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芝麻糊小演员没有自由-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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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道机械编码和程序制造的“爱”,不是一种漏洞或病毒吗?
  机械心脏翻滚着,到残肢之间,推动着琥珀色义眼滚到壬幸的手中,又把四肢和脸堆在一起。
  壬幸的脸不会出现什么表情,就像壬幸活着的时候一样,机械脸冷漠无情。
  可是梁兴的机械心一定要翻滚着去往壬幸的残肢那里。
  梁兴合上眼睛。
  他在幻想中看见自己的心脏,像无家可归的小猫一样,钻进了壬幸的另一只手掌。
  心跳——呼吸——心跳——呼吸——
  他感觉很幸福,很温暖,找到了家的感觉,似是一只毛绒绒的孤单蜜蜂回到了裹满了花粉花蜜的蔷薇巢里,花粉淋漓洒在他的身上,花蜜温柔贴着他的身体,他可以无忧无虑沉沉睡去……
  可是梁兴用花壶里的冷水浇醒了自己。他擅长学习尹至(或者说壬幸)。这些冰冷透明的液体掩盖了杂糅的感情和可耻的眼泪,使身负重担的灵魂回到血肉之躯。
  梁兴睁开眼,好好盯着自己。他的面部神经僵僵的,被冻得麻木无情。
  戚缘死了,任务完成了,梁兴报答了师傅的知遇之恩,也为同事报仇雪恨,接下来他得让壬幸付出代价。
  他和壬幸约定的,要作为壬幸的私人演员演完壬幸的戏剧。他和壬幸约定,如果演完戏,壬幸可以复制自己的意识,也可以满足董先生的夙愿……
  当然,在那之后,梁兴会在董先生找到病毒之前,和病毒一起逃亡。他会把自己的意识也复制到病毒中,这样就能监控壬幸不再犯罪。他们将永远在病毒的监狱中成为看守和囚徒,爱彼此或是憎恨彼此,直到永远……
  不过,在此之前他得演完一场戏。
  说来可笑,当初它开玩笑说的“成为天王巨星”的梦想,现在倒是成了过眼烟云。
  ——壬幸的一生只是一场戏:
  咀嚼声。
  一家人在装修华美的客厅吃饭。父亲是个庸俗死板的公务员,母亲是个没头脑的花瓶太太。
  你是他们的孩子。
  华丽的吊灯照在一家三口身上,但他们忙于翻看手机,几乎没有往彼此脸上看一眼。
  镜头后退,缓缓穿过大门。白色大门里响起巴掌声。
  雨飒飒落下,镜头上也多了水珠。手持摄像机摇晃着旋转,落在你的身上。你肿着半张脸收拾行李,戴着一把破雨伞离开了家。
  萧条的公交车站,世界一片灰蒙。
  你望着挤满雨水的金属广告牌和垃圾桶,在无数水珠折射的花花世界中迷失了自我。
  一辆明黄色的巴士驶过,轮胎溅起的泥浆洒在你的裤脚上,狰狞水纹如血迹斑驳。雨和泥水在钢铁踏板上,那狭窄的破旧车门被风吹得动荡。你站在车前纠结,始终没有踩上踏板。
  司机趴在方向盘上,对窗口吐了口气。
  这时,你才决意踩上踏板上车——要和一车陌生人去往无名地——然而一瞬间,你脑子一热,又纠结地回到原地。
  直到发动机嗡嗡响起……
  你跑到无人看见的桥下躲雨,幻想的大脑碟机读取光碟信息的时候,你看见一个巨大的机器。
  舞台上出现巨型碟机,人们拼命在光碟上奔跑,又害怕被后面什么怪物抓来吃掉。
  难道是因为光碟旋转而产生的巨大离心力,让大家被迫感受到一种要被甩到外层、甩出世界的恐惧?
  一旦被甩到外圈,不得不走更多的路让自己和其他人保持一致,至于被甩出去——那就完了。
  人们的恐惧被反应在舞台的巨碟机上,人们被压缩得整整齐齐,脱水了,成了皮囊模样,却还在奔跑。
  很多人在寻找一个跳到内圈的渠道,想要更接近世界的中心。
  答案是什么?是名为一种“不要脸”的超能力。
  于是那些机械群演撕下脸皮,用自己的人皮做成踏板,从外层跳到内层。
  那些兢兢业业为社会光碟提供转速的人,在想些什么呢?
  想要把自己甩出去?
  或是,成为“更好的人”而出卖自己的脸,成为无情的晋升机器?
