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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刺-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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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可笑。”舒馨咬字道,“我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他下手的时候有考虑过秦纵吗!”
“你等一下。”秦跃直接挂了电话,转打给他妻子。约摸半个小时后,他再打给舒馨,“这事不关她事。林晨先告状到她着来了,但是她收了林晨手里的照片,没让这孩子继续干,可谁知道这小子咽不下转头投了匿名信。”
“她知道她一个字没给你说!”舒馨火气翻涌,“现在说得好听,当时怎么想的你知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舒馨,就事论事,不要胡搅蛮缠。”秦跃扶额,“你声音小点行不行?”
“秦纵到底是不是你儿子?”舒馨呛声,“你心都偏到太平洋了吧秦跃!”
“我没有。”秦跃斩钉截铁,“但这事到这已经结束了,你还想让我怎么办?让人给秦纵道歉吗?可她什么也没干啊,就因为林晨叫她一声小姨?现在不兴连坐了吧。”
“行。”舒馨深呼吸,“你行。不怪秦纵把阮城当爸爸,我告诉你,这事要是搁给阮城……”
“对。”秦跃忽然抬高声音,“阮城从来都这么优秀,不论是当初还是现在。所以舒馨,你最开始嫁给我干嘛呢?你该嫁给阮城。”
电话陡然安静。
舒馨难以置信,并且眼眶发酸。她抬手擦了一把,才发现掉眼泪了。她跟秦跃认识太久了,她曾经怎么样强硬,秦跃都没有责怪,如果不是意外打击了秦跃,让他退出燃烧过的地方,造成后来矛盾升级,舒馨认为他们能够白头到老。
她也从来没有想过,秦跃会说这样一句话。
“……对不……”秦跃沉默后说。
“跟你离婚。”舒馨克制着哽咽,轻声道,“简直太正确了。”
电话就挂了。
第58章 旅途
新疆的雪已经下来了。
阮肆窝在车里,端着烫手的纸碗,吃一份来之不易的炒米粉。
新疆的炒米粉和他过去吃过有所不同,汤汁浓郁,色泽酱红。粗米粉Q弹有嚼劲,芹菜裹在黏稠的汤汁里,香辣中带着爽口。种类繁多,阮肆喜欢加酸菜的鸡肉炒米粉,肉选得是胸脯肉,吃起来带着辣,无骨肉香。
他吃得快,车边的沈修还在看摄像头。
车停在了巨大高山湖泊边,远处的太阳正冲破阴云,光芒万丈地自静如琥珀的湖面那一头升起,光辉迸溅在辽阔的海西。这里的风刮得异常大,阮肆裹着厚实的羽绒服,依然被冻得手脚冰凉。放目过去,天蓝色的净海像是微波摇曳的桔梗花浪,白雪和黑土苍茫延伸,三种颜色相协完美。轻而薄的纱云像雾又像山峰的雪披,四下冰山群绕,松林葱茏,雪原寂静。
这里是赛里木湖,大西洋的最后一滴眼泪,是高原中镶嵌的蔚蓝宝石,也是山脊上凝汇的尘世净波。
“太美了。”阮肆下了车,被风刮得双颊发红。他面对壮丽景色长呼出一口气,“难怪昨晚一定要留在这里。”
“能看见湖心小岛吗?”阿克久力戴着厚实的帽子,指给他看,“在哈萨克语里,赛里木湖是祝福。它是情侣投身的眼泪,有一段动人的爱情传说。我们来得正好,十二月的时候这里就会冰冻两米,你看到了真正的冰封千里。来年五月左右才能解冻。七八月来这儿旅游的人非常多,那个时候骑马绕湖,可以看到苍山老松,整个湖面寂静得像沉睡的高原之神。”
“因为民族太多。”沈修手指被冻得发红僵硬,他抄起袖,缩着脖子躲避寒风,“在蒙古语里赛里木湖又叫做‘赛里木淖尔’,意思是山脊上的湖泊。就是太冷了,七八月来也依然很冷,湖水常年冰凉,可以作为消暑圣地。”他说完看阮肆一眼,“如果以后可以,你应该跟你的小对象来。”
“会有机会的。”阮肆在凛风中抬头。
