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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市蜃楼-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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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惊讶地忙摆手:“谢谢,不用了。”
陶宋:“没关系,我们快到目的地了。你撑着伞慢慢走吧。”
他这麽说女孩儿也不好再推辞,看一眼沉默的盛赞,接了伞:“真的很谢谢。”
陶宋拉起盛赞的手,笑了一笑:“没关系,注意安全。”
说罢两人牵手离开,女孩儿看着他们走远,又抬头看一看纷扬的雪,心说真相配呀,那两位。
陶宋说快到目的地了,实际是假话。
他们走在街头,让雪吹得没一会儿就白了头,停步等车辆时,盛赞忽然仔细地给陶宋拨雪,他俩差了十公分,陶宋让他一点点掸雪弄得忍不住笑,摇摇头躲开,把他拉进街边的一家精品店。
户外落雪,屋内却暖气充足,他们两人都湿漉漉的,站在围巾架前挑选。
一个亚裔姑娘上前:“您好,请问是要看围巾吗?”
陶宋礼貌一笑:“对。”
姑娘看他是个会自己拿主意的,也不主动介绍了,反倒去看站在一边的盛赞。只见他怀里还抱着琴谱,长身而立,眉眼却柔和,他一直没开口,只看着陶宋弯腰挑选。
姑娘心里慨叹,是对出众的情人。
陶宋选了一条黑白格子的,确定可以试戴后给盛赞围上。盛赞乖乖低下脑袋,动作间陶宋看见他穿在里面的蓝色条纹毛衣,和后颈略有些褪色的吊坠绳,都是他送的。
又买了把伞,结账时两人的角色默契地调换过来,盛赞刷卡,陶宋拿着和盛赞脖子里那条一模一样的围巾站在后面,碰上姑娘意味深长的眼神,他笑着颔首。
陶宋给盛赞围得细心,半点缝隙都没漏,自己却随便一包就凑活过了。
晚饭没在外头吃,好似两人黏在一块儿是不是圣诞也不怎麽重要。回公寓陶宋煮了面,端着坐在沙发上播电影,陶宋看得认真,没发现碗里突然多了许多蛋花。
等他一偏头,盛赞还在专心致志地挑蛋花,冷不防一堆蛋花又被倒回来。
陶宋可凶巴巴:“不准不吃鸡蛋。”
盛赞盯着蛋花,戳一戳,只好数着吃了。
由于盛赞不习惯集体生活,来维也纳近一年,他一个人住公寓,房子不是很大,但比起陶宋喜欢的面积还是大了一倍,卫生间里还装了浴缸。
盛赞下巴靠在边缘,整个空间雾气腾腾的,睫毛都沾湿了。
陶宋也学他这麽靠着,眼睛却牢牢烙在他身上。
盛赞似乎昏昏欲睡,说话也朦朦胧胧的:“不要看我。”
陶宋问:“为什麽?”
“你看不见。”
“哪儿看不见?”哗啦一声,陶宋凑得很近,“这不就看见了嘛。”
空气是热的,陶宋的鼻息也是潮湿的,喷在盛赞脖子上,他偷笑着缩了下脑袋:“好痒。”
“哪儿痒?这儿?”陶宋用鼻子拱他的脖颈,刚好是盛赞的敏感带,他被闹得受不住,蹬一下腿要往后退。可浴缸就这麽大一点,两个成年人泡着都艰难,更别提移动。
他一动水就晃,陶宋也跟着进,水一股股地往外溢。
到后来实在退不了了,盛赞缩着下巴笑得喘气,让陶宋靠上肩膀,静下来一看,水少了一半。
他后掰着胳膊放热水,冷不防听到陶宋说:“你是不是长大了?”
他没明白。结果忽然浑身一抖,他睁大眼睛看着陶宋像做他的数学题似的低头研究那根软软的性。器。
陶宋看得好认真,又抬头确定点头:“真的大了。我以前握着只出来一点,现在你看,都小半个了。”
盛赞有些羞臊,两条腿想并上,让陶宋按住了。
“你用过它没有?”
盛赞一愣:“怎麽用?”
“就像以前,”陶宋手握空,上下摆动一下,“我们做的那个。不过不是用手,是和别人。你做过吗?”