  你看见一个倒霉的人体机器被甩出去,撞在墙上成了血迹。
  不。编剧并不明白被甩出去的人,他也不明白巨大的绞肉机器。
  舞台上旋转的碟机只是世界的一部分——主角所见的一部分。
  你盯着群演机器的迷茫脸,穿梭在无机的人影中。
  突然,某个陌生男人之影出现在飞絮白雪之间,他不该是“你”的父亲而是你的父亲。转瞬间,陌生的男人又消融在舞台的雪花里。
  那只是一个陌生人,对吧,演员……
  你拆下了脸,把面子扔进垃圾桶,走向娱乐公司。
  演员本就不需要脸,对你而言,虚情假意实在是一种简单的东西。
  你是世界规则的模仿客,承载角色信息的容器,一个东西。
  在这个群魔乱舞之地,任何可以被使用的东西都是东西,人是一种东西,人体是一种东西,欲望也是一种东西。
  为了未来而过度使用自己,不啻是一种拼命,有一种看不见的力量在无形中对人抽筋剥皮,人不自知,也不在乎。毕竟灌注了金银和名誉的虚荣皮囊,不需要血肉和灵魂便能驱动,他们可以是椅子、桌子、床、食物、排泄物、欲望的载体、欲望的受体、甚至是燃料……
  因为被作为东西而使用,人与精致人偶失去了区别,衡量他们价值的只剩一个物价标签,而他们乐于享受那些——销售自我贱卖生命的过程。
  身为演员的你,参与一次次演艺项目,经历了一场又一场不知名的戏。
  与演员共舞,你开始迷茫,空虚。
  舞动的四肢无力耷拉在肩头,你发现努力奔跑是无用的,你不甘心,你看着乖巧睡在投资人身边的小男孩,感觉自己突然成了个“老东西”。你并没有失去什么,只是抵押了时间,亏了健康,换了一纸空虚。
  有谁能拥抱一下睡在垃圾桶的脏熊熊吗?
  即使你看见了,也与小熊擦肩而过。
  世界的规则给你压力,你的快乐成了不快乐,最后只能用欲望疏解。
  与机械共舞,你在舞台上拥抱一百双陌生人的手。在无数寂寞的夜里,你与他们互诉虚伪的心意。
  那些调情和痴情都是假的,只有身体获得高潮时候的感觉才是真的。
  登上云霄的时刻,你才发现自己活着。只有在那时候,人可以得到一种登峰造极的自由,你可以被尊重、被接受、被注视、被爱……
  可是性的欲望只有那么一下,你不甘心,你在寻找这种自由的替代品,以抵抗作为物品活着的幻觉。
  镜头,闪光灯,全局光。
  演戏的时候,被注视的时候,被万人捧上神坛的时候,你感到愉悦。不仅是虚荣,还因为自己的生命得到了非物的认可。你活了。尽管这也是一种幻觉。但是卖火柴的小女孩擦出火花看见奶奶的时候,必然比自己在雪地里受苦要幸福得多。
  演员的职责仅是演戏,模仿剧本里的角色,可是剧本又在模仿什么呢?剧本里的剧本又在模仿什么呢?
  剧本在叙述甜美的纸醉金迷,剧本中的剧本又在叙述梦幻的虚空爱情,只有剧本外劳累焦虑的人才痛苦,一面痛苦一面抱怨这剧不合心意。难道我们在以痛苦、健康、生命,制造一场大众狂欢?哦,那实在是一件乐事。
  神坛的虚幻快乐也不是真的。傲慢让你被这个世界反噬,你不是世界的中心,也不是大家的皇帝。
  演员从演戏的幻觉中出来,不过是低贱的戏子,因为大众的手会把你拉下来,因为能踩你一脚而感觉兴奋至极。
  凭什么?
  你不知道为什么受害者偏偏是你!
  他们刻意为之和毫不顾忌的恶意,全数发泄在你的身上,你的名誉对他们而言只是一个笑柄。
  他们疯狂在你身上发泄对世界的憎恨和恶意,任何可以倾倒给你的毒液,他们都不吝啬施加予你。
  辱骂!羞辱!诋毁!谣言!PS遗照!冷言冷语!同僚的唾弃!
  任何为你说话的朋友都将遭受质疑和唾弃!
