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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有疾-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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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
“那件事我也下次告诉你。”
他重又靠在了墙上,脸上的表情安详了许多。连孟本想再听下去,但见那人面有倦意,便向他告了辞。
他满腹疑思地穿过树林,一直思绪不宁。
先前连孟便听方穆华说过,最后白藏离开了杏木林,而青阳在之后便病逝了。连孟不知道盲老头口中的故事又是如何,只是隐隐觉得有些惆怅。
而且,白藏的病症与祈年太过相似,不知那莫神医是否真的能将其治愈。
他一路轻功,落地时,精神还有些恍惚。
那时天还未大亮,连孟正欲回房,却忽闻他们留宿的房子里传来一声瓷碗碎裂的声音。陵引焦急地唤了几声“少爷”,连孟脸色一变,就赶忙疾步走了过去。
第23章 二十三、无啼木
连孟奔进房里的时候,吓了陵引一跳。
“他怎么了?”连孟焦急问道。
陵引招手让连孟过来,他才看到祈年竟昏了过去。
他一脸煞白,双眼紧闭,被褥上印着血迹,地上的汤药也洒了一地,连孟忙问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陵引神情还有些慌张,他稳了稳气息,说道:“我先前送药过来,却看到少爷突然惊醒,我还道他是做了噩梦,没想到他竟吐了一口鲜血出来。”
连孟看着他,越发担忧起来。盲老头讲的故事里,白藏也是咳血不止,难道这是病症恶化的征兆?
之后陆续又有其他人赶了过来,他们以为又是哪里失了窃,嚷嚷着最近真是不太平。等那群人看到祈年床上的血迹后,又忙不迭地嚷着要把莫大夫请过来看看。
一阵喧嚣嘈杂之后,屋子里总算安静了下来。连孟本想再多问些事情,这时却惊觉有人拍了拍他的肩。
连孟回过头,却发现竟是连清仁。
他没有说话,只是稍侧了侧头,示意连孟跟他出去。
这时那神医被人搀扶着进了房,连孟只一眼瞥见那满头白发,不及再多看,就随连清仁出了房间。
等他们走到一处僻静之地,连清仁才压低声音说道:“师兄,我们需尽快离开这里。”
“你发现了什么?”
“这杏木林有些古怪。”
见连清仁面有难色,连孟不禁更加好奇起来。
他这师弟性情单纯,两人之间更是言无不言,此刻言语中有所保留,实在有些奇怪。
连清仁仍旧表情难看,他斟酌了很久,才说道:“师兄,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这故弄玄虚的气氛……
连孟扬眉看着他,然后伸出手,一下敲在了他的脑门上。
“说。”
连清仁摸了摸脑门,无语地看着连孟。
“别挣扎了,老实交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连孟边说,边又叼起了一根草枝,几下跳到了屋顶上,翘脚半躺着。
连清仁没有跟过去,他轻功飞上房边一棵大树的枝干上,蹲下/身来,小声跟连孟说话。
“我看见天蚕教的人了。”
“什么时候?”
“就昨天晚上的事。我半夜起来看见的他们。”
连孟想不明白,那些人到底是想要那枚花佩,还是另有名堂。
之前在山林马车上时,就曾出手害过人,难道真是想置祈年于死地?
连孟想着,突然眼神一冷:“师弟,你说若凭我们二人之力,能否与他们一战?”
“这我说不好。”连清仁摇了摇头,“但我觉得,他们可能不是在跟着我们,而是另有目的。”
“怎么说?”
“昨晚上,我趁他们不注意时,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那些人好像是在找着什么东西。”
“东西?”
“嗯。我听到他们说要找到一种通体晶莹的蓝色小花,色泽均匀,有八叶八花;还要找到一种红色飞禽,要取其右翅的红羽……”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
连孟蹙眉思考了片刻,他正想再追问几句,这时,一群人搀着那老神医从祈年的房里走了出来。
那老人家走得慢极了,一群村民前前后后的为他开着路。
“我说师兄,你要找那老大夫看看你的病吗?”
