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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儿爷-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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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两个人去给洪老爷买药,突然听到前面有人喊“生颐哥哥?”两人一抬头,看到不远处李书扬正在朝他们招手。
生颐挥了挥手,示意他过来,李书扬几步冲过来,跳起来扑进生颐怀里。
他第一次离得这么近接触自己心中的英雄,他所幻想的一切,眼睛鼻子,和他想象的一样,又有点不一样。他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又觉得很亲切,生颐就像个亲哥哥那样,温柔地拍了拍他的头。
吴老师跟在李书扬身后走过来,笑眯眯地问生颐“回家的感觉好吧?”
生颐点点头,李书扬愕然道“你们认识?”生颐笑道“我们一起的。”
琴茶一时间警惕起来“一起的?什么一起的?”
生颐茫然道“一起抗战的啊,她是志愿帮助我们宣传的同志,还能什么一起的。怎么了?”
琴茶突然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
李书扬抬头问生颐“生颐哥哥,你们什么时候走?”
琴茶的心又被提了起来,这是他一直想问,又难以问出口的问题。
他心里可以哭,可以求,可以眼巴巴盼生颐不要走。但是到了现实里,他的牙齿紧咬着,儿女情长,哭哭啼啼的话他说不出来,男人间没必要婆婆妈妈,你侬我侬。
“还不确定,上面如果下令,现在就得走。”
琴茶的心顿时难过地缩起来,他舍不得生颐,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八年才等到他来。他却说不定什么时候走。琴茶想留他,又觉得不合时宜,琴茶想跟他走,但是看看他肩章的军衔,又觉得不现实。
这么近那么远,琴茶就跟在生颐的后面,他看着生颐的背影,总想多看几眼,好牢牢地把他记住,谁敢保证哪一面不会是最后一面了呢?
第20章 第 20 章
这天生颐起的很早,约好了今天找琴茶,他记得。他推开桂川的大门,看到一个穿着日本制服的军人正往屋里走,他立马掏枪,没想到那个日本人反应更快,同时转身,也掏枪对准了他。
“你是谁?”一郎先开口“怎么会在兔儿的家里?”
生颐气不打一处来,兔儿这个鬼子居然叫琴茶兔儿,他一时气得没话说。举着枪走近了一些,骂道“你他妈的,我还没问你呢!别逼老子开枪。”
“你试试我们俩的枪谁的更快吧。”一郎也毫不留情地走过去。
琴茶化好了妆,推开门却看到生颐和一郎拿枪指着对方,吵得不可开交。
“都停下!”琴茶也掏出枪来,朝天空放了一枪,霎时间两人都安静了,看着琴茶。
“兔儿,这是谁?”生颐瞪着通红的眼睛,指着一郎问。
“朋友”
“你和日本人做朋友?”生颐不可思议地冲上去,抓住琴茶的肩膀“你他妈和日本人做朋友?”
琴茶看着他,不说话了。
“是不是这个小鬼子强迫你的,兔儿,你不要怕,我帮你收拾他!”说完,转身就要冲向一郎。
“不是”琴茶拉住他“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莽撞!”
“你为什么要和日本人做朋友!”生颐撕心裂肺地朝他喊。昨天看到二哥给日本人做走狗,跟在几个日本人身后,他还没有从二哥卖国的事实中缓过神来,现在琴茶又在和日本军统称兄道弟!他不能接受,自己弃笔从戎,愿意上战场,可是为什么回家后,一切都变了模样!说着,对着琴茶漂亮的脸就是一拳“你考虑过我没有,你还记得我没有!”
琴茶被打得偏了下头,也不甘示弱地一拳挥去“那你记得我没有,你走的时候想起过我吗!”
“汉奸!”生颐咬牙切齿说出这个词。
不等琴茶反应过来,守安先冲过去撕住生颐的领子,“全北平,就他妈只有你洪生颐最没有资格对师兄说这个词!你他妈倒好,甩手就走,把什么都扔给师兄!他等了你八年!整整八年!如果他贪生怕死!他早就带着戏班子走了!他何苦在这里,就为你一句不着边际的屁话!守着这个沦陷地?洪生颐,你可真会!抗日英雄!保家卫国!什么好名声都让你占了!师兄算什么?为了等你,被所有人唾骂,还要为日本人提心吊胆,两头受气!你倒好,师兄的八年换回你一句‘汉奸’?洪生颐,我要问问你,你是人不是?你他妈还是人不是?”
