任的人只有太子,是最听话、最可靠的下属。付良沉杀了我,我要报复,我要叫他偿命——可付良沉要是杀了他,他只会恨自己没多长出几个脑袋,叫付良沉能多砍几下。
谢轻裘唯一不明白的是,付良沉为何会在逼宫前夕,用与太子妃有染的罪名将他赐死。太子妃虽然是五皇子的人,但这样做也太过得不偿失——除非,付良沉受到了什么威胁,非要把他推出去顶罪!
……怪不得赐死前几日,付良沉执意要他领个罪名禁足谢侯府内,名为禁足实为隔绝视听,叫他不知道外面的一切风声动向,只能在原地束手就擒!
谢轻裘压下涌上喉咙的血腥味,深深吸气,勉强平静下来。掀开帘子一望,拍拍手,道:“行了,就停在这里等我。别一顶轿子堵在门口,人家还以为我要怎么了谢侯府呢!”
小宁子掀帘扶他下轿。谢轻裘道:“你跟我进去。”
走到谢侯府门口,却被两根缨枪一拦,守卫肃声道:“站住!谢侯府不许人入内!”
谢轻裘冷笑道:“为何不许?”
守卫道:“这是皇上下的命令!”
谢轻裘将铜制小令牌抵在他面前,笑容森然,轻声道:“巧了,我这也是皇上的命令。”
守卫凑近了,睁大眼细细辨认,飞快收回缨枪,谄笑道:“是是,属下有眼不识泰山!大人请,大人请!”
谢轻裘深吸一口气,道:“让开!”
守卫唯唯诺诺,弓着身子给他让出一条道。谢轻裘三步走到府门处,赤红朱漆上狰狞的兽首衔环,他将手轻轻覆在那铜制辅首上,停驻良久,骤然发力,狠狠一推,府门应声而开,向后大力撞到石雕,咚一声剧响!
谢轻裘眼珠动了动,将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风景全部收归眼底,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淡声道:“这谢侯府里,怎么连个人影都没有?管事的人呢,伺候的人呢?”
守卫小声道:“谢侯府现在就相当于一座空院。里面的人都叫之前皇上手底下的那一位……曹公公,派人清干净了。”
谢轻裘心里狠狠一搐,阴声道:“清干净了,什么叫清干净了?!杀了,卖了,还是打发走了?”
守卫赔笑道:“这属下就不知道了。属下是后来才调过来把门的,这些事儿,都是听人随口一说,闲言碎语灌了一耳朵,大人别怪啊,咳咳,别怪。”
谢轻裘道:“里面现在,就一个人都没有了?”
守卫道:“有是有的。好像是有个人,跟已故的谢大人沾点什么亲故,离了这里没别的地方可去,皇上就开了恩,允他继续在里面住着。”
谢轻裘一听,轻轻松了口气,抬腿跨过门槛,道:“小宁子,跟进来。”
小宁子向那个守卫手里塞了点碎银子,含笑拱一拱手,跟到谢轻裘身后去了。
谢轻裘哼了一声,道:“你倒周全。”
小宁子笑了笑,道:“为大人做事,要尽心尽力,奴婢不敢不周全。”
谢轻裘由衷道:“是个人才。”若在之前,遇到这样的人,他必定会想方设法把他搜罗进东宫,为付良沉所用。可到如今,却忽然恨起他能为付良沉所用了。他不愿再想,只道:“我今天来谢侯府,原本是想找一个人。刚听说这里面的人全被皇上遣散了,还以为要白跑一趟。万幸别人走了,他还留着。”
小宁子道:“您要找那个跟谢大人沾了亲故的人?”
谢轻裘点点头:“对。”
那人名叫谢寻,是谢轻裘远房乡下的一个表弟,父母双亡,先天不足,出生时腿脚就残废了,婶婶抱着襁褓里的婴儿求到谢侯府里,说这么个孩子,放在她们那里是养不活的,侥幸养大也是废人。谢轻裘见她说的可怜,索性把孩子留在府里,专门安排人调养照顾。那小孩一天天长大,性子沉静,极爱读书,从诸子典籍到棋谱医经到传奇话本,来者不拒。心思也聪慧,读医经学了一手医术,时常调节侯府内的膳食,谢轻裘知道的好些药理,也都是他教的。
两人走进一方小小的庭院,院内几枝疏梅横斜,一个少年坐在轮椅上,阖目休息。身形清瘦,肤色苍白,病骨支离却难掩清雅风姿。
他听见响动,睁开眼,看着谢轻裘愣了一愣,勉力撑起上半身,施了一礼。身体虽然不便,礼数却一丝不乱,和声道:“足下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谢轻裘走到他身边,撩袍坐在石凳上,微微笑道:“没有大事。”
谢寻道:“敢问足下尊姓大名?”
