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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其凉-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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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该是没命了,他本人囚禁于水牢,不见天日。
  唐青崖站在水牢前面,这地方他少年时来过一次,出于某种杀鸡儆猴的特殊教育。扑面寒气竟不逊于寒潭的阴森,唐青崖拢了拢衣领,手一挥,示意看守弟子开门。
  水牢四面为毒潭,水可蚀骨,当中牢笼锁链四条均是玄铁打造,锁住四肢,再无反抗的可能。至于营救,那更是天方夜谭。
  唐玄翊便在当中,一扫往日威严,落魄不堪。
  水牢中的人大抵失去了抗争的意志,此处十分安静,脚步声便显得非常明显。唐玄翊闻声一动,四肢锁链发出一阵互相碰撞的杂音。
  他于这杂音中微微抬头,见到了毫发无伤的唐青崖,露出了个愕然的表情。
  唐青崖不知还该不该继续喊师兄,省略掉这一步,直接道:“怎么,见我还没死,觉得可惜了,还是悔恨当日不如给我一刀?”
  唐玄翊几不可闻地笑了笑:“我知道红竹有法子,只是没料到真能长久……但你一身修为怕是全损了吧。”
  “……”唐青崖略一思索,道,“你不直接杀我,却让我手脚全废,是不是以为倘若失了武功我定会万念俱灰,比死了更加痛苦?”
  唐玄翊并不回答,唐青崖又道:“有一件事,我牵挂了很多年。十四岁那年我出师,而后因为擅自救了一个人,按规矩不至于罚戒尺,你却罚了我五十下,打得皮开肉绽……亲自罚的。那会儿,你是不是想要打死我?”
  唐玄翊冷笑一声:“是我最终心软!”
  “那上个月在家宴汤羹中下毒,本来可以直接害死所有人你独掌大权,大不了其他人敢怒不敢言,可你为何只下了一点软筋散?后来追杀我,有无数个机会都在你一念之间,到底放过了……也是心软了,手下留情么?”
  他默然不语,唐青崖继续道:“大师兄——我今日还敬你一声——没了武功,我在机关傀儡术上依旧很有造诣。至于你心心念念的,并非我所求……此前爹爹问过我是否有意,我道你与白羽师兄皆是上乘之选。几位长老更加属意于你,只是怕说得太早生了变故,才一直压着,要磨磨你的性子……你不走这一步,议事堂的椅子迟早都是你的。”
  唐玄翊抬头望向他,目光中透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悔恨。而那只是一瞬,片刻后又被无波无澜的冷淡取代了。
  唐青崖:“……唐弃叛逃之时,父亲为了从鸣泉山庄手中救你,腿上受了伤,至今一到阴雨天还会疼痛,耐不得寒。他可曾怨过你一句吗?若是当真对你已经失望透顶,不愿与你有任何瓜葛,不想栽培你,他又何苦多此一举呢?如今看来,倒是好心当作驴肝肺……谁在与旁人暗通款曲,我真替他不值!”
  他说完这句,留下句“好自为之”便扭头走了。
  隐约有滴水穿石之声,唐青崖行至拐角,蓦然停下脚步。他纵使内力尽失,到底耳聪目明,从那之中听得一丝哽咽,旋即声音越来越大。
  刑堂守卫弟子放轻了语调:“少主?”
  唐青崖眨眨眼,掌心被自己掐出了几条红痕,他故作轻松道:“行了,到底曾经是大师兄,吃的多照拂下,别让他太受罪。”
  “是。”
  他去刑堂的行踪保密,却不知离开不久,有位不速之客到了竹苑。
  苏锦开门时,被那老人吓了一跳,辨认良久,还未问出口,那人反倒质问他道:“小子,你在我儿子房中……你是何人?”
  却是唐门门主从恕,苏锦连忙侧身让他进来,倒茶挪座一气呵成,不敢怠慢。他知道这是谢凌为数不多的挚友,当日唐青崖甫一认识他,便道“家父不会坐视不管”,二人渊源可见一斑。
  唐从恕见他规矩,又因着此前无意中得知了儿子那点不可说的癖好,登时警惕起来,少不得多问对方家世。苏锦答了,一时没有想好索性隐瞒出身,默默地打量起他——年岁应当已经不小了,须发花白,腿脚略有不便。
  他不语,唐从恕固然不会先开口。他的目光逡巡一周,落到角落的凌霄剑上时瞳孔微微收缩,情不自禁道:“凌霄剑?!你是谢凌的什么人?”
