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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异世界当文豪的日子-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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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灵合度极低的智障,启灵不过半年,学会写字都没几天的智障,他随便写了个故事,居然……启灵了!“州闻县达”!
可这智障还对这该“藏之于阁,珍而惜之”的灵书不屑一顾,把它丢进了字?纸?箩!
不,不对!也许他不是“不屑一顾”,而是根本不知道自己随便写的东西会启灵!
这不是没有出现过,灵书课的老师也说起过不少“后启灵”的例子。
灵书当场写出就启灵的反而是少数,更多是的几易其稿,才让文字慢慢融会贯通,蕴灵其中。即便不作修改,有些特殊的灵书在书成之日以后,也会自我觉醒,入灵可启魂。这样的例子虽然少,万里无一,也不是没有。
所以有经验的文人会把原书草稿仔细收藏,细加斟酌,再慢慢修改,说不定哪一天撞上大运,书就自己启灵了呢?!
程尘不过上了一学期的课,还是龙川乙组。即便是龙川的甲组,关于灵书的知识也要等到高年级,能进写作班时才会详细讲解。
所以……他也许,根本不知道自己写出了一本“灵书”!
朱琦珊用力咽下一口唾沫,试图润泽自己火烧般的喉咙。
也许,也许……
“珊妞,你在尘尘的房间里?赶紧把尘尘的垃圾筒和字箩都收一下,我一起去倒。”连姨说着,推门而入,正瞧见女儿捏着张字纸呆呆出神,脸白得跟个鬼似的。
朱琦珊被母亲惊到,浑身一抖,像是被什么烫到似的,纸从她的手里掉落在地。
※
“叮铃铃……”
凌晨一点,闹钟响起。
程尘迷惘地睁开眼,晃了晃脑袋,把闹钟按掉。深吸口气,行动!
千诗街的这家小旅馆离词里有点距离,二里地得走上十来分钟,半夜三更的路上也少有出租车,更没有那种车站码头停候的三轮、摩的。谨慎起见,他还是打算用一双肉腿赶路。
词里这地确实是老街,为了营造人文古迹的气息,政府连路边的路灯都仿古,那叫一个幽暗幽静,湿漉漉的青石板地衬着惨白黯淡、时有时无的路灯光,幽深细长的巷子,十足的鬼片场景——啊!对了,这世界管鬼片叫《死灵片》。
程尘稍费了点劲找到词里12号,这实在不能怪他,好多地方白天一个样,晚上又是另一个鬼样。这地方他只来过一次,弯弯长长的巷子又都长得一个模样,跟迷魂阵似的,怎么搞?
望着紧锁的大门,程尘十分鄙夷地从鼻子里喷出口气——防君子不防小人!
嗯?这么说……呸呸呸!被自己一不小心套上“小人”帽子的小少爷,麻利地从背包里掏出个双尖弯头的榔头,木柄上早已牢牢捆好了绳子。飞爪弄不到,自制个爬墙工具还是挺简单的。
拎着绳子用力一甩,“呼”地榔头就飞越一人多高的马墙,牢牢扣住了墙头。程尘使劲拽了把,挺牢。感谢前世他业余时间最喜爱的运动——攀岩,就算不是那么专业,用来爬墙钻洞绰绰有余。
收了工具穿过院子,判断下方位,他走到厅堂出口的内门处,把两个门环一并,掏出把锁头从外面把门给锁上。偷着乐了会儿,估计屋里父子俩发现状况想出来,也得折腾一番,足够自己偷溜了。
程尘走到东厢房窗下,因为屋子有石基,虽然是古建筑一楼,窗子离地却足有一人多高,窗户紧闭。
借着月色,四下找了找,找到块歪砖垫脚下,他掏出根一尺来长的撬棍,轻轻将窗户撬开条缝。屋子里黑洞洞的,墙角边点了盏夜灯,装着孩子的大桶放在屋子中间,医疗仪器仍在边上嘀哒作响,闪烁着绿色的荧光。
程尘拿出《野天鹅》的书稿,又从包里翻出个小手电照着。外套上的黑色兜帽遮住大半张脸,惨白的手电光从下巴磕往上映,何老师那样庄重肃穆的启灵仪式是别想了,就担心林家父子万一半夜上厕所,瞅见他这邪教巫师念咒的形象,会不会吓出个好歹来。
事不宜迟,也没啥好增补的,死马且当活马医吧!
