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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狗血飞一会儿-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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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活动活动手指,对玉麟恰到好处的处理很满意,从抽屉里抓出一双黑手套戴上。
  “你还随身放着这个?”玉麟又皱眉。
  “有备无患。”
  “有备无患”算是文怡的座右铭之一。
  像他这样母家没有势力,在夹缝中求生存的小儿子,这份自觉让他在很多个危机关头成功地给自己续上一秒。
  然而今天,他虽然算是有备而来,却不像能全身而退的样子呢……
  抱臂站在会场后方的工作人员位上,文怡看着视线正前方:嘉音不着痕迹地笑着,偶尔指指被拿上拍卖台的东西,向东就举手出价,直到没有人再出为止——两三轮过后,许多人都注意到他,绝大多数看他出价就不再跟了,但有几个好事者偏偏要跟着抬价,向东也不介意,只是五万五万地往上加,远远地超过了物品本身的估值。
  嘉音阻拦了他两次。
  向东对他做了个安抚的姿势。
  从这个角度,文怡看不到向东的表情。顿时也就不知道自己该摆出怎样的表情。
  厉向东原本不走这种傻土豪路线的。
  文怡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几乎全是AA。
  就算当年和文怡闹的满城风雨几乎把厉家翻过来,也从来没有和文怡说过“我养你”之类的话。
  只是被厉家断了经济来源之后和文怡说过一次“我现在没有以前有钱了”,把财产列表复印件发了一份给文怡看。
  文怡被他严肃认真的神情逗乐,趴在床上笑了半天,安慰他说没关系,我也有信托基金的。但向东一贯认为苏家没有厉家有钱,文怡是不值钱的小儿子,那点信托基金刚,刚刚够支付留学开销。这样的话一点都不能安慰他。他依旧忧虑,生怕因此影响到文怡的未来规划,很快从高级公寓里搬出来,挪到便宜的房子里,并停掉了保姆。
  他一个大少爷,从头开始学着打扫洗刷。
  第一天只会拽着吸尘器在房间里傻乎乎地转来转去。他那时已经抽条,长到和现在差不多的程度,一米八多的个头在那间不足六十平米的房子里总显得有些过分庞大,笨拙地四处磕碰,像一个僵硬的锡兵。
  文怡记得他的身体碰到柜子发出“咚”的声音,记得汗水划过他刀刻般立体深邃的侧脸,记得自己看到他手肘上的乌青非常心疼,搂着他问痛不痛呀,他那总是冰山般无懈可击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绵软的裂痕,破天荒地撒娇说,你亲亲就不痛了呀。
  其实厉向东的声音一点都不合适说这样的话,脸也不合适做这种表情。
  但情人眼里出西施。
  文怡一面觉得可爱一面觉得自己无药可救,被那个“呀”的尾音勾得全身发热,唇舌忍不住顺着向东乌青的手肘渐渐往上,一直爬进对方的口腔里,顺势把自己的身体送进对方的怀抱。
  两个人抵着身体纠缠,双双倒在出租屋里还没有完全整好的床上。
  那天他们在混乱的被褥和衣服堆中胡天胡地。
  老旧的大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液体到处是。
  清醒过来两个人都有些脸热。
  向东抱着文怡去浴室。浴缸还没消毒完,只能搂着文怡软绵绵的腰,让对方靠在自己身上,挤在一个喷头下。不知不觉地又吻起来,结果清理果然很快变质。
  然而出租屋的热水器不太争气。
  进行到最后水都凉了。
  第二天向东有点感冒,文怡直接烧到三十九度差点连学校都去不了。
  那可真是疯狂而混乱的经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没有人会相信厉向东能有这样狂乱的时刻——他谈起恋爱来的画风和日常差得那么大,以至于他多年的朋友——唐毅他们——简直要把苏文怡当成祸国妖妃,恨他迷惑君王,颠倒社稷。说厉向东对他太过纵容。
