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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璧无瑕-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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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把小米粥推进笼子,然后从怀里掏出罂粟膏,放进香炉里,点燃了。殷乐端起小米粥,一口喝完,丢下空碗。空碗旁边,香炉里飘出袅袅的烟气,如梦似幻。殷乐隔着烟雾凝视费玄,也觉得费玄年轻了不少,好似十年前。他突然笑起道:“想不想肏我?”
  “不想!”费玄警惕地道。
  “可是我想。”
  “我不想!”
  “我真想。”
  “……”
  “想被你肏。”
  费玄突然站起身,难以忍受一般颤抖起来,一脚蹬在笼子上。笼子被蹬翻了了,殷乐也在笼子里翻个个儿,两腿高高翘起,袍子下摆滑下来,露出两条瘦的露骨的白腿。殷乐颇为狼狈,坐起来,拉扯袍摆遮住大腿。
  费玄还站着,高高地,俯视殷乐一会儿,转头下了二楼。
  殷乐呆呆坐着,忽地笑了起来,下巴搁在膝头,两手捂住面孔。他玩砸了,自身难保,救不了姬无瑕。
  但片刻后,二楼的欢声笑语停止了,随后有男女离开鹿台,抱怨着离开了。然后,殷乐再次听见了费玄上三楼的脚步声——那是很轻的声音,仿佛丝绸落在木头上,不细心听就听不到。这声音一点点接近,然后重新出现在三楼了。
  他那么站着,久久地凝视殷乐,沐浴着一身月光寒。卷发被月光照得发亮,犹如蓬松的狼皮毛,眼睛凝视殷乐,带着掠食动物特有的专注。然后他大步走来,打开笼子,捞出殷乐,把殷乐打横抱在了怀里。
  殷乐惊呼一声,搂住费玄的脖子,咯咯笑道:”走吧,我们搞一搞。”
  费玄没出声,抱着殷乐,一步一步走下楼梯。因为抱着殷乐,他再下楼时就有了声音,鞋底磕着木头楼板,是嗒嗒的声音。到得二楼,穿过走廊,进入门内,走向卧室。在卧室门外,费玄用脚推开卧室的门,走进去,把殷乐扔在灰色的大床上。
  殷乐在床上打个滚,哈哈一笑,把手杖靠在床边,然后很快地把衣服脱掉,钻近被子里,只露出胳膊和肩膀,像第一次那样不好意思。
  费玄嘴角勾起,露出一个幅度特别小的微笑,这笑一露即收,随后费玄拉开腰带,一下就扯掉袍子,然后扑倒床上,把殷乐压在了身上。
  滚烫的、沉重的男性躯体压上来了,殷乐一瞬间有点窒息,随后费玄用一只胳膊支撑身体,给他留出了呼吸的空隙。他深深一吸,吸了满鼻子费玄味儿。
  费玄味儿是一种甜甜的、凉凉的、带着淡淡血腥和动物臊气的味儿。这味儿裹住殷乐,如同用惯的燃料,瞬间就把殷乐点燃了。他抱住费玄的脖子,把嘴唇贴了上去。
  费玄张开嘴,吸住他的小舌头。费玄的舌头很大,能把他的舌头整个儿卷住。费玄的身体也很大,能把殷乐整个裹住。殷乐被亲得浑身瘫软,脑子发白。然后一双大手开始上下抚摸他——是很粗糙的手,茧子厚,几乎不像人手。手上留着故意磨尖的指甲,可以划开人的喉咙,但是在殷乐身上抚摸时,这些指甲藏起来了,不会刮疼殷乐。
  ,殷乐张开腿,缠住费玄的腰,然后亲吻费玄的脖子。费玄把手伸到枕头下,摸出一个装油膏的小木盒。然后他把殷乐提起来,摆成平躺的姿势,把两条细腿扛在肩膀上,然后打开小盒子,挖了两指头膏脂送进殷乐身体。殷乐闭上了眼睛,沉入黑暗。他在黑暗之中感受费玄的动作,两个手指扩张了十二下,然后抽出来,随后一个坚硬硕大、热气蓬勃的东西抵住他了。再然后,那东西慢慢推进来,撑满了他的身体,令他感到胀裂般的疼。随后,那根东西完全进来了,在他身体里了。费玄静了片刻,握住他的腰肢,开始动。
  快感不受控制地升腾上来,蔓延了全身,侵袭了灵魂。他嘴里呻吟,心里镇定,不停想些别的事令自己分神、镇定。
  想什么呢?第一次上祭台,看到被砍头的人牲,鲜血溅到脸上的温热吗?
