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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撒娇的一百种方式-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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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龌蹉的性子——”玄北冷冷道:“我永生难忘!”
  “你给予我海市蜃楼一场美梦,时收时放,仿若戏耍一个玩物。你可记得我也会长年岁?如今一切是你自作自受。”玄北划开一抹笑,“你宠爱的太子是我所害,今后你的天下将落入我的手中。只怕你做鬼也不会安心了!”
  帝王抖了抖眼,长长叹息一声,“果然是你。”
  玄北心头涌起一抹悲凉的得意。
  “你可以死个清楚了。”他眼睁着,看着自己那只手往前一送。
  刀锋没入帝王身。
  原来轻易操纵人生死的帝王也只是凡胎肉体,会伤会死。
  帝王不怒反笑,他伸手紧紧抓住剑身,神色似不甘又如洒脱。
  “贝宁一事,若没有你参与,或许是另外一回事……”他在玄北冰冷目光下吐出一口血沫,“你为贝宁求情时……。咳咳……简直与你母妃一模一样……”
  玄北脸色一变,又将剑没入三分。
  “原本孤已想收回和亲一令,恰恰是由于你才……”帝王满口通红血,断断续续道:“待得中秋后……可惜贝宁已……”
  玄北唰的一声将剑拔出,一言不发看着帝王上下两片嘴唇宛若寒风中枝叶抖动,再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他万万不想自己的求情竟是真正断送贝宁一生的真正缘由。
  时至今日,他是妻离子亡,拭父成王,而后还有残杀手足的恶名。
  玄北不知道这样够不够偿还贝宁。
  他为人在世,从不肯欠任何人一分一毫。他是个宁愿用手指狠狠抠住悬崖石块攀爬上来,也不接人一条绳索救助的顽固人。
  他手上还有这个王位和几个忠臣。忠臣或忠于玄北或忠于王又或忠于国家百姓。
  剩下一个虞子衿是他的。就只是他的。
  玄北不知晓,是初见时朦胧同类人的触觉使他识出虞子衿的。亦是长久孤寂让他如此迅速而坦率地接纳虞子衿的。他不知晓,实质上他与虞子衿是一道人。一个外柔内刚,一个外刚内柔,同样无父无母,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摸爬滚打成长起来。他们坚韧又脆弱,残酷又柔软,是集齐天下的狠心与良善于一身的。
  玄北不会承认这一点。
  他只知道,虞子衿是他从死气沉沉的相府中救出来的,也是他吃穿住行样样不缺的娇养出来的。
  虞子衿这个人归于他是理所应当的。
  唯独这个人是不得让出去的。
  玄北想:不管怎样也不会让出去一个虞子衿的。
  哪怕牯夏拉暗地散布谣言造势。哪怕有朝一日他当真沦为他人口中的昏庸无道帝王,或虞子衿是个祸国殃民的妖物,也不会妥协。
  生是同生,退一万步,死该同穴。
  不必谈及究竟是否出自情爱还是人以群分,这是定死的事。
  玄北明白。虞子衿也明白。
  他们是绑在一块的人了,顶多是一块与天下对立,不会抛下另一人独自面对。
  玄北伫立在贝宁墓前,隐隐感悟这个天下不属于他,王位也不属于他。他早晚会抛下一切,带虞子衿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贝宁
  玄北无声道:安息吧。孤再不会记挂欠你的一条命了。这个国这个家约是再没有人会想起你了。
  你可以安安静静地死去了。
  镌刻着长公主之墓五个大字的石碑前卷过一阵风,落下一朵残破却艳丽依旧的花朵。
  玄北没有去拾起这朵花。
  他把它就在这里,代替贝宁看下春夏秋冬,或化成泥还能滋养出一片花草。
  玄北回宫后,花山娜与婴贞分别派人一请再请。前一个声称动了胎气,心绪不稳;后一个是卧病在床难以起身,但愿玄北最后见一回,说上那么一两句体己话。
  玄北谁也不去看,他只想见一个人。
  而虞子衿与多拉卓玛拉畅聊多拉米大半个下午才回来。一张脸红扑扑,兴高采烈地弯起眼睛,风似的冲进门来。
  “我碰见多拉米的小妹妹了!”虞子衿事无巨细地说:“她与多拉米长得可真像。眼儿圆圆的,一张脸也圆圆的,还比我黑好多。就是性子不一样,她说话起来结结巴巴,总说不好。爱哭,眼泪啪嗒啪嗒掉。”
  “你招惹花山娜去了?”玄北问。
  虞子衿撅起嘴巴来,“是她欺负多拉卓玛拉。我答应多拉米会替他照顾妹妹的。你要与我生气吗?”