  苏锦道:“那是家师。”
  唐从恕闻言皱眉,良久,苏锦忐忑不安中,他猜缓缓开口道:“我真以为……霜迟之后,他再不收徒。如今看来,谢兄仍是希望有人继承他的未竟之事。”
  “前辈,”苏锦试探道,“霜迟是那位……我未曾谋面的师兄么?”
  苏锦自在唐门,以为安稳度日,却接二连三地被未知消息砸得头晕眼花。他那两位不着调的同门显然没有好到哪里去,秦无端如今在鸣泉山庄内,只觉得如坐针毡。
  他们甫一抵达洛阳,立时便有人未卜先知般迎上来,自称鸣泉山庄的家仆。秦无端探不清虚实,这本不是他的作风,奈何程九歌因为苏锦偷跑一事,又是担惊受怕又是怒不可遏,来不及想得过于深入,只得走一步算一步了。
  鸣泉山庄坐落于洛阳城西,名为山庄,实则不过一处华丽些的府邸,承包院后城外的荒山,于是显得地头蛇气势十足。
  随家仆进入山庄院落,秦无端扇子一展,凑到程九歌耳边:“四进两组,带花园的院子……这可比得上金陵好几座王府了吧。”
  程九歌没有秦无端那样的出身,对这些自然一窍不通,忧心忡忡道:“难说,可别是皇亲国戚。”
  秦无端道:“那却不至于,鸣泉山庄的庄主叫乌霆,生意人,很有些手腕……但实在想不出为何会大发慈悲的接见我们这俩穷光蛋。”
  两个穷光蛋面面相觑,彼此都是一声叹息。
  秦岭以北的地界,院落中竟然小桥流水,布置得颇有金陵的奢靡温婉。红梅簇簇,白雪覆于其上,恰到好处的梅香与冰雪味混在一起,沁人心脾,十分雅致。
  屋内烧了火炉,暖烘烘的仿佛置身温润江南。
  秦无端坐了一炷香的功夫,手边的茶凉了又被换上新的,屋内这才转出一个身影——中等身材,气势十足,举手投足充满自信,只一点,却是个独臂的。
  来人一派和蔼道:“唐突二位小友,在下乌霆,高先生须臾就到了。”
  秦无端上前同他说些寒暄的场面话,程九歌静默不语地立在一侧,眉间沟壑顿深。
  

  ☆、第三十九章

  
  乌霆精于世故,一言一行都叫人挑不出错。听他和秦无端从大江南北聊到今上新政,程九歌心中难以言喻地涌上一点不安。
  他接触的人中,像乌霆这样有钱有势的少得可怜。但即使如此,程九歌身为一个半吊子侠客,习过武,浸淫其中多年,明白一个浅显易懂却始终不为人所在意的道理:世上不存在完美的武学,又怎会有滴水不漏的人?
  他从一开始对乌霆没个好印象,不知这人深浅,就已经先入为主了。
  院中下起了小雪,乌霆说着说着便慢了一刻,打了个手势,立即有家仆上前。
  乌霆对他道:“去看一下高先生为何这样迟,再多添两个暖炉。”交代完后,他又解释道:“年迈之人总归要多照拂的。”
  秦无端笑道:“自然。……恕在下冒昧,乌庄主乃当世少有的豪杰,鸣泉山庄颇得今上青眼,高先生似乎江湖出身,朝廷对这些有忌惮,庄主却十分回护?”
  乌霆愣了片刻,坦率道:“对整个鸣泉山庄来说,他可是令我们死而复生的大恩人。英雄不问出处,就算是江湖出身又如何呢?何况高先生年迈,我对江湖事也不太清楚,请二位来,纯粹因为他想见而已。”
  秦无端道:“如此,是在下欠考虑了,庄主不要见怪。”
  他话音刚落,与程九歌交换了一个眼神。
  正当秦无端冥思苦想后文而不得,门外却有了通传之声,几名家仆手忙脚乱却训练有素地布置好了一个柔软的座位。
  高若谷的出场方式令秦无端着实印象深刻,不在于他的雍容华贵,而是在他整个精气神。这人年迈之相显露无疑,目光仍是灼灼。
  见了秦程二人,他略一点头示意,随后开口道:“江湖人的事,庄主先回避一下吧。当中许多,过后老朽自会说明的。”
  乌霆也不生气,笑道:“那就麻烦先生了。”
  两个人笑里藏刀地说了两句话,乌霆竟然真就依言离开。偌大会客厅内只剩下他们三人与服侍高若谷的一个小童,霎时冷清许多。
  高若谷开门见山道:“二位既然来自会稽阳明峰,老朽便不客套了,试问二位,是想问谢凌,还是步步生莲?”