第一次干这种灵异活的小少爷,深深吸了口气,用念咒似的低沉嗓音开始了他的颂读。
【当我们的冬天到来的时候,燕子就向一个遥远的地方飞去……】
淡淡的米色光芒随着少年压抑的声线,从纸面上慢慢浮现,闪烁着。
随着故事的进展,美丽的爱丽莎公主再一次出现在纸面上方的虚空处。这一次她的虚幻身影似乎更为清晰凝实,能清晰地看到她手上的血渍斑斑。小公主捧着一件织了大半的荨蔴衣,脸庞清晰可见,葱笼的金发蓬乱地散着,神情安详又带着一种坚韧不拔、一往无悔的坚定。
夜空中,淡金色的灵光在庭院里闪起,从地下,从树梢,从风里跃出……远远近近,大大小小的光点,仿佛银河中的星芒,以《野天鹅》的原书为中心缓缓涌动着,渐渐形成了一个盘旋的,淡金色的旋涡。
程尘紧握着他的第一本灵书,声音开始高昂,他的精神仿佛被星芒淹没,漂浮在灵性织就的银河之中,化作了性灵的本身,他已经顾不得其它,只知道感同身受地诵念着与他灵性紧紧相连的灵书……
【空气是温和的;在花丛中;在青苔里;闪着无数萤火虫的亮光;像绿色的火星一样。当她把第一根树枝轻轻地用手摇动一下的时候;这些闪着亮光的小虫就向她身上起来;像落下来的星星……】
七八点最亮的金芒骤然落下,汇集成闪亮的一点,飞扑到爱丽莎公主的身影之上。那一瞬间,空气像是被无形的光波所击中,附近空间都振颤了几下,形成一道道虚影。
爱丽莎公主眨眨眼,慢慢升高,她的脚下一串金芒闪烁,就像是她与灵书之间无法割舍的羁绊。金芒猛然一闪,小公主的身影骤然亮起,变成了一颗小小的,凝实的星芒,扑向了最近的那个小小身躯。
一闪而没。
第19章 垃圾堆
“怎么了,怎么回事?小羽?”
“谁在那里,天啊!启,启灵……是不是有人在启灵?!”
“娃,欢娃!小羽,快去看看你妹!”
“该死,门打不开!爸,你别急,把椅子搬过来,搬过来!我来砸!”
林家父子被空气中莫名而来的波动惊醒了,鸡飞狗跳地折腾被某个“缺德鬼”从外面牢牢反锁的房门。
当小公主的虚影扑入那只“小青蛙”身上时,有种奇妙的感觉从《野天鹅》上传来,程尘似乎自然而然地就知道,他的灵书启灵了。有一个小姑娘不再是濒死的“肉果”,而是被神奇的“午夜魔法”变成了一个真正的,会哭会笑会撒娇的小孩子。
他忍不住傻傻地笑,眼睛有些湿湿的,用力搓了把脸,麻烦!
为了巩固下启灵……效果?反正那父子俩在和大锁头较劲,还有些功夫,程尘加快了语速,微笑着往下念。
不知爱丽莎公主给了她的兄弟们什么示范,随着接下来的故事情节,一位又一位的王子接二连三地闪现,“嗖”地吸引一串星芒,又“嗖!”地化作光点向院子外边飞射而出。
连渣男国王和恶毒后母都跑了出来,淡淡的虚影仿佛还在扭打争吵着,很快也变成两颗较淡的光点,欢脱地射出词里12号的小庭院,甚至还在空中撞击了一次,拐了个大弯双双投入不远的一处院子。
星星点点的光芒闪现又飞射,整个院子的上空就像是在放着节日烟花,虽不夺目却绚烂无比,带来一个又一个生的希望。
邻近的院子接二连三地亮起盏盏灯光,激动的人声渐渐响起,狂笑、惊呼、喜极而泣的人们汇成了沸腾的喧嚣。
“启灵了!启灵了!妈,宝宝启灵了!”
“老天保佑啊,哈哈哈!呜呜——总算是启灵了,我的孩子!”
“哪来的大师半夜来这里启灵,大师,大师!弟子只求一见啊!”
“多谢大师,多谢大师,我给您磕头,磕头!”
“哈哈哈,儿子哎!你醒了,太好了呜呜呜——”
程尘猝不及防,呆滞了一秒钟,骂出声:“特么事情闹大发了!”