  “不与你生气。”
  玄北扯出一个调侃的笑来,“与你生气,你是不是要气得比我更厉害些?谁气得过谁?”
  “你气得厉害呀。”虞子衿笑得像花怒放,“你生气是要掉脑袋的。”
  “你不是说你的脑袋长得牢靠,谁也取不走么?”玄北装模作样捏起他脖颈一层皮肉。
  虞子衿顺势投入他怀里。
  “我不与她一块玩的,是她总想招惹我。”
  虞子衿哼哼唧唧抱怨,“每一回她都要欺负人,你怎么也带这样的人回来?她长得也不好看,比不上我一点点。凶巴巴的,老想打人。。。。。。。”
  那不是没遇见你么?
  玄北将过分甜腻的话偷偷藏在心里。
  不识你时不知将就,世间男男女女千百个样子,看来看去以为看尽了,结果险些掉下个落网之鱼。
  文绉绉的话语,若是说出来,虞子衿可明白?
  玄北笃定说与不说,虞子衿皆是明白的。
  深情从不是靠言语来说。
  它在眼里,在心里,在相贴的炙热肌肤上,也在安好静稳的每一个夜里。
  玄北半听入耳虞子衿孩子气十足偏偏有点道理的念叨,像一只叽叽喳喳叫不停地麻雀。他伸紧手抱住这个软软小小的身子,靠在这个身上,仿佛能嗅到浅浅淡淡的甜香味。
  ——就让我抱抱你吧。
  既然这个世上所有愁苦怨恨在你面前都会消散,像人怕鬼那样躲避你。
  ——那就让我好好抱一抱你,好不好啊?
  玄北盖下眼帘,喉结微动。
  作者有话要说:
  疲惫的微笑。jpg
  我可能就是开支线的渣渣。开这篇文的时候冲突悬念和情感起伏都掌控不好,是自私地随心所欲说说一些人的故事的。单纯想着说说玄北说说虞子衿说说贵妃说说冬生,一个一个排好队啊,咱慢慢说。
  现在发现其实有一点散沙,不过难以改动也不想改动了,只能当做有感情没技巧的一篇文。
  就当温温吞吞说个睡前故事好啦。
  还有5w我能完结吗?
  想得美,哼。


第44章 美人呀美人真可爱
  五月初夏,天渐渐干热起来。
  这几日外面日头大,浑圆初有个火球样子。素来爱玩闹乱窜的虞子衿活像是被晒化骨头了,宁愿一天到晚趴在床榻上看小人书,再无趣就胡乱翻来滚去。
  今个儿倒是不同。
  天才蒙蒙亮,虞子衿已经在小太监伺候下穿起鞋袜来。
  方才贵妃谴人知会,大意是察觉后宫过分清空,聚来几位嫔妃叙叙旧。
  虞子衿本不在嫔妃行列。
  之所以捎带上虞子衿,一是此次聚会重在说一说各人家乡趣事妙闻,人人将特意带来家乡吃食与玩物来分享。二是其中一位婕妤将带来一只白鹦鹉。这鹦鹉聪慧,偷学人说话的本事高强,是婕妤的心头宝,极少露面的。
  虞子衿是对这吃食玩物也感兴趣,对鹦鹉更是兴趣盎然。这才硬生生压下困意起身,穿衣洗漱就要走。
  “你是谁呀?”
