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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娼-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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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当朝决议由大理寺负责审理怀敬王一案,并且私下暗示徐靖云赶在秋分之前定案。
  离秋分尚有一月。大理寺甚至不用出动人力搜取人证物证,皇帝早已准备齐全。如此审案,用不了十天便可尘埃落定。
  曲同音确实已经尽力,在皇帝面前一再以渊澄心魔难消为由拖延时日,可皇帝多精明,一面认同他的托辞,一面三月期限一到,便去询问或说告知渊澄,计划开始了。
  渊澄对此全无异议。自从伤势痊愈,他再没提过交代遗嘱,俨然对齐明秀的计策妥协。
  曲同音却知,这人是随时有可能了断自己。而他又不能将那个秘密宣之于口,以渊澄的状态,即便拿此事摊牌,也一样无济于事。
  他敢赌上后半生的安逸赌上曲家一门荣誉复入谋取天下之路,可一个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的人又想不想君临天下呢。
  为今之计只有在皇帝的计策中动手脚。
  倘若出现意外,他希望自己的死,能激发渊澄的求生意志。就当他们数年谋划全盘皆输,下场无外乎身死命陨。
  这些他不能和旁人道,独自如是慷慨激昂地作想,并且同连齐小心翼翼地进行着脱身之计。
  这个时候曲同音收到家仆来报,说有位文姓公子请他相见。
  地点在曾时的点翠楼如今红透京城的娼院春风楼。
  白日上青楼,简直招摇。曲同音来不及顾虑这些,当即赶去赴约。
  方至门口便有小厮来引。
  楼里很是安静,满鼻的胭脂香味,夹杂着某些糙汉的呼噜声。
  偶有打手装扮的武夫侧目,但未有阻拦询问之意,就由他这样大摇大摆地在楼道穿梭。
  七弯八拐来到顶楼最角落一间厢房。
  小厮叩门即退。
  房门打开,文无隅一身绫罗绸缎,光鲜亮丽,益发的风姿绰约。
  曲同音没见过穿得如此华丽的文公子,傻愣愣一笑。
  如此盛名扬京城的青楼他这般畅通无阻走来难免疑惑,好奇心是人的本能,曲同音理所当然得问了一句,
  “春风楼莫非是文公子名下之物?”
  文无隅闻言独眸笑成一轮新月,“曲大人的想法总是如此独特。风月场,有钱能使鬼推磨是再合适不过的。”
  “哦。”曲同音撇了撇嘴,往床榻瞟了一眼,被铺干净整齐一丝不苟,“你今日方到京城?”
  “有几日了。”文无隅欠身沏茶,也不多言。
  曲同音没好再问,看着他给自己斟茶,发现那宽袖下不经意露出的手腕上戴着一串雾白的手串。
  文无隅坐定,道,“不知曲大人还否要我去见王爷?”
  “要、要…”曲同音茶方入口听他问话忙吞下回答。
  “如此,我有三个条件。”文无隅继续道。
  “请讲。”曲同音于是正襟危坐。
  “第一,要在白天去。第二,必须不被皇帝得知,至少在我离开京城之前。第三,保证我见王爷时四周无人看守。”
  曲同音想了想,道,“若是白天时间会很急迫,买通虎贲军也得费一番功夫,你计划何时去见王爷?”
  “今明两天,做不到就罢了。”文无隅闲闲道。
  曲同音默了片刻,一咬牙应下,“明天午后,你看可以么?”
  “那便申时初,我在王府一里外的茶坊等。”
  翌日午后。
  距离约定的时辰尚有一段闲暇,文无隅叫了辆马车,提前出行。
  目的地安定侯府。
  一年前齐玦回京,得此安定侯之封。一则治军有功,二则西陲前些年屡有邻近外族小规模犯境,齐玦不仅次次击退,更将小邦之国如数收服。
  虽不至居功至伟,但以此皇帝完成他多年想晋封齐玦的心愿,特昭他留京修养。
  这一年来西陲一切稳定,齐玦便迟迟未赴边关。主要原因还是怀敬王被幽禁一事。
  皇帝决意如此,齐玦有心劝谏但无力改变,只得静观事态发展再择援手。
  不速之客的到访委实让齐玦倍感意外。
  他和这位文公子连点头之交都称不上,在江南道那时没曾说过一句话。
  充其量就是见过几次的陌生人,面熟而已。
  一见面,两人都尴尬。
  文无隅倒很快适应,字里话外的意思是这侯府不愧是大将军府邸,庄重肃穆,恍惚可以想见千军列阵之赫赫军威。
  齐玦觉得好笑,开口阻止这种客套话的继续,“文公子专程来访不会是为了夸我一番吧。”
  文无隅笑容可掬,“在下所言也是实情啊。”
  齐玦笑道,“那便多谢文公子夸赞。你我大可不必如此客气,有话不妨直言。你是为王爷之事而来吧?”
