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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其凉-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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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此,大家心照不宣维系着的庙堂与江湖当中那一道微妙的平衡,立即偏向了其中一边,倒往一个极端——
  镇护将军的喜报传回,金陵皇城中自是皆大欢喜,下令即刻在临安举行受降仪式。而掐指一算,大军从雁荡回来的日子就在今天。
  苏锦蹿上一棵树,借着残叶隐匿了自己的气息,安静地与那树几乎融为一体。树枝离地太高,几乎没什么人会吃饱了撑的抬头看。
  天光大亮,高台四周的人也越来越多。太平的日子过久了,理所当然地忘记了金戈铁马的样子,只是苏锦的位置高,他托腮百无聊赖地看,只觉得这群人有毛病,是把浴血奋战的将士们当成猎奇动物瞧个稀奇了。
  他突然为他们可悲,但这些毕竟不在他的考量范围之内。
  众人翘首以盼的凯旋军队终于在未时进了城,一路朝向受降台而来。苏锦吐掉嘴里嚼着的一片树叶,扶着树杈以免自己掉下去。
  气吞山河,沾染了太多杀伐气的将士与平日交手的江湖人全然不同。他们整齐划一,每个人脸上都面无表情,苏锦没来由地想起唐青崖做的傀儡。
  领头骑白马的却是个看上去十分瘦弱的人,三十上下,仿佛承受不起一身甲胄的重量,微微驼着背,目光散漫地四处扫视。苏锦看到他时,却一下子就认出,这人必定习武多年,威压并非刻意在炫耀,而是已经深入了骨髓,若非很有自信的人,断不会如此。
  不像展现出的单薄,他佩了一把奇形怪状的刀,刀背很厚,刀锋却极薄,几乎成了一道雪亮的白线,最特别之处却是,它没有鞘。
  苏锦轻轻从高处一跃而下,动静仿佛鸟儿在树梢停留,旋即他立刻混入了人群中,收敛一身的棱角,变成了个普通人。
  只是他落地的一刻,那将军却像感应到了什么似的,朝他呆过的那棵树上瞥了一眼。
  大军肃穆,受降台上已经准备妥当。
  将军端坐其中,由旁边一位文士宣读降书,一唱三叹的调子,换个内容能去酒楼唱戏。百姓一点没被这调子影响,与有荣焉,兴致勃勃。
  苏锦挤到秦无端旁边,揉了揉太阳穴,秦无端立刻揽过他的肩膀,指向一个位置:“看,那就是方知!”
  他当苏锦没见过,不知道二人在成都打过照面。苏锦木讷地应了一声,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
  方知好像一点没受到此次事变的影响一般,也并非他们想象中的一蹶不振,他站在受降台旁边,目光冷淡,正在观看一场闹剧般的神情。他的刀还在,身侧也有两个侍从,没有捆绑的痕迹,甚至不带一点伤。
  但没看见何常,苏锦对这个交手两次的人颇为牵肠挂肚,又环视一周,却并未在俘虏中见到他。心中预感不太妙,苏锦想了想,还是将疑问吞了下去。
  他混在百姓中看完了这一场,一回头,秦无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挤散了。苏锦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预备直接离开——他事多得很,要赶紧去闽浙交界的山中寻黑节草,借此来挽回唐青崖奄奄一息的小命。
  正要溜走时,他突然听到有人喊:“苏锦!苏少侠留步!”
  人潮涌动,苏锦转过身去,忽然看见了正逆着人群朝向他挤过来的方知。那人大约也不太经历这种你死我活的拥挤,面上显出无比的不自然。
  方知拉过苏锦,两个人从主街道上拐入一条巷子,他蓦地松开方知道:“不太好吧,方护法怎么动手动脚的?”
  方知窘迫道:“刚才实在太乱,情非得已而为,少侠不要见怪。”
  苏锦对他的印象颇为中庸,此刻也不好蹬鼻子上脸,于是往墙上一靠,双手抄在胸前:“既然如此,方护法是找在下有事了?”
  “将军想见你。”
  这话一出,苏锦情不自禁地直了脊背:“谁?”