  半路上,他忽然问身旁的小太监,“小今子呢?他是不是偷懒去了?”
  “回小主子。”小太监低着头,瓮声瓮气回:“小今子今个儿身子不适,让奴才代为伺候。”
  虞子衿不满地嘀咕着,“他就是偷懒。昨个儿还好好的,今个儿肯定是不想陪我起来玩,就不想身体适了。”
  小太监不答话,光是一个劲儿盯地面,好似能将路看出花开。
  今日阴凉。
  冷灰灰的天沉闷不透光分光彩。几团逶迤沉云艰难挂着,活像是疲惫的驴子,迟迟才肯挪动一下。世间万物的光彩皆被蒙上这层黯淡色,红也红不够,绿也绿不好,好似生机大减。
  平日该有亮亮脆脆的鸟叫声。这时也没有。
  虞子衿看着这将雨不雨的闷天气,两条腿也慢吞吞地迈。
  “还请小主子快些。”小太监出声催促:“误了时辰可不好。”
  虞子衿不理他,不改散漫的步子。
  “还请小主子快些。”小太监始终埋着头,却不住加重音道:“误了时辰便不好了。”
  饶是如此,虞子衿仍是花费小半个时辰才来到湖心亭。
  那里正围坐着五个光鲜亮丽的美人儿。其中最打眼的当数两个人。
  一个是扮相雍容的婴贵妃,浑身尊贵气质,少有常见的俗气。她眉目寡淡,还挂着不大好看的病色,多少有些驾不住一身黛青色的衣衫。
  另外一个是花山娜,挺个大大的肚子,一只手扶在腰后,眉眼如烈焰红火。
  二人美得格格不入,凑合在一起真是古怪。
  “虞儿郎来了。”
  婴贵妃头一个察觉虞子衿到来,冲他微微一笑。
  上回两人碰面是祭祀大典前的事了。
  那时虞子衿看贵妃只顾着与喜乐公主说话,一个眼神也不落在他身上,还以为这是再也不与他说话了。
  不想今天还能见着个温和笑脸。
  不光如此。
  意外的是其他妃嫔态度虽不热络,倒是统一也没有摆脸色给虞子衿看。
  哪怕是顶瞧不上人的花山娜也就轻飘飘瞥他一眼,高傲地扬起下巴,目光调转到别处去。没有开口针对,竟也不拿惯常的礼仪做由头为难虞子衿。
  虞子衿是一眼瞧中搁置在正中心的金丝鸟笼,里头装有翡翠假枝杈。底盘是雕花的,红黄绿三色配起来又亮眼又喜庆。
  一只浑身绿油油的鹦鹉神气活现地站在枝上,脑袋瓜子机警扭来扭去,好似在打探情况。它的喙樱桃红,紧紧闭合着。
  “就是它会说话?”虞子衿一下双眼亮闪,好奇地问。
  “是它。”婴贵妃淡淡笑道:“这便是吴婕妤的心头宝绿衣,平日藏着掖着不大肯拿出来叫人瞧瞧。今日是难得大方,倒舍得叫姐妹们饱眼福。”
  吴婕妤摆一下兰花指状的纤纤玉手,面笑眼不笑地回:“哎呦,姐姐这是说什么话?不过区区鹦鹉,上不得台面,故而妹妹才总也不敢拿出来,生怕泄露了小家子气。今日要谈及故乡,恰好家中擅□□鹦鹉,绿衣是各中小霸主,这才不顾羞的带来。”
  虞子衿察觉女子之间并未因一个聚会而和睦起来,反而句句带刺。
  不过这不关他的事,他不听她们你一句我一句真假难以分辨的客套话。
  他竖起一根手指,寻到两根细丝中空处伸进去,戳了戳鹦鹉嘴。
  “大胆!大胆!”鹦鹉发出幼儿似的声音,稍稍有些含糊。
  眼见鹦鹉扑腾扑腾翅膀挪到另外一边,虞子衿又换个地儿碰碰它的小脑袋。
  “大胆!打板子!打板子!”鹦鹉大叫。
  “呦呦呦,你们看。”一个女子笑得嗤嗤:“人道物随其主。不愧是吴婕妤的小宠,也有本事打人板子呢。”
  花山娜轻哼了一声,“也不怪。看来不是本宫独一人想打板子,连只鹦鹉也晓得不亲近狐媚的。”
  花山娜是进一步将争锋相对的势头拧巴拧巴成一股,对准了虞子衿。
  “我想拿出来玩。”落成众人敌的虞子衿一门心思吊在鹦鹉上,软声软气问:“拿出来玩一下可以么?”
