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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公又又又失忆了怎么办-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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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壑沉默着放慢了马速,握着缰绳把小皇子温软颤抖的身体抱在怀中。
他这一生,都从未何人如此亲近过。
怀里的小东西柔软温暖,乖乖巧巧地依偎着他,好像自己就是他这一生所依的爱恋。
魏壑的指尖轻轻颤抖着,他低头看向小皇子白皙的小脸,柔软的头发,丰润的唇透着乖巧的淡粉,那种难以言说的温暖透过两人紧贴的皮肤渗进胸腔里,让他甚至想这样拥抱着过完一生。
小皇子乖乖巧巧地坐在魏壑怀里,怯生生地说:“你……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魏壑心口像是被冰锥猛地穿胸而过,又痛又冷,冻得他压根哆嗦。
他沉默了一会儿,在小皇子耳边竭力模仿着那个魏壑的样子,低声说:“承儿,你喜不喜欢我?”
小皇子已经好久没听到魏壑这样温柔地和他说话了,他软绵绵的胸口又紧张又高兴,认认真真地点头:“嗯!”
魏壑沉默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你会把我当成你的一切吗?”
小皇子认真地说:“你本来就是,我为了你,连父皇母后都不要了,你再这样说话,我要生气了。”
他发现魏壑的态度变化,心底莫名欢喜,说话也多了几分底气。
春风拂过渡头杨柳,两个年少的人骑马慢慢走在管道上。
他们之间好像什么都没有,没有血海深仇,没有欺骗利用,只有软绵绵的风,只有野花肆意的芬芳,只有本就该绽放在这个年轻的懵懂爱恋。
魏壑说:“叶君承,你想听个故事吗?”
小皇子懵懵懂懂地仰头看着魏壑。
魏壑没有回应他的目光,只是举目看向远方的烟鸟山,那里葬着他的生身父母,葬着他真实的身份。
魏壑轻声说:“从前有个将军,他无法忍受昏君暴政,于是揭竿而起夺了皇权,以年幼的皇子为傀儡,掌天下之大权,给了九州百姓十几年太平盛世。后来他不愿再做权臣,于是还政于君,只想带着妻儿归隐江湖,再不问天下之事。叶君承,你觉得此人,是逆贼,还是功臣?”
小皇子苦苦思索了一会儿,认真地说:“我觉得,他是个心性洒脱之人,本就该生于江湖中。朝堂是一国之本,皇权自古以来更是不容侵犯之物,怎容得一人凭自己喜好与否就随意拿走再还回来。如此肆意妄为的脾性,若与皇权相触,容易生出大乱。”
魏壑冷笑了一声,不再说话。
他忘了,他怀里这个绵软温顺的小东西,其实是当今天子的嫡长子,是未来的储君,是会坐镇朝堂的一国之君。
帝王之心,总会先顾着自己的权势地位,至于其他,皇家谁会在乎。
张郄掌权十五年,边关固若金汤百姓安居乐业,从未以此身权势谋求金银珠玉,天下谁不赞颂张将军恩德。
可他死了,心碎而死,死不瞑目,还要被后世史官,千秋万载地记上逆贼之名。
路边茶馆的说书人捏一柄折扇,抑扬顿挫地说着话本:“话说那逆贼张郄,谋权篡位,搜刮的民脂民膏足足塞满了十座宅子。他在朝中结党营私,构陷忠良,凡是不肯与他为伍之人,皆被他想方设法扣上罪名,冤死在禁军天牢之中……”
小皇子生在深宫里,从未见识过官道旁这种小小茶楼里的说书人。
他好奇地从魏壑怀中探出半个小脑袋张望。
魏壑面无表情地把小皇子的脑袋按回去,说:“坐稳了,我们要抓紧赶路,否则会错过我父母的忌日。”
邺州太守收了密令,日夜让手下守在四方城门,却一直没等到密令上要抓的那两个人。
魏壑没有进城,而是带着小皇子去了距离邺州城四百多里的烟鸟山。
烟鸟山浩浩荡荡绵延百里,张郄和李韶卿的坟就立在这里。
小皇子好奇地坐在魏壑怀里探头探脑。
他在漫天桃花中看到了那座孤坟。
坟头竖着一尊石碑,上面并无祭文,也无名讳,空荡荡地刻着“景和十九年,不孝子弘文与弟瀚文立于此。”
小皇子怯生生地说:“你……你不叫魏壑呀……”
魏壑抱着小皇子下马,说:“叶君承,我给你的孝衣呢?”