  方知:“将军想见凌霄剑的传人,他甫一进城就看到你了——苏少侠如今的名讳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想不知道都难。”
  苏锦自认半年多来什么动静都没有,被他这话一说有些摸不着头脑。
  如今烽烟渡大势已去,方知八成是被招安了。
  此前秦无端怀疑方知“身在曹营心在汉”,说不定本来就是朝廷嵌入烽烟渡的一枚楔子。但苏锦没想到的是,这镇护将军竟然对江湖事知道的这样清楚,他和方知一点也不熟,与烽烟渡的交集唯一就是何常——
  “何护法呢?”苏锦直视他的眼,没来由地问道。
  方知诧异片刻,坦然道:“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被我一剑杀了,首级送去中军帐,换回了兄弟们无谓的血流成河。”
  苏锦登时无言。
  他想过无数种方知带走了何常之后的事,也许他会被群情激愤的烽烟渡帮众撕碎,或者关入牢狱永世不得翻身,惟独没有想过这好歹也算叱咤一时的半个英雄最终居然充当了某种停止兵戈的角色。
  方知见他表情复杂,笑道:“我花了三年时间坐上烽烟渡右护法的位置,又用了将近十年,革除帮中陋习……结果因为何常那一小撮人,还有炼血蛊的事,简直一朝打回原形,不得已而为之,让苏少侠见笑了。”
  “贵帮内务,我本就不该插嘴。”他听到“炼血蛊”三字时,皱了皱眉,忽然想到什么,道,“我随你去见那位将军。”
  临安没有将军府,一群从东南回来疲态顿显的铁血汉子只得屈尊纡贵地在驿馆中住下,普通士卒则在城外安营扎寨。
  路上方知同他聊了不少,苏锦这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
  那日在成都府,何常被方知带回去后,还没来得及整顿他和审理炼血蛊的来龙去脉,朝廷军队便发难了。他们起先是冲着倭贼去的,本来没有烽烟渡什么事,但内乱尚未平息,方知收到一封劝降书,立时又更加乱了。
  混乱中何常一个亲信将他从关押之处放了出来,这人已经由于邪功发作,出现油尽灯枯之相,更是神志不清,见人就砍。
  方知将他制服,还没带到帮主面前,索性一刀杀了。把他的头割下来,遣人送去了那边,以示烽烟渡无意短兵相接。
  随后军中来了使者,烽烟渡大小事均有方知一手操纵,他接受了使者的劝降,接着在帮内兵不血刃地使大家平静下来。镇护将军承诺招安之后将他们编入军中,戴罪立功,烽烟渡的草莽英雄们虽然野惯了,到底内心渴望平稳。
  毕竟天下分久必合,自本朝开国至今已经百余年没有刀兵之争了,又有谁真的想看到一个乱世呢?都是被安宁泡大的,平时舞刀弄枪,却不愿意忍饥挨饿。
  方知最终幽幽叹息,眉间沟壑渐深,状似自言自语道:“寨中兄弟当年落草为寇,有的是因为饥荒有的是触犯刑律,烽烟渡早就失去了和丐帮抗衡的地位……人命关天。”
  他到底不问苏锦有没有听懂。
  说话间来到了镇护将军的住处,方知同门外的侍从打了个招呼,那二人训练有素地打开门,把苏锦放了进去。
  “正好温了酒,”当中一人歪歪扭扭地斜靠在宽大的座椅上,伸出来的手指苍白不似活人,听到有人进来却连头都不抬,“可算见到了,凌霄剑。”
  苏锦皱眉道:“我不是。”
  那人兀自在两个小盅里倒满酒,站起来递给苏锦一个。他看清了苏锦的模样,短暂地有一瞬间的愣怔,旋即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这才缓慢道:“你继承了凌霄剑,以后就是凌霄剑,好得很——在下雁南度。”
  “哦,幸会,”苏锦漠然道,“敢问是燕雀安知鸿鹄之志的燕吗?”
  他笑起来时眼睑堆出一双卧蚕,选择性地忽略了苏锦话里的刺:“不,是‘一会儿排成人字,一会儿排成一字’的雁。你说话可真有意思。”
  他最近一年读了不少书,这名字听着十分耳熟,苏锦没回话,只是不声不响地和他碰了杯,沾唇即放。他摩挲玉杯,低头去看当中酒液清冽,突然想了起来。
  ……好似昆仑派那位掌门的高徒,也叫这个名字。这常年居于昆仑极寒之地的门派可有数十年不曾出现在中原了吧。
  如今武林几乎万马齐喑,桃花坞一夕隐隐有衰败趋势,烽烟渡也被朝廷招安,齐家避世已久,唐门独来独往,丐帮和青城派独善其身,守着自己地盘上的安稳。
  这位昆仑的高徒入世,会不会也和《人间世》有关,想要分一杯羹?
  看向雁南度的目光立刻变得相当复杂,他态度暧昧,苏锦有点想揍他,可想到这人与昆仑派千丝万缕的联系,只能捏着鼻子忍了。
  这人一通辗转反侧的心理活动雁南度毫无察觉,自顾自地又给苏锦斟了杯酒:“不知道少侠怎么称呼?是姓苏?”