谢轻裘道:“我姓池,名衣,字轻裘。”
谢寻一听,手下意识攥紧了轮椅的扶手,半晌才松开手指,道:“……轻裘?”
谢轻裘“嗯”了一声,招手让小宁子过来,道:“把袖子卷起来,给这位谢先生看一看。”
小宁子因为黥刑的缘故,一直羞于把手臂袒露示人,闻言颤了颤,还是照做了。
谢轻裘道:“谢先生看有没有办法,能把这个墨字给去了?”
谢寻想了想,颔首道:“我曾在书上见过一个方子,专用于此。写来给池兄,回去照方抓药,外敷七日即可。这字看起来有些年头,若不能尽消,此番下来,大约也能去七八。”
谢轻裘拱手道谢,谢寻写完药方,平平整整叠起来递给他,谢轻裘收好后,领着小宁子离开了。
走出一段距离,小宁子终于像是鼓足了勇气,小声道:“大人,您今天来这里,究竟是想做什么事?”
谢轻裘冷冷道:“看病。”
小宁子道:“除了看病呢?”
谢轻裘道:“就是看病。没有别的事。”说罢,把那张药方拿出来,递给他,道:“揣好了。回去自己照着嘱咐上药,别来麻烦我了。”
小宁子怔怔道:“可您连户部刑部贪腐案那样的大事都不管,拿着皇上的令牌,竟然,竟然是为了奴婢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
谢轻裘昂起脖子,冷声道:“大事,小事?小宁子你记住,我关心的就是大事,我不关心的就是小事。户部刑部贪腐案就是一群狗咬狗,我看一眼都嫌脏。你胳膊上的黥字,我不喜欢它留在这里,所以带你来见一个好医师——还是你真的打心眼里觉得,你受过的黥刑是小事?”
小宁子死命咬牙,后来居然带出哭腔,斩钉截铁地道:“不是!”
谢轻裘听他的话音,知道经年羞耻的烙印伤疤终于能被揭去,使这个少年开始慢慢从一滩软泥里觉醒出硬气和血性,忍不住笑了笑。
还没走出去,忽然见那个守卫满头大汗,跌跌撞撞跑过来,一边喘气一边道:“大、大人,出事了!池家出大事了!有人在外头等着您,您赶紧回去看看吧!”
谢轻裘眉头一拧,拔腿便走,走到谢侯府门口,果然见一顶小轿停在一旁。他扫了一眼,抬手掩去唇角的一丝冷笑,走了两步,停在轿边,轻声道:“王爷。”
车帘被人掀开,五皇子的面容隐没在黑暗里,阴影晃动看不分明,低柔道:“轻裘。”
谢轻裘听得浑身都不自在,忍不住往后一侧,拉开距离,道:“王爷,池家到底出了什么大事?”
五皇子道:“上来再说。”
谢轻裘会意,转头对小宁子道:“你就在这里等我,别跟着了。”
车帘放下,五皇子轻轻叹了口气,道:“不是池家出了大事,是你出了大事。”
谢轻裘道:“什么?”
五皇子道:“池大夫人一心觉得是你杀了她的儿子,成日在家中哭闹要将你绑回池家,杖杀了给她儿子偿命。这事不知怎么传到你爹的同僚耳朵里,刑部里头有些人准备大做文章,这事是你就是你,不是你你也别想躲得开,反正屎盆子是要牢牢扣在你的头上。我刚知道皇上叫你去查这个案子,后脚就有人告诉我,刑部连审你的卷宗都做好了。万幸今日你没有直接去刑部查案,要不就是有去无回,进了他刑部的大门就再也出不去!”
谢轻裘道:“他们竟敢如此猖獗!”
五皇子轻笑出声:“猖獗?刑部户部贪赃枉法也不是这一日两日了。皇上叫你去查,明摆着救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能查出什么?初来乍到,无根无基,连铲子往哪插都不知道,还能想往深里挖出什么东西?”
谢轻裘咬紧牙根,恨声道:“真该把他们都给杀了!”
五皇子深以为然,冷笑道:“不错!革职抄家、永不录用都嫌便宜了。只有严刑峻法才能治住这些大奸大恶的东西——真不如全杀了干净。”他说完,转头看向谢轻裘,唇角浮出些许真切的笑容,道:“你与本王,倒是想的一致。”
谢轻裘道:“不敢。”心里却很不满地道:谁要跟你想的一样!
说着,轿子停下。一个声音传来:“王爷,到了。”
五皇子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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