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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蝉-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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衬衫,必然开着最上面两个扣,而今他领口敞开着,竟露出里面一块晶莹剔透的东西来。
  一颗吊坠,瞧着像是水晶。
  定情信物……?宋词然蓦地一惊,睁大双眼望向于秋凉,想不到这铮铮好男儿难过美人关,居然和自己一样开始了早恋生涯。
  有些人自己谈了恋爱,就急着做红娘给人说媒,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非要强拉红线,宋词然却不是这样的。他深知于秋凉对谈恋爱一事的鄙夷,毕竟此人曾经对天发过毒誓,说自己这辈子绝不结婚,要做一名逍遥自在无拘无束的风一样的男人。要说于秋凉自打脸,宋词然不太相信,因为他跟于秋凉一起玩了三年,没见过于秋凉啪啪打过脸。似乎任何事都在于秋凉的掌控当中,他说结局是一,结局就真是一;他说结局是二,结局就真是二——从来没有分毫偏差。
  所以,发现于秋凉脖子上有个秀气的水晶吊坠之后,宋词然的第一反应竟是同桌被狐狸精给迷了,向山精鬼魅主动献身。
  他想象力丰富,放到从前定是茶楼酒肆中侃侃而谈的说书先生,一场故事讲完,博得满堂宾客鼓掌喝彩。但现代社会不信奉想象力,不相信依靠想象编出来的故事,那些故事太不切实际。
  比如说,他们住在车水马龙的大城市里,距那绵延山脉足有十万八千里,况且山中早就没了野生动物,松鼠都瞧不见,哪儿能瞧见狐狸?独自咂摸了好一会儿,宋词然隐隐约约抓捕住一点蛛丝马迹,他看似神情专注地盯着面前的语文练习册,实际上那双眼已经按捺不住地朝同桌身上扫了无数次。
  于秋凉写完那句话,兀自出神,手下意识地捏着笔,时不时转动一下。他撑着头,没过多久闭上了眼睛,十分钟后,他缓缓趴下,手背隔着衣料按在那块水晶上。前所未有的安心。
  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好似提前演练过无数遍,然而这确实是于秋凉第一天把水晶挂在脖子上。他摩挲着晶体被打磨光滑的表面,忽然想起课本上看到过的水晶原石,那是有棱有角傲骨铮然的矿石,可它在世人手中竟变成了这般圆润光滑的模样。
  假如没有被打磨光滑,没有被除去棱角,大概是无人愿意将它佩戴在身上的。大家都惧怕太尖锐的东西会划伤自己,远离会对自己构成威胁的东西,是生物的本能。
  最初的于秋凉,同未经打磨的水晶原石很相像,他棱角分明,他浑身是刺,所有的光华全藏在体内,从来没人看得到他内里的流光熠熠。可余夏生出现了,这个男人将他切开成两半,让他得以看清自己的心。厚黑的山体给水晶石带来的孤单寂寞与彷徨忽而不见,剩下的是一件精雕细琢过的艺术品。
  艺术品。人是艺术品。痴心的冷血的温柔的暴戾的阳光的阴郁的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艺术品。庞大的世界是由珍贵的艺术品构建而成的王国,大地是货架天空是橱窗,而艺术品本身亦是采购者。
  水晶石的确阻止了于秋凉滑入噩梦,但它永远无法控制于秋凉的心神。它是死物,人在想什么它永远不会知道,它连它自己存在的意义都不清楚,它根本就没有意识,它没有心。于秋凉忽然拍了拍胸口,感到有些胸闷。
  他触碰到一块突突跳动着的东西,猛地坐起身来。
  那颗心……那颗心……那颗早就该无声无息地碎裂掉的心,它居然动了!
  心脏在跳,我还活着?于秋凉不敢置信地低头,摊开手掌看自己掌心的纹路。他不知道手相怎么看,他胡乱地选了一条最短的线,认为那条线代表着他的生命。生命线这样短,他一定早早地就死了,绝无生还的可能。
  是余夏生,在水晶里封存了什么东西!是除了鲜血以外的——
  “呃……”宋词然看他抓着那块水晶,脸色阴晴不定,想要问他怎么回事,却又觉得无从开口,只好张张嘴,吐出一个没多大意义的单音节。于秋凉精准地捕抓到这声单音节感叹,锐利的眼神扫过来,攥紧水晶的手也放开了,他看着宋词然,宋词然也看着他,良久,宋词然舒了口气,故作轻松地说:“你接着写作文啊,这节课下课就要交了。”
  写个屁。于秋凉心里想,这种考场作文,有什么好写的?他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生气,如果换成别人发现自己没死,大概是会欢呼雀跃的,而不是像他这样脸色阴沉,活像是帮助他从鬼变回活人的那位欠了他几百世的债未偿还。
  半晌,他明白他在气什么了。他气余夏生把他当成小孩子来对待,实施计划从不征求他的意见;他气余夏生诸多隐瞒,几乎什么也不对他解释不对他说;他气余夏生亲手将同类推远,难道他们不是同类吗?余夏生孤零零的那么多年,身边故友早就死光了烂完了,剩下个杜小园还常常与他观点相反作风相悖,并且杜小园她总也得走。他就不想要一个能天长日久地陪在自己身边的人吗?他就这么愿意独自生活吗?
