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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门-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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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西临在偌大的屋里枯坐了半晌,等到护工推着外婆回来,才想起自己饭也没做,他匆忙下了厨炒了几个菜,一个忘了放盐,一个不小心过火了,菜上桌等半天,电饭锅也没动静,徐西临浑浑噩噩地走过去打开一看,见里面米是米、水是水,泾渭分明,才想起自己忘了按煮饭开关。
    等米饭上桌,菜也凉得差不多了,徐西临一下筷子才发现那两道菜根本不是给人吃的,见外婆面不改色的样子,他叹了口气,把饭菜一股脑地倒了,临时从附近的酒店里叫了外卖,食不甘味地草草塞了几口,徐西临当天晚上就发起烧来。
    徐西临小时候身体不太好,很多男孩小时候都容易生病,不好养,他比普通的小男孩还要不好养一点,是儿童医院的常客,直到上了中学,每年夏末秋初都还要因为吹空调感冒发烧一次,打球锻炼也不行。
    最近几年却不知怎么的,他似乎是终于磨磨蹭蹭地取得了大人的体魄,从高三开始,忽然就结实了起来,生冷不忌也没事,熬夜过劳也没事,空调照开,棉被照卷,却再也没有因为着凉闹过感冒。
    几年的“健康”攒了一笔大的,来势汹汹的都反扑给了他,徐西临头晕得躺不住,半夜起来吐了一场,他感觉自己花了半辈子的时间,才找到了家里的常备药箱,手抖得他半天没看懂温度计上的度数,找了片不知过期没过期的退烧药吃了。
    第二天依然没有要好的意思,徐西临也没跟谁吭声,没力气出门买早饭,他就打电话把钟点工叫来了,自己打车去医院挂了水。
    他这一点因由不明的病好了坏坏了好,反反复复了足有大半个月。
    期间,外婆几次三番想跟他说话,徐西临难得不孝了一回,拒绝交流,每天半死不活地在学校停课,把维生素也关了,课上完就走,不回寝室,也不想跟人多说。
    然后他的病渐渐好了,徐西临的精神状态却一直恍惚到了柳叶冒新芽。
    这一年的春天气候特别好,少有大风,杨柳絮似乎也比往年少,每天都是晴空万里,泥土中传来躁动的生命气息,徐西临停滞在隆冬里的世界终于还是缓缓地复苏了,他像个反应迟钝的人,磨磨蹭蹭地从一场大梦里清醒过来,把这一段时间被他祸祸得不成样子的徐进的书房收拾了,搬回了自己已经落了一层灰的房间。
    然后干脆把家里都整理了一遍,把养死的几盆花都拔出来扔了,换上了新的,然后鼓足了勇气推开窦寻的屋门,想把里面的东西捡重要的整理整理给他送去。
    窦寻这一段时间一次都没联系过他,别人的感情像一杯水,可能浓郁,可能满溢,可能变质,变质了或许还可以过滤干净,时间长了也可能会蒸发变少。窦寻不一样,徐西临觉得窦寻的感情就像一把刀、一根结实的铁棍,在的时候无坚不摧,绝不变形,有一天断了,断口也必然干净利落,休想再狗尾续貂地用别的方式接回去。
    他当年那些“当不成情人还是朋友”的想法,纯粹就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
    徐西临打了电话给窦寻,发现他的电话变成了空号,上了网,不出意外地见他的qq头像黑着,不知是不上还是把他拉黑了,徐西临又给了他发了一封邮件,也是石沉大海。
    他只好给窦俊梁打了电话,让窦俊梁派个人来取窦寻的东西。
    窦俊梁难得有些迟疑地告诉他:“你要是方便就处理了吧,给他拿过去他也不会要的。”
    徐西临想了想——窦寻那个脾气,也是。
    他又问:“他现在怎么样?”
