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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行-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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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往回走,有工人正在往学校的树上挂小灯笼,篮球场上也在搭建舞台,与美食节同步进行的是社团巡演。
谷阳终于想明白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向我吐槽路迢迢狼心狗肺,他吃不上小熊伴嫁根本原因在于路迢迢语文课上那嗓子,迢迢不仅不认错,还忘恩负义,全然不感念他在办公室为迢迢拖住解老板的恩情。
我笑了笑,说:“你帮他难道不是心甘情愿?”
谷阳说他再也不帮了。
迢迢转过身来对谷阳说,“你怎么就不能对我好一点呢?为什么傅总就能把他的小熊伴嫁全给恪恪呢?你怎么不反省反省你自己,还来挑我的刺?”
谷阳指着他鼻子说,“行,我向傅总学习,那你说说你哪点比得上恪恪?你是给我送书签了还是运动会给我做后勤了?恪恪有时候还给傅总带包子,你给我带包子了?你有恪恪的长相吗?”
他俩横在路上吵,我与傅懿行慢慢地往前溜达,他忽然开口问:“一块小熊伴嫁就是对你好了?”
我说,小熊伴嫁对他俩来说就是全世界了,你把全世界都给我了,对我还不好吗?
傅懿行说,小熊伴嫁又不是你的全世界,或许是我不喜欢吃呢?
我看向了傅懿行,冬季校服的呢子外套在他身上显得格外好看,我忽然想起了那个高到犯规的甜筒。
“不管你喜不喜欢,那都是我想要的东西,你把它完整地送给我,我就觉得你对我很好。”
联欢会上,谷阳凭借一曲陶笛独奏的《女儿情》获得了全场好评,他演奏的样子很认真,把迢迢惊呆了。
等到校领导到班上来发过棒棒糖,张淼淼便领着我们下楼去玩游戏,一部分人在班上准备等会儿要卖的食物。
这个班组建到现在也快有一个学期了,一个班的人从陌生走向亲近,凝聚力不断加强,一同获得了不少荣誉,
淼淼给到场的人准备了卡纸,别针和笔。
她要我们把卡纸别在身后,让其他同学写写评价。
我与傅懿行几乎是满载而归,纸都差点写不下。
我是瞧着平日里不敢和傅懿行说话的女孩子们借着这个机会给他发了不少弹幕的,也知道傅懿行在我身后停了三四次。
没有人能真正不在意别人对自己的评价,而我更想知道,与我亲近的人是怎么看我的,尤其想知道傅懿行会给我留下怎样的描述。
我明白虽然我身边围绕着许多人,迢迢,阳阳,唐城,傅懿行,只有傅懿行是特殊的那一个。
我只给他看了情书。
虽然当时是想哄哄他,但我也确实觉得只有傅懿行能看。
傅懿行从一开始就是不一样的,至今我还能清晰地回忆起那个夏日,蝉鸣不绝于耳,我坐在槐树下,他举着甜筒向我走来,一步一步,踏在地上,也踏在云上,美得像梦,又引着我进入一个又一个幻境。
他像天神,给人间光明,而我,是他虔诚的信徒。
我在地狱向往天堂,是他伸出手来,把我拽了上去。
不过,现实点来说,他给我感觉这么好,可能完全是因为他帅吧,颠覆我认知上限的帅,就像他背上的那块卡纸,充斥着“帅”“英俊”“男神”“颜值高”这样的字眼。
而我的纸上内容很丰富,占了半面的是迢迢狗爬一样的字“gay里gay气”。
…
…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个农夫与蛇的故事。
我忽然理解了谷阳骂他狼心狗肺时的心情。
许多人在迢迢巨大的字下面排列“yo~~”,波浪号一个比一个多。
我耐起性子寻找傅懿行的字,其实不用仔细找,虽然散在纸的各个角落,但是形式上非常统一,一笔一划地想好好写,也写不好看,用得都是些朴实无华的词汇,清新脱俗,却让人看得想落泪。
善良,乐观,勇敢,坚强,仗义,体贴,温柔。
我仿佛是一个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中最杰出的五好少年。
傅懿行说过,“你比她形容的还要好。”
他语文这么差,比不上她遣词造句的能力,也没积累过高深莫测的词语,那么短的时间里,想起我,他只能够想到这些词了。
原来在他心里,我是这样好。
第17章 第十六章
美食节的时候我和傅懿行只负责前期,客人不多的时候,在摊口站着。
我偶尔还会说两句话招揽顾客,傅懿行就真的只是站在边上,笑都不带笑的,过了一会儿淼淼给我们戴上了猫耳,一对黑的一对白的,让我俩站一块儿。
现在小姑娘还就吃这套,兴高采烈地掏腰包买了贵到离谱的小点心。
后来人逐渐多了,他们也不需要我们了,别的班卖炸的煮的,客人得挤在摊前等,看起来门庭若市,其实圈钱效率不高,而我们班的小点心,都是精包装的,付了钱就能拿走,天还没黑的时候就卖空了。
唐城他们班,揽客手段极其艳丽,校门口就站着他们的女仆。
我自觉艳丽这个词没有用错,因为这天我看到了唐城女装的样子。
他戴了假发,脸上有妆,让我头一次觉得唐城的五官还有发展潜力。
他那张脸放在男人身上是普普通通,扮成女人可以说是柔情万种,一颦一笑,摄人心魄。
而且唐城不爱动,身上线条不明显,人瘦,骨架也小,不说话的时候活脱脱的一个勾人的妖精。
运动会上我见识了许多女装大佬,没一个比得上他。
我没忍住与傅懿行说,太漂亮了,简直挪不开眼。
他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说:“你喜欢这样的?”