  “它嘴尖利的很,奚落人的功夫无人能及。若叫它出来倒是和放虎归山一个理。”吴婕妤脱口而出一番推脱。
  语罢,又抬眼望一下婴贵妃。
  仿佛得到什么训教。
  她皱了皱眉,犹豫片刻,勉为其难摆摆手,干笑道:“不过你想拿出来玩就拿出来吧。只要你注意些,别与它争吵起来就是。”
  虞子衿不计较其中变故,欢欢喜喜地打开那扇圆形精致小门,一手将鹦鹉抓了出来。
  “哎呦哎呦,可别抓它。”吴婕妤惊慌失色,憋不住厉声呵道:“你松开它,它会飞你手上站着。你这样抓着,小心蹭掉了羽毛了疼着。”
  虞子衿又松开手。
  鹦鹉果然不跑,绕着湖心亭飞了一圈落在虞子衿手上,张嘴就是一句:“鱼!鱼!鱼!”
  “无妨,不过是只鸟罢了。”贵妃略有深意地看吴婕妤一眼,“妹妹与本宫是一道入宫的,性子还需磨炼,得沉稳些。莫要这般咋咋呼呼的。”
  “姐姐说的是。”吴婕妤勉强扯出一个虚笑,旋又道:“瞧这坏小子,光惦记着鱼。平日妾身闲来无事就带它出来逛逛。每一回来湖心亭也整好喂喂鱼。看来这事是叫它记在心上了,不喂鱼恐怕要叫个没完。”
  果然,绿衣摆头晃脑,鱼鱼鱼个不停。
  吴婕妤从衣袖中掏出一个香囊打开,“看,这是鱼儿的吃食。”
  “你要喂鱼么?”虞子衿笑咯咯地拍拍鹦鹉脑袋。
  “鱼!喂鱼!喂鱼!”
  鹦鹉一下一下回,迫不及待地扇动翅膀,一下飞出亭子,落在长长的路旁。
  吴婕妤道:“它这是被宠坏了,就喜好在那儿玩。当妾身喂鱼时,池中锦鲤便露头来吃,它就趁机去啄鱼。也不知是哪来的顽皮性子,跟个孩子似的。”
  “精灵得很。”
  贵妃笑得诚挚,“本宫倒从未看过这幅景象,不如也去凑个热闹。”
  “姐妹们也坐得久了,起身走动走动也好。”另外几个女子拍拂衣衫站起来。
  花山娜不动,只撇了撇嘴,“这有什么看头?你们去便是了,我懒得动弹。”
  “姐妹们一起去便是了。”贵妃摇了摇头:“留下你一人怎好?”
  虞子衿瞧她们连走与不走也能推脱半晌,自顾自接过香囊,朝鹦鹉跑去。
  他蹲在绿衣身旁,先是抓出一把鱼饲丢在它眼前。
  鹦鹉高高昂着头,只叫:“喂鱼!”
  “你命令我啊?”虞子衿面上洋溢起愉悦,故仿玄北模样,威严十足道:“你可真大胆!小心我摘你脑袋!”
  鹦鹉伸了伸脖子,眨一下圆眼睛,又叫:“大胆!喂鱼!大胆!”