生颐张了张嘴,一时间无话可说,他看向琴茶,琴茶并没有在看他,目光只是毫无焦距地飘向远方。
“你懂个屁!”不知道什么时候,李书扬走了出来,站在生颐旁边,对守安说:“汉奸居然骂别人不是人?你算个什么东西!生颐哥连命都不在乎,敢为全国人民的自由和解放去战斗!你们呢,天天躲在你们的安乐窝里,只会变着花样讨日本人欢心!”
院门大开着,外面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北平的人是不放过任何一个看热闹的机会的,似乎能从别人的痛苦中更能在乱世中感受到自己的幸运。这是桂川几十年来难得一见的大戏,一个***,一个日本军统,一个青衣,一个花脸,一个穷学生,好不热闹。
琴茶冷笑了一下“说的对,是啊,你是什么人?洪生颐,从小就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现在又是为国效力的英雄。和我们哪里是一路人!”
生颐想过琴茶会变,但他没想到琴茶变得完全不像他了,他犹豫了一下,从怀里摸出几只小小的兔儿爷,捏在掌心,冰凉。
离开北平,八年,一年一只,一只不落,再艰难的时候也不忘买一只,他相信他会等,等他回来,一定亲手交给他。
他用力把那八只带着体温兔儿爷摔到地下,粉碎,惊得鸟儿呼啦啦地飞向远方。
琴茶的心随之颤了一下,但他还是风度不减地笑了笑,道:“洪少爷不必动怒,我们唱戏的,真情假意,虚虚实实,你不必当真。”
生颐的眼睛通红,他咬牙切齿地点点头,说“好”说罢,转身就要走。
“慢着!”琴茶叫住他。
他回过头,看到琴茶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剪刀,不等他反应过来,琴茶就朝自己衣摆处狠狠剪了下去,顺势一扯,扯下一块布条,他举在手里对生颐喊“洪生颐,从今往后,我们割袍断义,不再是兄弟!”
生颐的心突然难受起来,他还是忍着内心的痛苦道“不再是兄弟,是什么意思?”
“一刀两断。”
“好”生颐逞强笑了一下“那么,后会有期。”说着,头也不回地迈出了桂川。
待生颐走了,守安关切地问“师兄,你还好吧?”琴茶点点头,示意没事。守安知趣地说:“师兄,那你先回屋吧。我把这些碎片打打扫了。”琴茶道“不必了,我来收拾。”守安看到琴茶凝重的脸,不再说什么,转身进屋了。
四周静了,刚才还热闹的桂川里没有一丝生机。琴茶深吸了口气,蹲下身子,把那些碎片一点点地捡起来。
这一块儿有一点乌黑,应该是眼睛,这一块有一点淡粉,应该是三瓣嘴,这一块儿有一道浅浅的棕色,应该是胡须。。。。。
琴茶一点点地捡着,他不知怎的,又想起第一次和生颐接触了。
那天生颐把他带到家里,把他的兔儿爷粘好,生颐还说了,他们是最好的朋友。
现在呢,恩断义绝,一刀两断。
想到这儿,琴茶自嘲地笑了一下。
他没有落泪,也没有再发脾气。这么多年了,他早都会承受这一切。他把那些碎片包起来,朝屋里喊“守安,收拾收拾,下午桂川还要开张呢!”
傍晚。
戏台子上,琴茶转了身子,低头,回眸,朝台下不经意看去,最中间的位置上——是一郎。
生颐果然不会来了。早该知道的吧,闹到这步田地,两人以后是不会有来往了吧。
一郎看到琴茶,笑着朝他点点头。
一郎总是那么温柔,总能体恤琴茶的悲欢,从来不把自己的愤怒发泄于他。
而生颐,丢下他八年来不闻不问,在最后还要高高在上来指责他。
罢了,以后不去想便是。
晚上,琴茶点了灯,把一堆碎片小心翼翼地铺展在桌面上,他把头发理在耳后,轻轻摸索过那些碎片,倒了些胶,正要粘,背后被人拍了一下“嘿!”
琴茶一惊,手里的碎片差点掉到地下,他慌了一下,下一秒手就被同样一双白皙的手握住“怕什么?”那人笑了,琴茶侧头看清来者,眉头舒展开:“李书扬?你怎么来了?”