我想我应该在疯狂点头,“我也喜欢褒姒,妲己这种,带劲儿。”。
傅懿行幽幽地看了我一眼,感叹道,你品味挺独特。
“我只是说脸啊。”我说这话的时候,宁馨儿正跑过来喊懿行哥,任恪哥。
我们与她笑笑。
唐城见她也不躲,反而凑上来打招呼。
我猜测他大概是拓展了思路,做不成情侣,就要与宁馨儿做姐妹。
宁馨儿看着唐城身上的小裙子,惊得张了张嘴,最后说出一句“你好漂亮。”
唐城害羞地说谢谢。
我不明白他是如何突破了内心的防线,竟然还有点享受,假如是我,我绝不会让人有机会给我戴假发或是穿女装。
唐城的铺子正好在风口,我与傅懿行在不远处站了一会儿,我就被冻得牙齿打颤,话都说不利索,可怜小唐城一身单衣忙里忙外。
傅总看我在风里瑟瑟发抖,提议在学校里转转。
已经是晚上了。
天黑得透彻。
白天里挂上的小灯笼和彩灯都亮了,梧桐大道上熙熙攘攘,一片人山人海的盛况。
傅懿行个子高,在人流中背影也很醒目,我没法紧紧地跟着他,但我知道我们不会走散。
他总是回头确认我的方位,一旦看我离得远了,就停下来等我。
市集之中,走哪个方向都像是逆行,阻力重重,困难重重,但傅懿行慢慢地引着我破开了人潮。
等我们到了操场上,我后背上竟然已经冒汗,手也暖了。
操场还是那个操场,张灯结彩的样子却让人眼前一亮。
银杏依旧挺拔,它绿过,黄过,一无所有过,现如今被挂上了十几串小灯,在冬夜里闪着暖暖的光。
气氛很好。
如果我没有说那句话——“简直是公开处刑,秃都秃了,现在还会反光。”
我天生具备幽默感,却常常有人嫌我说的话太冷。
傅懿行没笑,一点都没给我面子。
银杏树下,他侧过身子来正对我,说“上次你在这儿写了两片叶子。”
我记得。
“我都拿走了。”
我不太懂他说这话什么意思,他不拿走,叶子也只能碎在泥土里,要么被风吹走,他拿走了处理过反而能长久地保存,我知道他拿一片做成了书签,另一片,可能也是吧。
谷阳和迢迢以为书签是我给他做的,事实上我只是写了字,他自己处理反而更费工夫。
他看着我,我觉得他有话要说。
傅懿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交到我手上,说:“提前祝你元旦快乐。”
盒子里还是当时那片银杏叶。
叶子上保留着我写的“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也只有那一块儿贮存着银杏的底色,其它地方都做成了透明色,显出交错的脉络,边缘也没做脱色,像镶着金边。
叶面上涂了一层透明的保护层,让它不至于太脆弱。
是一件很精致的艺术品。
我有些惊喜,身边的朋友都是粗糙的男生,就让人很难对礼物产生期待。
但谁不喜欢收礼物呢?