  你孤立无援,成了一个祭品。
  你在以痛苦、健康、生命,制造一场大众狂欢。
  于是,你决心在欲望中长眠,在酒精和快感中体验活着的实感。
  梦一场,醒来,你失去了手脚。
  失去手脚以后你才知道,原来,你是希望自己好好活着的啊。
  可是谁能给你一双温柔的手呢?以你这身狼狈模样,有谁能将你供奉与神坛,或者,只是温柔地亲吻你的创口。
  傲慢可悲的公主,你被那些可憎的食人鱼追逐撕咬。神话里变成母牛而被牛虻折磨的伊俄还能跑,可你没有手脚。
  你想要离开这个伪善的世界去地狱,可你没有手脚,死不了。
  你看见一只机械野兽在前面嘶吼,它喘息着诱惑:“屈服于我,我会为您复仇。”
  你不知道怎么办。
  你用残肢触摸野兽,它轻轻舔舐你的身体,赶走在撕咬残肢创口的食人鱼。你能拥抱的,仅是一只野兽——是魔鬼,是仇恨。可除此之外,你一无所有。
  和野兽在一起的日子,你感觉平静,那是暴风雨前的平静,以残忍复仇为前提。因为用自己的皮囊作为复仇代价,你得到了野兽的爱和尊重。你以为你拥抱了一颗心,但不是,因为那野兽是没有心的野兽。它只想复仇。
  你在温柔的撕咬中死去,作为皮囊贴在野兽身上,你们合二为一,像是活着一样。
  你看着水面、镜面,望着陌生人的面孔,回溯自己的一生。
  想要拥抱,突然,你听到了机械心脏的跳动……
  在尹至生不如死的时期,梁兴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也许梁兴能伸出手抚摸公主受伤的身体,可那时的他不知道——他们的爱与救赎隔着十年的距离。
  在此期间,时间已经将尹至折腾成了壬幸。
  梁兴站在舞台上,面对无数被改造和重组的机械群演,他本该顺从角色的内心模仿尹至而成为他人的影子,但是他做不到。
  “我忘词了。”梁兴对着壬幸说。
  壬幸面无表情想了想,说:“那你随意。”
  “你会嫌弃的!”梁兴说,“嗯,我必须演出你想要的样子才行!”
  “我不知道我想要什么样子。”
  “尹至的样子。”梁兴说。
  但是梁兴不是很明白,现在的尹至是什么样子。哦,尹至在成为没有手脚的公主的时候就已经死了,而壬幸,壬幸不在戏剧里。
  梁兴伸手触摸壬幸的脸颊,一时间,那张虚假的脸变得比尹至本人还要真实许多。我们不是用脸来认识人的,脸——包括任何物质化、量化、特殊化的外在属性——都是一种标记罢了。那么梁兴在用什么认识壬幸呢?
  他不知道,他只是听着一颗不属于他的机械心脏在砰砰地跳。他可不能承认那颗心脏是自己的,毕竟梁兴是个没有心的演员。演员只需要演戏。
  可他不能自控,用指尖触摸壬幸的耳后、壬幸的侧颈、壬幸的肩膀、壬幸的胸膛……缠绵时刻,一道电流穿透头脑。只有触摸真实的壬幸,梁兴才会感觉到脚心触电那阵发麻痉挛。
  活着的实感不该在戏中。
  壬幸想要把自己打破,他要把自己糜烂的绝望魂魄装进戏中。
  他以为这样他就能永远活着?
  不能,不能的。
  那就和董先生制造的复制人格信息载入病毒中一样,戏剧就不再是壬幸了。
  梁兴是个演员,演员是戏剧的一部分,但是他爱壬幸,并非一种自恋。梁兴想要触摸,在代入尹至这个被演绎的角色的时候,他几乎疯狂地想要被触摸、被舔舐、被拥抱。目光不能满足他的欲望,他破碎的心需要被重新组装。
  梁兴知道那个想要把自己溺亡在水中的男人,想要被触摸。
  “我演不下去了,”梁兴说,“壬幸不在戏中,我演他干什么?这场没意义的戏没法愉悦任何人。”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壬幸呵斥道,“回去。”
  “我不。”梁兴抓着他。
  壬幸:“你不演戏我就没法帮你啊,我是说……意识转写的事情。”
  梁兴:“但是我没感觉了,我必须感受你,必须更深刻地感受你才能继续演戏。”
  ——依靠触摸,而不是演戏。
  他几乎是靠本能把壬幸压在舞台上,灼热咽喉如野兽低吼。难以言喻的渴,千万次深吻索取不够。
  他可以卸下眼球,让壬幸卸下手脚。他让壬幸触摸它的义眼,而他触摸壬幸的断肢。
  麻木的神经因为残缺的羞耻而轻轻颤抖,相互拥抱的肉身躯壳越来越热。两人终将消亡的血肉,在触摸中燃烧涅槃。指尖和掌心激起千层梦幻浪潮,荧光水母漂浮其中。