  这种时候,厉向东总是面无表情,既不赞同也不反驳,只有耳尖微微地一点红。
  文怡知道他不好意思,也并不说什么,被缠得烦了,就自暴自弃地说对对对,我就是这样的人,你可千万不要靠我太近,小心也被我拉下水——这种话一出口,向东就立刻沉下脸,不管场面如何拖着他就走,直到只有两个人的地方,抱着他小声讨饶说对不起,你别介意,我知道是,你对我太过纵容。
  说到这个份上,文怡哪里还能对他发脾气——何况个人经历原因,文怡太过缺爱,根本就不太擅长拒绝亲密的人。
  那段时间几乎是予取予求:车、小树林、洗手间、教学楼顶、卫生室……还有最经常去的篮球馆的更衣室……文怡陪向东在各种当时能想象得到和难以想象的地方,解锁了从简单到复杂的各种姿势。有一次还被乐正阳——当时是低他们一年的学弟——撞个正着。回头就收到一封e…mail,非常直白地训诫他要乱搞就自己找人搞,不要带坏向东,下面是向东几个密友的联合签名。
  文怡简直要气笑了。
  其实,那时的向东第一次谈恋爱。也是第一次和人有深入肉体的交流。
  他又是那样出身的大少爷。
  哪里可能真的会宠人。
  文怡几乎是手把手地给他“爱的教育”。
  心想总有一天,他那一腔无处发泄的热情和无处发泄的性/欲,能被岁月打磨成真正温暖的爱。
  现在想来,当时的苏文怡真是天真得可爱。
  那种献祭一样的相处方式根本不可能天长地久。
  也或者向东的朋友们说的是对的——像他苏文怡这样的人,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和厉向东有未来。
  “……小怡?”
  玉麟的声音把他从回忆中拉回来。
  “什么?”
  玉麟没有回答,只是指了指台上:文怡这才发现向东把一幅画的价格抬到三倍于市场估价的程度。
  “他什么时候变成这种霸道总裁画风了?”玉麟问。
  文怡耸耸肩:“……大概一贯都是,只是我没发现吧。”
  
  第13章
  
  文怡下意识地抖了一支烟出来。
  正想往嘴里叼,想起这是室内,又放下来。
  那边拍卖锤已经落下。
  向东大手一挥又花一百三十万。买下了那幅画。许嘉音在他旁边,感激和不安地望向他。向东又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偏过一点头,文怡终于能看到他一点点脸,大概是在说“这都是我自己想买的你不要放在心上”之类的话。
  对于文怡来说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的表情。
  “呐,”他忍不住自嘲地笑起来,“哥,我想你说的是对的。”
  “什么是对的?”
  “我玩不过许嘉音的,”他说,手握起来,“你看厉向东连手都没牵到,就疯魔成这样;我被厉向东各种姿势操一遍,连张支票都没捞到,高下立现。”
  玉麟知道他是故意要痛,皱紧眉,生怕他又出血,用力把他的手掰开,叹了口气:“其实真要玩,你谁玩不过呢?——只是一沾上厉向东,你就玩不起了。”
  文怡脸色一沉,许久才说:“这就是报应。谁让最开始,我是想要玩他呢。”
  话音刚落,有人在背后问:“玩谁?”
  不用回头文怡就知道是向东。
  文怡回头展颜一笑:“你呀!”
  厉向东身边并没有许嘉音的身影,反而跟着唐毅,两人听到文怡的话,脸立刻就黑了。
  厉向东不对劲。
  这一点,他自己比在场任何人都清楚。
  他还知道自己并不是从今天才开始不对劲的:从X大出来之后,整整两个星期他只和文怡通过一次电话。对于他俩的关系,算是正常的频率。他却不满足。总是想着再找点什么借口再联络一番,思来想去,除了拍卖会和许嘉音,他和文怡根本没有交集。
  可拍卖会的事宜理应属于助理的工作范围,他历来不干涉下属工作,现在忽然转性,简直司马昭之心。
  而许嘉音……
  ……想起嘉音,向东的头一下痛起来:
  就算再迟钝,他也能感觉到文怡对嘉音隐隐的敌意——这代表什么呢?就想他对文怡有“圈地心态”一样,文怡对他也有吗?在下的一方也会有吗?和“阴道是通往女人心灵的通道”相似,男人身上也有类似的通道吗?