  秦无端一愣,还没容他有所反应,程九歌却道:“高先生,明人不说暗话,当日你数度前往冉秋藏身之地,的确因为察觉步步生莲会害人吧?”
  那人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意外,紧蹙眉头,道:“你是谢凌的师弟吧,说话怎地这样没大没小。论辈分,你师兄在世时,也称我一声兄长的。”
  程九歌一颔首:“晚辈不才,想问一问前辈——这‘江湖人’的身份,要瞒到何时?”
  他一路沉默的时候居多,好似对这些也全不了解,此刻蓦然说出一句话,如雷贯耳,秦无端不可置信地看过去,程九歌表情却一如既往的平静。
  倒是高若谷,惊讶片刻,却是笑了:“好,小友的眼力实在不一般!不如与老朽说一说你是如何知道我并非武林中人?”
  程九歌道:“阁下与谢师兄关系匪浅,倒也罢了,可三番五次拜访冉秋,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冉秋虽和谢师兄一样大内出身,但到底是个隐居长安的‘普通人’。不同的是谢师兄当年被‘放逐’,而冉秋则是一枚‘钉子’,嵌入了旧贵族生活的地方,虽然没有大作为,也足够当个合格的耳目。”
  高若谷听得频频点头:“有点道理,继续。”
  程九歌忽视了他那点不可言说的轻视,继续道:“平白无故地与前任暗卫首领以及他的属下相交,从冉央央的言辞中,冉秋对您颇为敬重,以下属之礼相待,这么多年始终对您的身份守口如瓶,连妻女都不知道。可我二师兄的称呼——高大人,您这双皇城的眼睛,至于藏在小小的鸣泉山庄内吗?”
  最后的称呼刚刚冒出,高若谷面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沉,转瞬又恢复了和蔼,道:“人各有志。冉秋怀着使命所以保守秘密,谢凌放肆些,也因为他自己的身份特殊。他二人自入了暗卫,就该知道下场。”
  “下场”,这可不是什么好词。
  程九歌道:“那我就冒犯了。高大人,为何您会坐视自己两位下属深受其害,凄惨死去而无动于衷?”
  就算秦无端是个不明事理的傻子,此刻也该明白了程九歌的言下之意——与皇城千丝万缕地藕断丝连,暗中监视着两个前任的暗卫,直到他们死了,仍旧安安稳稳地在这受天家庇护的山庄里当个运筹帷幄的狗头军师。
  除非那两位追本溯源如出一辙的死因,和他脱不开干系。
  秦无端脸上顿时姹紫嫣红地炸了个彻底,意料之中地失去了对自己情绪的管理。好在他尴尬的时候总是忘记说话,沉默得恰到好处。
  高若谷收起了他自始至终的玩味,轻声道:“程九歌,我不是他们的上司。我受托保冉秋,看护谢凌,以免步步生莲烧到整个武林——可最终一时不察,棋子下成了死局,那团火不甘寂寞还是烧起来,眼看就要出大乱了。”
  “你真的以为谢凌什么都不知道吗?他就是知道得太多,想得太多,把自己困死了。深受其害?谢凌从来只会自作自受。”高若谷说完这句,指向门口,“不送。”
  程九歌瞪大了眼,事与愿违的滋味总不好受。
  见他愣在原处,四周暖炉衬得厅内温度逐渐升高,秦无端一摸额头,竟然有汗珠。
  后来乌霆好一番挽留,二人不好拒绝,等到夜里便只得在鸣泉山庄住下了。
  “我始终觉得乌霆有些奇怪。”秦无端拿那扇子抵着手心,戳出一个发白的痕迹来,紧锁眉头道,“他和高若谷分明不对付已久,可还对他礼遇有加。”
  程九歌奚落他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不过他的确有点儿,这鸣泉山庄中门客众多,今日我们居然一个都没见到。”
  秦无端越想越难受,他是个弄不清事实便浑身不舒服的,道:“不如我趁夜色出去探一探?师叔你就安心坐在客房中,对了,阿锦不是才传信来?说唐青崖受了重伤,师叔不妨仔细看一看,他若是好不了,阿锦会伤心的。”
  程九歌疑惑道:“他们二人……”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事,立即缄口了。
  秦无端似笑非笑地又看了他一眼,也不解释。
  鸣泉山庄占地的确广阔,如秦无端所言,构造像个王府,门廊迂回,三步一亭台、五步一楼阁,夜间灯一团昏黄,只照亮方寸之地。其余白日的奇花异木越发诡异,树影婆娑,有种奇特的寒冷。
  秦无端心想,“这地方白天像模像样的,怎么夜里像个鬼屋,阴气好重。”
  而他不是方士,看不出所以然。一番探寻当中,秦无端暗自记下了几个不会引起怀疑的藏身地的位置。他一通没头苍蝇似的左拐右拐,四下无人,正要放弃之时,却听到了毫不避讳外人的说话声。
  秦无端一凛,即刻寻了处草木繁盛的花园,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那小院中站着两个人,周遭点了几盏灯,烛火罩在灯笼当中,衬托出几分暖洋洋的舒适。秦无端悄无声息又聚精会神地偷听。
  其中一人声音苍老,该是年迈,却并非高若谷,道:“老弟,今日阳明洞天的弟子找上了高先生,是不是他们已经发现了不妥?”
