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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白月光的重要性-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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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宋祁燃扒开他捂着耳朵的手想看伤口,苏渭拦住了没让:“没事儿,只是破皮了。”
刚刚子弹擦着他的耳边打过去,蹭掉了一小块肉,现在血流个不停,只好用手按着,灼热的痛楚沿着耳朵的轮廓蔓延,就连耳膜都呼应着,急速地鼓动着。
但是一切都抵不过眼前的麻烦。
司晴手里拿着一把枪,正直直的对着他们两人。
身后的保镖要动,又不敢,只能纷纷掏出枪以防万一。
作为始作俑者的季明淮,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她的神色已经趋近癫狂,双眼瞪的大大的,里面颇有几分死不瞑目的恨意。但是现在要死的不是她,反而有可能是苏渭和宋祁燃。
苏渭开口劝她:“司晴,你冷静一点。”
司晴倔强地努着嘴看着他:“冷静?怎么冷静?你要丢下我了!都怪他,如果他不出现,我们就已经和好了!”
说着,便恶狠狠地将枪口指着苏渭。
怪他,为什么要指我?
苏渭腹诽。
宋祁燃却表现得很镇定,站得自然放松,手搭在苏渭的肩上,是如此的稳妥而让人信服,但是他看向司晴的眼神犹如在看一个死人,沉默而严厉。苏渭可以想象到在那副平静面容下酝酿着怎样的怒火和恶意。
真是古怪,他明明一直接触着温雅友善的宋祁燃,然而此刻却在瞬间洞悉了他的面目。
他轻轻地挣脱宋祁燃的控制,向司晴温和道:“你刚刚不是还说要好好爱自己吗?而且,想想你家人,他们肯定不希望你这样。”
大约是想到家人,司晴露出些微迟疑,但她又绕到那个圈子上来,对苏渭哀求道:“阿休,我们和好好不好?”
“……”
“哈哈”司晴终于明白,惨笑起来,她经历这么久的担忧恐惧,对蓝休和那个流掉的孩子的悔恨与愧疚也无时无刻不在折磨她,她崩溃地大哭,胡乱责怪着:“为什么,都怪你!为什么不能原谅我一次,就只有一次!我知道了,是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对不对,你还在和他纠缠!”她愤恨地指向宋祁燃,身体颤抖着,尖叫道:“这么多年了,和自己姐夫搞在一起,你怎么这么贱!怎么这么贱!我要杀了你们两个,把我的阿休还给我,还给我。”
姐夫?!
苏渭震惊地望向宋祁燃,还未开口说一句,便被突如其来的力量与铺天盖地的眩晕感袭倒在地,宋祁燃那张洁净干燥的手抵在他的头上,避免了他脑部着地的危险,然而耳边还是络绎不绝的枪击声以及嗡嗡声。
宋祁燃的手转而抵在他受伤的耳朵上,他神经质地瞟着他的手,眼睛都快钻出眼眶,才看见他的手被擦破了,如玉的皮肤上出现了一大块红肿。
耳边的枪声还在继续,他闭紧双眼,所以错过了宋祁燃惨白的一张脸,以及那双漂亮得惊人的琉璃般的铁灰色双眼里充满的痛楚与沉郁。
司晴也倒在地上,她的手腕和膝盖都中了枪,血汩汩地淌到地板上,可是他却恍若未觉,只是一个人无声地流着眼泪。
保镖迅速进来把他们扶起来,司晴被押在沙发上。动静闹得这么大,酒吧的经理已经来了,帮司晴处理好伤口,宋祁燃让人把她送回家。
柔弱的女孩子双目呆滞,像只小鸡仔似的被两个保镖架出去,脚都没有沾地,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
苏渭终究有点于心不忍。
“她不会有事吧?”
宋祁燃冷笑:“怎么,你还心疼她?”
他渗着寒意的目光停留在那张被打成筛子的装饰画上。
密密麻麻的洞眼聚在极小的面积之上,有两个弹孔甚至有大面积的重叠。可见司晴枪法之准,下手之狠。如果不是宋祁燃即使扑倒了他,他们两人恐怕已经死了。她不是一时冲动,是真的想置他们于死地。
“怎么会,”苏渭一眼瞥到了他渗血的手臂上,鲜红的血沁出洁白的纱布上,显得格外刺目,虽然已经处理过了,但是看起来还是十分吓人,“你的手没事吧?”