    窦俊梁苦笑了一下:“怎么样我也不知道,快跟我断绝关系了……呃,可能准备走了吧。”
    徐西临想:“哦,回归正轨了。”
    他跟窦俊梁冷淡客套地寒暄了几句,挂了电话,明白往后数十年的人生里,他再也不会跟窦寻有半点交集了。
    第二年,徐西临推拒了学校保研或者行政保研的表格,找了一份挺不错的工作,从实习做起,拿到毕业证就转正。有一天他正在加班,突然收到了一条来自窦俊梁的短信,窦俊梁说:“窦寻走了,学校不错,有奖学金。”
    徐西临愣了许久,过了一会,回了一个:“知道了,谢谢,那就好。”
    他听见自己心里“轰隆”一声巨响,大起大落的青春分崩离析,尘埃落定。
    
    【第三卷:葱花】

    第53章 匆匆

    吴涛在徐西临半死不活的那段时间试着打过几次电话,徐西临都没接,后来就不怎么联系了,听说是毕业以后踏踏实实地当体育老师去了。
    说起来也是世事弄人,小时候渴望远方的,长大以后往往会留在本地,小时候娇宠恋家的,反而会越走越远;小时候最能惹是生非的,往往过得朴素踏实,小时候那些学习好、让人省心的……将来也许会变本加厉地找回那些早年没发散出来的叛逆。
    反倒是老成长情,锲而不舍地给徐西临留言、打电话,发挥其死不要脸的狗皮膏药精神,成了徐西临毕业以后唯一有联系的高中同学。
    那几年,徐西临从来不去高中同学的群,不看他们聊天,也不参加任何聚会。
    他不知道怎么面对曾经的同学。
    不是徐西临不相信老成和吴涛,那两个人虽然一个二百五,一个混蛋,但都不是会把别人的私事满世界宣扬的,可是他们不宣扬,也不代表不跟别人说,毕竟,上了大学乃至于出了社会之后,知根知底的中学同学就都成了自己人,互相之间说话无遮拦很多,免不了偶尔漏出几句。
    世界上哪还有不透风的墙呢?
    与其整天或相信、或猜疑别人的嘴严不严实,徐西临干脆也不指望能有人替他保守秘密。
    蔡敬被判刑之后,他们曾经辗转打听出了他关在哪,几次有人想去送东西、看他,蔡敬都不肯见,徐西临工作稳定下来以后,突然有一天老成给他打电话,说有同学去看了蔡敬,他好像愿意见人了。
    两个人急忙约了个时间,去看了蔡敬一次。
    蔡敬剃着薄薄的平头、穿着囚衣,徐西临第一眼几乎没认出他来——停留在他记忆里的蔡敬还是个才华横溢的清秀少年,跟面前这个有些弓背的阴沉男人没有半毛钱关系。少年当年有些没长开的骨骼已经被铁窗磨砺出了粗糙的轮廓,跟“清秀”二字全然不沾边了,人也胖了,但是气色并不好,当年安静温文的气质已经荡然无存,他身上沉淀出了某种成分复杂的油滑和沉稳。
    见了他们,蔡敬只是客气又疏远地笑了一下,说:“差点没认出来。”
    徐西临就知道,原来别人眼里的自己也是面目全非。
    老成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没话找话问:“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蔡敬淡淡地说:“都到这了,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吧。”
    他跟个话题终结者似的,一句把对面两位都堵得没话了。
    算来老同学见面,无外乎回忆往昔,交流交流各自的生活,可惜哪怕徐西临和老成都觉得自己活得像狗,也不便在蔡敬面前汪汪叫。
    他们仨以前坐前后桌,一天到晚混在一起,有时候晚上还要互相打电话,谁也不嫌谁话多,如今大眼瞪小眼地坐在一起,面面相觑,居然有点对面无言。
    老成干咳了一声,拿眼神示意徐西临救场。
    徐西临搜肠刮肚了片刻,对蔡敬说:“我们攒了点钱,打算开个烤串店,叫‘姥爷’,就在你家附近,将来……”
    蔡敬听到这,看了他一眼,徐西临一碰到他的眼神,就知道自己说了句傻话,他看得出来,蔡敬对这个小小的心意不但没有感动,可能还觉得有点啼笑皆非。
    徐西临转念一想,发现的确是,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如果他跟蔡敬易地而处,他也不想提“回家”俩字。家里又没有家人,只有一条王八蛋的怨魂,回去干嘛?
    他们小时候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当年的一片赤诚,至今看来,其实也是挺可笑的。
    不过蔡敬虽然神色毫无触动,面上却还是接受了他们愚蠢又令人尴尬的好意,客气地点了下头:“叫‘姥爷’吗?行,我以后去看看,就是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了。”
    他们仨大眼瞪小眼地强行聊了会天,东西送到了,人也得走了。
    徐西临和老成在来时路上其实商量过,见了蔡敬,不要问他当年为什么做那件事。不过老成是个胸无城府坐不住屁的东西,到底没忍住,临走还是多嘴问了蔡敬一句:“老蔡,你当时到底因为什么?”