他们这一行经过伊犁河谷,拍摄了果子沟,目前到达赛里木湖边。没有在伊犁过多停留的原因是目前已经是冬天,塞外江南的诸多风情只有夏天才更具魅力。
重新出发时车里开了暖气,阿克久力开车,换下了昨晚的别克。他们一行只有四个人,团体其余人在后方各有工作,精简人员是沈修的意思。团队没有那么多钱,能够支撑所有人一起出发。
阮肆觉得阿克久力很具备浪漫情怀,比如现在,他打开了音乐,放了首《Michign》。透过窗户,高速公路的两侧平阔着雪地。戈壁一连数里,雪覆盖了夏日观望时的苍凉,添缀了厚重的无暇。天空很蓝,苍鹰很少在这里飞跃,偶尔会路过一群牛羊,骑马的民族大叔摘帽对他们说声抱歉,再赶着牲畜路过。阮肆打开车窗,在羊群经过时,伸手揉了把小羊羔的头,在羊羔受惊的咩声里笑出来。
“看见羊羔我就想吃烤羊。”睡得迷糊的别克也爬起来,他是个白胖的家伙,挤在另一边的窗户,对骑马的大叔打声口哨。
“到了博乐也吃不了。”沈修窝着身,困倦道,“我现在想喝完奶茶,配上新打出来的热馕,蘸着酥油……”
“快闭嘴!”其余三个人异口同声。
车上只有压缩干粮,吃得人蛋疼,味如嚼蜡。保温杯里的水已经凉了,只剩一点,他们晚上才能到达博乐吃一口热饭。
阮肆压着书,在笔记本上记录。
从出发开始,他每经过一处地方都会记录。不论是名字、传说,还是感受,都是在不断冲击他狭窄道路的强风。他似乎能够察觉到心境跟随着眼睛逐渐开阔,笔下的瓶颈震动,就差个契机蓬勃汹涌。
他来到新疆的目的是寻找……寻找自己,寻找意义,寻找这只笔。这个问题实在太过哲学,可是却没办法真的忽略。握着一支笔,除了热爱,还应该有某种意义,不管是对别人还是自己。内心嘶喊的是写自己想要的故事,可自己到底想要写怎样的故事,这个故事赋予自己怎样的意义与欢愉……他还在茫然。
路上信号很差,流量也发不出消息。阮肆用手机录了很多片段,有他自己的,有只有风景的,都等到了网络流畅的地方发给秦纵。目前已经放寒假了,秦纵还在上课,过几天就是过年。
晚上要跟他打电话……打通宵……
阮肆合上笔记本,靠着后边,在车平稳的晃动中逐渐睡着。睡了很久,被突然的颠簸震醒,再看窗外已经天黑。
“这路我也是醉了。”别克操着从沈修那里学来的川音,“干啥子哦,能不能修一修!”
“前几年来就这么颠。”沈修颠簸得屁股上下跳,最惨的是阿克久力,一米九颠到一直撞车顶。
车里的歌已经切到了刀郎的《2002年的第一场雪》,四个人有节奏的“卧槽”几乎成为了这首歌的背景RAP。
“呦呦。”别克唱起来,“是你的万种柔情融化冰雪!诶卧槽!”
“切克闹!”阿克久力接道,但是忘词了,只能“嘚浪嘚浪”的跟着音乐唱。
雪地非常滑,前边昏暗,颠簸异常。过弯的时候轮胎打滑,没有前兆地陷进雪坑,阿克久力一脚刹车没打稳方向,整个车身跟着坡沿猛地侧翻下去。
“卧槽!”阿克久力这次是喊出来。
阮肆拽紧安全带,清晰且缓慢地感受着车身翻过,头脚颠倒的新奇。他胸口跳动,却不是因为紧张,这个时候他竟然无比冷静,脑子里闪现各种车身翻过然后爆炸的美国片镜头,随后紧接着爸妈爷爷奶奶秦纵的脸,他心想。
卧槽!老子怎么忘记写遗书了呢?这狗日的地方也不知道有没有信号,要给秦纵发最后一条消息!
“没事!”沈修都挤到了最角,他在下边喊,“阿久把腿往上抬!要踩老子脸上了!阮肆!你那最高,快开车门!”
阮肆松开安全带,向上推车门,却发现非常沉。脚底下踩在座椅背,用力推开门,他先爬出去,然后拉出被挤成馅的别克。大家都出来的时候还有些心有余悸,幸好雪厚坡缓,仅仅是翻车而没有遇见撞击。
大晚上的戈壁滩寒风肆虐,羽绒服也挡不住的冷。此时已经进到了博乐市的边沿,沈修打电话给相熟的修车铺老板,叫人来拖车接人。
阮肆踩了一脚雪,站在坡底下,雪都埋到腿窝了。鞋里灌了雪,脚冻得麻木。耳朵、鼻子、手必须藏起来,暴露在风里只会有冻裂的错觉。
四个人挤一起,这会儿已经晚上十点半了。秦纵电话打过来时阮肆插了耳机,帽子压在耳朵上,挡住了风的呼号。
“到地方了吗?”秦纵在那头才洗完澡。
“到了。”阮肆没提翻车的事,给他说,“这里的风好大。你要睡了吗?”
