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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臣俯首-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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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有好酒吗?”叶流州问。
  阿岸像交接暗号一般道,“不瞒你说,咱们那几间空后屋里放了好几坛美酒,有千日春、桃花酿,平日就是来了客人,老大都不让拿出来,可宝贝呢。”
  “是吗?”叶流州微微一笑,他吃完早饭,在客栈里晃了几圈熟悉了环境。
  到了中午,陆陆续续有客人进来,大堂里热火朝天,厨屋里忙成一团,叶流州不能露面,窝在最里面的灶台下生火,结果扑了一脸黑灰。
  胖厨子见了控制不住地大笑不已,就连一边的绣绣也忍俊不禁起来,连忙让他收拾碗碟去,自己两三下生了火。
  没过一会儿,阿岸进来端菜,刚迈进来,便见到叶流州怀里捧着高高垒起的盘子,摇摇晃晃地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等等你别……”阿岸瞪大眼珠,正说着,叶流州在转角处一绊,整个人顿时前倾,那些盘子和碗飞散在半空,一阵噼里啪啦的落地摔了个粉碎。
  叶流州试着去拦,可伸手去抓时,他还没有站稳,经他一碰,白瓷盘子转了方向,啪地撞在了胖厨子的脸上。
  厨屋陷入一片沉寂,只有锅炉里蒸煮的鱼汤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阿岸把叶流州拉出了厨屋,搬了张椅子给他坐,苦口婆心地嘱咐道:“你就在这里坐着,千万别再进厨屋,今天幸好是我们,要是老大,非得把你的皮给剥了。”
  叶流州听话坐好,双手放在膝盖上,点了点头。
  阳光从窗阁外落进来,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他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眸,睡到了夜里才醒。
  这会儿夜深了,客栈已经关上门,有住店的客人要添烛火,阿岸收拾好桌椅正打算送去,却发现二楼影影绰绰的有个人影,飘散而行,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阿岸一惊一下浑身鸡皮疙瘩疯狂冒出来。
  只见那人影一袭红衣,黑发披散,无比渗人,经过那客人房前时,敲了敲门,也不说话,留下几只蜡烛便远去了。
  阿岸简直惊骇欲绝,正僵硬着无法动弹,忽然二楼围栏处探出半个人来,正是一身红袍的叶流州,“东西我送去了,你早些去休息吧。”
  阿岸吓得差点背过气,拍了拍胸膛,好半天才回过神,再一看,叶流州已经不见了。
  一连几天许延都没有回来,就连叶流州也常常不见人影,颇为神出鬼没。直到一天夜里,胖厨子发现后屋的门缝里透出光。
  他朝边上的绣绣和阿岸挥了挥手:“你们过来看!”
  绣绣一愣之下想到了什么,惊愕地张大眼睛,“不会吧?”
  阿岸已经推开了门。
  后屋原本一片漆黑,不知何时,几颗硕大的夜明珠正随意滚在角落里,照得屋里亮如白昼,让三人可以清清楚楚地看见,本该摆在一坛坛的美酒,此刻空荡荡的散落一地。
  叶流州喝得酩酊大醉,睡眼惺忪地倚在墙上,手边还有一坛没喝完的酒。
  三人齐齐傻眼,良久,阿岸喃喃出声:“完了……”


第6章 教训
  胖厨子连忙上前查看,叶流州不仅喝完了所有的桃花酿,还把那口盛着千日春的酒缸给开了封。
  阿岸急得团团转,“这可怎么办?要是老大回来看到这些咱们都死定了!”
  胖厨子沉吟了一会儿道:“把叶流州拉回洗漱,身上的味儿去干净了再回屋,这里,将酒坛子灌满了水再封上,酒缸里面的千日春……也掺水填满吧。”
  “这样不会被发现吗?”绣绣担忧地道。
  “老大他不喝酒,应该能瞒一段时间,不然咱们都要完。”胖厨子指挥阿岸拿来了水桶,正要往酒缸里倒,忽然斜里伸出一只手,稳稳地拉住了胖厨子。
  只见半醉半醒的叶流州站起身,半睁着眼睛,一字一顿地道:“暴殄天物。”
  胖厨子再好的脾气都忍不住想打人的冲动了,然而手上的力忽然一松,叶流州摇晃一步,半个人都栽进了酒缸里,咕噜噜地喝了好几口。
  胖厨子深深吐出一口气,还没来及平复一下心境,便听远远地传来几声敲门声,在夜里尤其清晰。
  “谁?”阿岸立刻惊慌起来,“是老大回来了吗?还是半夜来投宿的?”