  然而因为和文怡有了这样的关系,他面对嘉音时,总有种微妙的“出轨被抓包”的心慌气短感,自责和负疚让他下意识地想要补偿嘉音,对他更好,更护着他——以至于在校园里面对文怡不由自主地做出了可耻的失智行为。那之后,他自我检讨式地给嘉音赠送了许多有的没的小东西,并答应陪嘉音来参加拍卖会。
  向东难得亲自到拍卖会现场。
  他自认并没什么艺术细胞,对拍卖品本身没有兴趣——之前虽然有购买一些,多数是作为投资等升值,少部分是专门为了送嘉音。
  介绍和叫价的过程都让他觉得冗长无趣。可以预见只要出席,那就将是一段注定要被浪费掉的时光。他却还是认命地推掉工作,绕了半个城市去接嘉音。
  然而一走进会场,向东就后悔了:目光不由自主四下巡睃,寻找苏文怡的身影,完全不受控制。以至于连续两三次听漏了嘉音的话,搞得嘉音好奇又担心,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为什么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需不需要先离场。
  向东宛如被捉奸在床。
  登时张口结舌。
  脊背直发凉。
  就算以十亿为计数单位的谈判桌上,也没有这样窘迫的时候。
  幸亏他常年面瘫,没有立刻露出惊慌的表情,才好歹稳住场面,没把面子里子都丢光。直沉默了半分钟,才讪讪地说,之前很少来参加拍卖会,觉得很有趣,在考虑是不是要进行这方面投资。说着不等嘉音回答,就找了几个熟人寒暄起来——嘉音心思细腻,在情感方面比他敏锐得多,也清醒得多,他恐怕多说多错,被嘉音看出端倪,又暗自怕真出错了,嘉音却根本不关心,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然而文怡一直没有出现。
  向东便又另一个方向的心里没底,以至于忍不住和唐毅抱怨:“真够大牌。”——唐毅今天早上才下的飞机,他生性爱玩爱闹,听说有大拍卖会立刻坐不住,时差都顾不上倒,回家换了身衣服就过来了。
  唐毅翻看拍卖图册,不断夸奖制作精良介绍清晰,听他这么一说忍不住笑起来:“这又不是酒会,何况人家是总策划,不是男主人。”
  向东没说什么,在心里翻个白眼,就看到文怡跟在楚玉麟身边走进来,手上带和黑手套,和楚玉麟十指相扣。
  差点要爆炸。
  “怎么?”唐毅凑过来问,“你不知道他俩是一对?不会吧?消息那么闭塞?open relationship,两边都玩得开,名声在外,我在国外都听说——不对啊,你怎么会不知道,明明我上次已经告诉过你……”
  向东沉着脸:“你知道我讨厌八卦,就算听到也努力忘掉。”
  “其他人的八卦你不记得就算了,这两个人的却最好不要忘。”
  “为什么?”
  “因为你是又有钱,教养又好,在感情方面又单纯,正是他们最喜欢招惹的类型。”唐毅笑着看他,语气像是非常担心——向东听不出他是不是在开玩笑,“可你和他们玩不起。他们这两个人,就合适彼此抱团一起沉到太平洋底。和他们混在一起,只会伤身又伤心。”
  向东想起玉麟冲进房间把文怡扛走的镜头,心中冷笑,不由攥紧手,直到身边“哎”地低叫了一声,才发现刚刚嘉音的手腕还握在他的手里,已经被捏得通红。
  内疚和自责又一次席卷了他——于是他把嘉音看上的所有东西都拍了下来,哪怕贵得离谱,哪怕他一点都搞不明白究竟好看在哪儿。
  好像只要把钱花出去,就获得了在嘉音面前看文怡的许可。
  但事实上他并不太敢回头。
  连余光都不敢扫过去。
  他知道文怡身边一定站着楚玉麟。他怕自己多看两眼就当场爆炸。
  可临到要离场,又觉得连两眼都没看到,心里很空。
  顶着下午开会材料还没看的压力,硬是在会场里瞎转。看到文怡和玉麟在一起,虽然不爽,却还是忍不住凑上去,有一句没一句偷听别人说话也就算了,最后还生怕自己不会暴露似地插话……真是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失态,连身边的人什么时候从许嘉音换成唐毅都不知道……
  然后文怡转过头来对他嫣然一笑。
  右眼下的小痣跳跃得那么生动。
  向东觉得仿佛有人拿着迫击炮正对着自己的心口来了一下。
  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文怡叼着烟,在室内无法点燃,只是吸一点烟草味:“装逼遭雷劈。我迟早要被自己劈死。”
  一旁的玉麟冷漠脸:
  “你继续自我检讨,我要出去。”
  “怎么了?就这样丢下你可爱的弟弟。”
  玉麟沉默不语。
  半晌文怡忽然“啊”一声——柳子墨说要来的,可到现在还没出现。难怪玉麟全程都惴惴不安,现在干脆死人脸。他这个哥哥真正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遇到柳子墨却……甚至就算和他都不愿意多说柳子墨的事情,搞得他八卦之心熊熊燃烧,却又不好多问。
  当然现在想问也来不及了。
  玉麟死黑着脸,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终于大步走出门去。
  连招呼都没给文怡打一个。
  文怡耸耸肩。
  好歹已经熬过最艰难的现阶段,他掉链子就掉链子吧——刚这么想着,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令人不快的声音:“你们的关系,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好呢。”
  文怡在心中骂了一句shit,深吸一口气,用力握紧手,直到手上伤口的疼痛让自己冷静下来,才回过头:“哦?你的想象是怎样的?”