  是看不起我?
  于秋凉的心里突然生出这样一个可怕的念头。他太看重余夏生的态度了,所以对方的行为稍微让他捉摸不透,他就开始胡乱揣测,还总往最差的方向去考虑。从不乐观,是于秋凉的一个习惯,起始于他的小学。
  好学生们不光要学会做题,还要学会检查,学会估分。自打与考试做了伴儿,于秋凉就同估分形影不离,他其实没有那么大的自信能考多高的分数,所以每次估分的时候,他估测出来的分数都与实际情况相去甚远,实际分数比他的估分高出三四十分都是常有的事。他擅长悲观,他认为只要提前悲观了,把最差的情况考虑进去,身上的压力会减轻很多,但他的做法完全是在给自己增添压力。
  人的压力,一半来源于外界,一半来源于自身,那最难战胜的怪物,不是实质化的苦难,而是内心的阴云。
  于秋凉扫了桌上的作文纸一眼,咧嘴笑了笑:“不交了。”


第108章 戒
  具有成瘾性的东西很危险,因为一旦对它们产生依赖,就很难戒除,很难抗拒它们带来的诱惑。于秋凉清楚地记得历史课上讲到过的近代史,是一捧烟土毁了泱泱大国。会让人上瘾的东西基本上都不是好东西,比如烟,比如酒,比如毒,比如……
  不,也许还是有好东西的。对某个人的思念与渴求,对某个人的依赖与信任,这也是一种变相的“成瘾”。于秋凉抓着笔,陷入了思考,教室里的投影仪继续放映着纪录片,轰隆隆的背景音乐响雷似的盖过了周遭一切嘈杂之声,它是最大的寂静,它是最大的喧闹。
  酒精和尼古丁是会危害人体,可还是有那么多人喜欢吸烟,喜欢饮酒,而且常常没有个度。烟味很呛人,讨厌闻到烟味的人多得是,然而总在他们身边吸烟的人不一定会戒烟。人多多少少都有些私心,都想让自己过得舒坦,大多数人不会考虑自己的舒坦是否会侵犯到别人的利益,每个人是独立的个体,谁也无法对旁人的经历感同身受。
  只有在经历极其相似的时候,这个人和那个人之间才会生出一种惺惺相惜、同病相怜的感觉,随后就有了深刻的印象,有了长久的回想。
  刻意遗忘的事在夜深人静时偷偷地钻进人心,把于秋凉从睡梦中唤醒。自打路怀明和杜小园淡出他的视野,迟渝和那些离谱的协议书不再出现,于秋凉非但没有将过去的事情遗忘,反叫它们在一次又一次的回顾中愈发鲜明。他是一个顽劣不堪的孩童,固执地把旧照片从垃圾堆里翻拣出来,拿自己快要没有墨水的画笔给褪色的画面重新上色,一遍一遍,看似生涩,实则熟练。
  前几天他和母亲聊天,随便聊了没几句,就听她提到丈夫正在戒酒。于秋凉和他们一起生活了多少年,只见过父亲在小儿子出生那年戒过烟,从未见他戒酒,当即十分惊讶,甚至怀疑这又是一句空话。他总是说下次就不喝酒,每次伤害了别人就追悔莫及,其实有什么好后悔的,又有什么下次?于秋凉想,他老是这样子,说了下次不酗酒,结果下一次变本加厉,搞得于秋凉认为他反复无常,再也不愿意信他的话。
  要不是为了躲他,于秋凉也不至于自己一个人住在二楼。对于秋凉而言,有他和没他都是一样的,或许没有他在,日子还能过得舒心一点儿,不必小心翼翼,担忧挨打挨骂。
  戒烟……可能是成功了吧,但是于秋凉有时候还是能看到他和朋友一起吞云吐雾,每当这时候,有人的房间就得紧紧关着门,留几个烟鬼霸占客厅,霸占走廊,他们把闻不得烟味的人关了起来,还觉得自己很有礼貌。
  当真有礼貌,就不会在主人家吸烟了。
  每次烟鬼们一走,客厅里厨房里餐厅里甚至是卫生间里,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烟味,熏得人喘不过气。于秋凉想到以前的情景,不禁揉了揉鼻尖,似乎穿越时空的界限,闻到了那刺鼻的呛人的气味。
  “戒酒?”于秋凉感到气闷,便打开窗户通风,“为什么?”
