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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剑栖桃花-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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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花面色忧愁,道:“二少爷一大早就出去了,定然不会知道的。”就算知道,也肯定不会怪罪林如翡,而会怪罪身为侍女的她们侍奉不周。
  昨日春寒,林如翡为了赏花淋了一路的雨,回来后本打算泡澡消去寒气,可谁知澡泡到一半,突然遇到了意外,平白受了一场惊吓。昨夜林如翡翻来覆去无法入眠,黎明时分,便感觉到身体不适,不但额头滚烫,喉咙里的痒意也是怎么都压不下去,最后还是被路过的玉蕊听见了。
  都说生惯了病的人都该习惯了苦药,可无论多少次,林如翡嗅到那苦涩的药香,都是皱着一张脸,唉声叹息的在侍女的瞪视下咽下了那一口口黑色的药。
  林如翡喝的药,从来都是最好的,奈何他的底子差,于寻常人而言,已是灵丹妙药的好东西,入了他的口却是一点效果都没有。
  今日也不例外,林如翡喝完了药,嘴里便被生闷气的玉蕊塞了一块酸甜的梅子,口中的苦意这才渐渐散去。
  “这药也太苦了。”林如翡道,若是他没有咳嗽着说这话,或许会更有说服力,“反正吃不吃也都一样,不吃也能好的……”
  浮花幽怨的一声少爷,让林如翡露出讪讪之色,他叹了口气,妥协道,“好,好,我这不是有乖乖喝药吗。”
  玉蕊哼了声:“那还不是我们盯着,少爷你再用药浇门口的花花草草,我看它们都要成精了。”
  浮花拍了拍玉蕊的脑袋:“好了,少爷病着呢,有时间在这儿说俏皮话,还不快去炖梨子去。”
  玉蕊噘着嘴,一溜烟的跑了。浮花则拿来了温热的毛巾细细的为林如翡擦去了脸颊上的汗渍,又换了一块干净的,盖在他的额头上。
  林如翡无精打采的躺在床上,这会儿也没有什么心情去想什么桃花不桃花的,只求着自己这病能快些好,不然等到山下桃花谢了,恐怕都看不了第二次。
  浮花瞅着自家少爷愁眉苦脸的模样,忍不住露出笑意,温声道:“少爷,你就先养病吧,桃花什么的年年都有呢。”
  林如翡无情的指出了侍女的欺骗:“你去年也是这么说的。”
  浮花语塞。
  林如翡道:“前年也是!”
  浮花干咳一声,也有些无奈:“谁叫少爷每到春天的时候,就总爱生病呢。”
  林如翡登时蔫得好像霜打的茄子,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了。
  因为林如翡的体质孱弱,所以外面虽然知道昆仑剑派掌门一共四子,但大部分人都并不知道林如翡这个名字。他就像玉石堆里的一块黑色石子,没有任何人的目光会落到他的身上。
  林如翡起初还担心,万一自己咳嗽的样子被哥哥们看见了,恐怕侍女们又得被怪罪,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没有那么多力气担心这些事了。高烧和咳嗽迅速的带走了他的体力,他只能躺在床上,艰难的起伏着胸口,意识也渐渐模糊。
  浮花一直在旁边守着,看着林如翡的模样,神情十分担忧,但她能做的事都做了,只能在心中祈愿。
  林辨玉很快便带着林珉之回来了,见到林如翡的样子,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但好在也没有怪罪浮花,只是让她退了下去。
  林珉之坐到床边,握住林如翡的脉搏,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番,林辨玉在旁神情凝重,直到林珉之的动作慢了下来,他才沉声问道:“如何?”
  “小韭当真是那么说的?”林珉之问。
  “自然当真。”林辨玉回答。
  林珉之摇摇头:“我没有查出什么异样来,就算是大妖夺舍,这么短的时间也定然会留下些破绽,他白日是不是去了一趟桃林,会不会是遇到什么东西,惊了心神?”