赶紧合拢灵书塞进包包,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缺德鬼弄的锁头没断,门鼻被砸成两截,凄惨地散落在地。林良羽和父亲拿着手上乱七八糟的砸门工具,没功夫理会那些,一齐呆呆地抬头仰望自家小小院子的上空。
闪闪的灵光星芒,犹如美丽的银河,盘旋在小妹的窗前。凝成一团的小小灵光,一闪又一闪地掠过,仿佛流星划破黑色的夜幕,坠入人间。
银河很快消失不见。
“咳,咳咳咳!”一阵咳嗽声后,娇弱的女孩子哭声在隔壁突然响起。
林父的嘴唇不住地噏动,喃喃说道:“启,启灵了,真的启灵了。”
咚一声,林良羽手中的椅子砸到了他自己的脚丫子,痛得他泪流满面,笑出了声。
※
人声鼎沸、鸡飞狗跳之际,照道理说应该更容易混水摸鱼,溜之大吉。
一口气跑出老远,程尘喃喃念着,我去!这特么是巷子还是八卦迷魂阵?
惨白的路灯光下,四通八达的幽暗小巷看起来都长一个样!程尘既没有智能手机更没有GPS,平时隐性的暗夜路痴属性完全点亮。左转右转,绕来绕去都似乎在同一个地方打转。
眼看天色快亮,一辆接一辆不知什么部门的制式车辆呼啸着向词里方向集结,程尘捂着鼻子缩在堆满垃圾的墙角,也难免有点紧张,小心肝扑扑乱跳,悄悄往后退了一步。
“嗯——”一声喑哑的嘶声从他脚下传出。
WTF!程尘惊得小心脏差点从喉咙里喷出来,整个人都僵了。僵持了几秒,他脚下的玩意似乎并不打算动弹一下。缓缓提起脚,他急速一个转身,定睛一看。
街角原本堆了四五只半人高的大垃圾筒,垃圾太满以至溢到了地上,四处散落——程尘选这个臭气熏天的角落躲藏,原本就是想借它们的身形掩护,现在,一堆垃圾很好地掩护了一坨黑色的不知名的大垃圾。
应该是个人……吧?难道他这一脚就把“它”踩挂了?
程尘一头黑线,看看巷子远处的热闹都涌向词里12号的方向,稍放下心,又伸脚轻轻“戳”了它一下。
“呼!”一声,那东西无声无息地猛然抬头,发绿的眼珠子在夜色中似乎闪闪发着荧光,一头黑褐色的“鬃毛”乱七八糟地纠结一团挂在脸边。“它”裹了一身厚衣服,坐在垃圾盘成的窝里,一眨不眨地望着来客。
好吓人,好犀利!果然是好大一只……人!
程尘心底吐槽,到底有点不好意思,这哥们也就窝在自家地盘打个盹,半夜三更让他一脚踩醒,能有好脾气才怪。
“嘿,哥们,听得懂吧?”程尘低声小心地试探,这家伙看模样也说不准精神正常不正常,一言不合让流浪汉咬上一口那才叫倒霉,“你暂时在这儿落脚?知道怎么出去不?这地儿有点难找路哈……”
那家伙一声不吭地盯着他,眼光渐渐往后移,定定地盯住了他的背包。
程尘心下嘀咕,难道是个聋哑人?看这家伙饥渴地盯着他背包的眼神,他恍然,对了!早上怕今晚熬夜,偷偷塞了盒连姨亲手做的大包子,准备当宵夜,也不知这家伙哪来的狗鼻子这么灵光?
要么先投喂,再问路?
程尘刚从包里掏出饭盒,还没等打开,眼前一闪,黑乎乎的一大坨一闪而过,包子已经落到了那家伙的嘴里。那血盆大口!比程尘拳头还大的白胖包子,一口一只,顷刻间四只全灭了。
“我的宵夜!”程尘一声惨呼,咬着牙根哼哼,“得!吃了我的包子,赶紧带我出去,去大街,大街懂不?!”
绿眼睛眨巴眨巴,没吭声,也不知听懂没听懂。
程尘悻悻地夺过饭盒,自认倒霉,万幸碰上的只是个吃货哑巴而不是武疯子。
绿眼睛愣了一下,瞪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又看看程尘,突然冒出个字:“街!”
“啊?不是哑巴呀,行,您呆着,我先走……哎!哎!干什么你!知不知道礼貌待人啊?”
那家伙突然从地上一跃而起,拽过程尘就往巷子深处跑,一头黑鬃随着步伐狂魔乱舞,格外风骚。
“放开我,我去,你往哪儿跑啊!哥们?水坑,水坑,咳咳咳!垃圾!……”
鬃毛哥力气奇大无比,程尘只能踉踉跄跄被他拖着跑。
他们走的似乎是人家词里朝阴的垃圾背巷,一路人家杂七杂八的家什和垃圾堆满了巷子,不时还冒出几个水坑,离那些热闹的人声倒是越来越远。
程尘也放下心,无可奈何地跟着那家伙跑,跑累了总会停吧?天一亮,再怎么也能摸到出巷的路了……
绿眼睛突然刹车停下,程尘没准备,一头撞了上去……呃,呕呕呕!那不知多少日子没洗的酸腐味,大冷天的差点把他熏个跟头。
怎么了这是?