  是淇水上顺流而下、手臂被折断的死孩子,惊得他立在河边久久不语吗?
  不,不,都不是,是武庚的眼睛。
  武庚眼睛里的含义,他已完全懂了。武庚是被他吓到了,被他和帝辛如出一辙的傲慢与自私。帝辛只是轻率地判定别人野蛮,他还判定别人需要被解救。武庚看到这样的人要做商王,吓住了。
  废人祭,不是为了天下,完完全全就是为了他自己,没见过人权的人,不需要人权。而他见过人的头脑里能产生怎样的画和爱,这样的头颅,要被成百上千地砍掉,他受不了。
  不是为天下,就为他自己。废人祭就为他自己。
  费玄抱住他,突然顶到某个地方。殷乐脑子里的思绪一下被顶到了九霄云外。他恐惧跌落一般,紧紧抱住费玄。费玄开始冲刺了,那地方涨得更大,快感如狂风骤雨,令他保持不了理智。
  为了自己!
  为了自己!
  为了自己!
  就是……这么自私。
  就是……这么自私!
  就是这么……
  脑子里的呐喊停止了,一阵白光席卷了他。他失去思维,身体仿佛在上升。他飘在云端,他意识到自己高潮了,同时感到到费玄开始抽搐。费玄开始射精了。殷乐在一片白光之中把手伸向床边的手杖,一按机括。
  …………………………………
  三棱刺弹出来,发出微弱的“哒”一声。正在射精的费玄耳朵一动,正要扭头。殷乐拔出三棱刺,刺进了费玄的后心。
  费玄还在高潮的僵直中,嘴微张,眉蹙着,是痛苦且欢愉的表情。那眼睛睁开一条缝隙,看着殷乐,目中光芒极盛。
  殷乐抓起一团衣服,堵住费玄的鼻子和嘴,同时在费玄后背上又刺了一下。
  温热的血流到他手上,流到这张他们纠缠了十年的床上。殷乐的手颤抖起来,头脑向肌肉下命令,于是肌肉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他一下就把费玄掀翻了。随即他骑到费玄腰上,举起三棱刺,第三次刺进了费玄的胸膛。
  费玄的嘴被堵着,满身是血,眼里的光芒变成一颗泪,粘在睫毛上。
  殷乐从费玄身上下来,抱起二人的衣服跑出卧室,锁上卧室门,然后他到卫生间洗掉手上、三棱刺上的血迹。最后穿上衣服,又从费玄的衣服里寻找出费玄的印信,跑了出去。
  他跑出门,深吸气,镇定地走下楼梯。楼下的士兵见殷乐衣冠整齐、脸色红润地出来了,都摸不着头脑——莫非费亚服和殷乐又和好了?有可能,刚才他们在楼上搞,叫声都传到下面了。
  殷乐看看士兵,一句话也不说,镇定地走了出去。
  他要去狼卫们住的地方——费玄最可能被关在那里。以前狼卫们住在宫里的时候,是住在西南角一处宫殿里,现在很可能还在那里。殷乐走到那里,敲开门,果然听见里面一声迷糊地声音:“谁啊?”
  然后门开了,探出一颗头发蓬乱,睡眼惺忪的脑袋,是狼六。
  殷乐掏出费玄的印信,在狼六面前一晃,故作轻松地问:“姬无瑕呢?”