  林辨玉沉思不语。
  林如翡又发出一连串剧烈的咳嗽声,他的意识有些迷糊,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大哥和二哥就在自己身边,很是艰难的开了口,叫出了一声哥。
  林珉之见状一声叹息,道:“先让小韭休息吧,万爻过几日便出关了,到时候我去让他来给小韭诊断一番。这几日让浮花盯紧些,有什么异样,立马来报。”
  万爻是昆仑派内,医术最为精湛的药师,之前林如翡的病,都是他给看的,不过他为了冲境已闭关半年,算算日子,近来应该就要出关。
  林辨玉叹息,知道现如今只能如此,林如翡现在的身体状况,经不起任何折腾。林如翡本就先天不足,虚不受补。若说常人的身体是个水桶,只要往里面加水,就会慢慢好起来,那林如翡的身体,就是千疮百孔的筛子,再怎么往里面倒水也会漏的一干二净。
  不过在林珉之确认林如翡身上的异样和妖族无关后,林辨玉还是略微松了口气,毕竟能在昆仑山上隐匿行踪的妖物,恐怕不是一般的大妖。
  两人害怕影响林如翡休息,确定他无事后,便离开了,走时叮嘱浮花玉蕊,这几日要特别关注林如翡的衣食住行,不可怠慢半分。
  浮花玉蕊一一称是。
  林如翡一病就病了三天,直到第三日的下午,高烧才渐渐退了,勉强能靠坐在床边。
  这几日他几乎没有进食,全是靠着汤药吊命,听着浮花温声问他可想吃点什么,也只是恹恹的摇头,毫无胃口。
  浮花知晓林如翡定然不舒服的厉害,便也没有多问,轻手轻脚的离了屋子。林如翡则靠坐在床边,瞅着窗户那头烂漫的春色。
  此时天气已经放晴,经过一场春雨,树梢上的花蕊凋落不少,被雨水一冲,都化作了春泥。林如翡的烧虽然退了,但依旧有些咳嗽,因为咳的太厉害,胸口的位置也隐隐作痛起来。
  浮花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碗汤,汤已经去掉了油沫子,撒上了一层翠绿的葱花,光闻起来就十分的鲜美。只是林如翡喝了太多的药,口中寡淡无味,看了眼汤也觉得毫无胃口。
  浮花也不劝,把汤放下,就坐在旁边剥着从山上滇池摘下来的新鲜莲子。
  林如翡觉得屋子里有些过分的安静,忽的想起了什么,问道:“玉蕊呢?”
  浮花慢慢道:“玉蕊啊,笨手笨脚的,让她熬个汤,把手给烫着了,这会儿正哭着鼻子去找陆郎中拿烧伤的药去了。”
  浮花和玉蕊,都是练过的,一般的火哪里奈何得了他们的,想来是为了给林如翡熬这特制的汤,用了灵火,掌控不善,才被烧伤。林如翡嗅着汤的气味,叹了口气:“拿来吧。”
  浮花嘴角勾起一抹暗笑,她看着林如翡虽然满脸厌恶,但还是一口口的将汤咽了下去,神情越发的温柔。浮花知道,她家的公子,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他本可以骄纵,可以暴戾,可以毫无顾忌发泄心中的愤懑,但他并没有。
  汤的味道倒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林如翡喝完后,感觉体内涌起了一股暖意,冲淡了喉咙的不适,咳嗽的欲望淡了不少。
  “外面天气好着呢,公子可想出去走走?”浮花见外面天色不错,试探着问道。
  林如翡的确躺的有些烦了,但身体没什么力气,怕是走不动几步,便摇了摇头。
  浮花哪会儿看不出林如翡在想什么,她起身离开了屋子,片刻后,从屋外推进来了一架精致的轮椅。
  “少爷,浮花推着你出去吧。”浮花温声道,“屋子里闷的厉害,咱们就在周围转一转也好呀。”
  这轮椅是林辨玉亲手做的,材质十分特殊,轮子里还刻了特殊的符箓,就算没有人推着,略施巧力也能轻松爬越山道。
  “也好。”林如翡在床上躺了三天,能出去呼吸些新鲜空气,自然也是好的。
  浮花见到林如翡同意了,便喜笑颜开,扶着林如翡坐上了轮椅,又取了白色狐裘,将林如翡裹了个严严实实,两人才慢慢往外走去。
  平日里林如翡的脸色就不大好看,这会儿更是苍白如纸,连唇色都淡的好像要透明了。寻常人病成这样,自然不会好看,但偏偏林如翡却生了一副好相貌,如此病着,倒是有种憔悴的美,让人看了不由的心生怜意。
  林如翡住的地方,一般昆仑剑派的弟子是不能过来的,所以十分清幽,只闻鸟鸣花香,不见一丝人气。
  林如翡喝了汤药,精神比刚才好了许多,坐在轮椅上由着浮花慢慢的推着,心情倒也舒展不少。
  “那日我发烧后,大哥和二哥可曾有同你说些什么?”林如翡忽的想起了三日前自己的那场梦,还有那朵桃花,这几天他病的意识模糊,都快忘了这件事,看见院子里的草木,才想起来。
  “只是让浮花好好照顾少爷,没说什么别的。”浮花并不明白林如翡想问什么。
  林如翡见她不明所以,目光便在园子里转了一圈,落在了角落里的桃树上,那桃树被其他树木繁茂的花蕊和枝叶遮掩,只能看到一个小角,并不十分清晰。浮花见状推着林如翡朝那里走去,最后停在了枯瘦的小桃树下。
  或许是因为前几日的春雨,桃树上仅剩的那一朵花蕊也不见了,此时桃树还未抽叶,光秃秃的模样,像极了一个被欺负的瘦弱孩子,透着十足可怜的味道。
  林如翡看着它的模样,一时间竟是有些分不清楚,几日前那场落花,到底是不是自己的梦境。
  浮花见林如翡神色怔怔,还以为他是在为那一朵花蕊难过,连忙转移话题道:“少爷,我听闻今日二少爷要和人比剑,您可想去看看?”
