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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氏杂记-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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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刀收起来。”整个前厅剑拔弩张,忽然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厅外响起。
    “沈大公子,”侍卫长冷笑道,“你是在对本官说话?”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别在我面前拔刀,”沈晏周走了进来,青色的衣袍飞扬如风,“倦雪刀面前,没有刀。”
    “沈大公子好大的口气,可惜本官不吃你们江湖人那套玄乎的恐吓!”侍卫长举着刀在他面前挥动了一下,“把那个叫小福的刺客交出来,你也得跟我去王府地牢!”
    他又轻蔑一笑,“你的手抖个不停,吓成这幅样子,还能拿刀吗?”
    侍卫中顿时爆发一片低声的讥笑。
    沈晏周面无表情,他的手确实在发抖。手腕上数不清的伤口,痊愈后反复再次被切开,一直无法愈合。
    然而这一瞬间,五楹大厅被铺天盖地的杀气溢满。
    突然所有人都不再笑了,傅清寒低声喝止,“沈晏周,你不要胡来。把小福交出来,剩下的我替你向王爷求情。”
    “你替我……求他?”沈晏周遽然回头看着他,“我沈晏周什么时候求过人!”
    “你要蛮横到什么时候!”傅清寒吼住他,又转头朝侍卫长拱手,“大人,小福那婢子不知是何处的妖女,欺瞒我兄长多年。这次的事,我兄长是全然不知情的,请大人看在傅某的薄面上……”
    “傅公子,王爷被刺这是多大的罪,这不是靠卖你个面子就能善了的!”侍卫长严声道,“你们两个,把沈晏周给我绑起来押入地牢!剩下的人给我进去搜,把那妖女搜出来!”
    沈晏周忽然身形一飘,众人反应过来时他已绕到了一名侍卫身后,修长劲瘦的手指之间红光一闪,抹过了那人的脖子。
    “啊!”一声惨叫,那侍卫脖颈喷血,轰然倒下。
    “沈晏周!”侍卫长大惊失色,倦雪刀之快,根本让人看不清刀刃在何处。沈晏周从喉咙里发出低笑,如化入水中之墨,广袖挥出,青丝缭绕,眨眼间又落在一名侍卫的肩膀,对着他的侧颈一拂,顿时一整面白墙被喷射而出的鲜血染红。
    “怪物!”侍卫长大吼着挥刀砍过去。那刀身很长,沈晏周被逼得飞身而起,却在下一瞬落在了他的刀面上。也不见他怎么动作,青色的身影便已顺着刀背掠到了侍卫长面前。
    “我早说过,让你把刀收起……”他已经伸出的手忽然一顿,冰凉的指尖堪堪停在侍卫长的脖颈上。
    他的手指一点一点地蜷回,头也慢慢的转回。他纤细的脖颈下,架着一把通体乌黑刀锋雪亮的长刀。
    “斩黄泉……”沈晏周蓦地狂笑起来。
    “你适可而止。”傅清寒面如冷霜。
    侍卫长颤巍巍跪倒在地,脚下已经积了一片黄褐色的尿液。他勉强发出声音道:“把沈晏周……绑起来……带……带走……”话到末尾已经破了声。
    “你们要做什么!”门口的花盆被撞碎,沈靖川衣袍大敞,冠帽凌乱地冲了进来。他一听说福禄王被刺,就知道事情不妙,一路狂奔回沈府。
    “三弟!你……你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把大哥抓走?”沈靖川一脸震惊。
    傅清寒眉心微蹙,沉默不语。四个人押着沈晏周,剩下一队人带着刀进了沈府后院搜查。
    “沈家过去从没外人敢进来搜过人……”沈靖川怔怔道,“三弟……”
    “阿靖,不要说了。”沈晏周用眼神镇住了他。
    侍卫们押着沈晏周出去,傅清寒一眼不眨地盯着他,以为他定要回头再对自己说些什么,无论是讥讽还是叱骂。
    但沈晏周一次都没有回头。
    
    第十四章
    
    沈靖川坐在一片狼藉的大厅中一言不发。他从小养尊处优,生长在父兄的庇护下,未曾遭受过家中这种变故。
    严问山扶起一把椅子,用袖子拂去尘土坐在他对面。
    他用手在沈靖川面前挥了挥,“阿靖,给点反应。”
    沈靖川深深喟叹一声,“好想直接杀了那贼王,把我大哥救出来。”
    “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此事还是要从长计议,”严问山抚了抚他的肩膀,“暗夜御史大人不允我们对贼王下手,定然有他的道理。”
    “什么道理,我不想再做官了,倒不如落草为寇去劫狱救我大哥。”沈靖川捂住了眼睛。
    “对不起,你本生性自由,却被我拉入官场。”严问山叹了口气。
    “媳妇,你别这么说!”沈靖川连忙道,“我也不说这些丧气话了,当务之急还是赶紧想办法把我哥救出来!”