  绣绣安抚道:“别急别急,我去看看。”
  她走出去穿过大堂,微微抖着手指去开门,嘎吱一声,外面的光线落了进来。
  绣绣浑身的血都凉了,“老、老大……”
  许延迈步进来,视线在她脸上扫了一下,接着打量了一圈客栈,淡淡出声:“怎么?”
  绣绣吭吭巴巴说不出来话,许延也不等回答,直接往里面走去。
  “等等……”绣绣没能阻止得了,急忙跟上他的脚步。
  许延来到光源处,后屋里的一切都映入他的眼帘。
  胖厨子和阿岸贴墙站着,大气也不敢出。
  一时间安静至极。
  叶流州终于从酒缸里撑着胳膊站起身,他的长发湿了一半,贴着面颊上,红袍衣襟微散,露出一片白玉似的皮肤,宛若霜雪裹在玫瑰花瓣里。
  他睁开眼,看见许延重重叠叠的影子,又甩了甩头,这下看得清晰些了,包括对方那身黑色缠金边袍子上的纹路。
  叶流州摇晃摇晃地走到许延面前,围着他转了几圈,接着轻轻一笑。
  边上三个伙计心里为他揪了把汗。
  许延袍子上的金丝纹着铜币的图案,仔细看有字印在上面,叶流州的笑声越发剧烈,说起话来语调微微上扬,他念出对方袍子上的字:“暄、和、通、宝?”
  接着,他的笑声卡在喉咙里,因为许延一把抓住了衣襟,直接转过身拖着人向前走。
  “老大!”阿岸一惊,和绣绣他们连忙劝阻道:“有话好好说!”
  “老大别……这大半夜的,你要带他往哪里去啊!”
  许延直接把叶流州拖出了客栈,阿岸他们要追出去拦,却被他一个手势定在原地。
  因为前几天城里严禁通行,加上深夜,路上并没有什么人,只有天色一弯残月,寒冷的风穿过树梢。
  叶流州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他拖了了一路,临近河畔,许延停下脚步,他心里大感不好,还没有挣扎,就被对方直接甩手一扔,成一道弧线甩了出去!
  噗通一声!叶流州掉进河里,冰冷的河水瞬间刺进浑身的骨骼中,他手脚并用的挣扎起来,眼前无数泡沫碎影翻腾,又沦为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好半天,他才从水面上冒出头。
  河畔上,许延半蹲下来,目光不带任何情绪,淡淡地问:“酒醒了吗?”
  叶流州哆哆嗦嗦抱紧胳膊,点了点头。
  许延站起身,不再看他,转头往来路走去。
  叶流州听着声音上了岸,带着湿漉漉的水迹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不言不语,缀着长长的影子回了客栈。
  大堂里绣绣等人一直在候着,见着浑身湿透的叶流州大吃一惊,连忙让阿岸去拿毯子和干净衣物,又让胖厨子去做两碗面。
  叶流州换好衣服,在温暖的炉边烤着,绣绣过来喊他:“过来吃饭吧,你喝了那么多酒一点饭都不吃可不行。对了,老大夜里回来一定也没有吃饭,给你们两个一人做了碗面,我记得你不吃葱蒜对吧,没有给你放。”
  叶流州抬起头,朝她微微一笑。
  绣绣也回以一笑:“可别惹老大生气了,其实如果不是我们做错事,老大是个很好的人。”
  叶流州叹息一声,跟着她到桌边坐下,对面坐着头也不抬正在对账本的许延。
  直到胖厨子把面端上来,一条条松软的面条浸在金黄色的汤汁里,放了几块酥嫩的牛肉和一些葱花,香气扑鼻而来。
  胖厨子没有注意里面的葱花,直接把碗放在叶流州面前,许延正要移过来,却见叶流州像是没有看见上面一层绿油油的葱花,动筷吃了起来。
  许延皱起眉,他看了绣绣一眼。
  绣绣坐在一旁,注意到这个眼神,看向叶流州,发现他拿错碗了,便问:“前几天你看见一丝葱花都要挑出来,怎么今天能吃下去了?”
  叶流州几乎不可察觉地顿了一下,然后准确地把目光落在绣绣身上,笑道:“忘了。”
  说着,他还是没有去像平日一样把葱花挑出来。
  许延道:“绣绣,夜深了,你们去休息吧。”
  “好。”
  绣绣几人离开了后,许延伸出手,不发半点声音,引不起任何波动的在叶流州眼前晃了晃。
  对方没有任何的反应。
  许延的瞳孔微微放大,有些愕然,犹豫一下,还是出了声:“叶流州,你是不是……看不见?”