  林如翡听到这消息,奇道:“哪一家的人?”
  “就是前几日来的郁南顾家。”浮花道。
  “顾家?”林如翡思量道,“没听过他家在这一辈,有什么厉害的人物啊。”
  浮花笑道:“是啊,前些年不行,但是近年听说顾家不知从哪儿认回了一个天资卓越的私生子,只是短短几年,就比他那些正经八百的兄弟姐妹们强多了。”浮花到底是个女孩子,喜欢听些有趣的八卦,对于这些事倒是十分清楚。
  接着浮花又津津有味的和林如翡说了些顾家的事,什么顾家的家主娶了一对关系特别好的女人,本来是指望享受齐人之福,结果某日回家竟是看见自家的一妻一妾滚上了一张床。这还不是最精彩的,最精彩的是大怒之下的顾家家主还没来得及对自己的女人动家法,那一妻一妾竟是联合母族,将顾家家主软禁了起来,褫夺了他手里的所有权力。
  “那妻子对他说,你要是乖乖的,我就留着你,好吃好喝伺候你,你要是不乖,我就把你毒傻了,当个废物傀儡,等咱们儿子长大——”浮花绘声绘色的描述着大族秘辛,兴奋的神采飞扬,“那家主没法子,只能捏着鼻子认了!那妻子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听说今天和二少爷比剑的那个私生子,就是她坚持要认回顾家的。”
  林如翡听着浮花讲述,也露出笑容,不过相比八卦秘闻,他倒是对比剑这事更感兴趣。
  现如今林辨玉的修为已登八境,能看到他剑术的机会是越来越少了。虽然如果林如翡要是想看,林辨玉肯定会展示给他看,但有对手的剑和没有对手的剑,却是全然不同的景色。
  “我们去看看吧。”林如翡紧了紧身上的狐裘,低低的咳嗽两声,“自从二哥游历归来,我都好久没有见到他同人比剑了。”
  “好呀好呀。”浮花自然也乐得于此,但转念一想,又有些担忧起来,她道,“可是剑场的人有些多,少爷你病才刚好……去人多的地方,万一又渡了病气……”她刚才只顾着转移话题,倒是忘了这茬了。
  林如翡闻言,淡色的眸子垂了一半,露出略微有些哀伤的神情,低落道:“也是……你还是送我回去躺着吧,免得又病了,还得让你们辛苦照顾我。”
  浮花最看不得这个模样的林如翡,心尖子顿时都揪了起来,忙道:“好像也没有那么严重,没事,咱们提前去给那边打个招呼,让他们空个阁楼上的看台出来,咱们在里面待着,不出来就行了。”
  “真的可以?”林如翡睫毛轻颤,问的小心翼翼。
  “可以,自然可以的,没什么不可以的。”浮花连声安慰,“咱们家少爷就算是想要天上的星星,浮花也给您摘下来!”
  林如翡这才展眉一笑,看的浮花心花怒放,可她却没有注意到,自家少爷在低头的瞬间,眼角流露出了几丝狡黠,只是一闪而过,很快便淡去了痕迹。
  作者有话要说:  攻:拿出吃奶的力气挤出了一朵花来。
  如翡:是时候去山下赏花了。
  攻:?????