“……”连孟倒是忘了这一茬,不过他那病倒是不打紧,他想着要是实在不行,就找陵引吃那阴阳合欢散去。
见连孟没有说话,连清仁又说道:“要你嫌麻烦,我们回去之后,问问门主可有方法。这一路遇到的事,真是太离奇了。我想这次回去之后,两三年之内都不要再出来了。”
连孟斜眼瞅着他,伸手在他脑门上又是一敲:“我说这才多大点事,我们一没中毒,二没受伤,活蹦乱跳得跟个猴儿似的,你就怕成这样了?”
连清仁摸了摸脑门,没有说话。
这时,连孟看见陵引从祈年房间走了出来。
连孟有些话想问他,于是便跟连清仁嘱咐了几句,让他万事小心,然后两人就分开行事。
他轻功几下落到陵引身前,正想开口调侃,但在看到那人紧锁的眉头后,就换了口。
“怎么了吗?”
陵引抬头看了他一眼,舒缓了一下表情:“莫大夫说,少爷的病正在好转。”
连孟扬起眉:“但你不这么觉得?”
“我学艺不精,怎能跟有数十年经验的老大夫相比。”
“在你看来,当是如何?”
“我也没有想透彻。”陵引侧身朝屋里看了一眼,然后压低声音又说道:“虽然莫大夫几次强调我家少爷确实疯了,但我总觉得事情越来越蹊跷了。”
“说来听听。”
“那神医告诉我,他也并非不相信命理、鬼神之说。但祈年虽能偶窥天机,却又不是万事皆能言中,这一点便不寻常了。之后我问他,是否相信真有人能回溯时间?你猜他如何应我?”
陵引的神情变得有些凝重:“他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信了时间回溯,便也该信鬼神附身一说。”
“……”连孟没有说话,他想到先前在牡丹阁看到的幻象,更是觉得背后一凉。“所以,他才说祈年患了疯症?”
“嗯。他还说这病还未至无药可医的境地,他有方法,尚可一试。”
“那祈年身体衰弱一事呢?”
“我家少爷身体自小便不好,他的身体情况我自是知道,老神医也说只需调养即可。”
“……”
“不过我先前熬药时看过他开的药方,都是些凝神静气的药,但有一味,我却从未见过。”
“噢?”
“莫大夫说那味药材只有杏木林中方有生长,所以我们需在这里多逗留几日。那药见效也快,前几日少爷的精神便好了许多,只是今早上不知为何却吐了血。”
“这是怎么回事?”
“莫大夫来看之后,说没有异状。吐出的鲜血乃是便是祛出的内毒。”
“但毒血通常为暗红色或者纯黑色,怎会如此鲜红?”
“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陵引抬头看着连孟的眼睛,表情也严肃起来。
连孟也心生疑惑,只是他不通医理,不敢妄下断言。
“你可看过那奇怪的药材?”
“那药叫‘无啼木’。我本想收集一些,但那药材极为珍贵,即便是杏木林中,也极难采摘。”
“无啼木?它长何模样?”
“无啼木根茎血红,根须繁杂;若用于药中,需取其根木为引。”
连孟谨慎记下陵引的话,两人再交谈一阵,陵引说要去莫何那里再请教些医理便离开了。
祈年仍旧昏迷不醒,连孟在他房前站了一阵,却仍旧有些担心,但现在离入夜还有些时候,去破庙也为时过早。
但现在情况紧急,想着,他便轻功朝杏木林外的破庙飞去。
连孟到时大概才过了晌午,阳光有些刺眼。他几步踏进庙中,却见那盲老头在墙角靠着,像是睡着了。
连孟蹲下身,轻轻唤了一声“前辈”。
老人听见声音,脸上表情微动。连孟又等了一阵,那盲老头才喃喃说道:“小子,你来早了。”
“前辈,在下有一事相求。”
老人精神有些不振,他缓了缓,才问道是为何事。
连孟将陵引所说复述了一次,然后问他可否听说过无啼木。
老人神情有些恍惚,连孟不知他是否听清,便试探着又问了一次。
盲老头摇晃了一下脑袋,却答非所问道:“你听我把那个故事讲完吧。”
“前辈,事情紧急,我现在没有时间来听你讲故事。我朋友……”
“你想知道的事都在那个故事里。”
第24章 二十四、俱伤
故事说到白藏在破庙中等青阳到来。
三日之后,当真有人来了。只是来者不是青阳,而是莫何。
此前,盲老头便听人说过,莫何是个性情异常温和的人,为人正直善良,对青阳更是关怀备至。那日他便是为了青阳之事前来。
莫何初来时,言语不多,他见白藏身上负了伤,便沉默着给他上了药。
等到一切事毕,他方才开了口。
“他不会跟你走的。”
白藏抬起头,轻声问道:“他想起来了?”