绿眼睛放开他的手,指着前方嘶哑地说:“街……”眼睛亮得惊人,露出一口整齐的“花白”大牙来。
前方就是千诗街主道。
“行。那……谢谢了,哥们,再见。”程尘望望前方的坦途,也松下劲来,看来流浪汉混这地儿也有些时日了,挺识途啊!他挥挥手往前走,天已经有些发白,回头望了一眼,那一大坨还是像尊石像般,一动不动地蹲在街口远远地凝视着他。
奇怪的家伙。
程尘笑了笑,也没放在心上,辨明方向,往旅馆走去。
※
当程尘在词里为了一个小姑娘的生存而翻墙偷入民宅时,在郡望别墅他房间的垃圾筒边,发生了一场争执。
连姨纳闷地看着散落一地的废纸,以及从女儿手中飘落在地的那两张硬纸,终于惊讶地瞪大了眼:“……这,这是灵书!”
她虽然没什么文化,也没读过几本书,但曾经在本宅里呆了十几年,见过的灵书也不少,何况程尘的那半页原书还是她亲手珍藏的,要分辨几张纸是不是灵书,并不难。
连姨弯腰正想捡,珊妞一声不吭突然冲上前去,把两张硬纸抢到了手上。
就那么一晃眼,连姨也已看清了纸上的字迹,板板正正,一撇一捺清清楚楚的,她非常熟悉,还曾经因为这个漂亮的字儿夸奖了乖宝宝好几次。
“那,那是……尘尘写的,灵书?”连姨不可置信地瞪着女儿手里紧握的灵书,脑子里一片混乱,又惊又喜,喜远远大于了惊。这娃,这娃怎么就,就那么出息哩!这才跟着老师念了几天的学啊?
“……不,不是他的。”珊妞突然发出一声尖利的喊声,“他丢掉不要的。这,是我的,对,是我的!”她的眼里猛然绽放出一种光芒,锋利得几乎要刺穿她母亲的眼睛。
连姨惊骇地望着神情异常的女儿,语无伦次地说:“你,你疯哩!这是要天打雷劈的,这怎么可能,不行,绝对不行!这是程尘的东西,你……”
“妈!妈!”朱琦珊嘶声喊着,眼里满是泪水,“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你女儿要是再没有‘灵书’天赋,要退学了!”
她深吸口气,用力克制住自己,一字一句冷静地说:“青府文学院少年班都是少年天才,你女儿其实并不像你想得那样出色。我天天苦读,哪怕一晚只睡四五个小时也赶不上那些真正灵赋出众、文采风流的天才们。这个学期就是定选写作班的关键,如果我不能交出一份像样的成绩,就得退到普通班,和那些曾经被我远远超过的人一样被人一辈子踩在脚下!
妈妈,妈妈!你已经为他们家服务了一辈子,你想你的女儿也一辈子过这种人下人的日子,一口一个小少爷,帮人梳洗打扫,连住哪里吃什么都要看人脸色吗?”
“不,不行哩!要天打雷劈的,这不成,不成……”连姨颤抖着,用力地摇头。
“妈,你听我说。我没有告诉过你吗?”朱琦珊搂住颤抖不止,快要站不住的母亲,在她耳边轻轻说:“我的灵赋觉醒了,是‘共感’,融合模拟灵书的灵性,只能用来增加一点点灵书的灵赋觉醒率,很鸡肋——几乎没什么用。”
她突然笑了,低声说:“但是,你看。”
朱琦珊凝视着手中的灵书,心神所至,灵性渐起,融入纸中,灵书的光芒慢慢亮了起来,就像是一个真正的作者握着他的灵书。
这个世界灵性至上,判别灵书作者只看灵性是否应和。
她的奇妙灵赋发现也并不久,竟然能伪装模拟灵性这个古怪而稀罕的特点,让自己都讶异不已,不知为什么,她没有声张,没向任何人说起过这个奇妙的灵赋。
现在看来,老天都在帮她。
灵性判定后,除非是严重的刑事案件,如果再要灵书作者鉴定笔迹来确认,那就是对至高无上的文人们绝大的侮辱,是不死不休的仇恨了。至于平日的笔迹,呵呵,哪个文人没有为了更好匹配各种内容和特性的文章,练过几种字体?更何况这稚嫩无力、绝好模仿的硬笔字迹……
“这就是‘我的’灵书——只要他不靠近青府柳州。”朱琦珊低声笑道。
连姨看着女儿紧握灵书,绝不松手的执着,突然掩面,一屁股坐倒在地低声啜泣不止,哽咽着:“要天打雷劈哩……”
第20章 视线
“别紧张,别紧张,小林同学是吧?在哪儿读书啊,噢龙川,好学校,你还是甲组的?!哎呀,那就是才子了。”圆脸的“年轻人”笑嘻嘻地一边唠嗑一边东看看,西看看,说国安也不是什么神秘机关,尤其他们七处,就是文合会挂靠的,年轻人多,特别是像他这样的。
一边闷头写字的中年男人,听着“年轻人”这三字,忍不住抽抽嘴角,得,蒋老大喜欢当年轻人,估计还能再当个二三十年。
“……这么说,你醒来的时间大约是二点左右。”圆脸的年轻人掏掏自己的小酒窝,问:“最后确认下,你还记得究竟是声音把你吵醒,还是什么其他的……比如怪异的波动感,嗯,就像眯着眼睛洗桑拿?”