宋祁燃没有理他。
车子开回家,一路上,保镖们都保持着绝对的安静。苏渭坐在宋祁燃的身边,感到很不安,但是这种不安又无处宣泄,只能自己憋着。说到底,都是自找的。
如果没有就着季明淮的话风顺水推舟跑出来就好了。
他看向宋祁燃:“对了,季明淮人呢?”
宋祁燃冷漠地看他一眼,像在看一个脑神经齐刷刷断裂的九级残废。
好啦,现在无论说什么都要被怼。
他默默地缩回探究的眼神。
车上又是一阵沉默。
宋祁燃突然连名带姓地叫了他一声。
苏渭胆战心惊地应了。
宋祁燃正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受伤的左手垫在手边松软的枕头上,宋祁燃目不斜视,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叫到他名字的时候才微微侧过头,在光线暗淡的车子里,那张英俊的脸突然让人渗得慌。
他死死盯着苏渭,语气里带着恶狠狠的恫吓,仿佛要告诉他自己一定会言出必行:“以后再去那种地方试试,看我怎么收拾你!”
苏渭忙不迭地点头,表示自己绝对不会再去那种地方。
表完决心还不够,他隐隐还是有点害怕宋祁燃可能在一怒之下把他大卸八块,于是只能上赶着卖乖:“你,手还疼吗?”
这是一句废话,但是颇有成效,宋祁燃用一种平淡的语气回答他:“我有点累。”
并且颇有暗示……性地瞥了一眼他的肩膀。
狗腿苏立刻献上了自己的左肩,宋祁燃闭着眼睛靠上来,脸颊抵在肩头,微微睁开眼睛,顺便可以看到苏渭绷得直直的脖子。车虽然开得平稳,但是因为着力不够,宋祁燃的身体还是有点摆,一晃一晃的,显然是不可能睡得好,苏渭便用右手轻轻地固定着他。
这是一派尤为温馨的景象,但是苏渭的心却像是被闷进了水里,他隐隐觉得宋祁燃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也许从他破门而入的那一刻起,一切就注定要改变。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宋祁燃潜移默化地改变他与苏渭之间的相处模式,虽然是潜移默化,但是改变之巨大,所费时日之短,令人咋舌。
不过只是短短几周罢了,不知是不是苏渭竟日待在家中,日长无聊的缘故,他竟然毫无察觉。
直到有一天,宋祁燃吻了他。
那天他在做什么,已经忘记了,听见宋祁燃叫他,他略一回头,就正好被宋祁燃亲到了。
蜻蜓点水的一个吻,让苏渭不得不反思一下他和宋祁燃之间的关系。
早在苏渭重生之初,他就感觉蓝休和宋祁燃之间透着古怪。一开始怎么会觉得他是个本性温柔的人呢?宋祁燃带人来救蓝休的手段就不够温和,动了枪,还带了一大票保镖。最主要的是,他和蓝休之间的那两句含痴带怨的对话。
“你还来做什么?做什么……”
“我当然要来,我怎么能不来?”
是怎样的关系,才能生出这样的对白?青梅竹马?姐夫?如果真的是这样,当时就该是一副好友相救的激动,亲人相逢的的喜悦。
只能是背德的关系吧。蓝休竟然和自己的姐夫有一段情爱纠葛。
那么宋祁燃的态度呢?
一开始是好友间的关怀,但又状似冷漠,和他拉开距离,后来呢?日常生活中流露出了暧昧情愫以及面对苏渭对他人表现出的好感时的尖酸刻薄。
他似乎考虑过和苏渭避开之前的关系。所以一开始就告诉他自己是他的哥哥,再后来又说是朋友,并且骗他自己是出了车祸导致失忆。
他当然不是失忆,而是换了个灵魂。他欺骗宋祁燃自己失忆,宋祁燃则顺水推舟说他出车祸。他明显在说谎,但是为什么要这么做?是有什么秘密不能然他知道还是单纯地想保护他顺带斩断两人之间的孽缘。
那么告诉他他们之间是姐夫和妻弟的关系又有何不可?
直到司晴捅破了那一层窗户纸。
宋祁燃不打算忍了,他知道苏渭一定心知肚明,所以逐渐强势起来,最后做出这种出格的举动。
但是现在苏渭甚至不想考虑这些事,宋祁燃想采取什么样的举措他根本就不想知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既然有姐夫,那么姐姐去哪里了?蓝素到哪里去了。
如果不是苏渭从前就认识她,很有可能以为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这样一个人。
自己的弟弟出了这么大的事,她难道就得不到一丁点消息?无论如何总要回来一趟吧。
姐弟情深,她是真的这么狠心,还是无法回来,还是不知道这件事呢?