莫何犹豫着点了点头:“想起了一些,不是全部。”
白藏轻轻笑了出来:“那便够了。”他看起来有些疲惫,“为何他自己不来?”
“……”莫何像是在斟酌着词句,过了一阵,才缓慢开口,只是他的话却是答非所问,“青阳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你对他有如此恩情,他自是难以割舍。”
“恩情?”
“再生之恩,自是恩情。”莫何笃定道。
白藏没有说话,脸上看不出悲喜。
“我不知他以前唤作何名,但他现在是我认识的青阳。在你来之前,也曾有人想让他做回过去的他,但是青阳仍选择了跟我一起生活。”
“而这次,是因为你之恩情实在莫大,他心有愧疚,所以难以抉择。”
莫何看了那人的眼睛,试探着说道:“我知道此前你受了诸多磨难,但人不应该执着于过往……所以,我希望你可以放过他。”说完,莫何便看向了白藏。
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你害怕了?”白藏突然问道。
莫何一怔,还不及回答,那人又说道:“如果不是害怕了,我想不出你来这里、同我说这些废话的理由。”
“这些话青阳不可能当面同你道出。你了解他,不是吗?”
白藏停顿了一瞬,然后他脸色一凛,抬起头来,直视着那人的眼睛,厉声说道:“我知道的青阳绝不会假他人之口说些混账之事。有什么话,你让他自己来跟我说。”
“……”莫何吃了瘪,只得独自离去。
只是临行前,他告诫白藏,说他的病需尽快医治,不然恐有性命之危,并留下了一些药草,说是以备不时之需。
“但那之后,白藏的病却每况日下了。”
“莫非是那药有蹊跷?”连孟疑惑道。
“没有。我在江湖上也行走多年,知道一些药理。那些药都很常见,并无毒性。”盲老头说。
“那就奇怪了。”
“之后莫何又来了几次,只是每次前来都没有再多说话,只留下一些草药便走,他说这能帮助白藏恢复身体……白藏一直心不在焉,直到半月之后,他等的人终于来了。”
那也是盲老头第一次见到那个叫青阳的人。
他来的那天,夜里恰好下了一场大雨。那时候雨刚停,他蹭了一身泥,看起来风尘仆仆的。那人年轻,看起来约莫二十岁,面容清秀俊俏,梳了一头高马尾,系着一根杏色的发带。
白藏那天醒得很早,他醒来后便一直看着屋外,直到青阳在他面前站定,他的眼睛里才恢复了些许神采。
白藏笑着看他:“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青阳蹲下身,他看着白藏时的眼神还有些闪烁:“我听说你的伤势加重了。”
“我们可以走了吗?”
“你的伤势太重,莫何说需拿到无啼木,以此药作引,方能医治……”
“我并无大碍,你不必如此费心……”
“你的病症皆是因我而起,我实在无法心安。你再等我几日可好?”
“……好。”
青阳留了些衣物、干粮,并嘱咐白藏千万保重,一定要等自己回来。
“青阳如约回来了吗?”
盲老头表情有些黯淡:“自是回来了。只是……”
“只是?”
“只是在他回来之前,一日白藏突然问我,觉得他与青阳之间像是何种关系?我疑惑他此言何意,白藏却说,也许莫何说得并没错。”
“他的意思是,青阳心有亏欠,才会来此处找他?”