第7章 诊治
  叶流州僵住了,他还在想刚才因为落水,可能有些受寒,竟然没有闻到葱花的味道,这下乍一听到许延的话,简直如同惊雷过耳。
  屋里陷入一片沉寂。
  许延等不到他的回答,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把手伸出来。”
  叶流州刚被教训过,没有跟他反着来,把胳膊伸出搁在桌上,问:“你还会看病吗?”
  许延没回话,手指落在他的腕上,感觉到了对方极低的体温,边诊脉边打量叶流州,目光若有所思,想起第一次在太玄殿见到他的样子,这家伙来到客栈后,看不见还装作能看见,究竟是过的什么日子。
  诊了会脉,他问:“单是晚上看不见?”
  叶流州又不吭声了。
  许延过了一会儿,收回手。
  叶流州看着他,等着他的结论,可对方并没有说起眼睛的问题,只让自己把饭吃完。
  叶流州被发现了,索性也不再遮掩,抱着碗蹲在青石水槽那里,凭感觉慢吞吞地把上面一层葱花挑出去,一口接一口喝完浓汤,吃进了葱花就呸呸吐掉。
  等他大废功夫吃完饭,感觉浑身都暖和了,打算把碗洗干净,可事与愿违,一不小心手滑把碗给摔成了两半,声音清脆,让他连忙回头去听许延那边的动静。
  却始终没有响起脚步声,摔碎了碗他都没有发作的话,只有一个可能性,许延又离开了。
  叶流州赶紧收拾一下碎片,若无其事地打了一个哈欠,回房睡觉去。
  待到次日,叶流州一早就听见有人在敲门,他拿被褥盖住脑袋,可还是挡不住声音传进耳朵,只能揉着睡眼下榻去开门。
  门外面站着阿岸,见他出来了,不由分说地拉着他快步往长廊走。
  “怎么了?”叶流州问。
  “老大回来了!”阿岸带着他蹑手蹑脚地在二楼围栏处蹲下,从木栏的缝隙间往下看。
  “这次怎么回来这么快?”叶流州忍不住犯困,哈欠连连。
  正值清晨,初夏的阳光早早撒出,风和日暖,窗阁下面跳跃着金色的碎影。
  楼下桌边两人对坐,落入一片氤氲的晨光里。
  其中一人是许延,另一人一袭雪白的袍子,一手持折扇轻摇,正和许延低声谈话。
  白袍子道:“我就知道京城这事跟你有关系,你惹出的事自己解决了,你不出城别人还要出去,知不知道在我整天在京城里被禁军追的瞎转?”
  许延道:“解决不了,等两天风头过了再说吧。”
  隔得有些远,叶流州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问阿岸:“那是谁?”
  阿岸摇摇头:“不知道,应该是老大的朋友……”
  正说着,忽然叶流州听见楼下许延像是背后长了眼睛,放高声音唤道:“叶流州——”
  阿岸连忙缩回头,推了推他,叶流州走下楼,坐在许延旁边,和对面的白袍子目光相接。
  白袍子手指一动,刷地把折扇合上。
  许延对叶流州淡声介绍道:“这是周垣。”
  白袍子再刷地展开扇子,遮住半张脸,彬彬有礼地朝他颔首示意。
  叶流州:“……”
  周垣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并不陌生,乃是闻名遐迩的医师,精于内外伤病,善针灸、汤药,可以算是当世神医。终年周游山水,行踪不定,常常出没在荒僻山林,找他治病的伤患数不胜数,但凡能找到其人无不药到病除。
  现在被堵在京城里出不去了,被医术不精的许延拉来给叶流州看病。
  周垣看起来颇有几分维系艰难的翩翩风度,然而给叶流州诊上脉了,开始面色还风轻云淡,没过会儿眉头就越皱越紧,沉吟了好一段时间,才喃喃道:“奇怪。”
  他看着叶流州摇了摇头:“真是奇怪。”
  叶流州看着他如临大敌的神色,觉得他就是冒出一句没救了也不足为怪,微微一笑:“哪里奇怪?”
  “看起来像是雀目症,似是非是,你这眼疾遇光线晦暗则等同目盲,就算白日,当也常常视物不清。”周垣收回手。
  许延问:“能治?”