李书扬随手拉过椅子坐下,:“看你不开心呗,来陪陪你。”
琴茶轻笑了一下,不再说话,继续低头拨弄那些碎片。
“我来”李书扬从他手里拿过碎片,很仔细地涂了胶,一点点拼了起来。琴茶看着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怎么了?”李书扬问“看着我干嘛?”
琴茶摇摇头,他的心里发酸。眼睛也发酸,酸的要流下泪来,他想起六岁那年,生颐也是这样,小心又笨拙地帮他拼好一只兔儿爷。。
那是师父给他的,也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收到礼物,生颐亲手帮他拼了一个下午,那只兔儿爷也因为生颐亲手拼的而显得更加珍贵。那天下午是他最快乐的下午。
他看向床头,那只兔儿爷在最里面,虽然是拼起来的,却丝毫不显得突兀。生颐的手总是那么巧,他一直都那么聪明。而自己呢?只会哼哼唧唧唱几句戏,怪不得,怪不得赶不上他,毕竟自己和他不是一道儿人。
那个下午,他曾那么用心的帮他粘好。
而这次,是他亲手摔碎了。
罢了。
琴茶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他有点困了,今天经历的事情太多,他有点应付不过来。他想睡一觉,把一切都忘了。
李书扬看到他趴在桌子上,皱着眉头,道:“你先去睡吧,我一个人也能拼好。”
琴茶摇摇头:“不困。”
李书扬也不说话了,一盏小小的灯,在两个人头上悄无声息地亮着。
琴茶再睁开眼,身上披了一件外衣,他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胳膊都被压麻了。他看到那盏小小的灯,灯下的李书扬还在一手捏着胶,一手捏着碎片,一点一点拼起来。
“醒啦?”李书扬问。琴茶点点头“几点了?”李书扬说:“不知道。”“你还不睡吗”琴茶趴着说。李书扬把一只刚拼好的兔儿爷放在一边“不困,你先睡。”琴茶没有理他,只是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那些碎片。
“好了好了,你还不睡,我看你明天哪来的精神去唱戏?”
琴茶没有说话,就那样躺在臂弯里,看了看李书扬认真粘拼的模样,又看了看桌上闪闪亮的碎片,眼泪突然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他抬起手慌忙擦了把眼泪,但是李书扬还是看到了。
这次轮到李书扬慌了手脚,“干什么,怎么还哭上了?”说着伸手去给琴茶擦,忘了自己手上还有胶,在琴茶脸上抹下一道白色。
“别哭了,别像个小孩子。”
爱到深了,谁都是孩子。
琴茶别过脸去,李书扬还像哄小孩般摇了摇他,道“别哭别哭,你先去睡吧,我保证,我保证会给你粘好,好不好?”
曾经的生颐也是那么温柔。
琴茶躺在床上,看月色凄凄凉凉,像一潭湖水洒进来,他就在湖里越沉越深。
洪老爷醒了,费力地睁开眼微微动了动,坐在旁边的生颐被惊醒,连忙问:“爹,爹你醒了?你喝不喝水?”
洪老爷点点头,生颐抓过杯子,倒了一杯温水,轻轻递到洪老爷嘴边,“爹,爹。。。”
洪老爷缓了好久,把气喘匀,问“怎么。。。。怎么这几天没有,没有去桂川呢?”
生颐愣了下,低着头不说话,洪老爷看出了什么,转头问道“怎么。。。。怎么了?”
生颐咬咬牙,下定决心般地说“他。。。。我和他。。。。他是汉奸!”
“啧!”洪老爷拍了生颐一下“瞎说,瞎说什么!琴茶他,是个好孩子!当年,多亏了他。。。。”
生颐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爹,你说什么。。。”
第21章 第 21 章
生颐倚着桂川的墙,依稀听得到院里锣鼓喧天,伴随着琴茶熟悉的腔调,八年了,他的声音没太变化,又柔,又轻,但是很有力量。只不过现在更成熟了,少了少年的青涩,多了一点儿稳重在里面。
记得琴茶第一次上台才八岁吧,奶声奶气,声音还紧张地颤抖,仿佛稍微一用力,喉咙就要扯破似的。现在啊,他早就是能独当一面的班主了。听说了,琴茶是全北平,甚至全国第一流的花旦,但是也听说了,听说他。。。给日本人唱戏。是个卖国贼。
信吗?生颐其实也不信琴茶会卖国。琴茶温柔,随和,但是正直,明是非。他气的只不过是,只不过是琴茶怎么能和别人走的那么近,叫的那么亲密!