小皇子乖乖地从小包袱里翻出来,不知所措地捧着。
他不太想穿这件衣服。
并非是他不想祭拜魏壑的父母,只是魏壑的举动实在奇怪,这里沉重诡异的气氛让他心中不安。
他捧着那件粗糙的孝衣,心中惶恐地颤抖着,不祥的预感在心中翻腾。
他有点怕,就好像,就好像穿上这身孝衣,他就会看见魏壑死去的父母。
魏壑站在坟前。
菁菁默默地把香烛纸钱在墓碑前摆好,轻轻把火折子递给了魏壑,然后走到小皇子面前,柔声说:“殿下,妾身知道您身份尊贵,可您既已嫁给我家公子为妻,祭拜公婆,难道不是您分内之事吗?”
魏壑仍然沉默着不说话。
小皇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害怕,可他就是有些怕,他想要魏壑抱抱他哄哄他,告诉他只是祭拜一下父母,不会有其他的事。
可魏壑却不肯回头,只是默默看着墓碑上潦草悲愤的字迹,沉默的背影都透着刻骨的寒意。
小皇子娇嫩白皙的手指颤抖着攥紧了手中粗糙的孝衣,仓皇间不受控制地连退数步:“我……我……”
菁菁步步逼近:“殿下,您若是对我家公子无心无情,又何必跟来呢?”
小皇子从小不善争辩,他不是不爱魏壑,也不是不愿祭拜魏壑的父母。
他只是怕,可他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害怕。
他抬头看着魏壑的背影,那个高大的背影曾经给过他那么多的甜蜜和宠溺,那是他这一生都无法再体会第二次的美妙滋味。
他爱魏壑,他像个小傻子一样不顾一切地爱着魏壑。
那就……那就再努力一次,好不好?
小皇子说服了自己,紧紧握着手中的孝衣,慢慢地穿在了自己身上,怯生生地走到了魏壑身边。
一队铁骑正踏着烟尘从京城狂奔而来。
叶晗璋心急如焚:“张郄和李韶卿葬在烟鸟山,你为何从未告诉过朕!”
沈桐书轻声说:“我怕陛下一时气恼,再来掀了这座坟。不管张郄生前做过什么,可他到底……已经是个死人了。”
前尘旧事已经过去太久,若世间真有三界阎罗,张郄和李韶卿也该早早去了往生归处。
他以为事情会就此了结,便不愿在叶晗璋面前再提起这些事。
烟鸟山的桃花下,一座孤坟立在花雨中,簌簌落落的花瓣年年岁岁这样落着,不管有没有经过,它们总是如此温柔绚烂地盛开着。
小皇子小声说:“魏壑……”
魏壑说:“叶君承,跪下。”
小皇子不知所措地看着魏壑,有点委屈,又觉得不知所措。
他觉得现在的魏壑陌生极了,那张脸,那个人,明明就是他最熟悉最亲昵的夫君,却让他觉得陌生又害怕。
他自幼不算聪明,甚至有些傻。
旁人阴阳怪气的嘲讽,他总是听不出其中还有其他意思。
父皇说有人看他的眼神邪恶古怪,他也察觉不到那些目光有什么不同。
他一生备受娇宠,也从来不需要他去猜测旁人的心思,所以旁人说什么,他便如何理解。
可现在,他理解不了魏壑了。
他的夫君是个温柔坦荡的奸商,有心机,却心机得坦坦荡荡,每一个表情都会故意让他看出来自己的意思。
奸商要钱,后来又想要他。
一切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让他觉得安稳又舒服。
可他的夫君却忽然失忆了。
毫无预兆的,只是被轻轻砸了一下后脑,就彻底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他不是那种非要别人宠着的矫情东西,他的夫君失忆了,他不会离开,不会生气,只会想办法治好夫君的病,乖巧地替魏壑替承担一切,直到魏壑好起来。
可失忆不该是这样的。
只是失忆而已,为什么却让一个人彻底变了样子。
不再温柔,不再坦荡,不再像一个君子如风的奸商,
而且变得阴沉古怪,做一些古怪的事,说一些古怪的话,让他慌张无措,心底生寒。
小皇子看着魏壑冰冷的眼睛。
魏壑狼狈地避开了小皇子的视线。
小皇子小声问:“魏壑,你为什么要给自己起名叫魏壑呢?”