  狼六睁大眼睛,打量着殷乐。殷乐知道自己的形象:红红的脸,汗湿的头发,脖子上有一个鲜红的吻痕,浑身散发出情事后的慵懒。他故意一笑,对着狼六示威:“我把费玄杀了,偷了印信。你快去看看他,快去吧。”
  狼六龇起牙,不说话。
  殷乐朝里面张望一瞬,有数了,狼卫都不在,大概是帮费玄盯着征兵了,只有这么一个小狼六,年纪小脑子又不够用,真是天助他也!殷乐就蹙起眉,阴森森地道:“你不放吗?好,我知道,你们压根不把我放在眼里。都是费玄教的吧?这姓费的……”
  一边磨牙,一边转头就走。
  狼六急了:“你回来!不准找亚服,你……你就知道欺负我哥!“
  殷乐停下脚步,回头看狼六,一语不发。
  狼六打开门,放殷乐进来,然后领着殷乐去一个偏僻的小屋子,打开门。
  门一开,殷乐就看到角落里坐着的一个人。谢天谢地,姬无瑕没有残,也没有很多血。费玄大概太忙了,还没有来得及抽出手对付他。殷乐朝姬无瑕走去。
  小屋子里,抱膝坐着的姬无瑕也抬起头,茫然看着门口。门口站着狼六和一个陌生人。那陌生人很瘦,头发稀疏,脸色是不健康的灰白,脖子上还有吻痕。姬无瑕蹙起眉,不清楚狼六半夜三更带一个陌生人来做什么。是又要折磨自己吗?那就折磨吧,他已经准备好了。
  这样想着,姬无瑕站起身,正要走出去。而那个陌生人走到姬无瑕面前,开口说话了:”无瑕,你还好吗?“
  这是殷乐的声音。姬无瑕彻底呆了。
  殷乐怎么会这么瘦,这么病,这么老?殷乐身上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殷乐可以来看自己?
  成百上千的疑惑涌到喉头,姬无瑕刚要问,殷乐一捏姬无瑕的手掌,用那双黑中带蓝的眼睛盯死姬无瑕,警告、安抚、哀恳……原来眼睛可以表达这么复杂的意思。于是姬无瑕不说话了,握住殷乐的手。
  殷乐走出小屋子,姬无瑕就跟出小屋子。
  殷乐走向外面,姬无瑕就跟向外面
  不管殷乐拉他去哪儿,地狱也好,天界也好,他都跟着,永远跟着。如果不能说话,只能以眼神交流,那么他就不说话,学会用眼睛说话。
  狼六紧跟着殷乐,一路喊:”喂,你去哪儿?你把亚服的印信还给我!你太过分了我要告诉亚服!”
  殷乐一语不发,拉着姬无瑕走出商宫,走到约定的地方。那里果然有一辆马车,白霜和大头坐在马车上,一见姬无瑕,二人就从马车上下来了。
  殷乐松一口气,站住脚步,把印信抛还给狼六。
  然后,殷乐拉着姬无瑕坐上马车。白霜和大头不等吩咐,就驾车飞跑。
  狼六愣了一会儿,大叫道:“喂!喂!你去哪儿!混账东西你……”狼六忽然不叫了,心想:让这贱货滚蛋吧!他留在亚服身边,亚服舍不得杀他,迟早要被他祸害。对,走得好,走得妙!”
  想到这儿,他收好印信,转身回宫,打算明日一早把印信还给费玄。
  朝歌城外,大头驾着马车,车内坐着殷乐、姬无瑕和白霜。
  白霜真细心,备了热水、点心、金疮药、煮沸的麻布。她握着姬无瑕的手臂,仔仔细细给姬无瑕处理伤口。
  姬无瑕不住打量殷乐,一会儿笑,一会儿又红了眼圈,问道:“陛下怎样把我就出来的?”
  殷乐没有回答,只是道:“以后别叫陛下了,叫殷乐吧,我已经退位了。”
  “好,”姬无瑕笑了一下,眼圈又红,”殷乐。”
  大头道:“公子,咱们以后去哪儿?”