    “你大哥早年闯荡江湖,收留的那个叫小福的婢女想来也不是寻常人物。我们查了这么久都没听说福禄王有这么个仇家,所以我推测她恐怕是见不惯福禄王用你大哥的血解毒,所以才去刺杀福禄王。至于你大哥倒未必知情,否则以他的个性,要杀福禄王根本不会借旁人之手,”严问山分析道,“福禄王那边,我觉得也未必就认定了小福是你大哥指使的,他们之所以扣下你大哥,恐怕还是因为顾虑枝叶蛊。”
    “你想,福禄王在制出解药之前,为了缓解毒发完全依赖你大哥血中的枝蛊。他曾想把你大哥带到王府去,却被你三弟回绝了。如今这么一个机会,他正好借机把你大哥留在眼皮子下面看管,以防制出解药前出什么事故,”严问山继续道,“所以我认为事情肯定有转机,但需要你三弟从中周旋。”
    “我三弟?他都快把我气死了!我大哥纵是百般不好,那也是自家人,他竟然为了自己的利益帮王府的人抓自己亲哥哥?”沈靖川一提起来就怒不可遏。
    “当时那种情况倒也怨不得他,若真任由你大哥把那群侍卫全杀光,事情就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严问山道。
    “那也是他们逼的!他们要搜我们家,我大哥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沈靖川拍着桌子。
    严问山把手扣在他的手上按住了,“我倒觉得,你大哥恐怕是为了拖延这些侍卫,给那小福赢出逃跑的时间”
    沈靖川一愣,“我倒没想过这一层。”
    严问山笑了笑,“据我所观,你这两位兄弟都是绝顶聪明之人,你就不要太操心了。说起来,还是尽快找你三弟,商量个对策吧。”
    …
    沈靖川压着怒气推开书房的门,找到傅清寒时,他正对着桌前一只小瓷瓶发愣。
    “鸩羽?你怎么会有这种药?”沈靖川惊诧。
    “鸩羽是什么?”傅清寒抬起头看着他,“这是从沈晏周身上掉出来的。”
    “是止疼的药,”沈靖川道,“说是药,倒不如说是毒。这东西长期服用,极伤脾胃,还会让身体越来越差。”
    “可我见沈晏周常吃?既然毒性这么大,他为什么还要吃,岂非饮鸩止渴”傅清寒蹙眉问。他一直以为沈晏周吃得不过是寻常的疗伤药,今日却头一次听说他吃得竟是毒药,而沈靖川却还不阻止他,莫名焦躁起来。
    “是不是饮鸩止渴有什么关系,你以为他还能活多久?”沈靖川忽然凉凉地问。
    “你什么意思?”傅清寒紧紧盯着他,心口袭来一股不安。
    “自从你离家出走,大哥就抑郁成疾。这些年你真以为他找不到你?他只要随便动动江湖关系就能把你带回来,可是他就算病入膏肓,也不肯这么做,”沈靖川闭上了眼睛,绝望道,“你在外面的时候,他就这么一边默默地听着你的消息,一边静静等死。”
    “三弟,你本来已经得到你想要的自由了,为什么还要回来?”沈靖川怜悯地看着他,“你小时候,竟然那么迷恋大哥。他做的很多事的确是疯得离谱,可是你却惟命是从地接受。这样强烈的迷恋,想不到也会完全散去。”
    “就像你说的,那只是迷恋罢了!他对我也只不过是迷恋而已,”傅清寒咬紧了牙,“这种东西不是爱,是病!”