魏壑没有回答小皇子的问题,他看着父母的墓碑,说:“我叫张翰文。”
他不知道魏壑是谁。
他只是想要报仇,于是勾来一缕他世之魂,至于那缕魂魄来自何方,他不知情,连为他施法的人也不知情。
魏壑是谁?
谁是魏壑?
这世间其实从来都没有魏壑这个人,可叶君承爱的,却是那缕虚无缥缈的幽魂,从未真正看过他一眼。
张翰文说:“叶君承,我喜欢你。”
小皇子听着这句他好像已经期盼了一辈子的誓言,却感觉不到半分幸福和欢喜。
他看着他的夫君,那个人变得太陌生了,那不是一个失忆之后一张白纸的人,而是像……一个披着人皮的鬼魅,占据了他的夫君的身体。
张翰文说:“但是这种喜欢,不够,叶君承,你的爱,偿还不了叶家欠我的血海深仇。”
远方有一队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叶晗璋怒吼:“张翰文,朕已经放过你们兄弟了!”
张翰文猛地抽刀,落在了小皇子脖子上,冷笑:“叶晗璋,你再靠前一步试试。”
叶晗璋急忙勒马,紧紧攥着手中缰绳,在愤怒和恐惧中恨得脸色青白,恶狠狠地说:“朕生平皆杀伐果断,偏偏在张家一事上心软了片刻,才留下了这两个祸根。”
沈桐书缓缓驱马向前,沉声说:“张翰文,承儿是无辜的。”
张翰文抬头看向沈桐书,一双冰冷的眸中含着泪:“死在叶晗璋手里的无辜之人,很少吗?”
叶晗璋暴怒至极,又心惊胆战,生怕张翰文手中的刀会伤到承儿。
沈桐书轻轻按住叶晗璋怒到颤抖的手,复杂苦涩地看着墓碑前那个愤怒阴冷的少年。
李韶卿爱玩爱闹孩子脾气,张郄又是个勉强识字的粗人。
他们的两个孩子,弘文,瀚文,都是沈桐书取的表字。
那时候京城的天总是一片湛蓝清明,两个权倾天下的逆臣坐在将军府的大院子里,喝着凉茶,说起朝中的政务,说起边关的局势。
今年漠北大旱,饿死了无数牛羊,等到秋天,草原上的蛮人必会再次进攻长秦关,张郄又要出征了。
张郄是个坦坦荡荡的逆臣,这个孩子半点都不像他。
几个人在烟鸟山的桃花山谷里对峙着,张郄和李韶卿的坟静静地停在在这里,他们再也不会感知到这些变幻无常的时光。
叶君承什么都不知道。
他就像个小傻子,在父母温柔糖罐中傻乎乎地长大,宫中禁论政事,从没有人对他说起过,上辈子的人,有多少恩怨情仇。
他是个小傻子。
小傻子不懂事,他呆呆地看着那柄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又呆呆地看着已经完全变了一个人的魏壑,哽咽着说:“你……你不是魏壑……对不对……”
张翰文不忍看叶君承的眼神,避开了,说:“我不是魏壑。”
叶君承眼中绝望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
这么多日子,他苦着,熬着,因为他相信他的夫君就在眼前,只是把他忘了。
直到现在,直到那把刀快要割开他的脖子,直到张翰文亲口承认了,他才终于明白,这不是他的夫君。
这个人和他的夫君有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眼睛,一模一样的伤痕。