  “你才大胆呢。”虞子衿冲它吐吐舌头。
  虞子衿光是与鹦鹉言语也能得来乐趣。
  “喂鱼喂鱼。”他一屁股坐下来,抓出鱼饲反朝上头丢。
  一颗颗细小鱼饲从半空中纷纷扬扬落下来,触碰到洁净湖水激起一圈圈涟漪。没多久,红黄色锦鲤从四面八方涌来,你争我抢挤在一块儿。
  虞子衿玩得不亦乐乎,恶意远一把近一把、左一把右一把随意地丢鱼饲,活像是领一尾尾鱼绕圈子似的。
  那头几个妃嫔也不急不慢走过来,站在虞子衿身后,指着最大一尾锦鲤道:“你们瞧瞧,那只个头比得上御膳房两尾鱼呢。”
  “顶大的鱼顶引人瞩目。”一人似笑非笑道:“个头大不见得是件好事。”
  “越大越好看得鱼越是落单独一个。”吴婕妤眼中划过暗色,瓮声瓮气道:“引来其它鱼儿围攻。尽管以大对小,怕也是九死一生。”
  声音轻,却有力,好似意有所指。
  “胡说八道些什么?”婴贵妃笑了笑,“这锦鲤映衬着的是好运气。花贵妃正怀龙种,该来仔细瞧一瞧。说不准能诞下个龙子来,那就是三生福气了。”
  花山娜正站在路中央。
  她意动地转转眼珠子,面上却摆出不屑神色来,贴面顺了顺发髻,傲然道:“这有什么看头?是男是女天注定,只要能为大王孕育子嗣便足够了。本宫倒也没有指望生个大胖儿子。”
  话说得顺,口吻偏不是那回事,反倒有已然生下个小太子的得意。
  吴婕妤若有似无地哼了一声。
  “罢了罢了。”贵妃也不勉强,只道:“既然花贵妃不喜看鱼也就罢了,至少虞儿郎得趣。”
  虞子衿不参与她们暗地里的政斗。
  他正踢着腿坐在池边,扭头问鹦鹉:“你怎么不去啄鱼啊?”
  鹦鹉无知地歪了歪头。
  “你不是爱啄鱼的么?”虞子衿偏了偏头,又扭头问吴婕妤:“它怎么不去啄鱼呢?”
  他精巧的五官映衬在众人的眼里。这幅雌雄莫辨的容貌奇异地将妩媚与纯真糅合在一起,双眼清澈有神,仿若不将世间任何苦难阴毒放在眼里。
  无论是这眉眼抑或是心性皆与后宫女子截然不同。
  她们看了一眼,来不及嫉恨,忽然彻悟玄北那样人物为何也会专宠一人至此。
  再看第二眼,这明眸皓齿仿佛悄悄藏着一丝妖气,是勾人心魄的妖物。
  女子们你我对看一眼,无声无息又站到了一条线上。
  虞子衿还全然不知。
  “是么?它不啄鱼?”
  吴婕妤走近两步,将手搭在虞子衿肩上。
  她面上冷光乍现,突然低声笑:“既它不去,不如——”
  “你去池中玩耍一番?”
  猝不及防地,那只手猛一用力。
  下一刻,虞子衿整个身子跌入水中,扑通一声溅起万千水花。
  作者有话要说:
  扑通。


第45章 美人呀美人真可爱
  虞子衿曾说过一回落水事。
  他说谎了。
  翻脸如翻书的姐姐推他入水是真。
  而后谋划在心,利用恶狗复仇一事也是真。会水与自个儿游上岸却是假的。
  他是秋末冬初时景落入水。
  冰凉湖水宛若母亲温柔地张开双臂,将他搂进怀里。那一刹那,半个挣扎念头也没能从心底冒出来。
  挣扎做什么?
  短短七八年人生好似在惨烈修罗场走了一遭,没人疼没人爱,何必再倔强活下去?