“傅傅,怎么办,我都没有准备回礼。”我把那叶子拿在手里仔仔细细地端详,竟然找不出一丝让人不满意的地方,透过叶片看他,好像很清楚,好像又有点模糊,我不知道到底是小灯的闪烁让他变得朦胧,还是看着剔透的叶片本身,暧昧地留有说不清道不明的颜色,我看着他,看不清他的眼神。
他把手插进兜里,告诉我:“又不是让你回礼才送的。这片叶子本来就是你的。”
傅懿行总能带来很多的感动。
回去的时候唐城说他这次语言考试结果不错,老班让他抓紧申请学校,明年可以申请提前毕业,去国外先读一年预科,适应适应那边的环境。
我以为唐城自己也想要这样,才告诉我们,让我们提前做好心理准备,没想他话锋一转,说:“我才不去读预科呢,平白无故多上一年学,我给自己添堵吗,我就呆在家里自由自在多好。”
我劝他仔细考虑,国外大学课程难度大,专业性又强,直接去上大学可能会跟不上。
傅懿行很同意我的观点。
但唐城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俩,噘了噘嘴说:“我想和你们一起上大学。”
我想要劝他谨慎,但又狠不下心来。
一方面觉得唐城只需要做唐城就可以了,他可以感情用事,可以肆意妄为,可以享受当下,可以只为了快乐和“他想要这样”去做决定。
另一方面又害怕他以后后悔自己的决定。
以后我们会在哪里都是未知的事情,我也希望能在他身边待得更久一些。
我看了看傅懿行,他还是那副沉静如水的样子,只是眼里多了些一些严厉。
傅懿行对唐城说:“你要对自己负责。”
他这样子就是反对唐城的选择了。
唐城轻轻摇了摇我的胳膊,想让我给他说说好话,我本想开口和稀泥,但傅总沉沉地看了我一眼。
傅懿行这人严肃起来是真的可怕,我被他那一眼吓得闭了嘴。
他是为唐城好。
见我也不说话,唐城哼了一声,骂我们无情无义。
有时候我会想傅懿行这样的人,很容易被人误会,他总是站在“理智正确”那一边儿,说话也不绕弯子,感情上的因素从来不能牵绊住他。
他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
这样的人一定能成大事,但我不知道这样的人,他会不会,偶尔地,也感觉到孤单。
唐城想留,舅舅和舅妈也拿他无可奈何。
在他绝对的坚持下,出国读预科这事就被搁置了下来。
他和我生气,整个元旦都不和我讲话。
我只能找傅懿行的麻烦,天天在QQ上戳他,“今天唐城又不理我。”
傅懿行叫我别惯着他,我和他说左右唐城是不会去了,不如把他好好哄好了不然我也不好受。
于是临上课那晚傅懿行提着蛋糕上了门。
傅懿行也只是带着蛋糕来了,沉默地把东西放在餐桌上,唐城板着脸不收,“你拿走。”
哄还是要我来哄。
唐城最后没绷住,笑着把蛋糕吃了。
我总算是松了口气。
跨年也没跨好,元旦也没玩成,我整日除了写作业就是刷题准备期末,只有在看到那片银杏叶的时候心情会放晴。
新的一年到了,银杏还会绿了再黄,真好啊。
临近期末我才知道傅懿行因为寒假要准备数学竞赛,可以不写寒假作业。
迢迢和谷阳羡慕得眼睛都红了,还很伤心,傅懿行不写数学物理作业,他们就没得作业抄。
我劝他们不如好好学习,解老板说,这次总分前五名也能适当免一些比较基础的作业。
我的成绩稳在班上前十,但是能不能进前五就全靠考试状态。
傅懿行这次对我的学习特别上心,铁了心不让迢迢和谷阳有机会抄我的作业,考前两个周末抓着我在我房间里给我恶补了一通数学,他就是盯着我做最后一道题——平时我都要战略性放弃的,一般只做第一问。
也不知道是傅懿行讲解有方,还是我天资聪慧,我仿佛开了窍,在集中训练下,各类题目都有一点儿灵感。
考试那天迢迢跟我说,“恪恪,我现在心情特别复杂,我又特别希望你考好,又特别希望你考不好。”
谷阳冷笑一声,嘲他:“你还盼着他好啊。”
我默默地期待卷子能合适一点儿。
简单的卷子拉不开差距,难的我也做不出。
这好像是我人生里头一回为了考试忐忑,主要还是因为身上肩负着傅老师的期望。
考完语文傅懿行问我感觉怎样,我说这次我作文写得不错,使出了吃奶的劲儿举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论据,他点点头。
我问他的古文和古诗能不能读懂。
傅懿行说:“我觉得我是懂了。”
这话反而让我很担忧,傅懿行读不懂就罢了,一通含糊指不定能骗到分数,他说他懂了,那可能就是完全理解错了。
迢迢想看他好戏,问:“那古诗那题,选择题,问你表达了作者什么样的情感,你选的什么?”