盛赞立即摇头。
“没用过啊。”陶宋点点头,好像还有些惋惜。
不知怎麽,盛赞心里不太舒服,把陶宋还握着自己的那只手拨开,关了热水,想转个身。结果努力好半天也没转成,额头上倒冒出了汗,气得打了两下水。
陶宋从后边靠上来,下巴抵在他肩窝:“以后也不要用好不好?”他藏了藏嘴唇,贴在盛赞皮肤上,“我来给你做。”
盛赞觉得有些奇怪,疑问刚到嘴边就听陶宋说:“弟弟给哥哥做这个很正常嘛,你什麽事情我不知道呀?你第一次尿尿的内裤都是我给你洗的呢。”
提起这个盛赞就懵,他哪知道自己会有天醒来发现内裤湿了的。
他想着自己晚上也没多喝水啊,不过是陶宋偷偷看了什麽东西,还不让他知道,却把他摁在床上,问他想不想学接吻。接吻是什麽,不就是脸上亲一下,他和陶宋从小做到大。他没拒绝,就被陶宋捧着脑袋学了半个晚上,不知道吃了多少他的口水。然后就尿床了。
那时候陶宋也说没关系,弟弟给哥哥做这个很正常的嘛。
晚上躺在一块儿,两人都弓成虾,膝盖挨膝盖,头碰头,后半夜了也没睡着。
陶宋说:“过来原本是想和你过圣诞的,结果呢,就吃了碗面,洗了个澡,睡了个觉,明天又得走。”
盛赞让他捏着手:“那你别走。”
“那我大学不上啦?”
盛赞被堵,闭嘴了。
陶宋揉他的手心,一看他,深埋着头,嘴唇却微微撅着。说来也奇怪,这麽一个冷冷淡淡的人,却天生嘴唇微微上翘,陶宋怎麽看,都觉得他在卖娇,要软到他心里去。
亲亲娇少爷的手背,陶宋说:“我只有读书挣钱了才能养你嘛。你这麽贵,我不得给你造个大房子,装得漂漂亮亮,暖暖和和,再把你舒舒服服地放进去呀?”
盛赞仔细一想也是,但有一点错了:“不要大房子,要小一点。”
“好好好,听你的,就小房子。”陶宋笑,盛赞也抿着嘴唇笑了。
窗外雪还在下,银装素裹的,像梦里的画面。
“雪呀,一到维也纳,就是安徒生童话。童话里总有一个王国,王国里也总有一个王子,我想把他称呼得可爱一些,那就叫他盛赞吧。小王子呢,漂亮极……好,是英俊极了,所有的公主、贵族小姐都想嫁给他。可是盛赞小王子呢,却只喜欢他的大提琴。有一天,小王子外出,意外掉进了猎人猎捕野兔的陷阱里。那个陷阱真深啊,他怎麽爬也爬不出来,只好抱着他的大提琴,拉了一首自己喜欢的曲子以解忧愁。曲子刚结束,突然,头顶上传来一声呼唤。”
“是谁?”
“原来是王子的骑士呀,他一直在暗中保护着王子。可是王子太调皮了,一转眼就跑得不见踪影,骑士着急地找了好久,好不容易才找到了王子。”
“骑士叫什麽?”
“你说叫什麽?”
“叫陶宋。”
“那就叫陶宋。”
“骑士救出王子了吗?”
“骑士拼命想要救出王子,可是这个陷阱实在太深了,他怎麽也拉不到王子的手。”
“然后呢?”
“然后,骑士也跟着跳下去了呀。因为这样,他就可以一辈子保护王子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还在下雪呀,和朋友撑伞遛了一个下午,新奇又兴奋,于是激情码字(实际并没有什麽因果关系嘎嘎)前一章说周末没更新,我心情美妙piupiu打脸。本章是和正文不相关的番外,还是一句话:小陶,惨。(也是送给没有下雪的小天使的礼物,大噶一道云看雪呀,希望不要嫌弃嘻嘻(;;?? 。 ??;;)
第三十章
陶宋留在店里,后脚吴遇就来了。
他气冲冲的,上来照着陶宋肩膀就是一巴掌:“你够绝啊陶宋。数数多少天了,发你短信十条回一句,喊你喝酒不出来,什麽要上班,我还当你真死了呢!”吴遇向来心直口快,一生气就口不择言,容易得罪人。
陶宋被他扇得肩膀发麻,躲了一躲:“期末,没那麽多时间。”
期末,期末他个鬼,他就没见陶宋哪回能忙到连盛赞都给放一边的,这话怎麽听都是在搪塞:“我告诉你,你今儿个别想逃!”
拉着人往休息室走,一群侍应生在后头伸长脖子看热闹,他粗声粗气骂一通:“看什麽看?!都给我做事儿!没看见一堆客人呢嘛?!”