第4章 观剑
  昆仑山上,每隔四年就会举行一场大型的剑会,供百家弟子切磋剑术。胜者,则能获得昆仑上最好的铸剑师打造出的一柄剑刃。无数剑修的梦想,就是能获得昆仑剑派的一柄本命剑,只可惜获得这本命剑最大的阻碍,便是昆仑派的嫡传弟子。林如翡清楚的记得,往前推数二十年,夺得头筹的分别是他的大哥、二哥和三姐,这几年大哥忙着处理门派事宜,三姐离开昆仑游历,于是二哥便又参加了剑会。这就是明明白白的告诉外人,昆仑派的剑,不是那么好拿的。
  林如翡小时候最喜欢剑会了,因为举办剑会时的昆仑不同于往常的冷清,格外的热闹,他能看到好多平日里没见过的稀奇玩意儿,尝到好多有趣的零嘴儿。只是后来长大了,心里明白了些道理,林如翡便不再去了。今日若不是听浮花说能见到二哥的剑术,恐怕他也没有太大的兴趣。
  浮花担心林如翡在人群里染了病气,便先飞信传书,让剑台的弟子将剑台最好的看景阁楼收拾一间出来。这些阁楼的位置是用符箓悬在半空中的,既不用担心他人叨扰,也能在最好的角度将整个剑台一览无余。
  今日的剑台,人格外的多。
  大约是听闻了林辨玉要同顾家比剑,所有闲下来的弟子们和剑客们,都早早的去了剑台想寻个合适的位置一睹林辨玉那把天宵剑的风采。
  “田老弟,还好你得了消息,这早早的来了,不然这么多人,咱们怎么挤得进来啊。”左元白看着身后的人山人海,冲着自己的同伴感叹着。
  同伴田韫得意点头:“这不多亏了我认识几个昆仑派的弟子么,他们早就知道今天林辨玉要同顾家的弟子比剑,就和我提前说了声。”
  左元白环顾四周,却是看到了悬在剑台旁侧的阁楼,不由的感叹道:“唉,要是咱们能坐在头顶上那阁楼里看着比试该多好啊。”
  “你就别想啦。”田韫摇头晃脑,卖弄着自己的消息,“这阁楼啊,不是花钱就能上去的,必须得是昆仑派的贵客才行。这昆仑剑派向来傲气的很,能坐上去看剑的人,简直是屈指可数。”
  他正在说着,人群后方却发出了嘈杂的惊呼声,紧接着,半空中竟是出现了一个身着鹅黄长裙的女子,女子面容姣好,神情却冷若冰霜,脚下踏着一把细长的飞剑,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而更加引人注目的,却是她手里推着的轮椅,那轮椅上,坐着个身着雪白狐裘的青年,那狐裘将他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俊美但格外苍白的脸颊。青年身上的装饰物,就只有用来束发的一根黑色木簪,可浑身上下却透出一股让人不敢逼视的贵气,好似多看一眼,都是亵渎。
  女子推着青年坐的轮椅直接飞进了阁楼,随后便放下阁楼上的纱帘,遮住了一干探寻的目光。
  左元白却还是没有回过神来,怔怔的看着阁楼的方向:“那人是谁啊?”
  “没见过啊。”田韫同样愣怔。
  “这姑娘已经能御剑飞行,想来已是到了六境了吧。”左元白艳羡道,“真好啊……”
  五境到六境对于剑修而言,是最难跨过的门槛,一旦到达六境,便可御剑飞行,寿元也会增长到三百岁之久。
  田韫赞同的点点头:“也不知道她和那位公子是什么关系。”
  左元白叹道:“无论什么关系,都不是我们能觊觎的。”
  田韫也是一声叹息。
  他们两人都出生在小门派,此时也不过刚及四境,能来昆仑上看剑,已是天大的福报,所以内心虽起了些波澜,却深知有些事情,不是自己的命格能触碰的。
  这个插曲,让左元白和田韫的心中,都生出了些莫名的失落。
  好在很快,两个登上剑台的主角,便将这种失落驱逐开来。先到场的是林辨玉,他是走着上剑台的,他穿着一身青衣,神情温和,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盈满了让人心醉的温柔笑意,好似拂面春风,徐徐吹来。众人的目光,带着狂热,看着他,也看着他腰间那把闻名天下的天宵剑。
  林辨玉到了台上,做的第一个动作,却是朝着悬空阁楼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嘴唇微动,似乎和阁楼里的人说了什么,脸上露出些既宠溺又无奈的表情。
  “他和阁楼上的人认识?”左元白道,“难道阁楼上的,也是昆仑派的弟子?”