  姬无瑕道:“回周邦吧,我在周邦有一块儿封地,很小,只有五里,陛下别嫌弃……”
  殷乐笑了起来,一捏姬无瑕的脸:“无瑕,我毕竟当过商王。你们周邦要造反,我一进周邦就要被抓起来。”
  姬无瑕也愣了,思索良久,说道:“那咱们去其它方国!大不了隐姓埋名一辈子!”
  殷乐摇摇头:“也不行,你是周邦长公子,我当过商王。不论将来商得天下还是周得天下,我们一旦被发现,就会被抓起来的。”
  姬无瑕眼圈更红,从白霜手里抽出布满鞭痕的手臂,抱紧殷乐,眼圈更红了:“没事的,陛下别怕,我们可以去蛮夷,可以去深山里,我们隐居,住在谁都找不到的地方!”
  殷乐笑起来,抬起手,也抱住了姬无瑕,叹道:“无瑕,你是好孩子,但是我不能跟你到山里去。我染上罂粟瘾了……”
  “可以戒!费公戒得掉,陛下也戒得掉!”
  “染上罂粟瘾的影卫有一百多个,都死了,只有费玄戒掉了。我身体不好,硬要戒,恐怕会死。”
  “那就不戒!”姬无瑕哭起来,声音破了腔,“臣去找罂粟种子,给陛下种罂粟。陛下不用戒,想吸就吸。将来陛下‘身体不好了,就躺在床上,只要叫一声‘无瑕’,臣就给陛下端饭端水,换上干净衣服。我很会照顾人,乳母病重时就是我照顾的,陛下,没事的,你别害怕,无瑕会陪你!”
  殷乐抱紧姬无瑕,抱了三个呼吸的时间,然后松开,笑起来:“可是,周邦需要你回去。你曾在天邑商讲学,商人服你,他们不会向你叔叔投降,但会向你投降。”
  姬无瑕摇着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溪水一样地流淌:“臣回不去了,臣已经不配当周邦公子了!”
  殷乐抓住姬无瑕的肩膀,一字字道:“你为什么不配?你什么都不知道,是被孤拉下水的。一边是君王,一边是恩人,你不过是忠义两难全。无瑕,有错都是孤的错,你没错,你回周邦,改良周礼,君临天下。咱们说好一块儿废人祭,孤做不完了,只能看你了。”
  “那陛下呢?”
  “孤自有去处,你不必担心。孤说不定……一死就会去未来呢?”
  “臣想陛下呢?”
  “想孤,就做个明君,好人。孤这辈子罪孽深重,你替孤赎吧。”
  “一定要回……”
  “一定。”
  姬无瑕不说话了,低垂着头,身体不停颤抖,眼泪大颗大颗地掉落。
  殷乐再次抱了抱姬无瑕,然后道:“停车。”
  大头停了车,殷乐跳下车,道:“走吧,去周邦!路上不要停车,狼卫可能追过来!”