  文无隅深看他一眼,欣然道,“将军是个爽快之人。不过我主要是为将军而来。”
  文无隅称他将军,而非侯爷,过多是尊敬他沙场善谋悍勇,侯爷却是个名利场的称呼。
  齐玦或多或少有些会意,这一年朝堂内外无不称他为侯爷。
  但说为他而来,未免让人迷惑,“此话怎讲?”
  文无隅沉默片刻才开口,意味不明地笑,“不知将军如何看待功高盖主?”
  齐玦一愣,审视他,文无隅不避,坦荡相迎。
  沉默相顾间各自心思百转。
  齐玦先移开视线,低笑道,“这个词用在我身上不合适。倒是文公子怕是有离间之嫌。”言间敛了笑又看他一眼。
  文无隅反而神色益发轻松,“功高盖主在于功,将军此时不及,来日未可知。但你手里有权,且是动辄倾覆天下的兵权。权重堪比功高。”
  “你不是不知,皇上与我是至亲,天底下再无我族人。”齐玦神情郑重,坚信不移。
  如若‘相依为命’都能沦为相残,恐怕世上没有比这更让人寒心之事。
  “阋墙之祸寻常大家亦有之,何况帝王家。王爷落入今日境地还不足以成为前车之鉴吗?”
  文公子离间之心如是坚定,齐玦不觉皱了下眉,些微有点恼意,
  “王爷与皇上另有隐情,该当别论。”
  “将军又岂知这当中的隐情不是拢权的借词?”文无隅见他语气厉害,心下也不慌,面上挂着薄薄笑意,口吻平淡地像是在话家常。
  齐玦忽地发笑,看住了他,目不转睛,“文公子到底想做什么?”
  文无隅无意地拨弄手腕上的砗磲手串,神色平静,目光望着大堂外,眸底一片惊涛骇浪,
  “我只是想告诉将军,人心之易变,比千般阵型还难以参透,而人心之险恶,远比疆场厮杀更惨烈。将军若无防人之心,迟早必为自己所害。”
  那眼神暗藏了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齐玦不由地心中惊震,便是文公子存心离间,话却不失为箴言,他已然有所体会人心之复杂难猜。
  好是一会儿齐玦才回道,
  “但愿没有你一语成谶的一天。”
  “将军若是知道我接下来要讲的秘密,就不会说但愿了。”
  文无隅一脸高深莫测,齐玦不禁心神紧绷,疑惑相望,听他声线压得低极,缓缓道,
  “王爷才是齐明秀,将军的亲外甥。”
  齐玦如遭雷击,整个人僵住,一双眼微瞪,不可置信、游移、惊惧,好半晌似乎才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猛地挺直身子,张口结舌,“你、你胡说!”
  文无隅笑笑,毫无畏惧之态,“一面之词,将军不信是理所当然。但我绝非空口胡说,不如我给将军指条路,长远的,将军可以从我父亲那一代幸存的老臣查起,要经历先齐皇在世时期的老臣。近的,你寻机试探试探曲大人,再近的,将军不妨直接去问王爷。”
  齐玦怔忡无言,心绪混乱如麻。这个突如其来的秘密对他来说,过分骇听,便是三条路摆在他面前,也很难快速做出决断。
  文无隅顾自又道,“来日方长,将军慎思。曲大人不容易松口,要问还得摸准他的心思。至于王爷,”说到这他站起身来,“我眼下就得去见他,将军若同行恐怕不妥,入夜再去也不迟。”
  齐玦望着他,半晌说不出话。
  那眉眼之间流露的踌躇之色,和王爷苦思之时实在太像了,文无隅笑道,“将军平时照镜子吗?”