  苏锦点了点头,他突然笑得更开:“怪不得。”
  “什么怪不得?”
  雁南度却不说话了,高深莫测地摆摆手,重新换了个话题:“方知告诉我,苏少侠师承凌霄剑,他有幸目睹一次你动手,剑法精进——”
  “不必虚与委蛇了。”苏锦痛快地打断他,“昆仑高徒想要切磋较量,我奉陪。不过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雁南度纳闷他才开了个头,就被对方看出要下战书的真实意图和出师门派,不由得愣了,喃喃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从昆仑山来?”
  苏锦:“不仅从昆仑山来,还是掌门的高徒,没错吧?昆仑门人善用刀,比寻常的刀长上半尺,极其锐利,而他们常年居于极寒之地,据说外形上也与我们这些不成气候的中原人有所差别,一眼便能看出,我猜应当是内功心法的缘故,否则你们不会常年身陷囹圄。你来此间总不会只为了建功立业。”
  他一串话连珠炮似的说得又快又清晰,雁南度刚开始还好整以暇,听到后面便坐不住,条件反射地扣住了手边的长刀。
  苏锦偏了偏脑袋,露出进门以来的第一个笑容:“对吗?”
  雁南度的手指敲了敲刀背,总算收敛了那副玩世不恭的面孔,正经道:“苏少侠果然见多识广,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
  苏锦:“愿闻其详。”
  雁南度握住刀柄,沉声道:“我不是掌门高徒——我便是如今昆仑派的掌门人。当日你师父与我师尊群英会一战,断澜刀不敌凌霄剑,师尊三十年不曾涉足中原,潜心在玉虚峰顶闭关,仙逝前始终念念不忘。我借着朝廷募兵的时机加入,而后建了军功,一路探查谢凌的消息……”
  可谢凌已死,没法向师父交代。如今从旁人耳中听到了凌霄剑的弟子重出江湖,终于被我发现了你的行踪。
  腰间的剑仿佛感受到他的战意,苏锦的手指把住剑鞘,道:“你想如何?”
  雁南度直视他,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血色:“我如今为断澜刀,愿代替师尊再领教凌霄九式。”
  苏锦想了想,突然道:“我若赢了,你须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第四十四章

  南岭在经过短暂的鸡飞狗跳后恢复了一派安宁和谐的场面,苏锦走了好几天,唐青崖总算不折腾了,倒把顾霜迟弄得莫名其妙,怪不习惯的。
  他的藤椅让给了唐青崖,最近养的那只大白猫快生了,成天懒在唐青崖腿上不肯动。
  顾霜迟端着药出去的时候,正看到唐青崖微眯着眼,手放在白猫的脑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揉。他不闹腾时眉眼清俊如画中仙,不知想了些什么,嘴角轻轻地翘起来,登时少了薄凉,要不是有几分病气,应当更加好看。
  把药碗递过去,唐青崖道了声多谢。
  按照平时相安无事的常态,唐青崖喝完药会继续玩一会儿猫,再和照顾他的小药童讲点过去的故事,顺便白话几句苏锦。他不和顾霜迟打招呼,等到累了疲倦了,就回屋里睡觉,届时顾霜迟再扎他一通针,这人最后也不知是睡过去,还是晕过去。
  他的手脚仿佛生了锈,动不得,而如今清醒的时候也越来越少了。
  顾霜迟心知肚明,七夜奈何这种毒正在扩散,起先几颗药丸的效用丧失,中毒的人常常会觉得冷,手脚僵硬,接着会长时间地陷入睡眠……直到再也醒不来。
  可这日唐青崖却无事生非地招惹了他:“这位前辈,世上到底有没有昆山雪莲?”
  顾霜迟愣了,唐青崖又道:“黑节草确有其事,血茯苓极其易得,可昆仑山远在关外千里,此时寒冬,那里滴水成冰……又要三十日来回,绝对不可能做到。你莫不是想把他打发走,等三十天回来看我死了,也不必太过悲哀吧?”
  “你自己不想活了?”
  他一句反问,唐青崖抬起眼皮,太阳明晃晃地挂在中天,照耀得他瞳孔微缩,旋即受不了似的又闭了回去,伸展手脚道:
  “我怎么不想活,想得很……还有好多地方没去成,关外、北境我就没去过,滇南常春之地并未涉足……我还想多活几年,和他待在一起。”
  前面听得顾霜迟微微动容,最后猝不及防,于是那点动容又冷回去了:“那你就好生吃药养着。谁跟你说世上没有昆山雪莲?鼠目寸光。”
  他收了唐青崖的药碗转身便走,身后声音拖长了道:“前辈——你就让我死了这条心吧。要是我一直以为他会回来,死的时候岂不是很痛苦?”