还真没有,客人走了大半,就剩下两三个,可侍应生拿人手短不敢顶嘴,缩着脖子,余光瞟着小老板就这麽被老板给拖了进去。
店里的休息室刚开始是吴遇专门用来偷懒躲人的,后来他又忙着做“七八”,这店也就一周才来看一回,更别提像之前那样能花一个下午的时间窝在里边消遣时间了。
陶宋让他暴力一推坐进软椅,跟被点了笑穴似的笑个不停:“干嘛呀这是。”
“给我闭嘴不准笑!我问你,之前那个,那个,”他吞吐着,“真的假的?”
“什麽真的假的。”
“你别给我装傻啊,”吴遇瞪大眼睛,“你还能不知道我说什麽? ”
“我不知道啊,你说什麽?”
吴遇抓狂:“别打哑谜。就,你和盛赞真是亲兄弟?一个爹的那种?”
陶宋用鼻音轻笑了一声:“谁知道呢。”
这也算承认了。吴遇突然恍惚这世上的事怎麽就能荒唐成这样,以为陶宋是变态兄控,结果人家韬光养晦就等着抓兔子尾巴;以为是养兄弟相亲相爱共奔大团圆,转眼一朝成了亲兄弟乱。伦大剧。什麽事儿啊这都是。
“那你们在一起没有?我指的是,实质性的在一起。”
“实质性……上。床啊?”
“……”
“那有了。”陶宋笑得眯起眼睛。
吴遇霎时无语。如果是之前陶宋对“七八”的某个高个帅哥表示好感,他还能推波助澜看个好戏,可一下子这高个帅哥脑袋上顶了一个“盛赞”的名儿,他这戏就看不下去了。倒不是想着这俩人的关系不可言说,而仅仅是一种难以启齿的尴尬。
他像个黄花闺女似的支吾着:“那你打算怎麽办啊?盛赞他妈那儿肯定不好过,他爸……更不好过。我还听说,他妈还想着给他找女朋友,是谁我忘了。”
“齐家的,齐璨。”
“哦对,齐璨。你知道?”
陶宋点头,吴遇后知后觉:“等会儿,我怎麽感觉你什麽都知道啊?齐璨,齐璨……诶,你之前托我去查盛赞校友,和他合作过的,其中是不是有齐璨?”
“也许吧,不记得了。”
吴遇若有所思:“那你和盛赞的事儿,打算说吗?”
陶宋不说话,手指指腹一搓,吴遇知道他有点想抽烟了,从抽屉里摸出一包软盒烟:“抽吗?”
却见陶宋摇头,他悻悻地抽了一根塞进自己嘴里:“挺好,省的廖医生知道又得骂你。哦,我和廖医生约好了,后天下午,别忘了。你们学校什麽期末考?”
“一月底。廖医生那儿我自己会联系。”
“你自己?”吴遇冷嗤,“我倒是想信呢。你算算看,哪回你说自己约是真去了的?今天是盛赞感冒不舒服,对不起失约了,明儿个盛赞有演出,不能不去,廖医生抱歉。合着你比人廖医生还难约啊。”
陶宋被逗乐:“别给我乱扣黑锅。”
吴遇懒得搭理他,又绕回去:“虽然说我也觉得我现在心态有点奇怪,理论上我知道你们俩在一起不太正确,但是说不明白,我又觉得很顺理成章。嘶,我嘴笨,说不好。”
就像高中时期他怎麽做都理解不了的题目,跑去问老师,老师说你是吴遇,那你就是吴遇,这没有异议。陶宋和盛赞绑在一起,也没有异议。好像陶宋就该天生爱盛赞。
“你真的喜欢盛赞?之前在‘七八’,你不是也有看上的人吗?怎麽就确定一定是盛赞了呢?”
“那个人也学大提琴,和盛赞一个导师。”
吴遇两眼问号:“所以当时你们聊得这麽开心,是因为在聊盛赞啊?”
陶宋笑着耸肩。
吴遇:“靠!我懂了,你眼珠子里除了盛赞就没人了,读书那会儿能逃课旷考看他演出,我就该猜到不对劲。陶宋,你咋不叫忍者神龟呢!”