    “世人给感情冠以各种名目,非要找出细微的差别。然而爱和迷恋,不过泾渭之水,虽一清一浊,终要汇成一条河,”沈靖川道,“如果你不愿意让他难过,就不要伤害他。如果你不想看他死,就去救他。我认为所谓的感情,但凭本心,仅此而已。”
    …
    傅清寒赶到王府,天阴欲雨。他想向往常那般求见,王府侍卫却拦住了他,“王爷身子不适,还未醒来。”
    “王爷还没醒吗?”傅清寒心中惴惴不安。
    “是,傅公子请回吧。”
    傅清寒没有离开,眉心如常蹙着,“请容在下在此等王爷苏醒,有要事相求。”
    只等了一会儿,云层越压越低,须臾便下起雨来。傅清寒的冠发被打湿,鬓角一小缕发丝垂了下来。
    沈晏周,舌尖微卷就能说出的熟悉名字。时时刻刻如千钧之重,放在心头可以压塌一片血肉。傅清寒一心觉得自己是成大事的人,所谓一将功成万古骨枯,可他如今却还是为了一个人在雨中苦求。
    或许因为人是渺小的,纵是额上跑马,腹中撑船,双目所及寸心所感也依旧是身边那几个人,几年春秋。人生如寄,暂聚之形,一旦散了就永远别想挽回。或许正是因为沈晏周看透了这些,才会在纵横江湖多载后反而回到老家隐居于太湖之畔吧。
    傅清寒心绪纷乱,忽然面前的雕花木门开了,福禄王穿着一件长裘走了出来。
    “下雨了,还在等?”他微笑着问。
    “听闻王爷一直未醒,清寒心中担忧,不敢离去。”傅清寒恭敬道。
    福禄王又笑了,从侍卫手里接过伞,举在他的头顶,“你等的是我,心里想的是别人。”
    “清寒不敢!”傅清寒又连忙躬身拱手。
    “走吧,带你去见他。”福禄王道。
    傅清寒跟着他走到一间一进两重的大屋前。福禄王止住步子道:“清寒,你当知道,我不是那种斤斤计较之人。之所以留下令兄,不过是心中担忧枝叶蛊,绝非刻意为难令兄。”
    “令兄病得不轻,我的命却拴在他一人身上,心中着实不安。”福禄王直言相告,“如今你也清楚,我们大事在即,万不敢出什么差池。”
    “清寒明白。”
    “明白就好,你进去吧。”福禄王说完留下一把伞和几个侍卫,在侍从的搀扶下踱步回房。
    …
    偌大个屋中一扇扇窗户紧闭,昏暗清冷。窗外雨声涔涔,屋里漂浮着外面雨水中腐烂秋叶的味道。
    屋子正中寂静无声的躺着个人。
    傅清寒的步子不由自主地加快,甚至走得微微喘息。他立在榻边,见沈晏周双手交握在胸前,闭目睡着。
    沈晏周的脸苍白得透明,几乎能看到青色的血管。那总是饱含揶揄的嘴角平淡地垂着,看不到一丝生机。傅清寒站着看了好一会儿,蹲下来把手放在沈晏周鼻端。
    没有呼吸?他正忧心忡忡,忽然手指被一种温热湿滑的触感滑过。
    “啊!”他惊得一下子坐倒。
    沈晏周睁开了眼,半伸出的舌头卷回来,舔了舔下唇。他倦懒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傅清寒无奈地叹气,扶着地坐正了身子,“原来在装睡啊。”
    他注意到沈晏周稍微一动,面上就浮起了一层薄汗,原本白色的衣服也变成了半透明贴在身上。
    “哪里痛?”他眉头的川字更深。
    沈晏周没有呻吟或者挣扎,只是喘息声显得断续而急促。他的双手抓紧被单又松开,咬住唇把头扭到了一边。
    “说话啊。”傅清寒伸手摇他,却摸到了一手冷汗。
    “走开,不需要你。”沈晏周被他摇了一下,不耐烦道。那声音气若游丝,实在没有往日的气势。
    “哥……”
    “不许叫,你不是我弟弟,”沈晏周翻了个身,从怀里掏出个泥塑大阿福双手握着,“我弟弟在这里,他才不会用刀架在我的脖子上……”
    “哥!”傅清寒又叹了口气。
    “大阿福才是我弟弟,你看他笑眯眯的,一直陪在我身边,不论我说什么,他都一副开心的模样,”沈晏周把泥人用力按在心口,“大阿福,哥哥好难过,不想在这里……”
    “沈晏周你对着个泥人说什么话,你能不能看着我?”傅清寒伸手去夺大阿福。
    沈晏周抬起头,忽地落下两行泪。他怀抱着大阿福,一眨眼又有泪珠滚下,“有大阿福就够了,傅清寒,你走好不好?”
    虽然知道他在胡闹,但一瞬间他的这种悲伤,还是深深地传入了傅清寒心里。
    “他们割开我的手腕,还要嫌弃我的血不够多,勉强我吃东西来取血,这又和圈养畜生有什么分别,或许我在傅清寒的眼里根本就不是个人吧?他的王爷中了毒会发作心痛,所以他就要用我的血讨好心上人,”沈晏周抱着大阿福淡淡道,“可是我也很痛啊,每次来取我的血时,我的心都很痛。因为我不说,所以就没有关系吗?”