    蔡敬脸上笑容犹在,摇摇头,却说:“过去了,早忘了。”
    徐西临一抬手按住老成的后脑勺,按着他的脑袋把他强行掰了回来,冲蔡敬挥挥手,示意他过一阵子还来。
    时过境迁,再有一次,你还会不会拔出那把刀?
    这种问题就跟“重来一次,你还会不会喜欢某个人”一样,都没意义。
    从蔡敬那离开以后,老成郑重其事地对徐西临说:“我想把烤串店开起来了,你帮帮我行吗?”
    开烤串店并不容易,主要阻力来自老成家里。
    当年老成虽然错过了第一志愿,但大小也上了个重本,毕业以后应他父母的要求,悬梁刺股好几个月,考上了一个公务员,这会刚入职小半年,据说已经摇身一变成了他家三姑六婆手里的“压轴货”,遇上等闲姑娘都不舍得给介绍,非得条件特别好的才能见一见这位“镇店之宝”。
    眼下,镇店之宝居然要辞了公家饭,去当买买提,等于从“压轴货”自贬成“处理货”,他们家四舅三娘二大爷等一干亲朋集体炸了锅,自此对老成和他未来的烤串店展开了孜孜不倦的迫害。
    烤串店的前期工作,老成专注对付家里的封建残余,而店面选址、租金砍价、拿执照、装门面等等一大堆琐事,都是徐西临用业余时间帮他跑的。
    工作以后,虽然偶尔加班,但徐西临的生活还是安逸了不少。
    比起他大学时代的兵荒马乱,工作几乎就跟养老一样,他一天到晚觉得自己没什么事干,业余爱好就是回家给外婆做饭,做得越来越像样,淮扬菜、鲁菜、官府菜都会一点,基本具备了撑起一桌台面的能耐。
    为了烤串店忙起来,刚开始他还挺有些不习惯。
    不过徐西临可能骨子里有点“无事忙”的因子,很快找到了状态。
    创业的琐碎事,他是一回生二回熟,手续跑得有条不紊,三个月以后,他们俩联手对付了内忧外患,硬把烤串店开起来了。
    开业第一天,宋连元就带着一大帮小弟过来捧场,把小店挤了个满满当当,一帮汉子一边吃串一边看国足,闹腾到了半夜三更。徐西临觉得那天气氛太好,得到了一点灵感,干脆拿球迷烤串店当了噱头,在小店窗户上行挂满了球队标志,一有重要比赛,就发起“一起看球”的活动,把姥爷烤串店包装成了一家球迷俱乐部。
    俱乐部果然是棵摇钱树,烤串店年底分红,老成家里的“九九八十一难”们在人民币光芒照耀下,熄火了一大半。
    小店走上正轨以后,徐西临就丢给老成,甩手不管了,成了个安静拿分红的股东,不过经此一役,他有点安不下心在平庸的工作岗位里慢慢沉沦了。
    他这份“稳当”的工作,一年到头零碎收入加在一起,也就勉强够他们家交物业水电费的。
    不过这一回,徐西临没急着辞职下海,他已经吃够了“准备不周”和“冲动决定”的苦头。他一边做着本职工作,把自己每天想辞职的欲望牢牢压制住,一边从业余时间慢慢帮人做商业企划开始有意识地积累经验与人脉。
    没有声张也没有显摆,全部是默默思考和铺垫,攒够了经验值再有条不紊地进行下一阶段。
    不料世事无常,还没等他稳妥完,“姥爷”烤串店就过了它短暂的辉煌期。
    自从“姥爷”烤串红了以后,方圆一公里内接连开了好几家名目不同的“俱乐部”,不可避免地分走了客流的同时,每个月上涨的租金也成了个问题。
    那时候正好是房地产热,市区的房价一日千里,临街小店面个个成了香饽饽中的香饽饽,房东被涨价冲昏了头,一天到晚跑来涨房租,经营成本直线上升。
    而老成以其吃货小青年的执拗,一点也不肯在质量上妥协,坚持要用最好的肉和最好的香料,周围的街坊邻居却吃不出什么质量不质量,最多夸一句“你家的好吃”,然后翻脸无情地投入更便宜的怀抱。
    几个月下来,烤串店成功扭盈为亏。
    就这么坚持到了年底,终于还是难以为继,惨淡经营的烤串店关了门。
    老成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失败的痛苦,在月半弯喝了个酩酊大醉,哭得直抽抽,拽着徐西临的袖子:“我大学四年,除了打游戏之外就没有成就,连个恋爱也没谈过,直接被赶进相亲市场……现在都开始给我介绍二婚的了……我、我对得起我这几年青春吗?我的青春都被狗吃了……”
    徐西临抚摸着他的狗头:“没事,咱让它吐出来,乖啊,不哭了。”
    徐西临一边随口安慰,一边拿手机刷网页玩,时而“嗯”一声给老成,示意旁边还有个活物。