还有司晴提到的,关于蓝素的事,又是怎么样的?当时宋祁燃进来得太巧,司晴又没有将重点放在这上面,他根本就没时间听完。
这一切的谜团,仿佛有了实质的力量,压得他完全喘不过气来。
第十二章
入冬之后,天黑得很快,四五点钟的时候,便是阴沉的一片。浓云在天边翻滚,带着湿冷的雨意
苏渭在画室呆了一天,临近六点的时候跑到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天幕像条湿哒哒的被子,压在头顶上,让空气都变得沉重。所幸微风湿凉,蓝家的花园又大又开阔,他站在精心养护过的草坪上,扭扭脖子甩甩手,顿时觉得人精神了很多。
原城在不久前进入雨季,天空仿佛时刻酝酿着一股暴风骤雨,而这种处境,和苏渭的心境何其相似。
他站了一会儿,意识到自己不过是在自寻烦恼,准备回屋的时候,便看见院子里开进来了一辆车。
车子开到门口,下车的人是失踪了好一段时间的宋祁燃。自从上次的吻之后,他就一直没有露面,甚至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过。
事实上苏渭心里感到很奇怪,那件事宋祁燃先主动的,但是他却表现得像个受害者。
不久他就看见从驾驶座上走下来的宋祁燃,他今天穿着一件卡其色的格子大衣,脖子上围着羊绒围巾,带着一股英伦风情,和他一贯的打扮很不相符。更重要的是,他今天没有要司机跟着,而是亲自开车。要知道,像宋祁燃这种身份在原城分外敏感的人,出门竟然没有带司机和保镖,实在是意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
但是苏渭很快就发现来的人不只他一个,副驾驶上随即下来一个身量高挑的的年轻男子,苏渭眯眼看了看,脸色沉下来。车上又下来一个小姑娘,梳着双马尾,七八岁的样子。
宋祁燃去开门,方沉拿着那小姑娘的书包跟着他。那孩子大概有什么东西掉在车上了,撅着屁股埋头在车里面找。
等她找到了,站直身体,苏渭才看清她手上拿着一个小白熊的玩偶。那玩偶有点小,四五岁的孩子抱着还比较合适,对于她而言就显得幼稚了点。
小丫头一看到他,眼睛发亮,她挥着手又蹦又跳:“休叔!”
苏渭判断了好一会儿才确定对方是在叫自己。
宋祁燃听到宋潇潇的叫喊声,才看见苏渭正一个让人站在花园里吹风。孤单单的,那种冷淡的表情简直让人发痛。他叮嘱方沉先进去,皱着眉快步走过去:“怎么穿这么少在外面吹风。”
“我没出来一会儿,屋子里太无聊了。”
四周空旷,又哪里热闹?宋祁燃嘴一抿,牵着一大一小进屋。
他低声说:“对不起,我这几天太忽略你了。”
苏渭心里诧异,他干巴巴地道:“你别这样,我没别的意思。”
既不是在因景伤情也不是在自怨自艾。
进了屋子,苏渭就更尴尬了。屋子里三个人都正常,就苏渭一个人在心里别扭。说起来他这是第二次见到方沉,但是心里还是没有办法坦然地面对他,一则是因为他心理医生的身份,着实是带给他不小的危机感,他实在是很怕自己在不经意之间漏出什么马脚,再则是因为他那张肖似谢静的脸。
谢静啊谢静,就像个魔咒一样箍着他。
家里来了客人,洪伯就开始登场履行他作为一家总管的责任。先让人上好茶和甜点,再井井有条地让人换掉做好的菜而重新制定新的菜色。
新来的小丫头是宋祁燃大哥的女儿,叫宋潇潇,七八岁大的孩子,机灵活泼,说话的声音就像银铃般悦耳。她把粉红色的书包搬到膝头,从里面掏出一大把糖果和果冻,外加一大包薯片。献宝似的递到苏渭跟前。
苏渭微笑道:“给我吗?不过叔叔是大人,不需要这些零食,潇潇留给自己吃吧。”
宋潇潇掌心撑着额头叹气,像大卫一样思考人生:“休叔你是嫌弃这点东西太少,不好意思收吧?”