  车走了,姬无瑕扒着车厢的门,还颤抖着,满脸是泪,离殷乐越来越远。殷乐看着这个青年离开,心里那块总是空的地方突然就满了。他这一生,总算是还有一块儿干净的地方,就是姬无瑕。这样的一生,能够遇到姬无瑕,实在是奇迹。此后他不论去哪儿,心里都会满当当的了。
  殷乐转过身,打算离开。才走了两步,他停下了。
  仿佛是夜色之下,又添加了夜色,他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感到一股熟悉感。他不敢相信,但是抬起头,看到远处实实在在的人影。
  费玄。
  费玄一身轻便的黑衣,飞奔过来,如同完全没有受伤那么轻便。他身边有一道黄色的闪电——那是一匹完全长大,和成年狼体形仿佛的山地黄狼。
  费玄奔过来,如一阵带着血腥气的风,掠过殷乐脸侧,然后追上马车。大黄狼一狼当先,扑上去咬住马脖子。马惊嘶起来,带着马车乱跑。大头一边驱赶大狼,一边控制马车,但是马车越来越颠簸,眼看要倾覆,这时候车帘一掀,姬无瑕抱住白霜跳出马车,在地上滚了几下才起来。
  …………………………………
  姬无瑕没有武器,急忙后退,却哪里快得过费玄。殷乐拔出三棱刺,扑上去挡在姬无瑕面前,以三棱刺阻挡。
  “丁”一声,佩刀停在三棱刺上,没往下砍。
  殷乐狐疑,难道这个时候,费玄还手下留情吗?不,不是,费玄脸色异常苍白,手在颤抖,黑衣湿漉漉的。
  费玄毕竟不是神,而是人,那三刺让他受了重伤。他拖着伤追过来了。
  一击不中,费玄往后一跳,退开,微躬着身,一手提刀,一手抚着心口挨刺的地方,胸膛起伏,喘息着积蓄力量。
  殷乐急道:“无瑕,快去救马!没有马车你们回不到周邦!”
  “陛下呢?”
  “我有办法!你快去!你回不了周邦,我恨你一辈子!”
  姬无瑕站在原地,哽咽了一下,最后深深地看了殷乐一眼,这是最后一眼,他看着殷乐枯槁的长发,凹陷的脸颊、黑中带蓝的眼睛、没有花纹的麻布长袍,把每一个细节都记下来,然后掉转身,拉着白霜,去追马车了。
  被留在原地的费玄拄着刀,喘息着,翻起狠戾的白眼看殷乐:“你又骗我。”
  费玄对面,殷乐把三棱刺插回手杖,脸上挂着笑:“对不起。”
  “我不听!我要你死!”费玄说着举起刀,再次扑向殷乐。但是他太虚弱了,步子踉踉跄跄,刀也抬不起来。他的衣服不停往下淌血,往前走一步,就流下一小滩血。他就那么摇摇晃晃地走向殷乐,刀尖颤抖,也不放下。
  殷乐看着费玄,面带微笑。
  摇摇晃晃走来的费玄,一身黑衣,卷发蓬松,就好像当年从天而降落在鹿台,走向他的神祇。
  尘世多少瞬间,世间又有多少人。可那不早不晚的一瞬,千万人之中,费玄走向了他。那歌傍晚夕阳灿烂,落在费玄的肩膀上。蹲在画室喝蓝草颜料殷乐正觉满嘴苦涩,忽然一抬头,看到费玄,然后恍惚间怀疑自己看到了命运。
  此刻月光如银,如盔甲,披在费玄的头顶、肩膀、身体上。费玄走向殷乐,殷乐没有躲。
  费玄一刀刺进殷乐的心脏。
  心脏被刺穿的殷乐,瞬间失去站立的力气。他膝盖一软,跪倒在费玄面前,手里的云杉木手杖滑落了。然后他上身继续倾倒,倒在费玄身上。
  殷乐的三菱刺,悬在空中,没有动过。但是心脏被刺入的一瞬间,他松开了手,三棱刺掉在地上。然后他双腿一软,身体向前倾倒,倒在了费玄怀里。
  费玄愣了一瞬,随即一把推开殷乐,仿佛殷乐是一条毒蛇,还藏着毒牙,准备临死前最后咬他一口。
  殷乐摔在地上,身体不停流血,没有一丝力气了。他笑起来,一开始嘻嘻笑,然后嘿嘿笑,最后哈哈大笑。费玄暴怒:“你笑什么!”
  殷乐不笑了,躺在那儿,看费玄:”对不起。“
  费玄道:”我不听!“
  殷乐道:”别的话没脸说。“
  费玄道:”闭嘴!”走上前,给殷乐补了一刀。这一刀插进肚子里,殷乐咬着牙,没出声,血淌了出来。他闭上眼睛,仿佛是不管费玄想不想听,就要说了。
  “我吸罂粟时,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去了未来,是……一个画家,然后你……是一个养狼的。我认识了你,然后我们就结婚了。对不起……到最后只能对你说这个……别的话没脸说了……”
  “你以为我还会心软?会饶了你!”