  他转过头,挺直后背,压下眉——这个表情他对着镜子做过很多次,可以让自己显得锐利又挑衅。
  果然没有听错。
  文怡又握了握拳。
  在他身后说话的人是唐毅。
  他们正在角落里,没有人注意,要不一定会很奇怪,怎么这两人会有交集。
  唐毅抱着手臂看着他:“我没有什么想象。你总能突破我的想象。”
  “这评价还挺高的。”文怡淡淡一笑。
  “我对你的评价一向很高,你不是知道的吗?”唐毅凑上前去,松松地圈住他的腰,“既然他跟人走了,向东也不要你了,重新跟我如何?”他的鼻尖轻轻蹭过文怡的肩窝,满意地看到面前的一小块皮肤如预想中那样迅速染上红色,汗毛倒竖,起一层几不可见的小小的鸡皮疙瘩,“过了这么多年,还是一样敏感,像第一次一样。”
  听到“第一次”三个字,文怡的鸡皮疙瘩一下顺着脊梁爬满整个后背,他不得不用手指抠了抠手心。
  庆幸手掌中留了伤口。
  这样的时候,还真需要一点外力来辅助保持冷静。
  他抬起没有受伤的右手,伸出一个手指,抵着唐毅的胸口,把对方向后推——这样的力气当然不足以撼动比他足足高了半个头的人,但足以表达他的意思,并让他借势从对方怀中滑出来:“哦?这会儿又像第一次了?不是‘对谁都能张开双腿的大松货’了?”
  唐毅脸一黑。
  追搂上去的手僵在半空:“你还记得。”
  
  第14章
  
  文怡看着他,像看一个拙劣的笑话:
  “这种话,得多心大才不记得?一辈子都记得。”
  唐毅讪讪的,摸了摸鼻子:“……那时是年纪小,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唐先生,”文怡又后撤一步,和他拉出一个生疏而不失礼貌的距离,“我对你是什么意思,一点兴趣都没有。”
  “小怡!”唐毅上前一步想拽住他的手,“之前都是我的错,我们重新开始,我……”
  文怡反应比他快得多,像一条灵敏的鱼般往旁边一滑,淡淡一笑:“开什么玩笑呢唐先生,我们从没开始过,谈什么‘重新’?”
  唐毅被他堵得说不出话,半晌才说:“你变了,小怡,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文怡的眼睛眯起来:“或许不是我变了,而是我更像自己了。”
  唐毅还想要说什么,被文怡挥手打断:“唐先生,没有特别的事情以后不要找我了——我们不可能的。”
  唐毅一下扣住他的手腕:“厉向东不会喜欢你的!”
  苏文怡皱了皱眉:“不试试怎么知道?”
  “你……”
  文怡“噗嗤”一声笑出来,拍拍他的胸口:“别那么紧张,我还有楚玉麟呢。不会随便动你们家小可爱……大概。”
  唐毅急了:“你知道我现在……”
  “我不知道,”文怡沉下脸,“唐先生,你的一切我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小怡你听我说……”
  “唐先生,”文怡接连后退两三步,“你这是何必呢?差不多行了。俗话说得好,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给自己留点脸,也给我留点脸,不好吗?我们都知道你不是这种痴心人设。我陪你也陪得够久了,你也玩得够了,何必呢?”