  另一人却要年轻得多了:“宋先生不必担心,就怕他们发现不了。此事庄主处理得极为细致,为的就是一网打尽。如若他们已经发现《人间世》当中少不得有其他功夫,我们只需引导他们去拿,再坐收渔翁之利便可。”
  听得这个声音,秦无端刹那间如堕冰窟,短暂地忘记了呼吸。
  那宋先生笑了两声,又担忧道:“这样可不是武林正义啊。”
  年轻人:“这些虚的江湖大道在那本奇书面前算得了什么?天下武学融会贯通,又可享遍荣华……宋先生,你我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最后得了手,朝廷少不得给你好处……届时如何处置齐家的毛头小子,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么?”
  二人又说了几句闲话,那宋先生便心满意足地告辞了。他脚步声愈发遥远,藏在草丛后的秦无端咬住自己舌尖,逼迫自己找回理智。
  他半晌没有听到另一个人离开的声音,大着胆子透过草叶间隙去看——只见那人一个修长的背影,正玩弄桌上的油灯,略微侧过脸,手指径直探入那灯芯,接着一使力,掐灭了。他这才朝反方向走开。
  秦无端听到了心跳声,他口中发涩,一时竟直不起身。
  待到四周再无动静,秦无端方才从藏身之地站起,接着运起轻功,半分不敢怠慢地朝程九歌的房间而去——“度水浮萍”,风过无痕般又快又轻,秦无端本不擅此道,心中有要紧事,连带平时倦怠了的功夫都精进不少。
  他绝对不可能听错,也绝不会认错。
  那两个人其一是齐家的客卿宋如晦,而另一个……分明就是已经惨死的薛沉!
  洛阳尚是雪后天寒地冻,而往南不远的蜀中在又一场雨后逐渐地回暖。雨下了整三天,唐青崖四肢关节酸痛,睡都睡不着,仿佛提前进入耄耋之年。
  他受了三天的折磨,唐红竹又拿来了一颗药。与之前的如出一辙,唐青崖疑惑道:“不是说毒解了吗?”
  红竹眼中隐约有血丝,细声细气道:“我说了,之前那一枚丹药只是暂且压抑毒素扩散,像是……暂时稳定在一个休眠状态,但是它并没有死,所以还要继续吃药,试试看能否化干净——小师兄,我学艺不精,苦了你了。”
  唐青崖喝完茶,抬眼冲她一笑:“你本也不是精于此道么,不打紧。”
  这话不知哪个字触动了少女纤细的神经,她本站在唐青崖身边,闻言腿一软,径直坐下。然后还不容唐青崖问什么话,她竟大哭起来。
  好似挤压了多日的悔恨与无穷尽的自责混在一起,红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肩膀止不住的颤抖。唐青崖心下不忍,拢过她,轻轻抚摸头发,口中安慰道:“不是你的错,真的……哎,怎么还是小时候的哭法。”
  红竹念叨许久“我对不住你”,支离破碎地一通发泄,而后一边抹眼泪一边走了。唐青崖目送她离开,心里颇不是滋味。
  小院的竹子经过九寒天的白雪积压,死里求生般活了过来。
  唐青崖走到篱笆旁的石凳上坐下,对面江水依旧东流,远一些的地方,渡口灯火阑珊,而山脉漆黑,映出点点深沉如墨的绿色,在这黄昏显得分外张牙舞爪。
  今日苏锦不知去了何处,半天都没回来,眼看夜幕低垂,唐青崖止不住有些担心了。
  他心无旁骛地等到太阳完全落山,这才从小路上看到一个身影。
  苏锦见了他,脚步即刻快了。他几乎足不点地掠回了竹苑,拿手在唐青崖额上试了温度,这才说起正事。
  “今天我居然收到了师叔的回信。”苏锦自怀中取出一张薄薄的纸,“你看——哦,前面都在骂我,直接跳到后边儿……”
  程九歌见多识广,他听闻了唐青崖的近况,很是含蓄地说明,七夜奈何这个毒他暂时也没有办法。苏锦寄信时附上了红竹的药方,程九歌看了,给出毫不留情的“治标不治本”的评价,至于如何“治本”,他含糊其辞地带过了。
  “不过师叔说,他虽然没有办法,可这世上奇人辈出,有个前辈一定能解——”苏锦似是十分激动,语速都快了不少,“说来我与他也很有渊源……”
  唐青崖不禁笑了,道:“是那日我爹说的,你那位许久不闻于世的师兄么?”