  ”对不起,以前不知道你关在笼子里,那么难受……不知道你和豹子打架那么害怕……不知道我和别人好的时候你会那么生气……对不起……“
  费玄剧烈喘息着,眼神凌厉,没有说话。他抬头看马车离去的方向,又按了按心口,沾满血的手令他知道,自己已经追不到姬无瑕了,也再也没力气多走一步了。于是他坐下来,坐在殷乐身边,说道:”没脸说什么?“
  “罂粟是三年前种的,不是一和你好的时候就中的,是为了对付你。和你感情更深,一直和你感情更深。不欺负无瑕,不想让他被逼着选……当好人死,还是当坏人活。”
  费玄听着,不做声,好一会儿才想起这是自己和殷乐分开时,躺在殷乐怀里,问殷乐的三个问题。他笑了笑,想要说自己都快忘了,然后一低头,看到殷乐睁着眼睛,满眼泪光,凝视着自己。那眼睛已经浑浊了。
  殷乐睁着浑浊的、已经看不见的眼睛,用很微弱的声音道:“这辈子没活好,但是画了很多画,救了姬无瑕,和你好过,所以也……挺好的。如果有来生,我会对……待你……给你做面条,给你吃肉,陪你玩……不让你哭……要是你不愿意……我就不……烦你……”
  殷乐的声音低微了。费玄有些好奇,俯下‘身,把耳朵贴近殷乐的嘴巴。殷乐的嘴巴里没有声音,鼻子离也没有呼吸。
  殷乐死了。
  这事实像一阵柔软的夜风,吹过了费玄的身体。然后费玄身体的每一个部分:汗毛、皮肤、面孔、手掌、膝盖、脚趾、阴茎都知道了:殷乐死了。
  他没有悲痛,也没有高兴,只是坐在殷乐的尸体旁,抬头看月亮。今天的月亮很大,浑圆明亮。他想自己还是没能完全报仇,但是杀掉殷乐,那仇就算报了大半。剩下的,他已经很累、很累,累到不想再报了。
  他躺在殷乐身边,任由凉风一遍又一遍地吹过他的身体。这风宁静而舒服,久违了,令他想起二十年前山林里的生活。自从来到人间,他一想起二十年,就想起铺天盖地的血和杀戮,几乎没想过当年群狼齐歌、追逐麋鹿、骑着妹妹玩耍、在小溪里游泳的事。今天想起来了,每一桩都想起来了。绿色的山林,白色的狼,他的家。
  那里没有人类,只有狼。
  这时候,远处传来“唧唧”的叫声。费玄扭头看去,是大黄狼。大黄狼瘸着一条腿回来了,卧在费玄身边,舔费玄的伤口。费玄抱住大黄狼,发现大黄狼伤得不轻,脖子上,肚子上,都是指甲印和牙印。于是费玄猜到了姬无瑕等人是怎样打赢了大黄狼的。没有武器,人类也靠着牙齿和指甲打了,打赢了狼。
  于是费玄抱着大黄狼的头,一阵摇晃,手指头在浓密坚硬的狼豪里划过来又划过去。大黄狼却一甩头,摆脱费玄,闪电般跑到山上去了。
  费玄有点儿诧异,想用狼语问大黄狼去哪儿,但是他太虚弱,发不出狼语了。片刻之后,大黄狼回来,嘴里叼着一只肥獾子。
  大黄狼叼着獾子来到费玄身边,小心翼翼撕开獾皮,然后凑过去用牙齿撕开费玄自己包扎的伤口,舔一口獾油,涂到费玄的伤口上,然后又舔一口,再次涂在费玄的伤口上。然后,大黄狼又跑开,片刻后又回来,吐出一团嚼碎的草药,敷在费玄的身上。随后,大黄狼再次跑开,闻闻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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