  “我真的……”
  “嘘嘘嘘,”文怡竖起一根指头放在唇边,黑色的手套衬着淡色的唇,说不出的性感,“唐先生,你说的话,我一句都不信。再见。”文怡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不,江湖不见。”
  文怡一直挺着脊背,走过拐角,才停下脚步,扶住墙,偷偷地松一口气:如芒在背的感觉渐渐消退,自从彻底分开之后,唐毅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每次都在升级,现在已经到了几乎实体化出火柱纷纷中能把人灼穿的程度,火焰里跳动的都是不放弃——倒退个十多年,这样的热度哪怕只有一点点,都足以融化自己的心吧……
  可现在只感到恶心而已。
  人竟然能改变那么多。
  文怡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手:疼痛依赖的习惯,还是唐毅在他身上留下的,如今习惯却比人留得更久……真让人感慨、唏嘘、又庆幸。
  他见过许多陷在唐毅的世界里出不来的人。
  最近几年,有了余力,也尽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曾经和他一样在唐毅的迷惑中拐错人生岔路口的年轻人。
  看着他们依赖、温驯而迷恋的眼神,就好像看到当年的自己。
  如今想来,若不是当年一路下沉的时候有齐悦陪在身边不断劝阻,最沉迷的时候恰巧遇到楚玉麟,回国之后又阴错阳差地赖上厉向东,他估计现在还和那些孩子们一样,被困在唐毅的“限制”中不可自拔。
  当年那么缺爱、那么脆弱、只要人勾勾手给点温暖就跟着走的他,居然能成长为到今天这个程度,看到唐毅非但不退缩,而且完全不会被故作姿态的哀求迷惑一星半点,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觉得想笑——文怡还是颇为自己感到骄傲。
  当然,文怡深知这并不是他自己就能做到的。
  安稳地走到今天,除了他自己的不懈努力,更重要的,还是在这条路上陪伴过他的,靠谱的朋友、靠谱的亲兄弟、靠谱的心理医生,以及……
  厉向东。
  ——文怡唇角边忍不住勾起一个温暖的弧度:该说是命运,还是孽缘呢?当年勾。引厉向东,是为了报复唐毅、对唐毅示威。他把唐毅教的一切手段都在厉向东身上用了一回,却是厉向东把他拽出了那个泥淖……
  “你只要愿意解释,我就愿意听。”
  “流言固然很多。但我像是盲信流言的人吗?”
  “我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相信你没那么糟。”
  这样的话,就算间隔了漫长的岁月,回想起来依旧心动得想要撞破胸腔。
  文怡抬起右手,摁住失序的心口。
  “在想什么?怎么笑成这样?”
  不用回头文怡也知道,那是厉向东的声音。
  “想你呀。”他回头说,噙着笑,眼角眉梢都是柔情,眼角下的小痣跟着跳动,像春风中飒飒的叶。
  厉向东愣住。
  心尖仿佛被轻轻地扎了一下,酸软得五脏六腑都要蜷缩起来。
  这个笑容……
  “怎么了?”文怡看着他。
  “这么一看,你笑起来还真挺招人的。”向东说,非常平淡的陈述语气。
  文怡的心跳立刻失速,脸一下就红了:“呃……谢谢,那个……”
  “难怪连阿毅都躲不过你。”向东又说,依然没有波澜起伏。
  文怡刚红起来的脸瞬间黑下去:“你看到了,我……”
  向东举起手:“不用解释,我并不关心。”——记忆里他年少的时候曾经比较多管闲事,对于几个朋友爬或爬过文怡的床很不赞同,现在想来还真是年少轻狂,如今,他已经学会对朋友的私事保持谨慎的缄默。
  文怡却瞪大眼睛:“你——不关心?”
  “我为什么要关心?”向东反问。
  “唐毅他……”
  “他是我朋友,我尊重他的私生活。”向东说。
  就这样?
  文怡的眼睛简直瞪得要凸出来。
  说好的“我会保护你,不会让他再找你,以后都不要害怕”呢?
  文怡追问:“那我呢?”
  “你?”向东惊讶于文怡的态度——这家伙连一边走后面一面往下渗漏的时候都淡定得不得了,这会怎么又惊讶起来,以及,“‘我们只是上了一次床,我难道还要为你下半辈子负责吗?’……类似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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