  周垣肯定道:“没有我治不了的病。不过不是现在,我这边还有事,你先把京城的事搞定,到时给门里弟子传信,我自然会到。”
  许延点了点头,送走周垣,转头看了眼叶流州,道:“你坐着别动。”
  叶流州不明所以,可是很快他就坐不住了。
  许延叫来了阿岸和胖厨子过来汇报叶流州这几天在客栈的情况。
  “……老大,我觉得可能说不完。”阿岸抹了抹头上的汗。
  许延又看叶流州,目光森寒。
  叶流州避开,专注地看着地面。
  于是阿岸和胖厨子把他的斑斑劣迹的写在纸上,呈到许延面前。
  许延一行行看下去,脸色越来越阴沉,直到看完最后一个字,他倏地站起来,朝两边张望,看见瓶子里的鸡毛掸子,刷地抽出来。
  叶流州见大事不好,连忙跑路,往楼上溜去,头也不敢回,身后许延根本不打算放过他,抓着鸡毛掸子追了上来。
  叶流州冲回屋里,慌忙抱头躲在案几下面,接着看见许延两条长腿出现在前面。
  “出来。”
  叶流州摇头:“不。”
  “出来。”许延重复道。
  叶流州打定主意不动弹。
  不料许延直接放下鸡毛掸子,走出去了。
  叶流州听着他的脚步声远去,屋里变得安静起来,他觉得可能有诈,没有贸然出去,可长时间窝在案几底下,双腿蹲得酸痛,让他心存侥幸,探出头去。
  结果才一冒头,他就被一股大力扯住,整个人被提溜出来了。
  许延抓着叶流州,冷冷一撇嘴角,“再躲?”
  叶流州被他单手提着,双脚粘不了地,茫然一顿,脾气也上来了,怒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许延看着他嘲讽道:“你是谁?”
  “我是——”叶流州爆发出来的汹汹气势,刚开口半句就哑火了。
  “我告诉你,你现在欠我三百六十五两银子,你打算怎么还?”许延道。
  叶流州眉角抽搐,“你抢劫吗?
  ”
  许延拿出阿岸和胖厨子写的那张‘状告’,“白纸黑字。”
  叶流州马上道:“我看不见,我不知道。”
  “是吗?”许延拿出鸡毛掸子。
  这下叶流州跑不掉了,待许延走后,他抱着被抽红的手心,可怜巴巴地吹了好几口气。


第8章 玄芝
  许延待在客栈的时间非常少,一般也只是在深夜里回来,算完了账本就会离开。
  隔了五六日,天色未亮,尚是一片灰茫,叶流州还在睡梦中,就被连人带被扛走了,他的腹部硌在对方坚硬的肩膀上,一痛之下稍稍清醒过来。
  “怎么了?”他睁开眼睛,看见许延扛着他,快步下了楼梯,穿过大堂,上了客栈门前停着的马车里。
  许延把叶流州随手放下,坐到车厢对面去,对车夫吩咐一声:“走吧。”
  马车颠簸着向前行去,车厢里铺了厚厚的毛毯,叶流州裹在柔软的被褥里,微微仰头,声音还有些模糊:“这是要去哪?”
  许延道:“今日京城解封,恢复往常通行。”
  叶流州瞬间睡意全无,问:“那我们可以出城了?”
  “在出城之前,还有件事要做。”许延从座位底下拿出一个紫檀木匣子打开,里面放了整整一排黑田石戒指。
  许延一枚一枚地戴在左手上,与他绣着‘暄和通宝’方孔钱的袍子不同的是,黑田石戒指打磨的漆黑无光,近乎是黯淡的,非常不引人注目。
  “你怎么知道今天城里会开城门恢复通行?”叶流州看着对方把修长的手指收进袍子里。
  “京城重地,四衢八街往来商贩川流不息,来使宾客如云,朝臣权贵声气相通,天下命脉集中在此,岂是能久封的?”许延道,“我猜大概是这几天解封,去打探了消息,官府批下的文书就是今日。待到天亮,进出城门者必然络绎不绝,我们借此忙乱出去。”
  叶流州问:“禁军那边动向如何?”