  “不可能啊。”田韫说,“你别看这林辨玉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听说性子却是昆仑派里最霸道的那个,就算是林珉之,也不敢随意招惹他,他能看得上的人,在这昆仑派里,屈指可数啊。”
  显然不光是他们两人奇怪,周围人也都开始好奇阁楼里那人的身份,有人猜是白裕城那边的贵人,有人猜是万乐谷里的仙人。
  总而言之,这些众说纷纭,林如翡是听不到了。帘子一放下来,屋内便安静下来,浮花弯下腰为他倒了一壶早就备好的热茶,又拿出毛巾细细的擦净了林如翡的手指,温声道:“少爷,我让他们备了些新鲜的糕点,您要是饿了,就吃两口吧。”
  林如翡点点头,但并没什么胃口,隔着薄薄的纱帘看向了站在剑台中央的自家二哥。
  林辨玉见他来了,并未说什么,只是叮嘱浮花别让林如翡冻着,毕竟春寒料峭,林如翡又大病初愈,万一再次病倒,那可就不是小事了。浮花一一应好,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张厚厚绒毯,搭在了林如翡的膝盖上。林如翡面露无奈,怀疑浮花的虚纳戒里是不是尽放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杂物。
  偏偏浮花这小妮子还振振有词,说:“能给公子用上的东西,怎么能叫乱七八糟的!”
  林如翡登时语塞。
  “哎,顾家的那小子来了!”浮花见有人飞上剑台,忙,“公子快看!”
  林如翡便抬眸看去,却是看见了一抹身影,灵巧的跳到了剑台上,因为隔得有点远,林如翡看不太清楚那人的面容,但却能清楚的看到顾家四子那一头漆黑且凌乱的长发,还有他身后用黑布裹着的一把巨剑。他的个头不算太高,背着的巨剑几乎快垂到地面上,看的人颇为担忧。
  “我叫顾非鱼!”顾家四子的声音还带着些少年人的清脆,他对着林辨玉道,“听说你的剑法很厉害!”
  林辨玉展颜一笑,谦虚道:“还算凑合。”
  顾非鱼眼珠子转了转:“赢了你,是不是就能从昆仑山上拿一把自己最喜欢的剑走?”
  “自是可以。”林辨玉回答。
  “那我就要你的天宵吧。”顾非鱼就这么大大咧咧的说出了惊人之语。
  这话一出,原本嘈杂的看台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剑台上的林辨玉,想要看看他面对新人的挑衅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然而所有人都失望了,林辨玉既无恼怒,也不反驳,脸上温和的笑容依旧,他的手抚上了天宵的剑柄,如同抚摸自己最深爱的情人:“想带走他?那就得看你够不够强了。”
  顾非鱼大笑拔剑,只是他拔出的,却不是身后的巨剑,而是斜挎在腰间的一柄平平无奇的剑刃,此剑一出,剑台上便涌起了翻腾的剑意,两人脸上的笑意都渐渐收敛。
  平地风起,顾非鱼出了第一剑。
  林如翡看不见顾非鱼的这一剑是何时拔出的,他只看到一道火光以极快的速度掠过剑台,瞬息之间,便到了林辨玉面前。林辨玉并不躲闪,右手拔剑,天宵出鞘,剑刃发出阵阵嗡鸣,他看似随性的抬手一挥,剑刃便同火光相接,发出金鸣玉石之声。
  顾非鱼的身形这才显露,他脸上带着张狂无状的笑容,漆黑的发丝凌乱的散在身后,随后脚下猛蹬,霎那间腾空而起,对着林辨玉做出了一个劈砍的动作。四周的空气,竟是随着他的动作燃起了爆裂的火焰,伴随着噼里啪啦刺耳的响声,站在面前的林辨玉,面容也随之模糊。
  林辨玉剑刃微横,竟是打算就这样硬生生的接下顾非鱼这全力一击。
  顾非鱼猛冲下来,同手中之剑,化作一道刺目的白虹。
  那柄剑,既不锋利,也不灵巧,可偏偏劈出了撼动山河的气势,狂躁且霸道的剑气席卷了整个剑台。
  一声响彻云霄的巨响。
  青石筑成的剑台上出现了一道三丈宽的裂缝,裂缝以排山倒海之势,崩裂分解,登时尘土满天,剑台之上,一片混沌。
  林如翡看不见台上发生的事,浮花神色微动,轻声道了句:“这顾家四子,好生厉害。”
  剑台是特制的,上面的每块青石上都雕刻着特殊的符箓,这十几年来,能在青石上留下这样伤痕的剑修已是寥寥可数。
  周遭的看客们,早就被这一剑落下的剑气吹的七零八落,浮花倒是早有预料,上前一步挡在了林如翡面前,身上的鹅黄裙摆,被吹的猎猎作响。
  尘土中却有一抹光芒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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