  之前他戒烟是觉得对小儿子不好,影响孩子的身体健康,那这次戒酒的原因呢?他打了小儿子吗?于秋凉话刚出口,心脏忽然狠狠紧缩,弟弟个头那么小,才刚到哥哥的膝盖,这样小的一个孩子如果挨一顿打,那可不是开玩笑。
  于秋凉的手指敲击着窗台,连续不断的哒哒声表明了他心里有多烦躁。他等着母亲给他一个准话,他希望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
  “啊……”她终于开口了,声音低低的,有些沙哑,“年纪上去了,身体不太好。”
  年纪上去了,身体不太好。于秋凉猛地捏紧窗前挂着的风铃,清脆的铃声一下子停了。他想起上一次会面时父亲头上的白发,乍一看不明显,仔细一观察就突兀得很。他收回手,怔怔地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从前软弱的孩子长大了,孩子的父母变老了。
  再多的凶狠再多的暴戾再大的脾气,总得有一天被岁月给消磨掉,化成土,化成灰,化成泥。于秋凉吸了口气,轻声说:“他戒酒,对我来说是晚了,对他来说是刚刚好。”
  “……”这话说得怪异,那边的母亲不知道如何回答,于秋凉只听见她浅浅的呼吸声。那声音靠近话筒,让他无端生出一种错觉,好像他是过去的那个小娃娃,母亲就在他身边陪着他,抱着他,哄着他玩耍。
  焦虑顷刻间把于秋凉吞没了,他回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匆匆说了句晚安,落荒而逃似的挂断了电话。现在并不晚,他没必要在这时候送上一声晚安,但他这时候如果不说,将有很长一段时间无法再说,所以他还是把这两个字轻飘飘地丢到了母亲怀里,自欺欺人地想:我这就去睡觉。
  睡了还是没睡,他自己心里有数,他母亲以为他睡了,实际上并没有。说完“晚安”之后,他依然看着手机,只不过没有再和先前的人聊天罢了。于秋凉点开小企鹅去找宋词然,他一烦躁就想对宋词然这个树洞倒垃圾,而对方照单全收,时不时蹦出一句话消减他的愤怒。
  “别气了。”宋词然说,“想想你的猫,兄弟,天塌下来也不怕啊,你有猫。”
  “……”
  于秋凉不知道天塌地陷和猫有多大关系,他感觉宋词然的思维很跳脱。不管他们在说什么,宋词然总要把话题往于秋凉家的猫身上扯。
  在宋词然第十四次提到于秋凉家的猫之后,猫主人终于觉出不对,当即质问道:“你是不是想抱我家的猫?!”
  “是。”宋词然厚颜无耻地承认,他对猫的关心胜过对于秋凉的。于秋凉怒极,切出聊天界面去打游戏,顾嘉恰好在线,看他上游戏就拉了他组队,于秋凉气哼哼地点了同意,同顾嘉一起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他一边拿着手机打游戏,一边慢腾腾晃回了自己屋里。途经书房,被余夏生瞧见他捧着手机,口中念念有词,老鬼何等聪慧,立刻猜出他没写完作业就打游戏。从天而降一只手打断了于秋凉的进攻,他一句“卧槽”脱口而出,余夏生眉头一皱,掐住他的脸用力一扯——好端端的一个孩子,脸蛋顷刻间变了形,张着嘴含含糊糊地骂,却是谁也听不清他在骂些什么。
  “干什么呢你挂机啊?”余夏生无意中触碰到了手机侧键,游戏声音瞬间变得巨大,顾嘉开了语音,她的声音在书房外的走廊上久久回荡。于秋凉怒了,他不想让顾嘉冤枉他挂机,便在余夏生脑袋上拍了一巴掌,想将自己的私有财产夺回,然而余夏生一旦抬起手臂,于秋凉就够不到手机,他的身高不够,这就是他常年挑食还总吃垃圾食品的后果。
  余夏生不由分说地退出了游戏,也不管于秋凉的账号会不会被顾嘉怒而举报,进而扣分。他把手机往裤兜里一塞,推着于秋凉回屋写作业。高三的作业倒是多,但作业越多,于秋凉就越不愿意写,他不喜欢被催着被逼着做事情。
  当然,就算别人不催他,不逼他,他估计也不愿意写作业。