傅总讳莫如深,拉着我去食堂吃饭。
我想他未免也太小心了,我想点水煮肉片,他说:“太辣了刺激肠胃,你拉肚子怎么办。”
那我说换成红烧肉圆吧,他又嫌学校买的肉不新鲜。
最后我只能要了一个特别难吃的鸡腿。
我皱着眉头跟他说,“傅总,这只是个期末考试,考不好也就是多写点作业,你不能因为一个考试剥夺我吃饭的权利。”
他说,我没不让你吃。
说着就把水煮肉片在汤里涮了涮,把上面红油都漂干净了才夹到我餐盘里,又看了眼我盘里的生菜,把叶子泛黄的,蛀了虫的都夹走了。
品相好的菜叶子没剩几片,他怕我不够吃,把自己的土豆丝分给我一半,照样,泛黑的土豆都留在了他碗里。
还不够,又去打了白菜汤给我端来,说:“菜有点冷了,喝点热汤。”
这顿饭他吃的都是水煮肉片里的豆芽,看着就不能吃的生菜和土豆,将就着还喝了漂着辣油的汤。
我算是吃上了食堂最高健康标准的一顿饭,淡而无味,别提多难下咽了,他还逼着我吃完。
午休时傅总像个老母亲一样叮嘱我,“一定要心细,尤其应用题,题干再长也要耐心地读完,最后一题不要不写,我给你看了那么多题,肯定能碰上解法差不多的……”
我没忍住和他说,“你这样让我觉得压力太大了,傅傅。”
傅懿行马上闭了嘴。
考前十五分钟,预备铃响,他往他自己的考场去,临走前还是说了:“好好考。”
我一人在考场里,背后却像有自己的千军万马。
傅总都成了老妈子,我没有理由不好好考。
放学的时候,学神傅懿行终于走下了神坛。
学神,是考完不对答案的生物,曾经的学神傅懿行变异成学霸,逼着我和他对答案。
路迢迢来找我的时候惊得下巴都要掉了,被迫听完了整张卷子的标准答案。
这次我考得真不错,最后一道题也写出来了,如果老师不吹毛求疵,就能给我一个满分。
上高中以后我数学就没考过满分了。
神奇的傅懿行。
我这次真的像开了挂一样,语文作文接近满分,数学满分。
傅懿行语文一如既往的不行,但这次也高过平均分。
他难得守在公告栏前等着光荣榜揭榜。
榜上公布年级前一百名。
二十名往后就没有希望在我们班排前五了。
傅懿行的位置一般都在前十,我考过十几名,二十几名,三十几名,反正没考过第一。
除了这次。
傅懿行第二。
我比他还高了十几分,全高在语文上。
我俩又一考成名。
其实说我一考成名比较合适,因为傅懿行一直很牛逼。
但我与傅懿行的名字一旦排在一起,就能引起轰动。
“高二九班那俩帅哥,就一起跳舞的那两个,他们这次考了年级第一和第二诶。”
“哇,学霸组合诶。”
“太带感了吧,我最萌这种CP了,学霸插学霸,不敢想不敢想。”
???
迢迢看榜时,一脸纠结,他说:“恪恪,恭喜你。”
我知道他不是在恭喜我考年级第一,而是在祝贺我可以少写一点儿作业。
他难过的是,这次真的没有人给他作业抄了。
还要顺便难过一下,他在56名,谷阳在46名,而他的心上人单雨寒,是光荣榜上正数第六个,我们班第三名。
处在青春期的少年,看到心仪的人这么优秀,既为她感到高兴,又为自己感到难过。
迢迢视线扫到一半处看到自己的姓名,沉默着垂下了脑袋。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说:“多写点儿作业是好事,也许你下次就在她前面了。”
第18章 第十七章
寒假里我还是去了静海寺修行,舅妈这段时间胃口不好,我想我得为这家人多攒些福气。
结束那天我照样去了墓园,没骑车,坐的公交,回来时在小区正门口下了。
我在想修行和扫墓这两个事组合在一起是不是就能打开一些奇妙的开关,比如说让我遇见傅懿行的窘境。
这一次傅总的状况比上次惨多了。
前几天桐城难得下了一场暴雪,积得很厚,又逢上连日的阴沉,没有阳光,气温格外的低。
我把手揣兜里哆嗦着往家里走,远远地就看见一个人坐在小区的长椅上,他穿得实在是有些单薄。
我想着他是不是精神不大正常,大冷天的就穿个羊毛衫在外头坐着,一动不动的。
转念一想这人可能是被冻死了。
我赶紧朝他跑过去,越跑越觉得这个侧影有点眼熟,停下才发现这是傅总。
他两边脸都肿了,巴掌印在他那张不白的脸上也尤其醒目。
这个状况容不得我懵逼,我立刻把身上羽绒服脱了给他裹起来。
“我不冷,你穿着吧。”
“你手都冻成这样了你不冷啊。”我怕他把我衣服脱了,迅速把拉链拉上,拽着他往家里走。
傅懿行也没挣扎,很顺从地跟着我走了。
进了电梯我才被冻得打了个喷嚏,他忽然开口道:“你不问我为什么?”