    他对于这种程度的得失,看得已经非常淡了。
    宋连元听说他们包间里点了一堆酒,有点不放心,过来一看,被百无聊赖的徐西临和撕心裂肺的老成逗乐了。
    终于,老成喝得断了片,安静无声地躺尸去了。
    宋连元这才把徐西临杯子里的矿泉水倒了,两个人各自倒了半杯啤酒慢慢喝。
    “工作挺顺利的?”宋连元问。
    徐西临:“还成,就是钱不多,没什么意思。”
    “都一样,慢慢熬资历吧。其实月半弯也没什么意思,”宋连元抬手一指包房里略显陈旧的装潢,“好多年前就这样,现在还这样,当年是时髦,现在……唉,我是打算走了。”
    徐西临吃了一惊。
    宋连元初中辍学,从跑腿的小服务员干起,一直混到现在,据说月半弯里除了老板就是他,当年的大混混宋连元已经混成了宋经理。
    徐西临:“哥,你要上哪去?”
    “先去南方看看,”宋连元说,“我想自己闯荡闯荡,再不闯人就老了,一辈子交代在这,擎等着倒闭回家看大门。以后哥不在,你得自己好好照顾自己,碰见……”
    宋连元本想说“碰见可心的女孩就安定下来”,看了徐西临一眼,又把话咽下去了:“算了,你自己心里有数。”
    宋连元本来打算过完春节就走,结果没走成,被一件事绊住了脚步——苏文婉女士,风靡整个老年社区的偶像老太太,徐西临的外婆,没了。
    那天正好是初五,无所事事的徐西临一大早起来突发奇想,自己炸了一锅油饼,祸祸了半桶油,油饼其貌不扬,但刚出锅的时候口感尚可,徐西临想跟外婆献宝,这才发现都已经过了九点外婆还没起来。
    他叫了几次门没开,就直接推门进去了,发现老太太已经悄无声息地闭了眼。
    她的脸色是死人的青灰,头歪在一边,肌肤松弛。
    然而细看起来,又似乎是微笑的。
    徐西临呆呆地在她床边站了许久,一抬头,正对上床头柜上外公年轻时的照片,他笑容温柔,五官俊朗,是个老式的美男子。
    看外婆笑得那么开心,大概昨天晚上是外公亲自来接她的。
    天地间羁旅客,离别三十余年,到头来,终有一聚。
    苏文婉女士享年七十八岁,无疾而终。
    亲朋好友都来了,隔壁家每天在院里种葡萄和小西红柿的老大爷哭得跟丧偶似的,被他闻讯而来的孙女连哄带劝地糊弄走了。
    宋连元怕徐西临自己应付不过来,推迟了南下的日期,在他家住了几天帮忙。
    郑硕也来了,几年不见,郑硕见老。一见面先郑重其事地跟徐西临道歉,说他想回国工作的安排一直不顺利云云,徐西临一听就明白,知道“工作”俩字就是用来推脱的,恐怕是他的新家庭有些问题。
    不过他已经过了“仇视不负责任的爸爸”的年纪,徐西临客客气气地招待了郑硕,感觉跟他聊起来还颇为投机,将来或许还有用得着郑硕的地方。
    夜深人静的时候,徐西临忍不住给窦寻发了一封邮件,依然没有回音。
    葬礼当天,祝小程特意回国,跪着给外婆念了一段经,然而窦寻没跟她一起。
    徐西临暗自揉碎了心里的期盼和侥幸,上前跟干妈寒暄。然后他心里懂了,人间离别,原来并未比生与死的距离近多少。
    哪怕在现如今一张机票能飞到天涯海角的时代,见不到的人,也依然是见不到。
    可能直到这时,徐西临才真正接受了窦寻已经离开他的事实,他真像个反应迟钝的齿轮,三年才转一轮,独自面对着自己清晰而绵长的痕迹。
    至此,他终于孑然一身。
    其实窦寻压根没收到信,徐西临把不知道他去的是欧洲,根本不在美帝,在国内用的旧邮箱早弃置了,跟他那亲妈更是早八百年就没联系了——不过那都是很后来的事了,窦寻有一次为了查资料找自己一个论坛账号才翻到了旧邮箱,翻到大半年前的邮件,当时如遭雷击,立刻把所有事都推了,连夜回国……可惜回来已经找不着徐西临了。
    徐西临送走了外婆后做的第一个决定,就是把他当年哭着闹着一定要留下来的房子卖了。
    那时候市里鲜少有他们家这种低密度住宅,从品质和地段综合来看,几乎是绝版。
    当时房价正疯,他房子出手很快,买家好像生怕他反悔,连价都没还。
    徐西临转手又买了三套房——两套交通方便、八十平左右的小户型留着出租,每月租金比他那破工作的工资和奖金加在一起还高两千。
    老成听完差点哭了:“我刚被房东坑得找不着北,你就叛变革命加入了那个组织!你真是亲同学啊!”