  坐在书桌前,于秋凉双目空洞,毫无神采。他很想对余夏生实话实说,告诉对方他根本没把练习册带回来,可现在去找余夏生说这种话,与找死无异。如果于秋凉不写作业,余夏生分分钟化身为死神。
  总得找点事情做,不如抄抄书……假如余夏生要检查作业,就告诉他老师今天让学生们抄书。或者,把还没来得及扔掉的那些空白练习册翻出来,随便挑一本写几页,等余夏生来查的时候蒙混过去,应该也行。于秋凉抓抓头发,觉得写练习册比较可信,于是回头看了一眼,确认余夏生在书房里未曾出门,便鬼鬼祟祟地从阳台上那摞旧书中抽出一本,飞快地搁在了书桌上。
  看清封面的一瞬间,于秋凉的脸绿了,他抽出来的这本是数学。
  没准儿有比较简单的内容呢,总不可能一整本全是难题。于秋凉不死心,将练习册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发现这本还真的全部都是难题。
  不行,那得换另外一本。于秋凉又去阳台上摸,这回看清了,拿出一本语文练习题。
  再翻开看,第一部 分全是古诗文默写,题目是弱智了些,但好歹写得快。于秋凉很想写快些,手机不在自己身边,他不放心,和外界失联的感觉让他万分不好受。他咬着嘴唇,又气又急,实在憋不住了,就往草稿纸上写一行小字。 
  “王八蛋余夏生”。
  写了半个小时,于秋凉坐不住了,连他应该做的作业他都不愿意写,更别说是被他丢掉的已经没有用处的练习册。他从椅子上蹦起来,拿着所谓的语文作业去敲书房的门,敲了半天,里头却没人应,安静得有些可怕。
  木门在于秋凉的捶打之下颤颤巍巍地开了一条小缝,于秋凉惊恐地发现屋内竟然没人。余夏生不知什么时候出门了,于秋凉想了想,总觉得他是在收走手机之后就出了门,难怪没见书房有动静,这家伙根本就不在屋里头。
  既然他不在家,那手机应该是被他搁在桌上了。于秋凉进屋去找,没成想找了一圈居然找不到。就在此时,书桌上的一张纸吸引了于秋凉的注意,他走近桌子拿起来一看,顿时气得七窍生烟,恨不能将余夏生五马分尸、大卸八块。
  小纸片上铁画银钩,字体俊秀:账号冻结了,戒游戏吧。
  恐怕只有余夏生自己才知道,他拿于秋凉的游戏账号都干了些什么。也许是在公共频道污言秽语遭人举报,也许是开着于秋凉的账号不停连输不停送人头导致被队友举报,也许是顾嘉愤怒至极冲昏头脑不停举报学弟,总而言之,于秋凉是无辜的,但他遭殃。
  光打在纸片上,于秋凉注意到背面还有字,翻过来一看,是余夏生告诉他手机放在衣柜上。于秋凉“噫”地叫了一声,猛地回头看高高的衣柜,这衣柜不踩着把椅子就够不着,而且柜顶一年到头只打扫那么一次,灰尘积了三尺,老鬼不是存心想摔死他,就是想恶心死他。
  于秋凉跑到餐厅费力地搬来一把椅子,吭哧吭哧挪进书房,踩在椅子上去看柜顶。除了厚厚的积灰之外,他还看到空荡荡的柜顶上摆了一只鞋盒子,这鞋盒仿佛是余夏生给他的手机罩上的一层防护结界,阻拦了灰尘的侵扰。
  欢欢喜喜地打开鞋盒,于秋凉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嘴角上扬的弧度忽然遏止,停在了一个十分尴尬的地方。
  鞋盒盖子敞开着,里面竟然没有手机。余夏生这混蛋东西闲得无聊,不知给于秋凉写了多少张小纸条,他好像是想跟别人玩寻宝游戏。
  虽然于秋凉并不想和他玩这无聊的游戏,但为了手机,还是得忍,如果半途而废,那就要前功尽弃,将手机拱手送人,失去手机,于秋凉绝不同意。他捶了捶胸口,展开那张字条,不由怒火攻心,两眼翻白。纸条上写的压根就不是下一个“藏宝”地点,而是余夏生志得意满的嘲讽:“行了,别找了,打游戏上瘾,得戒。”
  “我呸!!”于秋凉抓起笔,往纸条上添了几个字,其动作之迅速,仿若经过千百次演练,然而写下这些话,他的确是第一次。


第109章 卷土