可这不是他的夫君。
叶君承轻轻地哭着,小心翼翼地看着张翰文,那柔软的眼睛竟像在卑微地祈求着什么:“那魏壑去哪儿了……我的夫君呢……你们把他弄到哪里去了……”
此时是春天,人间四月,芳菲盛华,满天桃花簌簌落落地拂过离人肩头发上。
本该是片重逢的光景,这里的桃花却已经送走了太多的离人。
叶君承看不见刀锋,也看不见马蹄,他看着那张似曾相识的脸,那个曾经很爱很爱他的人,原来早已不见了。
他像个疯子一样留在那里,像个疯子一样苦苦熬着,幻想着一切都能回到从前。
可原来,魏壑早就没了,他再也等不到了。
叶君承眼中的泪无声地落在寒光之上,他向来都如此脆弱柔软,愤怒和惊惧都那么淡,只是软软地,哀哀地哭泣着:“魏壑呢……魏壑去哪里了啊……”
张翰文慢慢地说:“他只是一缕游魂,借我身躯苟延残喘了数日,忘了吧。”
叶君承不敢置信地看着张翰文,流着泪轻轻摇头,沙哑着哭着:“我不相信……”
魏壑……那么温柔,那么狡猾的魏壑,那个活生生的,会愁眉苦脸,会眼底放光,会狠狠把他搂在怀里胡言乱语的魏壑,那么真实,那么温暖,怎么会是个注定只是路过他生命的过客。
他们许诺过一生一世,在缠绵中笑闹着十指交缠。
那是他的夫君,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
叶君承闭上眼睛,泪水肆无忌惮地在脸上流淌,他感觉自己做了一场好大的梦。
他好伤心,好委屈,好难过。
可他已经闭上眼睛了,他的夫君为什么还没有来哄哄他?
张翰文不忍再看叶君承的样子,他扭头看向叶晗璋,狠心做完自己的事:“叶晗璋,我要你偿命。”
刀锋划破了叶君承的肌肤,血珠溢出伤口,顺着寒光缓缓流淌到地上,与满地的桃花融在一处。
天下至痛,本就殊途同归。
浩浩天地,万千众生,求不得,爱别离。
叶晗璋吓得脸色铁青,怒吼:“张翰文你敢动承儿一下!朕就把你碎尸在张郄坟前!”
张翰文和叶晗璋仍在僵持,温柔和煦的春风吹得桃花满地,叶君承的心却慢慢失去了颜色,只剩一片荒凉的枯骨和荒草,残阳坠下,心海之中满是漆黑冰冷的灰烬。
一缕……游魂而已。
他所愿,所念,贪镇痴恨爱恶欲,那些鲜血淋漓的痛和痴甜入骨的爱,竟然就这样轻飘飘地散在了乱世里,再也找不到一点痕迹。
没了。
没有生离,也无死别,他们最后一面,在越州城外的小山里,他的夫君潇洒强势地击退了一众山贼,正把他抱在怀里乐颠颠地笑。
那天阳光明媚,天空碧蓝如洗,层峦叠翠绵延数里,路边有蝴蝶掠过花蕊,野花开的正香。
那不该是个离别的地方,那里一点都没有此生不复再见的悲伤。
可原来,就在那个很美很好看的地方,只是一块轻轻的石头,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叶君承快要想不起离别前魏壑的样子了,因为那一天太普通,太平凡,幸福宁静地一如既往,厄运没有给他任何可以为之慌乱的预兆,就那样轻飘飘地夺走了他的一切。
可他能责怪谁?