兔儿,兔儿,这是他才能叫的!六岁那年的兔儿爷是他粘的,每一年的兔儿爷是他送的!在战场上,他拼命也护着怀里的兔儿爷不被摔碎,只为了能给他带回来。琴茶喜欢,他记得,他一直都记得。
有别的人叫他兔儿,有别的人听他唱戏,有别的送他东西。
自己被置于何地?
真是造化弄人,说出去也是天大的笑话,生颐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连进桂川听戏的资格都没有了。
生颐苦笑了一下,点了一根烟。最初抽烟是琴茶教他的,琴茶靠嗓子吃饭,按理说不能抽烟。但是琴茶说,抽烟能让烦闷减轻。那年琴茶不过十七八岁,生颐笑着说:“你小小年纪,哪来那么多烦闷。”琴茶说:“你是富家子弟,当然不懂。”
那年年末,琴茶的师父去世。琴茶默不作声地把一切安顿好,从此之后十来年,把桂川打理得风风光光,班主当的有模有样。
后来生颐接管了家里的生意,才知道琴茶的苦闷哪里来,那是命运使然,把一切使命和责任强加于肩头。
琴茶不怎么抽烟,多数把烟点着了,在指间把玩一阵便掐了,连同他的所有烦躁和苦闷一起熄灭。
现在琴茶还抽不抽烟呢?生颐想。
“吱呀”门开了,生颐一惊,手里的烟险些掉了,定睛一看发现是守安时,才松了口气。
“怎么?洪少爷来了不里边儿请?”守安一半挑衅一半玩笑地问,显然已经不大生气了。
生颐把烟掐了,道:“怎样?怎样…?兔儿他,他还生我气?”
守安笑道:“我哪里知道?”
生颐急了:“什么话,他到底还生不生气了?他现在怎样?”
守安也严肃起来:“生颐哥,我是真不知道。师兄那个人,你也不是不知道。。。”
琴茶是戏子,该哭的时候哭,该笑的时候笑。控制情绪是基本功。琴茶这一点无可挑剔。他总是带着一副微笑的,云淡风轻的表情,不轻易发怒,不痛哭流涕,偶尔面对生颐的时候才开怀大笑。
离两个人闹别扭已经过去一个多礼拜了,正如守安所言,琴茶确实没什么变化,该唱戏唱戏,该练功练功。一郎还是每天都来听戏,琴茶待他也如平日,唯一一点不同,便是琴茶现在不和一郎出去了。
以前一郎经常邀请琴茶去做客,两个人志趣相投,攀谈甚欢。现在呢?一郎来听戏,琴茶也不会撵他走,两个一如既往说说笑笑,但是提到去做客,琴茶总是推辞。
“你有话给他说吗?”守安问。
生颐摇摇头:“我。。。。。有。。。。嗯。。。。。也没有,也没什么。。。。”他正要说什么,桂川里声音突然停了,生颐拍拍守安的肩,向里面努了努嘴,:“你师兄唱完了,估计快出来了,我先走了,改日细说!”
“哎,哎你不是说有话要说。。。。。?”生颐无视守安的喊声,一溜烟儿就跑了。
生颐这几天有点烦。爹的身体有些好转,便开始催他结婚。
十年前家里就在催了,这几年局势不稳定,本以为家里就此算了,没想到爹又想起这一出了。
洪老爷介绍的不是别人,正是以前他生意上合作伙伴的千金,也就是李书扬的老师,吴家大小姐——吴天娇。
两个人平时关系不错,但没到谈婚论嫁那一步。两个人是出生入死的战友,是在抗战第一线的同事,但不会成为夫妻。可是洪老爷不这么认为。他眼中,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哪有两个人亲密无间却只做朋友的道理。
“爹!”生颐哭笑不得,“北平兵荒马乱的,我哪里还有心思结婚!”
洪老爷对这种想法不以为然:“依我看啊,这仗没个十年八年打不完!你年轻的日子有多少啊?仗打完了,你也五六十岁了!还结什么婚?还有谁家的姑娘嫁给你?结婚能耽误你多少时间呐?说句不好听的,哪天你战死了,洪家怎么办?就这么完啦?绝后啦?你让我怎么向列祖列宗交代!”
生颐哭笑不得:“爹,这个时代生下孩子,不是让他活受罪吗!好歹也得等战事平息了,让您孙子安安稳稳地出生啊!”