“再聊一会儿……你在外边?”秦纵敏锐道,“还没找到酒店吗?”
“马上。”阮肆冻得声音有点发颤,他转过身背对着风,“秦纵!”他喊,“叫我一声吧。”
“软软。”秦纵说。
“我爱你。”阮肆这会儿胸口的急促才褪下去,后怕让他生出一种现在不说一定会后悔的错觉,于是他拉开嗓子不停地说,“我爱你!”
“屠狗现场。”沈修把他的厚毡帽拉好,“神经病啊!大半夜站这儿喊我爱你!”
“我更爱你。”秦纵低低地笑,阮肆说一句他就是接一句。
阮肆神经病似的对着手机足足说了十分钟,看着远处有车灯亮才恋恋不舍地说,“快睡吧……晚安。”
“晚上睡前再发了消息给我。”秦纵顿了顿,“我很想你。晚安。”
挂了电话阮肆还插着耳机。
漆黑的天看不见头,车灯缓慢地晃过来,下来几个人。沈修去跟人打招呼,大家把车里的必需品抱出来移到对方车上,又继续颠了半个小时。到地方了也不能睡,先吃了饭,又紧跟着送车去修理,索性没大事,还有保险。
阮肆困得眼皮打架,蹲修车铺门口,别克给了他一块口香糖。阮肆嚼了几口,想吹个泡泡愉悦一下心情,结果才吹出来就冻得发硬,他又赶紧卷回去,含嘴里嚼。
这里的修车铺紧靠着路边,亮着的灯泡瓦数不高,有点昏暗。门口垂了厚厚的军大衣当挡风帘,招牌都歪了半边。
“虽然看着不像。”阿克久力说,“这家老板人很好,跟老修是兄弟,我们每次到博乐翻车了都是他关照。”
“等等。”阮肆说,“你说什么?每次?大哥你到底翻过几次车?”
阿克久力露齿一笑,“三四次吧,都在这边。”
阮肆:“……”
妈的好害怕!老子还想再打电话给秦纵说十分钟我爱你!不然下次也不知道有没有活着的机会了!
因为修车,他们停滞在博乐一直到过年。因为要过年,开的宾馆不多,只有一家靠近车站的。四个汉子挤在宾馆,两个标间,阮肆跟沈修住。这宾馆自带卫生间,但是马桶的味道实在令人难以忍受。桌案上积了一层灰,凳子有一只是歪的。插座位置诡异,在两张床中间的柜子后边,一个床头灯是坏的。
阮肆穿着衣服睡,暖气供得不太热,夜里有点冷。他半睡半醒中摸到手机,看了秦纵的脸,又睡过去。第二天是年三十,他早上一起来就觉得鼻子呼吸艰难,脑子里发懵。
“有点发烧啊。”沈修摸了他额头。
“吃点药吧。”阮肆找阿克久力要了路上带的感冒药,但是到下午依然没退烧。中途跟秦纵打了一会儿电话,下午烧得更厉害。
最后找了个小门诊,挂了个水。今天连病号都没几个,别克和阿克久力要盯着修车,就沈修抱着笔记本,坐边上修片陪阮肆。阮肆打了个盹儿,窝在厚大的羽绒服里,显得年纪很小。
手里在椅把手上震动,阮肆没醒过来。沈修原本没看,但是电话锲而不舍,他扫了眼来电显示,接了。
“喂?”沈修点着键盘。
那头人反应飞快,“您好。阮肆不在吗?”
“在的。”沈修不断地重复着拍摄片段,心不在焉道,“睡觉呢。”
“这会儿?”秦纵说,“怎么这会儿睡觉了。”
“嗯。”沈修说,“发烧了,一直在边上睡着呢。你电话来的不巧,晚上再打吧。有什么事儿吗?”
“去医院了吗?”秦纵问。
“就在医生这儿。”沈修说,“没什么大碍,挂完水闷一晚上就好了。”
“沈修吗?”秦纵说。
“沈修。”沈修顿了顿,“秦纵是吧。听他打电话叫过几次……不用担心,不会把他弄丢了,一定让他完好无缺的回家。”
“这次的回程还要多久?”