“……”盲老头不置可否,继续说道,“他说,他跋涉千里而来,不是要找一个亏欠自己的人。”
三日之后,青阳就回来了。那天仍是雨夜,电闪雷鸣中那人负伤闯进了庙宇。他的背部受了很严重的刀伤,手里握着一株药草,几乎是一看到白藏,就晕了过去。
白藏见他负伤,更是心伤,却始终不发一语。
之后青阳醒过一次,他说待明日回到杏木林,等莫何熬制出能治好白藏病疾的药,就跟他一起离开。
白藏问他是否舍得,青阳朦胧中说了句什么,盲老头却没听清。
那天晚上盲老头被一阵动静惊醒,他这才发现白藏竟准备独自离开了。
“这是为何?”
“我原本以为,不管发生什么事,他的眼中都始终有我。但我终究还是来迟了。”
“他来了,不是已经很好了吗?”
“对啊,已经很好了……我起先只是想再见见他,后来想要的越来越多,想着,要是我们能弥补先前的遗憾,永远在一起就好了。”
盲老头仍旧不解,白藏却兀自说道:“想来还是我太过执着,人世无常,他能这样好好活着就足够了。”
白藏俯下身,伸出手抚上了青阳的鬓发,轻声说道:
“还清了,你欠我的都还清了。”
那时更深露重,夜色凄凉,盲老头看着他,没想到这竟成了他听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之后白藏去何处了?”
“约莫是往东边去了。”
“东边?”连孟想着,他们这一路也是欲往东行,穿过城镇山林,东之尽便是连尹门了。
连孟心中疑惑,这时,盲老头又说道:“我也不知他究竟去往了何处。只是有一件事,直到现在我仍旧想不明白。”
“所为何事?”
“人之情感,当真是可以亏欠,又能够偿还的吗?”盲老头轻声道,“欠债可以还钱,血债亦可血偿。但情之一字,也是可以逐数归还的吗?”
“……”连孟默然,盲老头却笑说或许自己也执念太过了。
“之后又如何了?”
“白藏走后,青阳便醒了。我告诉了他白藏留下的话,他听后却沉默不语。”盲老头摇了摇头,“那小子也实诚,他告诉我,他确实没有想起全部的事,只是觉得白藏对自己一定非常重要。之后见他重伤,心下更是难过,便想着一定要治好他的病疾。”
“我安慰他说,既然白藏已经离开,他也当放下这段过往。”
“青阳无奈,只得默然离去。之后莫何将他带回的无啼木小心栽种在杏木林中,说是有朝一日若白藏回到了杏木林,还可用此药医治。”
“所以,其实白藏根本没有服过此药?可你说过莫何确实治愈了白藏之病啊?!”
盲老头冷笑一声:“确是治好了啊。起先白藏言语疯癫,但最后离去之时,却也是同常人无异了。况且……医者救人,并非只能用药而已。”
“这……”连孟仍旧不解,盲老头又继续说道:“其实那药嘛,还是不吃的好。”
“这是为何?”
“无啼木向来稀有,可众人只知其罕见,却不知其剧毒无比。”
“什么?!”连孟大惊,脸色一变。
盲老头脸上的表情变得阴冷起来:“那天以后,青阳便经常来破庙之中同我闲聊,可之后不久,他就患了重病。”
“我最后一次见他,是他满脸苍白的来到破庙。他浑身狼狈,像是一场梦醒之后,便匆匆赶来了这里。我问他发生了何事,他告诉我,他终于想起了所有的事。”
“他说他要去找那个人,去他说的那个地方。我看他面色不对,便问他发生了什么事,谁知这时,莫何竟来了。”
“莫大夫?”
“莫何缓步走到青阳身边,面无表情地告诉他,‘来不及了’。”
连孟一脸诧异:“什么意思?”
“自从青阳回去之后,莫何便在他的药中加入了剧毒的无啼木。起初量少,青阳没有察觉,可之后毒入脏腑,便是天人难救。”
那日破庙之中,青阳看着莫何,脸上亦是无悲无喜:“我之前便说过,我们之间不谈情、事。”
“我们长久相伴,你就一句‘不谈情、事’?”
“对不起。”青阳的嘴边开始渗出血来。
莫何深吸了一口气,强作镇静:“我本无意害你……如果你能有一丝悔意,我豁命亦会救你!你何苦为了这一份恩情,害了自己一条性命?”