  虞子衿也想过死。
  死这个字很快很快从眼前心里闪过去,不曾带来半分苦痛。仿佛死去倒不如活着难。
  而后是惊慌失措的下人不顾他意愿将他拉上岸的。
  落水事后,接踵而来的是无微不至的关怀与吃穿不愁的好日子。甚至连那个眼中顶是容不下凡夫俗子的状元爹爹也曾前来看过他一回。是夜里静悄悄来的。他坐在他床沿边,伸出一只大大的手掌在他小小的额头上盖了一下,静静看了许久。
  虞子衿不想动弹,只在耐不住瘙痒时忍不住挠了挠脸庞。
  他不清楚状元爹爹知不知道他是醒着,糊里糊涂但明白,他睁开眼是会赶走状元爹爹的。若想见一见睁眼的他奋力拼搏的他与猫狗抢食的他。。。。。。。。若肯见一见活灵活现的他,状元爹爹早该来了。
  故而虞子衿不睁眼。他醒着。
  即便眼皮牢牢盖下来,这也是一种清醒的活法。
  这是唯独一次状元郎来看虞子衿。
  之后虞子衿故技重施,假意失足落水高烧,险些烧坏脑子。状元郎也不再来了。这一回死里逃生后,虞子衿始谋划报复那个狠毒的丫头。
  他蹲在树杈子上,眼睁睁看着清秀俏丽一张脸被狗爪扒拉,又被尖牙啃噬得触目惊心。
  ——怪你。
  虞子衿毫无愧疚地想:都怪你。怪你推我入水,怪你叫爹爹来看过我一回又再没有第二回 。怪你怪你。
  这惨遭毒手的丫头不明白这个理。
  爹娘不肯怪,自个儿也是决计不怪的。思来想去,也唯独怪你了。
  他是冰天雪地里一头孤狼崽,刨雪至于双爪鲜血淋漓,为求一个馒头一碗汤水。他原本高傲又自以为狡猾,对父母情男女爱皆不以为然。全怪你推他一把,叫他得以瞥一眼外头春光融融的暖色,再尝一尝呵护关心的妖术。
  他不谢你带他长一番见识,反倒怪你叫他迅速软弱下去。
  她到死也不明白。
  而这一回虞子衿还不打算死。
  不要死。
  有吃有喝,逍遥快活,贪恋柔情的人舍不得去死。他得死皮赖脸活着。
  他答应过玄北不偷跑。
  虞子衿会水。不是第一回 落水无师自通,而是在一次次试探性踏入水池时学以致用的好本事。于是他挣扎起来,挥动手臂惊开凑热闹似的围绕过来的锦鲤。奋力挣扎起来。
  虞子衿钻出一个湿漉漉的脑袋,将双手搭在岸路上,仰头警惕地对着她们。
  藏在暗处的木头在他入水时如剑锋出鞘,此时被几个宫女打扮的懂武女子纠缠不放。乒乒哐哐刀剑相碰的声不断。
  ——这是预谋好的。
  虞子衿湿漉漉的眼眸从一张一张漂亮的脸蛋上扫过去,顿时全明白了。
  从小今子到聚会,从鹦鹉绿衣到喂鱼,这是一个个连环套。她们拿捏准玄北上朝有足足两个时辰,支开下人,打算在光天化日之下上演一场害人戏码。
  “天子暗卫在此,但凡动手者视同谋反,必死!”木头冰冷的声远远传过来。
  女子们不为所动。
  她们个个胸有成竹,不会退却于威胁。
  双方对峙,互不相让。
  “瞧瞧这个模样,像一只落汤鸡。”吴婕妤盈盈笑道:“有句话怎么说?凤凰不成反成鸡,或许说得便是你罢?”
  有人扬扬得意,又催促道:“不想这个小狐媚会水。可别耽误时辰了,不然落下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下场。咱们没一个人好过。”
  “该是花贵妃了。”
  吴婕妤挑眉去看花山娜,“贵妃娘娘,方才在亭子中叫你来走动也不肯,让你走近两步还不动。这小子是婴贵妃邀来的,我与另外两位妹妹动手推下水。这其中还没你的份,难道你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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