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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蝉-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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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养生之道,在于安静。于秋凉认为,生命在于静止,不过适当的运动,也有益于身心。他刷门禁卡进了小区,就放慢车速,从小道上慢慢悠悠地骑回去,四周安静极了,正好能让他放空脑子。
  也许是无巧不成书,于秋凉骑到新楼区与旧楼区的交界处时,突然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绒线帽,同色的手套,是那个每天蹲在他家楼下偷看他的怪人。妈的,这人难道是恋童癖吗,为什么他总能遇见这家伙?于秋凉吱呀一下刹住了车,双眼紧盯着前方那个人,胸中无端燃起一团怒火。
  他生气生了一会儿,忽地笑了。管你是恋童癖还是变态跟踪狂,横竖你单枪匹马,不足为惧。于秋凉摸了摸车把,他的手心有些湿濡,但并非出于紧张。人在兴奋或者激动的时候,手心同样会出汗的。于秋凉嘻嘻一笑,笑得万分诡异,然而绒线帽背对着他,没有看到这一幕。
  电动车骤然发动至最高速,于秋凉铁了心要给这跟踪他的神经病一个教训。他操控着车把,像骑马一样朝着绒线帽冲了过去。绒线帽将全部心神都倾注在黑糊糊的井盖上,竟然没有听到逐渐逼近的声音,而待到他终于反应过来的那一刻,为时已晚。他眼睁睁地看着一辆车撞了过来,紧接着,他飞上半空,又重重摔下了地,扬起尘灰与枯叶;他狼狈地抬起头,却只看到肇事者的一个背影。
  于秋凉全副武装,穿着从其他同学那坑蒙拐骗搞来的大衣,绒线帽没见过他穿这身衣服,此刻自然是认不出他。他被绒线帽当成了蛮横不讲理的醉鬼,还是一喝多了就到处乱撞人的那种。倘若绒线帽知道撞自己的是哪一位,此时恐怕就要怒火中烧,直把自己烧死。
  幸而他不知晓撞飞他的就是于秋凉,否则他的报复一定会变本加厉。于秋凉年纪小,考虑事情考虑不完全,通常是做完了某事,才会觉出后怕。他能活到今天还没被打死,实属万幸,他的命还算是比较好的,大概他所有的运气全拿来撞狗屎运。
  一辆黑色的车缓缓从西门开出去,这是于秋凉父亲的车。于秋凉藏在大广场的石块后面,佯装在数石头上雕刻的图形,实际上他是在越过这块石头,从边缘处窥探他爹的车开到了哪里。他在瑟瑟寒风中冻手冻脚待了一会儿,直到确定他爹走远了,不会突然折返,他才敢从大石块后面冒头。
  谁知才一冒头,就听到汽车喇叭声。他猛一回头,还当自己挡了别人的路,结果在他身后的,竟然是他家的另一辆车。他吞了口唾沫,把大衣裹得更紧了。好吧,遇见妈妈总比遇见爸爸强,如果他遇见他爸,可能又要挨打。
  今日份的好运气被于秋凉全数用尽了,从白色轿车上下来的,不是他妈。
  “……”于秋凉魂飞魄散,双腿一软,险些瘫在地上。他张了张嘴,惊恐万状地叫了声“爸”。于父看到他,神色有些复杂,但好歹没说什么,只问他是要出门,还是要回家。
  对着爹妈编瞎话,于秋凉还比较擅长。他张嘴就来,硬生生把自己的逃课说成到外面买文具。父亲不认识他的同学,不联系他的老师,更不清楚他学校里的安排,光记得现在应该是假期,便对他的话信以为真,说到最后,甚至语气和缓地劝他尽快回屋,还要他多穿衣服。
  他从来没有这么温柔地对待过他儿子。于秋凉受宠若惊,反而说不出话来,伶牙俐齿瞬间变作了笨嘴拙舌。他支支吾吾半晌,跨上电动车正打算走,却突然想起自己应该往后撤一截,先让父亲把车开走。
  脑子里是这样想的,他也真就这么做了。于父点了点头,转身拉开车门,可就在他转身的这一刻,于秋凉诧异地睁大了双眼,呆呆地望着父亲背后挂着的怪物。
  “爸!”他情急之下,许久没有采用过的称呼忽然脱口而出,于父被他一喊,顿时也愣住了。趁着父亲发愣,于秋凉在他肩上轻轻拍了一下,故作镇定:“有片叶子。”
  最近风刮得越来越厉害了,树叶到处乱掉,也是正常的。虽说他们现在所站的位置不会有树,更遑论叶子,但停车场那边,的确是有种树的。于父没多想,冲儿子点了点头,就钻进了车,白色轿车缓缓启动,终于也出了小区。
  “操。”于秋凉恨恨地把手里那团“肉”甩在地上,泄愤似的踩了好几脚。他本来是不想为难这只婴灵的,但他现在极端气愤。婴灵在他脚下变成了扁扁的一块“肉饼”,没过多久又恢复了原状,它一恢复原状,就四肢并用想要逃走,可惜于秋凉没有给它逃跑的机会。
  上回溜出学校的时候,于秋凉和宋词然一块儿去市场买小蜜橘,后来橘子很快就被他俩消灭完了,塑料袋却还在于秋凉书包里。此刻,塑料袋恰好能派上用场,于秋凉一把将婴灵从地上拖起来,塞进了塑料袋里。
  “呸!”于秋凉骂道,“垃圾!”