  齐玦茫然。
  “将军多照照镜子,到底是血缘至亲,比较看看王爷和皇上,谁才与你相像。告辞。”
  文无隅躬身拜别,施施然离去。
  作者有话说
  还记得提到齐玦摄政吗?这里就是原因了。(意思就是后续不会再写他和齐明秀啦,我觉得可以写成另一个故事)


第118章 「修改」「完结」
  文无隅换上禁军服饰随曲同音进王府。
  这种伪装不过是走个过场。重要的是投出去的大把银票,为今日可能长不过半个时辰的相见,曲同音无疑下了血本。
  到了私阁门口,领头的一个手势,周围虎贲军纷纷撤走。
  曲同音本想留下,怎奈文公子单单一个眼神他就全数读懂,只好也走得远远的。
  渊澄还是没个整齐装束,模样懒散,盘腿坐床榻上,端着一册书,双眼无神,根本就是在发呆。倒也听见屋外一阵脚步声,却是无心理会谁来谁走。
  门口倏忽出现一个人影。
  他随意一瞥,那眼神仿佛活了过来,瞬间光芒万丈。
  却须臾间黯淡,频频眨眼,渐渐眼底腾升惊惧之色,忙翻身下榻,赤着脚大步如飞,压着嗓音急道,
  “谁叫你来的?曲同音吗?快离开这…”
  说话间双手举放不定,无措地碰了下银色铠甲做了个推的姿势。
  一别四年余,再次见面他却来不及将人看清楚,唯一想到的就只有这个人不能出现在这里。
  文无隅不知作何感想,呆站了会儿,嘴角斜勾出个差强人意的笑,
  “王爷别来无恙。”
  渊澄立在原地,仍有点懵,眼睫半垂微微颤动,
  “我很好。你呢?”
  “我也不错。”文无隅脸上带笑,把臂弯里的小酒坛递给他。
  渊澄一瞬诧异将其接住,却见文无隅开始脱身上的盔甲,不禁眉头深蹙起,
  “你不该来京城,曲同音的话怎么能信。”
  文无隅将盔甲脱下置一旁,身上鲜衣华裳,站姿笔挺,精神抖擞地笑看他,仿佛在应证自己那句过得也不错,腕间的砗磲手串若隐若现。
  他看向渊澄薄衣下的手,“王爷试图自尽不假吧。”
  渊澄自是瞧见那手串,垂眼看了看自己衣袖,手缩了一缩,
  “不假,不过不是因为你。”
  文无隅转身关住门,顾望一周,
  “我知道。怎么连张桌子都没有…坐这儿吧。”
  挑的地方正是阳光浅游处。两人相隔尺许对坐。
  “王爷选择自尽,想必已把这人世看得通透。”
  文无隅启开坛塞,先饮一口,递出去。
  渊澄接过,也灌一口酒。他对文无隅的到来全无准备,难以揣测时过经年他来此何为,便自觉默声听他说。
  毫不觉察自己那份寡淡已悄然消褪。
  “可王爷不觉得这个死法太过憋屈,有失身份。”文无隅继续又道。
  “那你以为怎么个死法体面呢?”渊澄问了一句。
  “比如,被仇家暗杀、毒杀。”
  文无隅说这话时正经无比,真像为他死得其所出谋划策。
  渊澄哑然失笑,“有何不同?”
  “王爷这种自尽,一非舍身取义,二非扶危济难,纯粹是懦夫行径。”文无隅如是解释,“而若死于仇家之手,一则因果有道,二则勉强能博一个大义之名。”
  渊澄有些啼笑皆非,“死也要想这么多,你还真是你。”
  文无隅唇边勾起一抹讥嘲,“王爷不也还是王爷,江山拱手,至死也要保那错的人。”
  渊澄被他的笑刺到,愣怔片刻,凝视他,“这话何意?”
  “家父究竟死于谁人之手,王爷打算把真相带进坟墓里去吗?”
  文无隅气息微涌,眸光带着怒恨盯着他。
  将才相谈如是闲趣的气氛瞬间变成对峙之势。
  渊澄默默垂下眼帘,眉目平和,看不出什么波澜,他好像有点明白文无隅此来的目的,一会儿他低低道,
  “我是为你好,你拿什么和他斗。”
  文无隅冷嗤道,“为我好,这话王爷说出来不觉得好笑吗?是真为我好,还是惧怕夺回的江山再陷动荡,枉费辛苦?你彻头彻尾是个自私自利的人,谈什么深情。”
  渊澄抬起脸,淡定如昨,“我是不配,也早已悔悟。而你所谓的逆道而行强为不得,又是否出自真心?如今看来非也。你不过是个伪道者,假借其名欺人罢了。”
  文无隅眼中闪动着狡黠的光,
  “我修的是心德,不是遁入虚无、屏弃七情六欲。”
  渊澄嗤笑一声,心中五味翻杂,
  “最惯诡辩是你,什么都由你说,什么都是你对。”
  说着提起酒坛子一顿豪饮,似是被欺骗了这久才察觉,举止间透露着愠意。
  文无隅冷眼以待,渊澄饮罢深喘一口气,神情倏变凌冽,寒了声发问,
  “你想怎么样?”