    包租公徐西临除了两套租出去的房以外,还买了一套地段稍微偏一点的三居室自住。
    他把自己的卧室、窦寻的卧室原封不动地搬了过去——装满糖纸的巧克力盒,满柜子充满学生特色的衬衫和牛仔裤,稚嫩搞笑、前言不搭后语的情书……一样没落下。
    剩下一间屋子做书房,他把徐进女士的书房、外婆收藏的旧唱片都搬了过去。
    徐西临把他的“新家”布置成了一个巨大的纪念品,然后花了半个多月的时间安抚好了抑郁得拔自己毛的灰鹦鹉,让它习惯了他们俩相依为命的日子——接着,他辞了工作,离开自己二十多年没离开过的家乡,毫无留恋地跟宋连元南下。
    
    第54章 见鬼

    徐西临跟着宋连元先去了南方,从长途货运公司做起,然而南下之途并不顺利。
    他们初来乍到,人脉不通,有一大帮同行冤家,后来业务又受淘宝物流挤压,一直是勉强周转,举步维艰,刚开始大半年不赚钱,徐西临一边累死累活,一边靠房租活着,简直暗无天日。
    后来考虑转行,他俩收了一家看起来不错的小果汁厂,据说设备都是日本进口的,做的是纯天然无添加剂的纯果汁。
    果汁厂看起来很美,接到手里才发现坑爹,因为“无添加”通常也意味着“保质期很短”和“味道不怎么样”,噱头再好看,运输、储存和市场都是问题。
    废话——追求健康的谁整天没事买饮料喝?
    后来果汁厂也要黄,投的钱都要打水漂,这回可是伤筋动骨,他们哥俩足足有两三个月的时间为了这事睡不着觉,最困难的时候,他俩连租房的余钱都没了,一天到晚蹲在果汁厂闹鬼的旧宿舍楼里泡方便面。
    那年过年,他们俩没精力自己操持年夜饭,也不敢去外面奢侈,徐西临就在寒风呼啸中支了个小电磁炉,把速冻饺子下到涮锅里。
    徐西临在水雾氤氲里对宋连元说:“没事,我手里还有两套房,实在不行卖了周转,没到穷途末路呢。”
    宋连元不吭声,头一次觉得成功是“时也命也运也”,蹉跎了一年多,他有点灰心。
    后来徐西临带着几个人,熬了十多天的通宵做了一份方案,把那破果汁厂包装了一番,然后发挥三寸不烂之舌,忽悠了一家日本食品厂家当了接盘侠——不是说果汁厂设备是从日本进口的吗?
    正好,再卖给他们,原汤化原食了。
    货运公司黄了,果汁厂也折价也出手了。
    两次尝试全都惨淡收场,但在此期间,徐西临懒得做饭时候常去附近农大蹭饭吃,一来二去,他拐来了几个农大的研究生,组了个小小的班底,一伙人轰轰烈烈地下了乡,去村里包荒山了。
    那时候电商已经有了,但还没有发烧,“互联网加”的概念还没有家喻户晓,徐西临一肚子维生素的失败经验,全都淋漓尽致地物尽其用在了新的事业里。
    他们俩以最近的大城市为依托,注册了一个公司,叫“乡里”,开始试高端有机食品原材料冷链的水,这一回,时运终于眷顾了没有放弃的人,那两年正赶上“有机食品热”,广大中产阶级经历创造了种种致癌谣言,又纷纷加入了“健康饮食”教这个全新的迷信组织,“乡里”意外地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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