  一天的好心情,全被突然出现的婴灵给毁了。于秋凉想到菜刀鬼。当时他被菜刀鬼追杀之前,对方的首选目标其实是他母亲,他一直把这件事记在心里,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要保证父母的安全。他本以为防住恶鬼就够了,却没想到连不入流的小王八蛋也来欺负他爸妈。鬼魂就这么喜欢作弄人吗?于秋凉越是想,就越是生气,他觉得那婴灵愈发让人看不顺眼,可他不能将它杀掉。
  不知为何,他一动杀心,背上的纹路就隐约发烫。他还不想被这怪异的纹样给烤熟,光是想象一下,就够恶心的了。
  才进家门,于秋凉顾不得换鞋,就跑到阳台上,拿夹子把塑料袋夹了起来。他奋力摇动着摇杆,让塑料袋上升到能被阳光直射的位置,他不亲自动手,他让阳光来折腾这只小鬼。
  阳光过于刺眼,照在婴灵身上,直接把它的几缕头发烧成了灰烟。婴灵发出惨烈的嘶嚎,然而于秋凉不为所动。他铁石心肠,从来不知心软为何物,但凡是他看不顺眼的,他就得给对方一点苦头尝尝。他抬起头,盯着那兀自扭动挣扎,想要逃避阳光的小怪物看了半晌,这才转身走掉。
  他没空去管这小怪物,就让它在阳台上做日光浴吧。养生排毒,还能有个健康的肤色,不至于呈现出病态的苍白。
  于秋凉钻进了卧室,把门一关,开始写作业。
  绒线帽好不容易才把自己身上的浮灰拍打干净,还好矮个子和黑风衣没有跟他一起来,不然这样丢脸,说出去要叫别人笑掉大牙。可是,如果那两个家伙也在,说不定醉鬼就跑不掉了,他还能打上对面几拳来出气。
  他走到草坪上,继续他的观测工作。这一次他没能观测多久,目标还未出现,他就已大惊失色。在被观测者家的阳台上,端端正正地挂着一只塑料袋,里面装着被太阳烧掉一半的婴灵,婴灵仅剩半块头颅,而这仅剩的半块,马上也要化成灰了。
  杀鸡儆猴,绒线帽绝不相信对方把婴灵挂在这里,只是单纯地要把婴灵弄死。他的一对眼珠疯狂转动,手在衣兜里捏得很紧。他忽然想起高三的学生这时候应当在学校补课,今天是他来得太早了,他并不知道于秋凉逃课回了家,他还以为把婴灵挂在此处的是余夏生。
  余夏生威名远播,实在是不好惹,但他惹不起,总躲得起。绒线帽鬼鬼祟祟地把衣领竖了起来,低着头往草坪外面走,没走两步,突然踩到了狗屎。也不知是谁家的狗,如此不讲公德。
  冤有头债有主,他迟早要找见这条随地便溺的狗,把它活活打死。
  余夏生一回家,就看到阳台上挂着一个空了的塑料袋。阳台上的窗子没关严,一阵一阵的风吹得那只塑料袋轻轻抖动。于秋凉这孩子又搞什么妖法?在阳台上挂一塑料袋?余夏生皱起眉,走到架子旁边将那塑料袋取了下来。
  一块橘子皮还遗留在袋子里,橘子的清香扑面而来。余夏生把它拿到厨房洗了洗,准备塞进柜子里,做备用的垃圾袋。
  这边正洗着,于秋凉就跑过来了。余夏生扫他一眼,有意无意地问道:“怎么的,今天这么闲,不上课吗?”
  他意有所指,一是嫌于秋凉又不好好上学,二是嫌于秋凉闲得没事干,往阳台上挂塑料袋。于秋凉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便戳了戳他的腰:“你不上班吗?闲得没事干,在这儿洗塑料袋?”