    沈晏周是个相当别扭又要强的人,就算心里委屈至极,想要傅清寒知道,他也只肯对着一个泥人诉苦,而不愿直接说给傅清寒听。
    “哥……是我不对,以后不会我再取你的血了。”傅清寒凝视着沈晏周,想要换得他一个目光,可他却只是垂着眼望着大阿福而已。
    “大阿福,只有你最好了,只有你一直对我笑,不会嫌弃我。”沈晏周用苍白的指尖温柔地抚摸大阿福的头顶。
    “这几天我已经打听到,枝叶蛊并非真的无药可解。毒医文子征有个师兄,人称仙医司徒重明,就住在蓬莱岛。我这便动身去找他讨解药……”傅清寒说着已经踞直身子准备站起来。
    “不许去!”沈晏周蓦地放开大阿福,直直盯着他。
    “为什么……”傅清寒没想到因为这句话沈晏周竟肯看他了。
    “毒医死了,你以为仙医会把解药给你?他们是师兄弟吧!”沈晏周被情绪所激,胸口一滞,喉中涌上一股甜腥,面色又白了几分。
    “这已是唯一的办法,我一定要试一试。”傅清寒道。
    “你敢去,我就杀了福禄王哦。”沈晏周冷笑着威胁。
    “没有鸩羽,你办不到的。”傅清寒拆穿他。
    “你……”沈晏周没料到他已经知道此事,惊得瞳孔一缩,他压住心头慌乱,微眯起眼睛,“但我总能杀了我自己,让福禄王毒发而死……”
    他这些狠毒的话还未说完,唇上一热,浑身都僵住了。
    傅清寒的鼻息渐渐远离,沈晏周惊诧地凝视他,“……这算什么?”
    “不知道,但是我不想让你死,”傅清寒道,“大哥,我求你不要死,等我回来。”
    “为什么……”
    “但凭本心,仅此而已。”傅清寒推开门,撑起伞,走进了无穷无尽的烟雨之中。
    
    第十五章
    
    不远处檐铁相击的声响持续不断,屋外秋风飒飒,落枫纷飞。
    沈晏周几日未进食,胃腹疼痛难忍。他手边没有了鸩羽,便只能任由疼痛肆虐。持续的低热仿佛要耗尽人的体力。
    他细瘦的手臂紧紧抱在腹部,身子不由自主地蜷起,浑身瑟瑟发抖。没有鸩羽,没有倦雪刀,他的手徒劳地抓握了几下,却什么也握不住。什么都做不了,当真是什么都做不了了,这种恐怖的无力感袭入他的心头。
    有人推开门,走进囚禁他的屋宇,将一晚散发着浓浓香味的蟹黄粥放在了他的跟前,“沈公子,你已经绝食三日了,本王特地让厨房做了蟹黄粥,你不想吃一点吗?”
    “这是刚从澄阳湖捞上来的螃蟹,秋天最是肥美,剔出蟹钳中的嫩肉,和糯软的小米粥一起煲了一个时辰,味道鲜美得让人垂涎欲滴,本王亲自给你送来尝尝。”福禄王微笑着说。
    闻到蟹黄粥的香味的一瞬间,沈晏周的胃就剧烈地痉挛起来。饥饿导致极度的食欲,突然受到刺激的胃却承受不住。沈晏周费力地喘息,汗湿的凌乱发丝下只露出一截瘦削的下巴。
    “我一口都不会吃……我要你陪葬……”沈晏周的声音气若游丝,却如来自幽冥深处,“放我走……或者一起死……”
    “我知道你担心傅清寒,但他既然去找仙医,就不会全无准备。反倒是你若活活把自己饿死,清寒回来定会难过的。”福禄王淡淡说道。傅清寒那日一走,沈晏周就开始不顾一切要出去。他手无寸铁,身体虚弱,最后绝食相逼,要和福禄王鱼死网破。
    “你知道什么……滚……”沈晏周的声音颤抖,身体也寒战不止。
    福禄王看着他,忽然大笑几声,一把钳住他的下颌,将粥一股脑灌了进去。“沈公子,这天底下能让本王亲自来伺候吃饭的人,你是头一个!”
    沈晏周呛咳了几声,抬起头,一眼不眨地盯着他,突然把手伸进喉咙,硬是把刚喝进去的粥全部吐了出来。
    这是怎样的意志,才能让人在最饥饿的时候,把刚填入的食物吐出来?
    “沈晏周!”福禄王怒发冲冠,一把将他推翻,用手紧紧捂住他的嘴,膝盖狠狠碾在他的腹部,“你想死本王就让你尝尝什么是死的滋味!”