他甚至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恩怨,造就了眼前这个悲怒到疯魔的少年。
叶君承仰头看着这片漫天遍野的桃花,烟鸟山中生满了花树,这边是桃花,那边是琼花,再远一些会有大片大片的合欢花。
花簇烂漫绚丽,人的心,却渐渐失去了生机。
叶君承再一次看向张翰文,那张曾经属于魏壑的脸,已经再也看不出半点属于魏壑的痕迹。
一点都不像了。
叶君承看着张翰文,任由颈上的鲜血缓缓流淌,脏了繁花,湿了衣袂,就好像那些他曾经落过的无用之泪,一切都可笑极了。
叶君承说:“张翰文,你想报仇,就杀了我吧。父皇是一国之君,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又怎会受此等幼稚的胁迫,就乖乖献上自己的头颅?”
他到底是帝王之子,无论何情何景,总能努力往正事的方向去想。
他不像张翰文,他没有疯。
真的没有。
叶晗璋抬头,远处潜伏在山林间的弓箭手已经就位,只要他一声令下,就能把张翰文射成刺猬。
可承儿呢?
他的承儿该怎么办?
叶君承做了十几年天真无虑的小孩子,这一刻,却平静苍老得像个死人。
他闭上眼睛,等张翰文动手。
张翰文持刀的手轻轻颤抖着,咬牙切齿地低吼:“叶君承……我不想杀你……我从来没想过要杀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你知道吗!!!”
他已经快要记不清父母的样子了。
李韶卿和张郄双双逝世的时候,他还是个很小很小的孩子,只记得那两个人都不爱笑,总是沉默相拥着坐在桃花下,看着远方的夕阳。
天下名医在烟鸟山里进进出出,却谁都救不了李韶卿的心病,只能看着他身上那些稀薄的活人气儿一点一点消失,最后像春末的桃花那样慢慢枯萎凋零,闭上了眼睛。
那些记忆在孩童的脑海中很模糊,张翰文几乎已经记不清他们的样子了。
可他却记住了痛,记住了恨,记住了那个让父母逝世,让兄长心碎出家的人,是叶晗璋。
这些年,他就是这么过来的。
复仇,复仇,复仇……
他没有想过其他的事,也无法再去思考。
爱?
爱是什么?
是所有没有结局的幻影,还是注定会碎在风里的妄想?
当他重新夺回身体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个天真烂漫的仇人之子趴在他胸口哭得像个孩子,乱七八糟地呜咽着。
他知道了什么是爱,可这一切早已变得毫无意义了。
他不是魏壑,叶君承从来不是在喊他夫君。
张翰文心底翻涌着冰冷的海水,十几年来,他是无边苦海之上的独行人,却妄想天边的星斗,会是那盏指引他前行的明灯。
张翰文看着叶君承脖子上的伤口,缓缓移开了自己的刀,他说:“叶君承,你挺好了,我不是魏壑,我叫张翰文,是大将军张郄之子。今日,我要诛杀昏君为父报仇。你要记得我,记得我的名字,记得我这个杀父仇人。”
如果爱注定无始无终,那就恨吧。
哪怕将来叶君承真的君临天下,他也要做那个叶君承最恨的人。
桃花烂漫,春日和煦,这不该是个有杀戮的地方,却有人身后扯着千丈血海,挥刀斩向了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
箭雨呼啸而下,张翰文面色如水,遥遥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君王,心中竟有些恍惚。
前尘已去,其中的是非对错,他甚至已经再也无法听父母亲口讲给他听。
沈桐书曾是父母挚友,如今却已成叶晗璋的皇后。
兄长……兄长早已出家为僧,封剑入佛门。
浩浩天地,好像就只剩他一人还记得那些往事,只剩他一人还记得那些血海深仇,为此夜夜梦魇,痛不欲生。
他要杀了叶晗璋。
叶君承看着张翰文冲向箭雨,就算明明知道那人不是他的夫君,可那张属于魏壑的脸还是让他惊惧至极,下意识的地喊:“父皇别杀他!”