吴遇气得又给了他两拳头。
忍者陶宋最近当真一副全心为教育事业奉献的光伟正的人民教师样,每天准时打卡,临近期末更是答疑课节节不落,让三班一群习惯他懒洋洋的学生坐立不安,总觉得哪儿奇奇怪怪。
一月初班上走了一个盛向安,说是校外滋事,加上多次旷课、逃课、早退,算下来的结果就是强制退学。理由不甚光彩,也就没给他办什麽欢送会——听上去总有些讽刺意味——后来也不知道是谁的嘴作怪,说盛向安和陶宋是亲戚,好像还是叔侄,可侄子被退学,这个叔叔却什麽动静都没有,眼睁睁看着盛向安被赶走。
就这样,一人接一人,背后谈论陶宋的嘴巴越来越多,却也没人敢当面问他。
高二上学期出了保送生名额,一中校方选择年段中的八位优等生开小课,连考场都安排在高三地点。陶宋年轻,名校数学系毕业,又是年级组里常常命卷的,一周就被安排了两晚小课,周五督班,周四答疑,这样一算,能去医院的时间便急剧削减。
冬季天气恶劣,工作又忙,陶宋给盛赞解释时,盛赞虽懵懵懂懂心中失落,但还是应下了。再说,他也并不希望陶宋这段时间频繁出现。他笨拙得很,只当陶宋什麽都不知道,不想叫他碰见盛母,自欺欺人地想着只要陶宋见不着盛母,那些事儿他也就不会知道了。
说来也幸运得诡异,每回陶宋过来,都是盛母无言照顾了一会儿就回去的当口,支走厨娘太简单了,两人冒着病房门随时会被人推开的危险,蹦着心牵一牵手,亲一亲嘴,靠得近了,对方心脏的狂跳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一月下旬,盛赞的手解除绷带。
手术过的手一露出来,在一边踮脚张望的厨娘猛地转身背对,捂着嘴哭了。盛母早一步听说后果,但在面对那只原先纤细完美,如今断了一节,伤痕累累不堪细瞧的手时,还是忍不住哽咽。独独盛赞毫无情绪起伏,他平静看着自己的手,它仿佛脱离肉体,已经没有疼痛牵连,连带着捎去他相关的官能,他感受不到任何波动。
盛赞的主治医师是位老教授,他平日不苟言笑,独来独往,今天检查完后脑和手指手腕后,罕见地露出了笑容,他声音醇厚,像一位和蔼的长者:“脑袋还晕吗?”
盛赞摇摇头,后脑伤口处被剃掉了头发,轻轻一晃,仿佛晃动着一个空盒子。
“手呢?”
手?
他低头看一看没有知觉的手,可能只有三秒,也可能足足三分钟,然后他仰起头来,对着老教授腼腆一笑,慢慢地摇了摇头。
感受不到。
老教授说要他好好休息,不要多用手,后脑也不要去碰,接着让盛母跟他出去,他有话要说。
盛赞倚在床头,讷讷的,不知道该做些什麽。厨娘都是老太太的年纪了,不过背对着哭一会儿便眼睛浮肿,端着补汤摇摇晃晃的,扶着床沿的手都在发抖。
汤是烫的,还有些咸,他发现了,可是尝不出,还是一口一口喝得稳当,半点都没有洒掉。
喝完汤,他嘴唇发麻,都快张不开口,用力半天,什麽声音都没发出,就像他藏在被子下的手试图抬起小拇指,这才发现原来不只是无名指疼痛脱落,而是整只手,从手腕开始一刀砍断,好像是他没有手了。
身体缺了一块,盛赞心里却异常平静,如同对着风浪忽然转舵离开的简易竹筏,快被击碎了,但还是苟延残喘着。
不要了,盛赞想,我不要拉琴了。
事实已经摆在面前,没有手的提琴手就是七零八落的竹筏部件,廉价而无能。现实的话总要听一听,他选择丢弃大提琴。
可是,他还剩下什麽?
这个问题号召着远处迎面而来的风浪,倏忽间,盛赞恐慌起来,他问自己:我还剩下什麽?