  顾霜迟去而复返,将空碗往他手边的小桌上一磕,在他面前的凳上坐下。
  这人不笑时看上去十分认真,说什么都让人愿意去相信。顾霜迟翻了个白眼,想,“我难道还信了他的鬼话吗?”
  于是他言简意赅地对唐青崖的悲观表达了独特的见解:“你喜欢每日伤春悲秋?不如我在药里加东西,叫你好好体验一下什么叫人生百味唯苦最难。”
  唐青崖:“……”
  他第二次站起要走,又被喊住。顾霜迟眼角斜飞,整个人从上到下写满了不耐烦,只见唐青崖不作妖了,动了动嘴唇,道:“你武功如何?”
  顾霜迟:“你全盛时期也未必敌得过,如今这样,我打十个绰绰有余。”
  唐青崖闻言从那藤椅上爬起来:“那前辈屈尊陪我活动下筋骨?”
  他心想总比这混吃等死强,如今唐青崖每天半死不活地拖着,那毒即便扩散也不会再有更惨烈的下场。好比过了不能乱动的时期,现下随便折腾,不曾动摇结局分毫。
  顾霜迟从地上拾起一根枯枝:“行啊,你先请吧。”
  唐青崖以为顾霜迟是个花拳绣腿的典范人物,他端着“活动腿脚”的心态起手,谁知顾霜迟出手竟是凌霄剑法。
  他不愧为谢凌亲传,当中几式变化唐青崖在苏锦的身上看到过。只是顾霜迟比他更加锐利,手中一枝枯枝承受不住他的内力,断成了几截,于是化指为剑——或是他将剑法转瞬地化为了指法,威力有增无减。
  大猫被吓得炸着毛蹒跚而去,几个药童远远地看,桌案上那个碗凭空多了几条裂缝,在顾霜迟收手之时,突然碎成了八瓣。
  唐青崖捂着心口,那里仿佛一片海域刚刚接受了暴风雨的洗礼,如今脆弱不堪。他觉得自己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几乎呼吸骤停,毫无生气地被掐住了喉咙。
  顾霜迟淡淡地问道:“濒死的滋味好受吗?”见他不答,又冷笑一声,道:“没那么容易。你以为自己悄悄地没了,只有你一个人受难?其实苏锦只会比你更痛苦不堪,终生都活在没有见到最后一面的阴霾中。”
  他似乎话里有话,唐青崖仰起脸看顾霜迟,逆着光,眼睫低垂,说不出的忧郁。
  可根本无暇消化顾霜迟的言外之意,唐青崖要吐出肺来似的一通咳嗽,最终有气无力地抬手:“扶……扶我一把,快要站不住了。”
  顾霜迟一挥手,有两个小药童上来撑住他,而这人刚才疾风骤雨地一通教训完,自己也舒服了,心情大好地往回走:“我去给你煎碗药,刚才看你脸色,好像还有所缓和,不如以后每日也舒展下筋骨,说不定真有回转余地。”
  唐青崖眼前一黑,想到以后每天被他猫玩耗子一样折磨,恨不能直接吹灯拔蜡。
  他没来由地想起苏锦那句话,声音颤抖,前所未有的难过:“……我真不知自己会做出什么蠢事来。”
  于是他想了想,心道:“算了,还是能活一日算一日吧,阿锦太认死理,万一真的惹出什么变故,我九泉之下恐怕能气得活过来。”
  他与顾霜迟斗智斗勇,为了喝药的事每日躲到床底又被毫不留情地揪出来,自以为过得将就潇洒,短暂地忘记了日复一日苏锦还没回来的绝望。
  唐青崖挂念着的那人此时正在临安一处郊外,拔剑严阵以待,而对面是比他高些的男人。两个人眼看就要掐上惊天动地的一架。
  方知站在一旁,百无聊赖地想,“竟只有我一个看客。”
  此前群英会上的英雄豪杰作古的作古,隐退的隐退,当年的盛况只能从老人们的回忆中窥见一斑,后来齐家再没牵过线,竟成了最后一届群英会……三十二年后,凌霄剑与断澜刀都各自换了主人。
  剑尖微垂,苏锦伸出左手:“请。”
  他话音刚落,雁南度即刻提刀而上,速度快得犹如闪电,顷刻杀到面前。他的刀法与何常截然不同,没有大开大合的气势,反倒十分阴狠,第一下并非砍杀,刀锋带起一股真气,锐利难当能割伤人。
  苏锦一蹙眉,探不清虚实之时他向后躲开雁南度一击。
  那刀锋仿佛切开了风,一击不中连调整的时间都没有旋即迎身而上,直直往前一捅。长剑即刻抽出,雪亮的剑身化作一道白虹,与刀锋在半空中撞在一起!