  人造的脸和人造的皮肤,在欲望下荡漾微波。白瓷碟中三文鱼片温柔搭在寿司团上,破壳的生鸡蛋落在沸腾的铁板上。随着血液中兴奋的电流,他们的肌肤融化在温暖发泡的半凝固雪乳中,微荡。
  海潮梦幻让他们陷入温柔的母体。连着脐带,正起伏呼吸的双生幼体拥抱彼此残缺的身体,在意识尚未觉醒的时刻,找到了活着的实感。


第26章 
  今日窗外迷雾重,天气预报显示空气污染严重,不建议外出。娱乐公司大门前来了一群穿着黑色工作装的监察机关调查员,他们亮出工作证,称有人举报娱乐公司涉嫌非法业务。
  垃圾桶倒下,发出轻盈的“叮——”声。高层办公室里一片平静。没有人扶起垃圾桶或是把纸屑捡起。
  碎纸机嗡嗡运作,纸片如雪花飞絮。所谓的惊慌,仅是在人的脸上暗涌罢了。他们的手脚是水中独行舟的桨——轻轻划过,表面一副平静模样,空气里涟漪荡漾。
  不知情的人侃侃而谈,“开玩笑吧。”而那些无法逃脱也没有狡辩意图的知情人,祥和地躺在办公椅上。
  角落的吊兰晃了晃。
  梁兴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感觉平静,他在门前看见了金先生。这位前经纪人向他招手问好。
  如果不是演唱会上看见自己的师傅,梁兴怎么也想不到金先生会是卧底,这么看,金牌演员的奖杯也应该给他一份。
  他对金先生报以微笑。
  内乱就要开始了。
  金先生说要带梁兴出去。梁兴点头,抱怨道,现在自己已是公司高层,没法洗白,不知道上头会不会对间谍网开一面。
  金先生说,这傻孩子,卧底干的任何事都是特殊处理的。
  “但我不行。”梁兴轻飘飘地说了句。
  他在金先生背对他的时候用手刀击昏了对方。
  皮鞋落在倒**体的一侧。
  因为梁兴爱着壬幸,是不忠不义之人。既然已经报答了师傅的知遇之恩,那间谍梁兴就和死了无异。
  他把昏迷的金先生拖进办公室,一个人通过高管专用的电梯下到车库——回去找壬幸。
  梁兴无法说服自己原谅壬幸,也做不到理解壬幸。但是现实只有一个结果——他没时间了。
  他必须做出决定。
  结果是,他孤独坐在车里,双手搭在方向盘上。
  执念迭起,他无法自控地想触摸壬幸的幻影。明知道壬幸只是无心的戏魔,是用自己生命做赌注的人,爱无结果,但梁兴就是渴望壬幸。
  点燃一根烟,他在迷雾中回忆自己触摸多次的温热体肉。为什么梁兴如此爱壬幸,却舍不得壬幸这样死?如果他真的爱壬幸爱得痴狂,为什么不能顺应壬幸的思路让对方死去?他无法劝说自己接受这个结局,他不想作为作品的一部分而被爱着。
  梁兴是一个独立的主体,他想作为梁兴被爱而不是作为尹至的演员被爱。他想触摸壬幸的残破身体,在那终将病变腐朽的肉身里留下印记,他想明白壬幸,他想让壬幸明白。但是双手的感知力还不够!
  他不甘心!
  作为恋人,他不能彻底懂得壬幸的将逝生命。
  情人的灵魂就像宇宙一样玄妙、不可知、不确定、捉摸不透。爱不过是人与人之间的磁力。
  对于壬幸来说,只有被人“观看”才能感觉自己活着。对梁兴来说,只有触摸壬幸才能让他感觉到爱是真的。
  可他们有限的时间只能享受一点点美好的欲望。登上云霄的快乐转瞬即逝,总是转瞬即逝……
  也许世界上没有永恒存在的欢愉,梁兴只是害怕失去。因为爱一个人才恐惧失去,因为爱才舍不得。可是梁兴不得不提心吊胆,因为总有一日,壬幸也会像高潮快感一样转瞬即逝。
  他不甘心。那不符合他的道德标准,也不属于他期待的爱情。
  车子开进雾蒙蒙的都市。大霾之下,红灯亮得出奇。苍白污染物洗劫了大道,现在,红光是梁兴唯一能看见的东西。
  红灯就像壬幸。壬幸就是红灯。因为红灯和壬幸都张牙舞爪在梁兴身边彰显自己的重要性,却禁止通行。
  壬幸不应该存在于戏剧和记忆中,梁兴以一个活人主体的欲望申诉着。
  他渴望某个未来,他们不需要对彼此演戏,彼时他才能真正触摸壬幸——不是用手和身体,而是用心。
  可他没时间了。
  对于现在的梁兴来说,董先生的病毒可以成为他真正触摸壬幸的踏板。
  他盯着U盘,心神不宁。
  这和想要永生不死不一样,他只是需要一个延时的道具。假设游戏时间只剩十分钟,难道你不想用一个延时道具来完成心愿吗?