“一个星期。”
阮肆动了下手指,应该是做梦了。沈修侧头看,突然道,“这小子挺帅的。”
秦纵淡声,“是帅。”
“你们这样异地恋没问题吗?”沈修笑,“别介意……就是出于好奇。他跟着我们还要再跑一个暑假,如果拍摄结果不理想,还需要再跑,直到作品完成为止。我好奇是因为他就这么报了新大,怪让人出乎意料,也挺受宠若惊的。”
“别介意。”秦纵说,“他并非是为了谁而去的那里,所以你不必太过受宠若惊。”
“哦。”沈修无所谓地说,“那行吧,晚上你再打给他。”
秦纵道了谢,沈修就挂了电话。画面自动切换到主屏,阮肆设了一张秦纵穿白衬衫的照片,沈修抬起来看了一会儿,才挑挑眉,把手机放回阮肆手边。
小鬼头,还挺有占有欲的。
第59章 沟通
阮肆是被手机震醒的,他摸起来看来电显示是李沁阳。
“妈。”阮肆在昏沉中抬手撩起发,露出还微烫的额头,“新年好。”
“我都等了好久了,你一直不给我打电话说新年快乐。”李沁阳在农场,奶奶坐在边上一直伸着颈听,她赶紧把手机贴到奶奶耳边。
“肆儿啊。”奶奶在鞭炮声里大声喊阮肆,“吃饭没有啊!”
阮肆肚子叫了一声,沈修看过来,他失笑着靠回羽绒服里,大声回道,“吃过了,正躺尸消化呢。你吃了没有啊奶奶!”
“诶,吃了!我们一早就吃了!今天你爸爸来做了好多菜!还带了条小狗来!”老太太捧着手机,被鞭炮吵得听不清阮肆的声音,因此显得更加珍惜地贴紧耳朵,“那边冷不冷啊!我看天气预报说零下二十度,哎呀太冷了,咱们这儿哪有那么冷过!”
“还行,这边有暖气,待屋里不冷。”阮肆隔着手机似乎都能闻见家里的饭菜香,“我好想你啊奶奶!”
“奶奶也想你!”老太太抱怨道,“都说不能跑那么远!放假也不回来,人也见不着,今年小粽子也没有来。”
“他马上要考试了,学习紧张,明年就好了,明年我俩一块回去。”阮肆拉高羽绒服的拉链,“我爷爷呢?”
“在看春节联欢晚会,我给你叫他。”老太太恋恋不舍地把手机给了阮胜利。
“喂——肆儿啊!”阮胜利架着老花镜,把手机凑了凑,“吃了没有啊!”
“吃了。”阮肆笑,“您还跟我奶奶挨个问一遍啊,这都几点了,吃了吃了。新年快乐啊爷爷!”
“快乐快乐。”阮胜利说,“你跟小粽子的压岁钱我给你妈妈了,回来记得拿啊。”
“秦纵都成年了,我俩怎么还有压岁钱啊。”阮肆笑着换了手,“您给了我俩多少钱?”
“这我不给你说。”阮胜利说,“你回来就知道了。现在到哪儿了?路上遇着什么事儿没有啊?”
“一路通畅。”阮肆说,“没遇什么事儿。看了赛里木湖,给我妈拍了好多照片,您等会儿提醒她上微信看一下。”
又聊了小半天,跟爸妈也说了新年快乐,才挂了电话。阮肆胃里空空,饥饿感侵袭,他对沈修说,“不好意思久等了啊,我这儿睡得久。”
“别客气。”沈修说,“你可是我们这次的王牌。都九点多了,走吧,去吃个年夜饭。”
两个人收拾东西起身时,沈修才想起来,指了他手机,“你对象来过一次电话,我看挺急的,就替你接了。”
阮肆下意识地点开屏幕,看到了通讯记录,又抬头对沈修说了声谢,边往外走边给秦纵打了回去。
“怎么响了一声就接了。”阮肆推开门,外边风雪正大,他罩上了帽子和围巾,“一直在手机边等着呢?”