  “前几日已有大半禁军出城沿路搜寻,估计是城中遍寻不获,以为我们早已在第一夜就出城了罢。”许延看着叶流州,目光落在他穿着的单衣上,口气淡淡,“车里东西一应俱全,你先梳洗。”
  叶流州从被窝里出来,简单漱了口,把热巾覆在脸上,便倚在边上不动了。
  半柱香后,马车在路边停下。
  叶流州抓起一件外袍披在身上,先一步下车。
  后面许延从柜格取出一黄花梨方匣,另一手里还拿着斗笠,在经过叶流州身边时,往他脑袋上面一扣。
  叶流州一顿,把斗笠往上拨了拨,看见前方是条灰暗的巷子,墙壁上是化不开的污迹,两边房屋瓦舍歪歪斜斜,皆是门户紧闭,地上却摊满了各种零碎物件,穿梭在街道间的行人在摊前挑挑拣拣,无不衣着低调,孤身来往。
  “这是哪?”叶流州从不知京城有这种地方。
  “黑集。”许延道。
  “这里是暗地交易所?”叶流州问,“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你跟在我后面就行了,其余的不要问。”许延带着他直接进了一户破破烂烂的楼阁中。
  叶流州原本以为里面会很狭窄,不料一楼打通了隔壁屋,格外宽敞,四面都是满满当当的柜阁,两边梁柱底下堆积着箱子,放着各类陶瓷铜器,落满了灰尘,空气里布满了一股腐烂的味道。
  掌柜的从柜台后面走出来,他留着两撇胡子,躬着腰,挂着笑问:“看看需要点什么?”
  许延抬起右手,把一块刻着‘白’字的玉牌,在他眼前一停。
  掌柜的见到这块牌子脸色微微一变,看了许延一眼,又看看他身后的叶流州,接着笑道:“许公子。”
  “嗯,我要的那株药材呢?”许延道。
  “请跟我来。”
  掌柜的在前面带路,三人从走一步咯吱一步的楼梯上了二楼,门锁一开,叶流州眼前的色调一变,不复在一楼那种压抑的灰暗,而是变成了一幅富丽堂皇的明艳。
  屋里的摆设极为奢侈,迎面便是金丝楠木雕花屏风,案几上一匣匣的玛瑙珍珠,璀璨夺目,在九枝青铜烛灯的照耀下,灿如繁星。
  掌柜的绕过这些东西,从角落取了一长匣,打开放在许延面前。
  “这玄芝乃是从北娆之地采下,千里迢迢运往京城,许公子以为价值几何?”
  许延没有说话,而是把他带来的黄花梨长匣向前一推。
  掌柜的打开后,目光顿时一亮,随着他取出里面的东西一寸寸展开,叶流州看到那是一幅鹤鹿同春图,乃是书画名家冯山的遗作。
  良久之后,掌柜的才把目光从画上移开,对许延一笑道:“此画价值千金,可惜是死物,而我那玄芝却可以救人一命,要知道人命无价啊。”
  许延道:“你想说什么?”
  掌柜的意味深长地道:“鄙人听说,许公子你从宫里带回了一件东西,若是肯拿此物交换……”
  “有时候。”许延看着他,难得的,嘴角溢出一丝笑意,“人命的确不值一文。”
  随着这句话,一股森寒刺骨的杀意,在空气中张开无形的密网。
  掌柜的慌了一瞬,很快稳定下来,道:“许公子不妨回去再考虑考虑。”
  许延站起身:“不必。”
  他把画卷收回匣子里,示意叶流州在前面走。
  掌柜的慌神了,连忙道:“许公子,请等等……”
  许延头也不回地道:“告辞。”
  两人走出楼阁,叶流州问:“现在怎么办?其实,那个玄芝你不用为我……”
  “为你?”许延道,“想什么呢?那玄芝并不是为你买的。”
  叶流州面无表情地说:“哦。”
  许延有些好笑地看他一眼,“跟我来。”
  许延并没有离开,而是带着他绕到楼阁后面,等了半晌再跃上二楼,从窗子里翻了进去。
  叶流州就知道会是这样,想让许延主动放弃猎物那是不可能的。
  掌柜的已经不在二楼了,许延快速地翻了一遍屋里的东西,并没有找到那株玄芝。
  “看来他已经把东西藏起来了。”叶流州道。
  许延指了指正对门的那张椅子,道:“你坐在那里别动。”
  叶流州坐下,接着看见许延把那一匣珍珠扫落在地,在地板上碰撞跳跃,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叶流州顿时要起身,许延站在门后,抬手点了点椅子,他只能僵硬地坐回去。
  果然,楼上的动静让掌柜的惊慌起来,飞快地上楼,砰地打开门,和正前方的叶流州四目相对。
  叶流州朝他挑了挑眉。
  下一刻门后许延走出来,一手卡住他的脖子,淡淡道:“玄芝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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