  “懒得搭理你。”余夏生说,“今天又咋的,还没乖两天,就给我逃课?”
  “你这首五言作得真差劲。”于秋凉举起手机,出了厨房,到阳台上给妈妈打电话去了。


第68章 迟来
  接到儿子的电话时,她刚从停车场走出来,地底下传来的冷气迫使她扯紧了围巾,但是,手机屏幕上显示的两个字,却好像一盏灯似的,顷刻间映亮了她的眼睛。她迫不及待地接听了电话,快走几步,唯恐停车场附近信号不好,耽误了她听到孩子的声音。
  大孩子很少给她打电话,他不喜欢给别人打电话,也不习惯。他有什么事,通常都是给别人发消息,至于别人能不能看到、什么时候看到,他就不管了。这孩子平素是没有要紧事的,可今天他突然打了电话过来,女人在欣喜之余,不由得有点儿恐慌。
  普天下的父母,大抵都有些胆小。他们怕这怕那,总能凭空脑补出一场大戏,然后为着他们臆想当中的危险而感到紧张。孩子以为他们胆怯,以为他们思虑过多,然而站在父母的角度来看,这是再正常不过的表现。看到大孩子给自己打电话,她的第一反应是惊讶,第二反应就是恐慌:给她打电话来的,真是她的孩子吗?她的孩子是有怎样着急的事,需要打电话讲?是生病了,还是上学放学的路上出了意外?是遇到坏人了吗?
  “秋凉?”她握紧了手机,小心翼翼地问道,“有什么事吗?”
  那边沉默了一瞬,她的心脏一下子揪紧了,像是被一根丝线吊了起来,悠悠荡荡悬在几万米的高空。她屏住了呼吸,生怕错漏电话那头的一丁点信息。她很害怕那边不讲话,又很害怕那边传来的声音不是大孩子的声音。
  万幸,那边终于有了动静,果真是她的孩子。看来她的孩子只是不太习惯讲电话,一时间有些紧张罢了。她松了一口气,站在大厦前方仰望天上的云朵,她不敢走动,唯恐脚步声错乱了思维。她想把大孩子的一切话语都好好地理解透了,努力让他过得开心一些,她在外面冻一会儿,吹一吹凉风,倒是无所谓的。
  风呜呜地嚎叫着,仿佛从雪原中奔来的狼,于秋凉坐在温暖的室内,冷不防听到母亲那头的风声,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他轻轻咳嗽一声,吸了吸鼻子,说:“妈,您在哪儿?外面冷,您先进屋,我不着急。”
  “哦……哦,好。”女人匆匆进了大楼,大楼外墙的深蓝色玻璃映出她的身影,比起前几年来,她又瘦了不少。他们一家子谁都不胖,因为他们都很忙,连发胖都顾不上。
  人们总会有一种错觉:坐在大楼里面打电话,信号是不如站在楼外面好的。于秋凉的母亲不算年轻,自然也保留了一部分听起来有些傻的“老年人思想”,于秋凉听着高跟鞋的声音响了没多久又停了,便知道她还站在玻璃墙附近,只不过从玻璃墙的这一侧换到了另一侧而已。于秋凉摸了摸膝盖,喊了一声“妈”,这才开始讲正事。
  要说正事,也没什么正事。于秋凉是个闲出屁的小孩子,他今天给他妈妈打电话,纯粹是想问问她身体状况怎样。每个人都会变老,于秋凉的父母也一样,于秋凉知道母亲身体不好,又见到小鬼缠住父亲,心里总堵得慌,不问一句,终归无法安心。
  于母没有料到大孩子打电话过来,竟然问起自己,当即眼眶一热,半个字也吐不出。于秋凉极有耐心地等着她说话,半晌,等到一句“还好”,这才松了口气。
  “那我爸呢?”于秋凉喘了口气,又心急火燎地问起了父亲,“他最近有不舒服吗?”