  他感觉到从那刀上传来的杀意与内力,澎湃之余竟然又十分缠绵,源源不断,似曾相识。苏锦眉间微微放开,借着这一下力道,突然发难——
  凌霄剑激荡开时发出细微的“嗡”声,仿佛呼唤九天之上。苏锦翻身跃到雁南度背后,速度奇快,在他还未反应过来之时,抬手便是一招“叠翠”。
  这是凌霄九式的第七式,使出来剑尖残影四散,招式偏偏非常温润,犹如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有万物复苏、枯木回春之势,指尖并剑,姿态柔美至极,但当中暗藏杀机,最容易让人掉以轻心。
  雁南度果真上当,长刀侧面迎上,要接他这一击。
  岂料变故顷刻间便发生了,苏锦的剑在半空中软绵绵地一转,忽而凌厉地变作了万点繁星之姿。雁南度甫一接下,这才察觉到不对,连连后退数步。
  他称赞道:“好剑法!”
  苏锦心中微动,有片刻的分神,下一秒,雁南度再次缠上,刀法行云流水。苏锦见有机可趁,胜负心发作,剑刃朝着雁南度而去,极致的攻势眼看就要触到一起!
  剑刃递到他面前时,雁南度的身躯却极为诡异地扭曲,接着整个人滑过他的剑刃,长刀斩向苏锦腰侧。他暗道不好,撤回剑躲避,二人一来一去,竟是恰好平手,而争强好胜的念头已经完全激发。
  方知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祈祷这二人可别真的杀起来。
  雁南度能当上昆仑派的掌门,足以说明他并非等闲之辈,境界更是比何常杜若这种人高上不知多少。而苏锦虽下山不久,十年步步生莲积攒的内力与对凌霄剑超乎常人的领悟速度,亦是不可小觑。
  两人见招拆招,又都是速度极快的法子,眼花缭乱地交手三百多个回合,还没分出胜负。而苏锦却隐隐觉得,对方在试探他,他却也在试探雁南度。
  门路摸得清清楚楚,片刻间找不到应对方式。
  昆仑的刀……与大漠的飞沙满地石乱走和雪山的瀚海阑干百丈冰都毫无干系,走的不是凌厉之姿,虽然雁南度十足的萧肃,他的刀却仍然缠绵。不错,这是这两个字了,苏锦灵光乍现,那刀锋极薄,缠绵悱恻,刀背又厚,磅礴沉郁,因而两边阴阳怪气地扭在一起,呈现出意外的和睦!
  “哗”的金属声,剑刃与刀锋激烈地碰在一处,凌霄剑划开,这声音太刺耳,饶是雁南度都忍不住皱了眉。
  苏锦毫无影响似的,突然拔剑而起,自上往下封住他的天灵盖,“碣石”最需力气,而其中变化涵盖四面八方,当头一击更加叫人避无可避。雁南度抬刀硬接,脚下的尘土和着泥泞,脚印竟然深入数寸。
  方知:“天……能将剑用出了刀的气势,那日对阵何常竟是留情了么?”
  他情不自禁地想,若是能看到凌霄九式的全部剑招该多好。
  而下一刻,苏锦仿佛与他心灵相通,在接了雁南度无比犀利的一刀之后,深吸一口气,却并不退后。他手中的凌霄剑须臾间有了生命似的,剑身承载的剑气仿佛突然化出了实体,剑尖凭空多出半尺,像白练,又像霜雪——
  上善若水,而水有千姿百态。
  他静静地闭上眼睛,在心中演练过无数次的剑招终于有了契机。此前捉摸不透的那一点在雁南度的刀下终于灵光乍现,他将凌霄剑送出,剑身短暂地失去了重量,仿佛自身与剑融为一体,剑随心至,通透明澈。
  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雁南度只觉得周身仿佛都在苏锦的掌控之中,他的刀撕开一道口子,忽觉寒气铺面。凶险万分的时候,他竟没有坐以待毙,一刀送出,不破不立之势,刀锋奇诡,仿佛在那剑刃残影中准确无误地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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