  为什么不行?
  为什么不能牺牲十分钟时间来换取更多?
  反正都是一样的!
  如果可以,为什么我们不能用上千年的牢狱来赎清罪恶,再用另一份上千年的时间理解彼此。
  就是因为深知自己无法在短暂时间完成对真爱的理解,梁兴才屈服于恐惧。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
  心跳——呼吸——心跳——呼吸——
  在绿灯亮起的时候前进。车子右拐,往别墅驶去。
  灰蒙蒙的天空呼出冷气,悬浮在半空的尘雾不落地。距离越来越近,车前窗的玻璃面能看见大门、草地和别墅的白墙。或是因为今日天气,花草的绿都带着一层轻薄的死寂。
  梁兴的车停入车库之前,壬幸就接到了董先生的电话。董先生让壬幸先出来,他去某个路口接应,至于用病毒转写意识的事情,董先生让壬幸别着急。
  “虽然病毒在那个叛徒那里,但我留了一手,他自己是没有办法复制脑部记忆的,他拿着病毒没用。我们先跑,等事情过去再从他身上拿回病毒,到时候我肯定亲手扒了这个小杂种的皮。”
  壬幸猜到了梁兴是叛徒,却按没有照董先生的意思逃走。他敷衍惯了,也不需要明说——让董先生着急。
  永生并不重要,壬幸的脑子里只装着戏。似乎只有为了戏而得到活命的快乐才是真切的,他只是用戏来承载自己,也只能用戏来承载自己。人生的戏比董先生的病毒更接近舞台闪光灯和他人的凝视。
  至于其余什么——阴谋变节、血海深仇——都如浮尘般轻。
  梁兴去找壬幸的时候没有遭到任何阻拦,连管家都对这个罪魁祸首毕恭毕敬。
  壬幸独坐在三楼的舞台。台上的机械群演之手如花瓣摇曳,壬幸无聊,数着改造人的手指,这般消遣度日的态度和死了无异。
  梁兴推门而进之时,壬幸只是问了一句:“你还演吗?”
  “为什么不演,”梁兴疾步走去,拥抱壬幸,“你眼里我俩的命都不如你的戏。”
  “我以为你准备跑了,我还准备给你一点惊喜。”壬幸的手在背后打了个转,最终松开了麻醉枪。
  “嘿嘿,我怎么跑啊。”梁兴俯身亲吻壬幸的额头,“对了,我也打算给你一个惊喜!”
  他在壬幸放松警惕的时候,把麻醉针刺入对方后颈。
  跑也是要带着人跑的。
  梁兴绑架了壬幸。
  但就像董先生说的,没技术的家伙是不能通过病毒直接复制壬幸的记忆的。所以梁兴拼命想把壬幸的意识关在病毒里,这个计划从来没有成功的可能性。他只能得到“没有权限”的对话框,以及情人的昏睡身体。
  梁兴不知道壬幸还能等多久,也不知道他们还能过多久。好像一切活路都被封死了,好像他在悬崖上打滑险些跌下去,但是有惊无险,只是后面也没路。
  ——坐在原地也是等死。
  梁兴才不觉得这真的死了!没死!还没死呢!
  他不想在人生的最后时刻还抱着壬幸的悲情戏,演员的终末应当是一种温馨感人的剧。他捧起壬幸的脸,一时间忘了自己本该是什么角色。
  梁兴是一个小演员,被壬幸玩弄于鼓掌间;梁兴是一个小演员,爱演傻白甜,为了壬幸也可以试着黑化一下坑坑情敌董老板;梁兴是一个小演员,他扮演蜜蜂,壬幸是他的花房,他累了,想要回到壬幸的拥抱中睡一觉。
  操劳多日的计划落了空,可他还能拥抱他的情人。在黑暗无人的旧城房子里,他伏在对方胸口听心跳。
  梁兴还能抓住壬幸,以情人的身份痴痴亲吻爱情的指尖。
  壬幸不在的时候,梁兴拼命想要以主体存在被壬幸所爱,见到壬幸之时,拥有主权的梁兴又痴得入魔放弃了自我。现在他竟明白了戚缘的心情。就是这样,那只鸽子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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