“洗桑拿……”林良羽听得一头汗,也有些迷惘,认真回想当时,好像确实并没有听见什么大的声响。那些人声、车辆的声音都是后来才开始慢慢闹腾起来的。“是波动,就像是特别温暖的气流,一波又一波地涌过来。”
“那行,今天先这样。其他部门的人员可能还会骚扰你们,我这儿录得详细点,他们也能少啰嗦点,是吧?”蒋师成一脸不用太感谢的样子,歪了歪下巴,示意木头木脑的下属收队。
“噢,对了!欢娃,林良欢小朋友现在得送到离州机关理疗院去,做个检查观察什么什么的,你们俩一起收拾收拾东西可以陪房。”蒋处压低声音说话,圆脸眯缝眼,怎么看怎么都有点猥琐,“反正都是国家出钱,好好给孩子检查疗养疗养,那里平常可都是厅局级以上才能住的,懂?”
林父再三感谢政府,感谢国安同志,感谢不知名的大师,一路执意把两位国安便衣送到了街口。
林良羽没跟着送客人,他没告诉这两位国安干警,自己悄悄藏了一块歪七扭八的砖,砖上头有两个不太显眼的脚印。
在妹妹刚醒来的那一刻,形形色色的各色人等还没闯到家里,是他第一个冲进妹妹的房间。当父亲喜极而泣地照顾欢娃时,他在房间外搜索了一圈,在窗台下不起眼的地方找到了那块砖。
院子里杂草丛生,平时父亲忙于生计,他忙学业还要照顾欢娃,也顾不上打理。深秋初冬霜露一打,萋萋乱草勉强看得出被踩踏过,但除了那块砖上,再没有留下半个脚印能证明有位大师,好心又厉害的大师,特地来到他家,为他可怜的小妹妹带来那样的生机。
林良羽把那块砖收藏得连自己都快找不到,然后认认真真地绕着窗外,在草丛里歪七扭八地跑了好几圈。
大师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不管是什么理由,他也一定会帮大师隐瞒这个小秘密。
“很谨慎,但是有点嫩。”圆脸坐在车上,吃吃地笑,非常熟练地顺了驾驶员右上兜的烟。
“谁?那个林良羽,他瞒了什么没说?”驾驶员苦着脸瞅瞅自己空空的衣兜,问:“父子俩都挺配合呀,确实也没迹象说明他知道昨晚大师的情况。应该是哪个大师心血来潮、突发奇想的巧合吧?要么又是什么不想登记的野贤。”
“野贤……”蒋师成叼着烟并不抽,哼了一声。
姓林的小子自然嫩,那“大师”也“熟”不到哪去。墙头、窗外、房门外的痕迹除非瞎子才看不到,以时间倒推,排查附近居民、住宿……更大的可能是某些初出茅庐,一脑袋浪漫侠义的年轻天才。
年轻人么,总是向往自由,总以为国家政府是凶兽,有严重的被迫害狂想症。
如果真是所谓的“野贤”,蒋师成紧紧闭拢了薄唇,洇湿的香烟被抿成两截,呸地吐在车里。
苦瓜脸的司机瞅瞅爱烟的残尸,没敢吱声抗议,只能恨恨踩了一脚油门。
※
程尘回到家时,朱家小姐姐已经走了,说是回学校有功课要补。
不知为什么,连姨病倒了,也许思女心切?
他有些愧疚,平时看连姨体壮如牛的,总以为是个女金刚,没想到女金刚也有倒下的时候。连姨突然发烧,烧得昏昏沉沉,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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