苏渭听得一愣,他真不是这么想的,他只是觉得自己一个大人没必要和一个孩子抢吃的。
“啊,你要是知道我是怎么从牙缝里省下来的你就不会这么想了,”宋潇潇伸出两根稚嫩的手指,比到他眼前:“我妈咪一天只给我发两颗糖果,连三餐都不够,我还要为你省一颗。”
那书包掏出来的糖果起码有十几二十颗,苏渭看着宋潇潇邀功的小表情,表示自己听得很感动,宋潇潇一把扑到他怀里:“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谁让你是我最爱的休叔呢!”
孩子软软的骨头撞到他身上,一点也不疼,反而给他带来温暖的感觉。宋潇潇毛茸茸的小脑袋往他怀里钻啊钻,就像只粘人的小狗狗。
嘴里说着甜言蜜语,让苏渭受宠若惊。
苏渭忍不住把她往怀里搂紧一点,像在看一个巨型的洋娃娃,多么可心的崽呀!
宋祁燃看到他终于情绪好起来,也忍不住露出笑意,那温情的注视让苏渭忍不住起了一手臂鸡皮疙瘩。
蓝家的佣人都经历过严苛的培训,以至于他们可以有条不紊地在十五分钟之内上好一大桌子新鲜的菜色。
等最后一道热气腾腾的炸鸡翅端上餐桌的时候,宋潇潇张大嘴巴眼睛里充满了惊喜。
苏渭诧异地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的洪伯,很不明白一向固执地认为这种东西上不了台面的他怎么会改变。
这不仅仅是单纯地改变了菜色,而是改变了自己的原则。
这对于一样固守原则的洪伯而言不啻于一次巨大的“牺牲”。
不过看宋潇潇开心的模样,又多少也能理解。无论是吃过多么美味的东西,小孩子看到炸鸡翅都会忍不住兴奋。
即使它高油高脂,是大人眼中的垃圾食品。
宋潇潇坐在苏渭旁边方便他照顾。这孩子既活泼又乖巧,可见家教极好。她喜欢吃鸡翅,但是趁着兴头动过过两块之后就规规矩矩地吃别的菜,火速把喜欢的菜分到各个大人碗里,遇到喜欢的就要夸,说自己好幸福,想要把厨子伯伯抢回家。
苏渭看她虽然一直克制,但是眼睛的余光还是忍不住往鸡翅上,于是又为她夹了一块,宋潇潇连忙擦了嘴亲了他一下,水汪汪的大眼睛对着苏渭。
这么可爱的小萝莉对着自己摆出狗狗脸,苏渭实在是无法招架。
他犯了年迈的长辈们都会犯的病,常常被小宝贝哄得晕头转向找不着北。
他的手完全不听使唤,把碟子里最后一块鸡翅送到了宋潇潇的碗里。
苏渭在这个傍晚,度过了重生以来最愉快的时刻。
以至于完全忽视了饭桌对面的宋祁燃和方沉。等他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原形毕露,不再是高冷沉默的休少爷,而是个看到小萝莉卖萌就喜不自禁的怪蜀黍。
他觉得尴尬透了,于是主动跑到厨房初体验人间疾苦,把佣人都赶出去,自己接了一池子水洗碗。
荷嫂好心好意地提醒:“少爷,旁边有洗碗机。”
他当然知道,但是要找点事情亲手做一下静静心。
身后有热源靠近,宋祁燃贴过来,手掌沿着腰际伸到身前绑住:“看来以后要多带潇潇过来。你今天乖多了。”
苏渭在宋祁燃贴上来的那一刻整个人就静止了,僵直得像个木偶,等听到宋祁燃说到乖这个字时,小腹神经质地抽动了一下。
眼黑骨碌骨碌地滚到眼眶边,他瞪着宋祁燃,半天都说不出话。
苏渭瞪着他,眼睛都酸了,一心等着他识相地把手缩回去,谁知道他的脸一侧,轻飘飘的吻就印到他的眼角。
苏渭心中一跳,皱着眉将他推开。
宋祁燃说:“阿休,我不喜欢你这样。”
“那你想我怎样?”
“我想你生动一点,就像刚才一样,会笑会闹。”
“我劝你冷静一点。”
宋祁燃冷笑:“你就在我面前……你却要我冷静?”