风浪走上台阶,步步逼近,他在近乎痉挛的扭曲中挣扎苟活。风浪迫近,就要捂住他的口鼻,然而一阵轰鸣撕破天际,将风浪对半斩裂,更为铺天盖地的航船驶来——他想起陶宋,他还有陶宋。
不,不是,我只有陶宋了,他终于意识到,没有大提琴的盛赞只有陶宋了。
作者有话说
海市蜃楼什麽时候可以完结?我扪心自问。答案是,看我下一篇文能不能有上w存稿(不太可能
第三十一章
出院的要求是盛赞自己提的,理由是他不想再每天早上望着灰白的墙壁醒来,盛母犹豫片刻同意了,但她同意的前提是盛赞必须回盛宅住,其他地方一概不准去。
盛赞明白,她指的“其他地方”除了陶宋的出租屋不做他想。
盛母最近似乎察觉到了什麽,留在病房次数越来越频繁,有几次甚至待了一整天,到了陶宋要来的固定时间更是步步不离。算一算,盛赞已经将近一周没有见过他了。
傍晚小高过来,盛母卸了些防备,盛赞趁机借手机给陶宋拨了电话,陶宋早等着,声音柔柔的:“回去吧,我会来看你的。”
可偏偏盛赞就是不想让他回盛宅。他不知道陶宋和盛母有没有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见过面,应该是没有的,不然陶宋总不会一直这麽心平气和。而他能做的呢,就是琢磨尽所有的脑细胞给这件事布一个小小的缓冲——他甚至没有想过为什麽自己居然能够平静地接受了,只祈求陶宋永远不知道,活在虚假的乌托邦里。
盛赞最后还是回的盛宅,当天办完手续,小高、厨娘,盛长青都来了。小高推着他走过小道,出了医院,外面华灯初上,盛赞才意识到现在原来已经是晚上。他腿上盖着毯子,两只手放在毯下,浑身发热,脸颊却是冷的。他望着窗外,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年的迷幻。
在医院的这段时间,所有人都有意无意地为他隔绝了外界的纷扰,偶尔清醒一回,他左顾右盼,觉得这偌大天地似乎只剩下了病房这一隅,他每天漫无目的浑浑噩噩地度过,什麽都不在意,也什麽都不能在意。
小高照顾他照顾得顺手,带他回房,房间里提前有人收拾过,整洁又暖和。
盛母没跟进来,进来的是盛长青。他还穿着正装,皮鞋都没换,站在房门口看着小高做事,没人出声,显得他多余又无措。
小高把衣物挂起来,瞥见门口的盛长青:“叔叔。”
盛长青点头:“我有话想对阿赞说。”
“好,那你们说。”小高对盛赞比了一个楼下的手势,出去了。
盛赞靠在床头,等待盛长青要说的话。盛长青和他的眼睛对视,一时之间竟然如鲠在喉。
他酝酿了许久:“以后住家里吧,别去陶宋那儿了。你在家有人照顾,你妈妈也放心。”盛赞不回答,他只能接着说:“医生有嘱咐什麽忌口的吗?和厨娘说。”
盛长青接不下去,气氛凝滞。
盛赞还是一声不吭,他目光澄澈,半点没有因为意外而泄气的浑浊,又或许是他根本还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麽。盛长青看着他,心说自己也许从来没有仔细观察过这个儿子。
他和徐清按照家族意愿结婚生子,有了盛赞之后,他忙于工作忽视家庭,在盛赞成长的过程中没有起过半点作用。他眼瞧着这个孩子长高出名,却渐渐连他的生日岁数都记不清。
盛长青自认不是一个会展现软弱的人,商场沉浮叫他平日神态冷酷,不近人情。可一到盛赞,和陶宋面前,他居高临下的姿态在他们二人眼下便显得做作,装腔作势,因此他情不自禁地放低了头颅,说不上是愧疚还是羞惭。
甚至当他知道徐清已经把陶宋身份对盛赞全盘托出时,他面对盛赞,总是忍不住喉咙发哑,视线躲闪,只是他做的并不明显,盛赞毫无知觉。
“陶宋那里,他会明白的,”他像是吸了口气,“那你好好休息。”
他转过身,却让忽然出声的盛赞喊住。
盛赞似乎很疲惫了,但还强撑着,他问:“宋宋还可以回来吗?”问题纯粹而天真,在单薄的人心砂纸上用力戳弄,“你们还会欢迎他吗?”
到现在,盛长青还记得陶宋初初到来时的情景,一场一幕就像走马灯,当初那个羞怯乖顺的孩子长成俊朗有为的青年,他却仍然沉浸在自己第一次看到幼年陶宋的心情。
陶宋,这个孩子,他长得实在太像陶一蓓了,眉眼、嘴唇、神态,无一不像。他这样说给陶一蓓听,她笑得几乎冒出眼泪:男生女相,他天生不是个好东西。
或许是她的恶言隽永,导致在雨中把陶宋抱在怀里时,他近乎畏惧了,他觉得自己手上的肉体并不只是一个孩子,而是某种足以毁天灭地的罪恶载体,雨猛拍着他的面庞,也鞭笞着他的内心。可他终究还是把这个孩子带了回来,给他的家庭送来了罪恶源头。
盛长青走了,没有回答盛赞的问题,他走时轻阖上门,如同等待一阵风再次将门吹开,可是这门久久掩着,始终没等来风。
门外风雨交加,门内是孤独的男孩儿。时间兜转,生活是不规则的同心圆,遥远空茫的终点四周是熟悉残败的春,男孩儿期待着盼望着,却不知道,在它身边,是空洞无边的深渊,是冬,是他遗忘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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