我不想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落魄。
如果他不想主动告诉我,我就不会去问。
我说:“等会儿唐城肯定会问的,你最好编一个像样的理由…但你如果说是我打的,我肯定不承认。”
他笑了一声,我侧过头看他,他脸上的印子真的触目惊心,但他好像一点儿也不在意。
傅懿行很轻松地说:“我没什么好隐瞒的…”我还是没让他说,不管什么原因,都是让人不开心的事,让人不开心的事,就更没有必要一遍一遍地解释了。
唐城开门的时候被吓了一跳,“我操,你们干什么去了?”
他把傅懿行安顿在沙发上,我给难民傅傅找了一套新的内衣让他去洗个澡,送他进浴室前还跟他说这是我舅妈给我新买的秋衣和秋裤,我还没舍得穿呢。
他真心诚意地说谢谢。
唐城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时不时去浴室门口转一圈,我看他一直没停下心里也烦得慌,说:“要不你去煮个鸡蛋吧,电视上都拿鸡蛋敷脸。”
他总算静下来了,问:“用微波炉可以吗?”
我只好任命地走进厨房烧水煮鸡蛋,顺手百度了一下姜汤怎么做。
厨房里只有两块生姜,葱倒是多,没有红糖。
我琢磨着把葱白和生姜一块儿煮味道会很猎奇,为了不伤害傅懿行的味觉还是没照教程放葱,家里没红糖,我就倒了半袋冰糖在锅里。
等我端着一锅汤往外走的时候,唐城和傅总两个人正盘腿坐在地毯上大眼瞪小眼,我的衣服在他身上还是有些短,他手腕和脚踝都露在外边。
姜汤味儿还是重,唐城嗅了嗅就捏住了鼻子。我个人觉得尝起来还行,甜味要比辣味明显一点。
“你也来点儿呗,挺甜的”我冲唐城说。
我把碗和鸡蛋都端出来了,傅懿行没有任何困难地就开始边吹边慢慢地喝,唐城看他的样子也渐渐不抗拒锅里的汤了,自己盛了一勺,吹了半天才伸舌头舔了一口。
他挺喜欢这个味道,一勺一勺慢慢地嘬着。
傅懿行自己剥了鸡蛋往脸上揉,下手可以说是不知轻重,被疼得嘶了一声。
我想他刚刚洗澡的时候应该也挺痛的,有些不忍心,便接过了鸡蛋,帮他在脸上轻轻地揉。
没人说话。
空气一时凝固了。
唐城把锅里剩下的汤都喝完了,下面的辣,但也更甜,他喝着喝着竟然有些高兴,等他解决了汤,才坐到了傅懿行对面,敛了敛神色,严肃地问:“说说看吧,怎么回事儿。”
傅总毫不掩饰地说,“我出柜了。”
出柜了?
我感觉他还挺直的啊。
这词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含义啊?
我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便面无表情地替他继续揉。唐城把盘坐的腿并了起来,点点头。
他好像对傅懿行出柜没什么看法。
“出柜是什么意思?”
我没忍住勾了勾嘴角。
唐甜甜,宇宙第一可爱。
傅懿行跟他说,“我跟我爸妈说我喜欢男的。”
唐城又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现在我猜他点头是因为没反应过来,不应该是认同傅懿行喜欢男人。
果然,“我草!!!!!!!!!!!!!”
“你喜欢男的!!!!!!!!!!!!!!!!!!!”
“怎么还能喜欢男的!!!!!!!!!!!!!!!”
“你为什么不喜欢女的????”
我以为国际部的气氛应该比普高要开放一点儿,没想到唐城似乎从来没接触过同性恋这个词。
傅懿行接过了我手中的鸡蛋,两只手都拿着蛋在脸上滚,他慢慢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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