  言辞的争锋相对,好像把各自丑陋的面目揭露无余,赤坦坦摆在两人面前,万分惹人嫌恶。
  气氛至此犹似剑拔弩张,目光如冷箭毫不吝惜地刺向对方。二人心中恶气横生,昔日情意纤毫无存。
  文无隅气势咄咄,“王爷还寻死否?”
  “死不死与你何干?”渊澄对道,不是气话,而是拒之千里的冷淡。
  文无隅无声笑起,“干系很大。我身后跟着无数亡魂厉鬼正看着你,你闻不到那已经腐臭的怨气吗。”
  什么自尽是懦夫行径,寻思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不就是为名正言顺地杀他步步铺垫。渊澄这些年混沌的脑子这一刻无比的灵光透彻,打斜眼睨他,
  “你干脆说,要取我性命就行了!”
  “是,冤枉你了不成?”文无隅字字铿锵。
  “不冤。因你而死的人也不少,你愧不愧呢?”渊澄冷声反问。
  “谁人因我而死?王爷气糊涂了吧,说话如此不着边际。”
  “我不生气,这辈子没这么冷静过。闯牢劫狱那些江湖中人,他们的命不是命?”
  渊澄郑重其色,严肃又认真。
  文无隅噗嗤一声,笑不可支,眼角竟逼出泪来,断断续续说着,
  “你、好不天真…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他们收了我的钱,就有赴死的准备。谁会干赔本的买卖,他们都是闯荡江湖专做杀手行当的亡命之徒,比任何人都计较得失。”
  笑声停息之后眼神里是赤裸裸的奚落。
  渊澄狠狠撇开眼,膝上双手轻轻攥拳。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苦楚不堪言。
  这个人冷血倨傲的一面又现,一股刻薄劲还是那么的恶劣可恨!
  一时间满室悄静。缕缕阳光无声游走,被酒坛隔断了一片,余晖偷偷把温柔藏进了酒里。阴晦之气各据一边,兀自沉沉。
  好是一会儿相看两相厌的气氛。
  渊澄死灰复燃一般的心绪经历短暂的跌宕起伏之后,宛如烈火燃尽奄奄息灭,再抬脸,神色既成无风无澜的平静,
  “我们做个交易吧。”
  文无隅一副洗耳恭听模样,直视不讳。
  “我死不足惜,但你若无万全把握,切忌轻举妄动。”
  “王爷果真大义,气度之非凡举世无双。”
  这是在拿反话嘲讽他,渊澄听进耳却不放心上,淡淡道,
  “人活着总该有所求,而我所求得遂,已是无憾。天下永远不会是一家之天下,这个道理我很早就明白。你若迫不及待不惜舍己之命也要为父报仇,我也无从拦你。将死之言,听不听在你。”
  文无隅微微垂首,眼帘半掩,神情不露心绪,过了会他摸出一个小巧的瓷瓶放至酒坛边。
  渊澄却还有一番闲情逸致,将瓷瓶拿到眼前细细打量,瓶身釉色纯白剔透,内嵌花纹乱中有序,看不出什么具体,更似一种图腾,着色是别具一格的蓝灰色,这种特意做得如此独到的小物件绝非中原产物,所盛之毒也恐非凡品。
  可见他这几年所去之处遥远,可能跑到了外域。
  “不介绍一下?”渊澄一丝诧异,这小瓶子握在掌心居然不生温。
  “此毒名为封情痴缠,和砒霜鹤顶红之类无甚区别。”
  “风情痴缠…”渊澄轻声复念,不觉一笑,“明明是毒药,偏取个烂俗的名字。”
  文无隅也笑了笑,“因为制这毒的也是烂俗之人。”
  渊澄凝眸看去,话将脱口又咽下,化作一息轻叹,抬手开盖。
  文无隅出声打断,“此毒入喉将有半个时辰穿肠之痛,五内如焚。”
  渊澄手下一顿,复看一眼瓷瓶,
  “倒是应了名中缠字。”
  言罢一把将瓶盖撩开,却忽然被掠了走。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剧毒。”
  文无隅说着手中瓷瓶稍稍倾斜,瓶口一滴浓墨般的毒液坠地,立即冒出一束白烟,须臾消散,地板上烙下一枚浅浅的红印。
  渊澄看着这一幕,眉也不皱,将毒药拿回,“我不曾怀疑过你的决心。”
  “王爷没有遗言要交代吗?”