    沈晏周的胃骤然如炸裂般剧痛,他本能地想蜷起身体,却被压得动弹不得。一口鲜血猛然喷出,从福禄王的指缝间不断涌出。
    这一瞬间,他里里外外都痛到了极致,身体仿佛飘起在半空,紧接着又如千钧之重般沉下,铺天盖地的痛苦席卷而来。
    福禄王见他浑身都在发抖,脸色惨白如纸,汗出如浆,便放开了他,冷笑道:“如何,沈公子痛不痛快?”
    沈晏周那一口血竟没有止住,他双手捂住口,仍是不断有鲜血从指缝间喷出。他一言不发,目光阴鸷地盯着福禄王,“我平生与人决斗七十八场,所尝过的死的滋味你根本无从想象。”
    “在这世上,比起死,更可怕的是像死了一样地活着。”
    “以我现在的身体,撑不过明日。我死之后,你也可以好好品尝死亡的滋味。”沈晏周惨白的脸上已隐隐透出死气,神色却平静如常,讨论着自己的身后事。
    福禄王看着他,突然有些畏惧,“沈晏周,你不觉得你太强横了?与我拼个鱼死网破,又有什么好?”
    “确实一点都不好,”沈晏周稍微恢复了一点点力气,就抬起手擦掉嘴角的血,“鸩羽、倦雪刀给我,还要一匹快马。”
    “我怎么相信你还会回来……”
    “王爷,我很清楚你是什么人,想要做什么事,”沈晏周蹙眉缓缓道,“我与你做一个交易,对你百利而无一害。”
    他如此一说,福禄王浑身一震。这样的语气,必然已经知道他所图谋之事。
    “你不用怕我毁约或是食言,江湖中人都知道,我沈晏周从来一诺千金。”他的身体已濒临极限,将事情低低道来,不必刻意耳语,也只得贴耳才能听清。
    “为什么?”福禄王听完他的话,却一脸震惊。
    “因为这世上,我也有非常想要的东西啊。”沈晏周淡淡说道。
    …
    傅清寒去蓬莱岛的时候,就知道医仙司徒重明不会轻易把解药给他。岛上机关无数,他费了许多力气,才见到仙医。傅清寒毕竟不是沈晏周那种想要什么就强取豪夺的人,何况抢夺未必能拿得到,他和司徒重明好言商量,想换取解药。
    “我那师弟当年虽叛出师门,和那个姓凤的土匪私奔了,但他毕竟也是我的师弟。他的复仇我不愿阻挠,”司徒重明摇着扇子说,“何况你那兄长我也听说过,是个比那姓凤的土匪还土匪的衣冠禽兽,要怪只能怪他自己肆意妄为,吃些苦头也是应该的。”
    “我兄长是替我杀人,这笔账要算也不该算在他的头上。”傅清寒拱手道,“仙医的师弟文先生怨愤难消,在下愿替兄长偿还,只望仙医赐药。”
    “你这人倒是有意思,你来求药,到底是为了福禄王爷,还是你哥哥?”司徒重明用扇柄抵住下巴问。
    “既能免兄长之苦,又能解王爷之毒,无论为了谁,在下都不得不来求这解药。”傅清寒回答。
    “你这个人,看似老实,说话却圆滑得很,心机很深嘛,”司徒重明笑道,“解药也不是不能给你,只不过,天下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
    “请仙医赐教。”
    “蓬莱东南百里有座孤岛,名作寿岛。岛上有一种长在湖心底下的蓝色的花,是一味极珍贵的药引。如今这时节正是它开花的时候,但岛上危险重重,野兽凶猛,我一个老人家没法去采。你若替我采来药引,我就把枝叶蛊的解药给你,如何?”司徒重明说道。
    “在下一定为仙医取得药引……”
    傅清寒正说着,忽然一小药童滚葫芦般跑进来,对仙医慌张道:“师父,有个人闯进来了!岛上的机关全被他破坏掉了!”
    “什么人?”司徒重明惊得站起。
    “把傅清寒交出来。”一个清冷的声音在丹房外响起,紧接着两个小药童就被人丢了进来。
    木门“哐当”一声开了,男人长袍翻飞,青丝散乱,细长的眼梢暗蕴杀机。
    “你是什么人……”
    “沈晏周!”司徒重明话音未落,傅清寒就惊诧道。
    见到傅清寒安然无恙站在眼前,沈晏周如同孔雀开屏般的杀气逐渐收拢,飘然轻功落在他的身边。
    “你怎么来的?你……你又吃了鸩羽是不是!”傅清寒细思片刻,劈头盖脸地责骂起来,“你怎么逃出王府的,你又杀了多少人?你这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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