  苏锦点点头,握着他胳膊的手顺着骨骼一路延伸直到牵住他的手。这人平时总显得万分淡然,可真到忧心的人和事上,却是把喜怒哀乐都写在了脸上,他唇角上翘,略微低头,在唐青崖唇上轻轻地一碰。
  那日唐从恕找上门来,本是为了探望唐青崖,却歪打正着地看见了凌霄剑。与老友门生得以相见,心中自然感慨万千,多说了几句陈年旧事。
  他尽顾着怀缅过去,苏锦却听者有意地默默记下许多东西。
  唐从恕与谢凌最多算两厢情愿的君子之交,两人早年交过手,而后谢凌托他办过一件事,便是寻找那失踪了的弟子下落——那封信恰巧为当初唐青崖送去阳明的手书。
  “所以,”苏锦斩钉截铁道,“他定有法子救你。”
  唐青崖嗤笑一声,道:“你不是说他早就离开了,走之前与你师父决裂么,看到你难道不会心里添堵,直接打出自己地盘?”
  这却是苏锦不曾想过的了,他被问得一懵,愣怔半晌没有说话。
  唐青崖推搡他的肩膀:“算了算了,去一趟南岭也无妨——总归不会有更坏的情况,红竹那丫头向来是没个轻重的。倘若真能够起死回生,那我就赚大发了。诶,阿锦,你倒是说话呀。”
  他低垂眼睫,方才发了一会儿呆,听得唐青崖的声音,目之所见竟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傍晚,心下突然有些不舍。
  死死生生,原本再寻常不过的话,对方一说出来,似乎能轻而易举地攫取他的所有不安。
  而他到底没把这不安说出来:“那过几日就走。”
  “其实,”唐青崖踌躇了片刻,试探道,“我自己也可以去。你还有更重要的事,那残卷当中还大有乾坤,你……”
  苏锦从身后抱住他,用力箍紧了,脑袋埋在唐青崖脖颈间,摇了摇头,半晌没说话。
  就当唐青崖以为苏锦闹脾气要出言安慰几句时,他突然闷闷地开了口,声音说不出的凄凉,好似带着点绝望:
  “我活着,是想要与你偕老的……你一定要长命百岁,不然我……我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蠢事。”
  唐青崖蓦然失语,冷得几乎失去知觉的指尖一点点地回温。
  他侧头,在苏锦脸上蹭了一下,觉得自己这辈子算是交代了。
作者有话要说:  前方诸多配角开始陆续上线啦_(:3」∠)_

  ☆、第四十章

  南岭群山叠翠,终年常春,唯一美中不足是瘴气做屏,始终进去不得。好在总有日光鼎盛,瘴气散去的时候,人畜得以在其中周转片刻,山岭附近的农家猎户大多会选择此刻进山捡些野味,可也未曾敢深入。
  传闻南岭深山里住了个仙人,若是走得太深惹他生气,送命也只是迟早的事。
  这日无人问津的树林子边缘出现了两人一骑,走得异常缓慢,不慌不忙,仿佛在欣赏周遭不同于中原的冬日暖阳。
  其一人负长剑,剑柄被破烂布条敷衍地捆成一团,藏住了个天大的秘密。他牵着马走在稍微靠前一些的地方,另一人与那匹马并行,他一身青衣,几乎与周遭的植物融为一体,气定神闲。
  这青衣人随手从树上摘一片叶子,擦了擦,放到唇边吹首五音不全的小调,扰乱一路鸟儿清梦,最终这魔音穿耳被同行的忍无可忍地喊停。那片叶子被没收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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