苏渭脑海里净是刚才宋祁燃的笑容。那是什么意思?他居然觉得他在心痛。眨眨眼,苏渭勉强露出一点笑容:“宋先生,你这几句话去逗女孩子,必定有很多人愿意上钩。”
宋祁燃脸色变了,他双目黑沉,盯着苏渭:“嗬,我逗你?我知道,你一别扭就要说这种怪话来恶心人。”
看到宋祁燃变脸,苏渭心中多少还有点顾忌,泥人也有三分土性,何况是个大活人?宋祁燃这种天之骄子,只怕从未被人这样拒绝过,万一他恼羞成怒,苏渭已经可以料想到自己被大卸八块的惨烈下场了。
他只好和对面的人摆事实讲道理:“宋先生,我当然没有要,刻意恶心你的意思,只是,你好好想想,你一开始还是我的朋友,现在却要变我男朋友,也许连男友你都不会想做,只是想玩玩,你要我怎么接受这种落差?”
“阿休,我们一起,很多年。”
苏渭附和道:“我当然知道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感情肯定很好。但是以前那些事我根本就不记得,就连我是谁,都是由你来告诉我的。”
宋祁燃看着他。
苏渭:“所以这种事,是个正常人都接受不了。”
“……”
“所以,你懂吗?”
宋祁燃不答反问:“所以,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不正常了吗?”
这……
他没有等到苏渭的回答,转身离开了厨房。
苏渭愣了愣,对着那空无一人的地方低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从厨房出来的时候,人都已经散去了,他看着空荡荡的屋子,隐隐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却无暇也无心去想。
宋祁燃说得对,他现在也只能说说怪话恶心恶心别人了。
经历了那些事情,他早已不是那个傻乎乎不知道怨怼的苏渭。他被背叛了被欺骗了被戏耍了,以至于心里埋着一团火,由不得他不偏激不嫉世愤俗不提防。往日的情感处理得一团糟,又怎么再陷进去,担起别人对蓝休的情债呢
第十三章
这天晚上,苏渭做了个梦。
但是实际上也不算个梦,梦是杜撰的,而那件事却是真的,所以他醒来后甚至怀疑那只是他在思绪迷蒙中心不由己的回忆罢了。
那时候天还很蓝,日光烂漫。他坐在车里往远处望。因为运动会的时候不小心骨折了,脚上还打着石膏。他长得不够高,坐在位子上伸长了脖子巴望也看不到想见的人。只好手撑在车窗上,但这一只腿半蹲着去寻找。腰酸腿酸,整个人站不稳直打晃,石膏“嗒嗒嗒”地敲到前面的椅背上。
司机徐师傅不耐烦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立刻乖乖坐好,两只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上。
男人虽然怪他不争气,但是总归疼他,便随手从车前的暗格里拿出一个望远镜递给他。
他便喜笑颜开。
透过两个渺小的洞~眼,去窥探那高大的存在。
巴巴地望着,睫毛抵在镜片上搔得他眼睛发痒发酸,还是乐此不疲地继续,心在砰砰砰地想要往外冲,他的身体便跟着心骚动,很想透过那薄薄的镜片冲到谢静的身边去。
然而不能。
谢静个子已经很高了,少年挺拔修长的身体显得青涩而美好。他在操场上跃动着,每一个动作都可以被印成画剪下来收藏,身边围着各色各样的人,他们为他欢呼雀跃,而他常年板着的脸上终于带上些微的笑意,投中的时候,也会轻轻地咬着口腔露出孩子般的神气。
他原先一直以为,他的苏渭哪里都好,就是不爱笑。
并为此可惜了很久。
那个故事的结尾并不美好,他在半梦半醒中想着。
“为什么要哭呢?”
黑暗里,冰冷的手指抚在他的脸上,凉凉的,却很温柔。
他哭得眼睛都睁不开,泪水打湿了枕头,脸粘在枕头上让人显得格外狼狈。他闭着眼睛抽抽搭搭,最后窝在对方怀里打了个嗝,
丢脸。
但是也顾不上了,苏渭哭得力气都跑光了。他脸上满是泪水和汗水,发丝胡乱粘在脸上让他很不舒服,只能往对方怀里钻得更深,贪婪地吸取着鼻尖令人安定的气息。
黑暗中的宋祁燃随手帮他把发丝撩起捋到耳后,手指轻缓地在他的脸上游移,细细勾勒着那漂亮的轮廓。
睡梦中的苏渭总是不安,当然在生活中他也像只惊弓之鸟,常常一点动静都能让他觉得四周是风声鹤唳。但是他有那么倔强,永远都是咬着牙自己消化各种各样的难题。
所以常常消化不良。
有时候显得笨拙可笑,但是又让人格外移不开眼睛。
他说他忘记一切了,是因为那件事吗?
然而他真的是,迫不及待的想让他想起曾经的一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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