叶晗璋手中兵刃微一动摇,张翰文已经冲过层层护卫,长刀砍入了叶晗璋肩膀。
叶君承心魂俱颤,他看着张翰文的脸,又看到了张翰文砍入叶晗璋肩膀里的那柄刀。
叶晗璋身后的禁军都被吓疯了,长刀短剑纷纷刺向张翰文,把他扎成了一个浴血的筛子。
叶晗璋面无表情地拔出自己肩上的刀,按着伤口看向躺在地上的张翰文,又苦笑着看向了叶君承,低声说:“承儿,闹够了就回宫吧。”
张翰文死了。
或者说,他这一生,本就没有好好活过。
年少失孤,只记得仇恨,也只拥有仇恨。
他想要复仇,于是不惜一切代价,只想要杀了自己的仇人。
可到头来,原来生与死也没什么区别。
一缕幽魂飘飘摇摇地随风而起,低头看着那片染血的桃花山野,他凉薄的一生太短太短,只来得及喜欢一个人。
一个……傻乎乎的,认错了人,才会对他那么好的人。
叶君承失魂落魄地路过张翰文的尸体,不敢再看那张曾经属于魏壑的脸。
他颤抖着跪在叶晗璋马下:“父皇……儿臣……儿臣不孝……让父皇……受伤了……”
叶晗璋看着他年少的儿子,恍惚中像是看到了年少的自己。
年少的人总是太过情况,以为自己想要的,就已经是全部的人生。
叶晗璋说:“起来,回宫。”
叶君承重重磕头:“父皇,儿臣有罪,儿臣不能随父皇回宫了。”
叶晗璋说:“你想去哪里?”
叶君承说:“儿臣要去找魏壑,他的魂魄是被张翰文召唤而来的,那世上就一定真的有魏壑这个人。他……他或许去了别处,儿臣要去找他……儿臣……儿臣要去找到他……”
叶晗璋说:“他知道你是皇子,知道你居于何处,若他真的还活在这世上,为什么没有去京城寻你!叶君承,你是朕的嫡长子……”
叶君承哽咽着磕头:“求父皇成全!”
他知道……他怎会不知道……
魏壑对他的爱铭心刻骨,若真的还活于世上,哪怕只有一口气,都会来找他,来见他。
可他……做不到……
好像下落不明的魏壑已经是支撑着他活下去的最后一棵救命稻草,若是松开了,就真的会坠入万劫不复,再也没有活下去的力气。
叶晗璋闭上眼睛,他觉得有些累了。
叶君承说:“父皇,只要……只要找到魏壑,儿臣便会回京,一生服侍在父皇身旁……父皇……”
叶晗璋看向了沈桐书。
沈桐书轻叹一声,说:“去吧,多带些随从侍卫,常常往宫里送信,莫让我们太过牵挂。”
叶君承哽咽着叩头:“儿臣谢父皇母后恩典……”
他并非任性,也不是薄情寡义。
他只是……活不下去了……
叶君承在烟鸟山拜别了父母,带着十几个侍卫,一路向西而去,他要找遍九州大地,寻找魏壑的下落。
若找不到,就去四荒万山里找。
若再找不到,就去四海之外找。
浩浩天地,凡人倾其一生也走不到尽头,或许他的魏壑就在远处,某个很远很远的地方,焦急地等待着与他相聚的那天。
叶君承离开了很久。
他去过了太多太多的地方,询问每一个路过的行人,可否知道一个叫横店的地方。
魏壑从未说过自己的出身,只有这个过于奇怪的地名,还算一点可以值得追寻的线索。
一年又一年,中原换了皇帝,叶君承入了仙门。
他勤于修炼,刻苦勤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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