  他可没有忘记,那个小怪物是趴在他爹身上。虽然他父亲一直健健康康的,没有大病也没有小灾,但和鬼物扯上关系,确实不太吉祥。于秋凉不是迷信的人,他始终以共产主义接班人自居,哪怕是做了死人,他也认为自己是共产主义接班人。他向来不信佛不信菩萨,可当他看到他爹身上爬了一只小鬼以后,那一瞬间他竟然产生了一个荒谬的想法:他要给他爹找个开过光的护身符挂上。
  多少年了,于秋凉第一次这样明显地表明出对父亲的关心。于母一下子愣了,还当自己听错。等了片刻,于秋凉觉得自己的话费可能要不够烧了,母亲办事大约也要迟到了,便压低声音,急匆匆地把方才的问题重复一次。这回,他母亲终于反应过来了,三言两语概括过去,说他爸爸吃什么都香,晚上睡得也好,让他不要太担心。
  听到她的回答,于秋凉真真正正松了口气。他看着楼下空落落的少了个扎根怪人的草坪,心情极好地拍拍大腿:“那没事了,妈。您去忙吧,我洗个澡去。”
  “秋凉。”于母没有挂断电话,反而又说了起来,“我们都是第一次做人,你是第一次做孩子,我们也是第一次做父亲母亲。以后有什么事,多和妈妈说说,说通了,就好了。”
  于秋凉没接话,他不停地在吸鼻子。
  “嗯,知道了,妈。”于秋凉垂下眼帘,研究着拖鞋上那两颗绒球。他声音有点儿沙哑,鼻子也不太通气,赶在母亲问话之前,他已想好了一个理由搪塞过去。
  “妈,我感冒了,我躺着睡觉去。”于秋凉随口胡诌,全然忘记了他前不久还说自己要去洗澡。不过,他母亲心很大,应该不会注意到他的前后不一。
  于母确实没注意到,一听见孩子生病,她的脑子就乱了。她握紧手机,絮絮叨叨叮嘱了于秋凉一串,眼看着就快要迟到了,才舍得挂断电话。于秋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在阳台上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就搬着小板凳站了起来,打算把小板凳放回洗手间里。
  猛一转头,他的鼻尖磕到了余夏生的胸膛。肉和肉挤压在一起,骨头和骨头发生了碰撞,于秋凉眉头一皱,疼得闭紧了眼。他不好受,余夏生却也没好到哪里去,于秋凉清清楚楚地听到老鬼抽了口气,活像胸口被戳出一个大洞。
  这下于秋凉的鼻音更重了。他捂着鼻子,气冲冲地质问:“你在我后面站着干嘛?!”
  “我收衣服啊!”余夏生惊魂未定,宛如黄花大闺女般捂着胸口。瞧这场景,倒好似于秋凉是个大流氓,马上就要来非礼他似的。
  收什么衣服?于秋凉抬头看了看架子上挂着的东西,不是床单就是枕头套,哪儿来的衣服可收?他从来没听说过,会有人将床上用品和“衣服”划分成同类,余夏生总能给他惊喜。
  事实上余夏生也没打算来“收衣服”,无论是床单还是枕套抑或是枕巾,它们统统都没有干。这些东西是余夏生洗的,它们什么时候完全干透,余夏生心里当然有数,他只不过是拿不会说话的死物替他打掩护,掩盖他的真实意图罢了。
  和于秋凉所想的一样,余夏生分明就是在偷听他打电话。别人打电话,有多少内容好听?于秋凉没好气地剜了余夏生一眼,抬手抓下一块湿哒哒的枕巾,“啪叽”一声,将其甩到了对方那张皮糙肉厚的脸上。
  不论是冬天还是夏天,被人糊一脸水的滋味都不会太好受。余夏生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硬生生打了个冷颤。他再睁开眼的时候,手里只剩下一块湿了的枕巾,刚才还站在这里的孩子突然不见了。
  卫生间的门咔哒一下被上了锁,没过多久,淅淅沥沥的水声传来,于秋凉在里面拿着花洒降雨。
  通话记录里,打给母亲的电话越来越多,可打给父亲的电话,却没有一个。于秋凉趴在课桌上,把脸埋在臂弯里,眨巴着眼在底下翻自己的手机,历史老师看了他一眼,只看到他的发顶,没有看到他暗藏在桌子下面的操作。
  远望者看不清,但近观者可以。宋词然凑过来,把额头抵在于秋凉胳膊上,视线随着于秋凉的手指而动作。他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悄声对同桌说:“你看得这么认真,我还以为你谈恋爱了。”
  换作从前的于秋凉,听到“谈恋爱”三个字,铁定要反胃,并由衷地感慨这种活动和自己完全不搭边。然而,今非昔比,于秋凉的境况有了很大变化,他早就静悄悄地打了自己的脸一巴掌,只是暂时还没有人发现。
  宋词然没发现,于秋凉也不好意思直说。他嗯嗯啊啊老半天,把宋词然这八卦婆给糊弄走了,就飞快地删除了通讯记录。他趴的姿势不太对,这会儿另一条手臂不太舒服,于是他稍稍坐起来点儿,挪了挪自己的胳膊。结果,他的胳膊已经麻了,动作迟缓而僵硬,这么一动,竟碰了一本书下去。
  “哎……”于秋凉无可奈何地发出一声叹息,努力弯下腰去够地上的那本书。够着够着,他忽然发现宋词然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好像看到什么傻子似的。
  于秋凉最讨厌别人拿看傻子的眼神看他,不过他对着宋词然的时候,多少还是保留了耐心。对待朋友当然要有耐心,不用心维系的友情,很快就会飞走。他抓着桌沿爬起来,问道:“看我干嘛?我脑袋上有东西?”