洪老爷道:“你懂什么!这是曲线救国!他生下来,若是北平还不太平,就从小教他打仗,用枪!你们这一辈打不完,下一辈接着打。”
生颐没有办法,那个“曲线救国”的歪理更让他觉得好笑。他左耳进右耳出。洪老爷便动气,一动气身体便受不了。生颐好说歹说又把他劝住。他一安稳了,便又开始劝生颐结婚,反反复复没完没了。
生颐想找琴茶,让他想想办法。琴茶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是非常明事理。可是谁知道,琴茶这个拧脾气,到现在也不原谅他。
琴茶的脾气他不是没见识过。他小时候亲眼见师父把琴茶打到满身血痕,琴茶也紧咬着牙一动不动。后来生颐才知道,琴茶因为看到一个客人在台下捣乱,唱完前脚下了台后脚就和人家打了一架。师父让他道歉,他实在太倔,所以挨了一顿打。
算了,琴茶既然又不要理他,父亲那边催得紧,生颐只好应付着和吴天娇碰面。
吴天娇各方面确实不错,论家境,虽远不如洪家,但也是门当户对。论长相,浓眉大眼,身材苗条。论学识,是天津一所中学的教书先生,这几年又主动投身于抗战中,负责内部的情报工作,可谓是有勇有谋。但是生颐对她的感觉,总差那么一点。
又被迫到福香阁见面,生颐也记不清这是这周第几次两个人“约会”了。吴天娇看他来了,笑着朝他点点头“来啦?”
生颐叹了口气,也疲惫地笑了一下。最初两个人讨论的话题无非是局势怎样,仗还要打多久,日本人怎样,英国人怎样。。。。渐渐的,话题都聊完了,俩人大眼瞪小眼了两天,只得扯些有的没的家常。
吴天娇说她教的学生是怎样的,天津有什么好玩儿的,邻居家的猫猫狗狗是怎样的。生颐说他最早是怎样和琴茶认识的,琴茶又是怎样当上班主的,他和琴茶又是怎么吵架的。他偶尔还会说自己的事,小时候怎样的调皮,读书时怎样的懒散,刚接手家业时怎样的手足无措。。。。。他说这些时,吴天娇的眼睛亮亮的,满是笑意,夹杂着一丝看不透的情绪,那种眼神,琴茶也有。
生颐还是没能跟琴茶说上话,北平说大不大,两个人经常遇到,狭路相逢,一个便别过脸去,一个低下头,都装不认识。两人顺路走在道上,前面的人走的飞快,后面的就故意一路磨磨蹭蹭,总之谁也不搭理谁。
琴茶没少看见生颐和吴小姐进进出出,心里一番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他曾经觉得最难受的事莫过于生颐不能回来,但现在生颐回来了,还带了个人回来,他的心里更难受了。
他问李书扬:“那是你老师?怎么天天和生颐在一起?”
李书扬“嘿嘿”一笑,神神秘秘地凑过来说:“生颐哥的未婚妻啊!”
“什么?”琴茶愣住,“未婚妻?”
“对啊,郎才女貌,门当户对,是不是?”
是,郎才女貌,门当户对,这就是你琴茶守了八年守来的。
难受?难受什么呢?如果是他的好兄弟,也应当为他高兴,更何况,现在两个人早都恩断义绝,生颐怎样都与他再无关系!他才是观众,生颐才是角儿,演着与他无关的,比翼连枝的故事。
琴茶觉得有点冷,他想回屋里,转头问李书扬“春天什么时候来?”李书扬莫名其妙:“现在就是春天。”
怎么还是身处严寒?
哦,生颐的衣服也披到别人身上了。
从此之后没有人会想起他有没有在冬至吃饺子,没有人会在意他只穿单衣冷不冷。
民国七年后的那段时光,是场梦吧。
因为曾经一起活过,就要花一辈子的时间去忘记当时莫名的心动。
这位小姐该合他心意吧,他不像当年了,用约会的功夫给他剥螃蟹和虾仁。那顿海鲜是什么味道,琴茶忘了,他只记得热气氤氲中生颐眉眼带笑。
早该结束了,两个人的相逢本来就是闹剧。如果琴茶也是个少爷,倒能和他齐心协力做一番事业,或者能和他并肩作战,奔赴沙场。能在他结婚的时候大大方方站在他面前,祝贺他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而他只是个戏子,只能在北平不起眼的角落,唱着无人在意的戏。偷偷地多看一眼,在金色牌匾下眉如墨画,英姿飒爽的洪家少爷。
第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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