“恩情?”青阳缓缓抬起头,“……既然你认为我心存愧疚、为偿情而择,那现下我还你一命,可将你于我的恩情尽数偿还了?”
莫何愤恨地看着他,竭力平静道:“你与他相逢是缘,与我相识便不是了吗?他这次迟来,所以造就了你我的相遇,你若真信命理之说,为何不顾念你我的因缘?”
青阳看了他一眼:“你我相识之缘,我亦万分感激。但这尘世万千,我想遇到的,我终会遇到的,只有他一人而已。”
“之后莫何便亲手杀了他。”盲老头轻声说道,“他剖开青阳的心腹,将其脏腑碎作了千截万段。”
“……”
“之后他才想起我还惊坐一旁。我无力行走,他便毒瞎了我的双眼。”盲老头不徐不疾地说道,“我眼还未盲之时,曾余光瞥见他袖中腐肉,原来他的身体已经慢慢开始溃烂了……哈,不知那畜生是去何处求了秘法,弄得自己人鬼皆非。”
“这……”
“后来他离开时逼我吃下剧毒,说我只有一日可活。疼痛之中,我听他狂笑不止,他说他要将青阳病逝的消息告诉村民,然后让那群蠢昧的俗人尽可能久远的流传他们的故事。在那个故事里,他们会永远相守。”
莫何已白发苍苍,按盲老头所说,这期间怕是已有数十载的岁月。连孟一惊,终于问出心中疑惑:“那前辈是如何存活至今的?”
“哈哈,前几日我也想不通此事,如今我却是明白了。”
“还请前辈指教?”
“我的时间仿佛定格在那一日了。于是这日变得格外漫长,长到我无法想象。”
“这……”连孟不知作何言语,如此解释,不是更加荒谬了?
而且盲老头所言属实,那祈年服下的汤药中也又剧毒之物?但为什么莫何要加害祈年呢?
连孟越想越乱,决定先回去同其他人再做计议,想着,便欲同盲老头辞别。
盲老头未作挽留,却是嘱咐道:“你离开可以,但一定要活着回来。我有事须得托付于你,这事于我极其重要,你务必记住。”
“好,我一定回来。”连孟点头应道。
第25章 二十五、药
连孟回去时,已渐日落。
他在村子里找了一圈,却始终没能找到陵引。后来他看到路过的方穆华,便问他陵引去了哪里。
“听我爹说,陵引大夫刚才出了村子,说是要去林中找一味药草。”
连孟疑惑,不知陵引有何打算,但现下盲老头所说不知真假,若是胡言乱语那也还好,但倘若他所言即便有一分为真,祈年的状况也令人担忧。
想着,他便打算告别方穆华,回房中查看祈年状况。可欲走之际,他却突然停了下来:“我还有一事相问。”
“怎么了?”
“青阳之死,究竟是怎么回事?”
方穆华面露疑惑:“我不是说过了吗?他是病死的。自从那事之后,身体一直不好,后来某天出去之后,一直未归,莫大夫出门找他,却只发现了他的尸体。”
“他将他的尸体带回来了?”
“这倒没有。莫大夫说他将青阳葬在了他们相识的那处山林。”
“……”
如果真是这样,那倒是与盲老头的话不谋而合了。
见连孟表情疑惑,方穆华不禁问道:“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哈,我只是一时好奇。”
“莫何大夫跟青阳公子的故事何其唏嘘,我不管你从哪儿听了什么闲言碎语,只希望你莫再胡言乱语。”
“我什么都没说,你这么激动作甚?”连孟赶忙打起了哈哈。
“我们这儿虽然是个小地方,但途径此处的外乡人却是不少。他们离开之后,会将这个故事带去更远的地方,让更多的人知道。”
此时一阵风过,满树的杏色绸带,迎风而动。
连孟还记得听人说过,这些捆绑成结的杏色丝带,是为了祝福这对眷侣能够来世重逢。
他抬眼看着,想着,如果那故事真如盲老头所说,眼前景象未免有些讽刺。
连孟无意争执,可他就是嘴欠,偏要问上那么一句:“要那故事的结局并非如你所想,你又会如何?”
“你什么意思?!”方穆华像是受了冒犯,头上的青筋也冒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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