  “没……”宋词然的神色更奇怪了,“你在桌子底下够啥呢?”
  于秋凉懵了。从天而降一道惊雷,把他击打得外焦里嫩。他揉着发麻的手,颤颤巍巍地低头望去,但见地上那东西不是课本更不是练习册,它压根就不是属于阳间的事物。
  啊,肯定是顾嘉这个神经病!她看了杂志不拿走,还往别人的桌子上放!
  于秋凉气坏了,但他当着宋词然不好发作,只能说是自己看错了,以为地上掉了一根笔。
  黑色的笔掉在这种环境里,确实很难看清楚。宋词然信了他的鬼话,没再和他较真。
  坐在他们右边那一列的同学猛然吵闹起来,于秋凉趁着宋词然扭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捞起了地上那份杂志。他没认错,这杂志果然就是顾嘉常看的那种,谁知道顾嘉是不是又坐过他的位置!
  顾嘉总喜欢呆在于秋凉的教室里。这并不是因为她要盯着于秋凉,而是因为她从前上学的时候,也用过这间教室。
  离开之后才会懂得怀念,因为人总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于秋凉没觉得高中生活有什么幸福的,但他冥冥当中有一种预感,他预感到,在不久的将来,自己会认为高中的“自习课”是天神的恩赐,高中时代最后一排的座位,则是一片无人侵扰的净土。
  最后一排的座位,他现在也觉得它是净土。
  顾嘉从前是坐在第一排的,可她现在不爱坐第一排了。她没做过坏学生,没来过这种传统意义上的坏学生专属地盘,在她上学的那个年代,大家都以坐在最后一排为耻,但谁也不知道,坐在最后一排的时候到底多么有趣。


第一节 课睡过了,历史老师走了,数学老师进了教室。于秋凉忽然来了精神。他又去翻书,这一回翻的也不是课本。他有几个不太好的习惯,或者说是怪癖——他喜欢在历史课上睡觉,还喜欢在数学课上做历史题。
  宋词然上午才喝过柠檬汁,此刻讲话酸溜溜的,仿佛一颗巨型柠檬成了精:“历史课上睡大觉,这个时候来做题?”
  “总比某人一拖拖到底,作业全空白要好吧?”于秋凉头也不抬,迅速回嘴,“猴子的明天又有明天,明天的明天还有明天。你就是那个老在等明天的猴。”
  “呵呵。”宋词然发现说不过他,就立刻开始转移话题,“晚上出去玩不?”
  天这么冷,去哪里玩儿?于秋凉感觉宋词然纯粹是吃饱了撑的,放着冒热气的家里不待,非要去快餐店跟冷冰冰的餐台拥抱,鬼知道这是什么破毛病!鉴于宋词然最近老发疯,于秋凉决定快刀斩乱麻,一次解决掉所有烦忧,他转了转笔,在宋词然手背上狠敲一记,严父般呵斥:“玩什么玩!数学题写了吗!政治作业补了吗!”
  宋词然的数学作业老早就写完了,政治却一笔未动。他讨厌政治不是一天两天,但他和于秋凉一吵架,对方就要拿他的政治作业来说事。政治老师特别关照宋词然,别人的作业她基本不看,专门盯着宋词然这只小老鼠。宋词然几次想蒙混过关都没能成功,往往要痛哭流涕地抱紧于秋凉这个大腿,求于秋凉带他轻松起飞。
  “唉,还不着急——”宋词然自我安慰般说着,“假期才刚刚开始。”
  是啊,如果他们不是在补课,按照教育局的正常安排,他们现在已经开始放假了。高一和高二的教室都空了三四天了,高三还没休息,这让高三的学生们有度日如年之感;唯有想到如今的高二就是明年的高三,如今的高一就是后年的高三,他们才稍微开心一些。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后浪再过几年也要死在沙滩上。于秋凉伸了个懒腰,忽然感到那些学弟学妹们也很惨。
  “政治作业你最好快写,别到时候记错交作业的时间,再想赶也晚了。”过了半节课,于秋凉把袖子放下来,甩着“水袖”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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