  渊澄静了片晌,抬眸相望,“没有遗言。倒是有个不情之请,只怕你不准…”
  “什么?”文无隅疑道。
  渊澄唇边闪过一抹讪笑。
  他这一生,年少气盛时放纵欲望,始乱终弃时推脱卸责,情难自控时自欺欺人,求而不得时哀怨怯懦,他总以为事事洞察,却一直都是高估了自己……到今天面对死亡他只觉得解脱,并且迫切,心中无限快意,这些无一不是自私自利的表现,证明他这一生是失败的一生,丑陋不堪!
  而在这生命末尾,他依然自私透顶,战战兢兢地怀揣着不该有的乞望,还装得道貌岸然深情款款。
  “我能抱一抱你吗?”他支撑着站起,伸出一只手,眉目柔善,摆出的却是一副不容拒绝的姿势。
  文无隅薄唇抿成一线,稍愣片刻,还是递出手去。
  渊澄缓缓将他拥入怀。
  相互看不见表情神态,但能感觉到彼此的心跳,一下,再一下,出奇地慢,不知是否都克制着什么。
  文无隅双手垂下,只是站着。
  “皇上对王爷全心全意,真有这么难以接受吗?”
  耳旁一声幽叹,声音轻而淡漠,
  “我不知道,没办法回答你。能给的,该给的,都已经给他了。只当我腻了,谁都有薄情寡义的时候。”
  文无隅不觉莞尔,空望着地上所剩无几的暖光。它也将落跑而去。
  一会儿耳边语声悠悠,“所有错都在我,你听我的,离开京城有多远走多远。也算相识一场,我是真心希望你余生潇洒惬意,不为俗尘纷扰所困,有人穷极一生也不能,你何以轻易舍弃。”
  文无隅没吭声。
  传达的似是倔犟到底永不回头。
  渊澄仿佛已经尽人事听天命,也不对此再言什么。
  背后窸窣一动,转而文无隅听到一声笑,拥着他的手臂紧了紧,
  “我好像更喜欢率性奸诈又尖酸刻薄的文若,不过…文无隅和文公子,也很…”
  话似未完他忽然被推开。
  渊澄脚步混乱得后退,腹痛如绞,五内像燃起了熊熊烈火,烧得他恨不能剖开胸膛,喉间一股腥味汹涌。
  这毒将才入口,发作得很快。
  文无隅下意识得跟了一步,却顿住原地,看着他整个人不支地瘫倒,深埋着脸蜷缩成一团。他可能死死咬着牙,坚决不让自己发出一声痛呼,也不挣扎,就这么全身紧绷缩在地上。
  不到半盏茶,渊澄已经全身淌汗如雨,汗水渗透衣裳,地上浅浅一层水渍。忽然他咳出声,却是一口鲜血吐出,一束赤红泼地四溅。
  连带着脑中也灼烧得厉害,全身痛楚犹奔雷之势将他吞噬殆尽,天昏地暗,耳目如盲。
  文无隅这时迈动脚步,走到他身边,弯下腰,憋住一股劲,将人抱起,走到门口轻轻放下,又试图让他靠坐起,几次失败便放弃。他往回走,捡起酒坛,将剩下的三两酒撒在本该绿意满盈而却被木板牢牢封死的窗下。
  渊澄被那一抱似乎意识到文无隅还未离开,惊醒了些神智,他微微睁开了眼,可是眼前一片迷糊,隐约有个人影远远站着。倏而那人影前有火苗闪动,摇晃着坠地,迅速升腾起一片火光。
  他看不清到底是什么。
  残存的一丝意识撑着他艰难翻过身,艰难得抬起手,却实在力气不支,只是触碰到门板便直直滑落。这么几次痛疼似乎加剧,喉咙像被死死扼住,发不一点出声音。他喘不上气,而越喘息,胸口就如遭锤击,疼得他几近晕厥。
  人影与火光相融,满目炙热。
  渊澄睁着眼,一眨不眨,唇齿间鲜血如流,似乎濒临死亡状态,只是一只手贴着门槛,五指叩动,斖斖不倦。
  而门外空无一人。
  王府外出现数十个持刀黑衣人。
  来势汹汹似要硬闯王府。
  短兵相接时府内的虎贲军闻声而至,双方混战不休。
  曲同音脚力不比武士,姗姗来迟,看热闹都赶不上热乎的。战斗未酣,黑衣人已节节败退,活着的几个落荒而逃,死了的横七竖八躺府外。
  那厢谢晚成和连齐二人在一里外茶坊对坐无言,半个时辰,连齐旁若无人般自顾自,甚至没看他一眼。
  这二人君子之交毫无可喜进展。
  渊澄被幽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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