  时光匆匆而逝,转眼就过了清明,清明节的时候于秋凉他们放了两天假,而假期第一天清晨六点半,睡眼惺忪的于秋凉被敲门声吵醒,打开门以后惊恐地发现门外站着的是杜小园。瞧见杜小园的那一瞬间,于秋凉猛地将脊背挺得笔直,生怕对方说他举止不端,把他扭送进大楼顶层的空中牢狱,结果杜小园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相互交谈之后,他才知道对方是来他家借浴室。
  先前杜小园到南方出差时,余夏生大肆挥霍,交了不少电费,路怀明抱着算盘仔细一算,严肃且认真地将电费透支的情况报告给了杜小园。这下可好,整栋楼的人和鬼都要跟着余夏生一起遭殃,不光是电停了,水也停了,他们甚至连食堂的燃气都供不起了。
  “太惨了。”于秋凉听完杜小园的控诉,这样感叹道。
  后来过了清明那两天,又到了劳动节这两天,于秋凉忽然发现事情好像不太对。余夏生他们停电停水停气,竟然他妈的从清明一直停到了劳动节!杜小园情真意切,甚至邀请于秋凉亲至大楼内一观,于秋凉劳动节正好放假,就跟着去了,他发现杜小园说的都是真的。
  “太惨了。”于秋凉捂着脸,坐在大楼门口的长椅上,不知是在感慨自家浴室被外借了一个多月,还是在感慨楼内所有人所有鬼度过了一个多月元谋人一般的生活。
  余夏生义正言辞地纠正他,说不应该是元谋人,从地理位置上来看,应当是北京周口店的山顶洞人。他刚说完,就招来了杜小园的一顿暴锤,罪孽深重的人应该乖乖闭嘴,不该讲话。
  杜小园在浴室里洗澡,于秋凉无聊地在外头坐着,余夏生陪他一起无聊,不断地切换着电视节目。于秋凉的眼神有意无意地往余夏生身上飘,他忽然想起了老鬼脖子上那道伤疤,不知道杜小园身上是否也有同样的伤。
  想象一名女性的身体,无疑是失礼的,于秋凉拍了拍脑袋,感觉自己最近是忙糊涂了,越过日子越不清醒。五月的阳光强烈又刺眼,光束透过客厅的窗帘缝隙扎进来,照得电视屏幕上好大一块地方模糊不清,看不到任何影像。余夏生伸了个懒腰,走过去把窗帘又拉上了,屋内霎时间一片黑暗,只有电视上的肥皂剧是光鲜亮丽的。
  天一黑,于秋凉就想睡觉,他不管那是不是真的天黑。他不适合看电影,也不适合在大晴天里出门,太暗的环境让他感到不适,太亮的亦然,他喜欢稍微有点光的情形。任何好东西如果超过了一个度,就会由好变为不好,光明也是这样。于秋凉趁着黑暗,打了个哈欠,往余夏生腿上一趴,手就去摸对方脖颈处的伤痕,亏得余夏生这会儿清醒着,没把他当成图谋不轨的坏蛋,任由他摸来摸去,否则他的手腕还要再青一次。
  “你这儿不是有个……有个……”于秋凉摸了半天,手下触感仍然光滑平整,不由感到怪异。难道他上次瞎了眼,看错了,余夏生身上根本没有伤疤?
  “有个什么?”余夏生问,“我看你这是玩游戏玩久了,小脑大脑都萎缩,连话都说不全乎。”
  “你放屁!”于秋凉怒而骂道,“我说你这儿不是有块疤?怎么没了?”
  余夏生低低地笑了起来,电视屏幕突然啪叽一暗,整个客厅都黑了,一丝光都没有,所有光鲜亮丽全被掩盖在了黑暗之下。于秋凉感觉到一只手抚上了自己的额头,在上面一下一下地摩挲着,过了好一会儿,那只手才挪开。他心想老鬼摸也摸够了,总该解释了,然而余夏生始终沉默着,一言不发,拒绝给他解答问题,好像要让他将这疑惑塞进棺材里头,在黄土之下埋一辈子。
  于秋凉耐心不足,等不到余夏生的回答,竟然伸手在他腿上拧了一把。余夏生吃痛,“哎哟”叫了一声,在于秋凉手背上狠狠拍了一巴掌。
  挨了揍还不打回去,不是傻子就是智障,于秋凉不甘示弱,啪地一下拍了回去。顷刻间,啪啪声在黑漆漆的客厅里响成一片,待到杜小园那儿哗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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