“没等。”秦纵那头很安静,“听到了就接了。现在感觉好一点了吗?晚上是不是暖气不热。”
“就一小宾馆,这会儿还能开门就已经够意思了,不能要求更多。”阮肆手指被吹得冰凉,他把围巾又裹紧,“新年快乐小对象。”
“新年快乐。”秦纵说。
“怎么了?”阮肆蒙着口鼻问,“听着心情不好啊纵宝。”
“晚上吃太多了。”秦纵笑,“这会儿撑得慌。你那边才准备吃吧?今晚记得贴着暖宝宝睡。”
“听你的。”阮肆看着沈修在前面给他撩了帘,跟着钻进去。
“那就吃吧。”秦纵说,“晚上再聊。”
挂了电话阮肆摘了帽子围巾,外边都覆了一层细碎的冰碴子。他挂了电话还是觉得秦纵有点不对,但隔得太远了,除了电话,没有办法从其他地方得知发生了什么。这感觉是从前没有过的,以前不论什么事儿,阮肆都知道缘由。
这会儿就是想哄哄人,也摸不准方向。
秦纵挂了电话,又继续做俯卧撑。这是他最近才开始的睡前运动,高三一直没时间好好运动,就这点空余,还能不占地方。
房间里非常安静,外边热闹的节日气氛像是被玻璃阻挡,没有透露进来分毫。秦纵给阮家早打了电话,给军大院也打了,秦卫国虽然接了,却没说话。
秦纵穿着T恤,随着动作的起伏,背上肌肉不明显,却能从后颈下显示出点结实。他确实有点……有点微妙的情绪,他太熟悉这种情绪了。
那种夹杂着嫉妒的烦闷。
秦纵做够数,躺身点开手机。那张偷拍的阮肆睡脸近在眼前,人却又相隔千里。如果一开始就是异地恋,那么也许还能宽慰自己忍耐,但是过去他们形影不离,这样陡然拉开的距离沟壑实在需要时间习惯。可是习惯永远不是轻易的事情。
当一个人成为执念,疯狂地占据身心,可是距离如同汪洋,只能站在这一边乏力地望,那么连时间都会变得艰涩缓慢,仿佛这样渡过的每一秒都是煎熬。
秦纵抬手抓了把头发,翻身闷进枕头里。
博乐的一周过得很快,阮肆感冒一直没好,但是没再发烧。他们回程时要快得多,到学校时距离开学还有半个月。
秦纵也恢复上课,阮肆打电话给他发现经常到了很晚还在刷题。秦纵像是突然被戳到了某处,一直以来蓄力地爆发全部投在成绩上,过去只能称“好”的水准疯狂上涨,在所谓的状元榜上占据一席之地。不仅如此,他一改之前漫不经心的论调,在复习之余和李修的配合小演一直没有间断。他像是睡醒了,又像是迫切地需要什么。
舒馨开始担忧他能否吃得消,然而秦纵安排得当,连给人安慰的机会都没有。他不遮挡和阮肆的联系,仿佛真的到了高考结束,就是解封的时候。但舒馨隐约觉得不止如此,他生机勃勃,蠢蠢欲动,过去长久的积累让他厚积薄发趋于令人惊心的地步。
舒馨在连续几周的辗转反侧里,终于打了个电话给李沁阳。
“干嘛呀。”李沁阳正照料着她养在阳台的花,还有点端着,语气强烈地表现着不开心三个字,“你不是不跟我好了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跟你好。”舒馨说,“我当时那是生气。”
“我也生气啊。”李沁阳拿着小喷壶嗞了几下,“我现在还生气。”
舒馨几乎没有犹豫地说,“对不起沁阳。”
李沁阳反而端不下去了。舒馨一直心高气傲,她们以前也吵过架,可她从来没有低头认错的时候。这么一想李沁阳有点急,“纵纵怎么啦?”
能让舒馨这么老实地认错,除了秦纵的事没别的。
“你是不是又跟他说狠话了?”李沁阳说,“你就不能等等啊!这都多久了你还没想明白。”
“……不是。”舒馨停顿好久,才说,“沁阳,我有点害怕。秦纵一直养在你身边,你……确实比我了解他。你知道他一直对什么事儿都不太上心,从来不喜欢冲得太猛。最近我看他成绩,看他房间的日程本,每一项都像是在被人追着似的猛冲猛赶。我想跟他聊聊……但是一直没有机会。你……或者阮肆……知道这孩子有什么目标吗?”
“不知道。”李沁阳说,“阮肆也不知道,阮城也不知道。”
舒馨:“……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谁跟你开玩笑。”李沁阳搁了喷壶,“我们是真的不知道。你之前几乎是按着头要他学,要他弹钢琴,要他干嘛干嘛,他只是表现出不愿意,不合作。可是你要问他有什么目标,我是真的不知道。我之前一直觉得是你们逼得太紧,强迫太过,只要缓一段时间,他就能找到乐趣所在,认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我给你讲,我们阮肆虽然挺虎挺二,但对这事也挺有想法。阮肆跑新疆,老实地遵循你的要求没见面,有多半是因为也想让纵纵想明白方向,不要跟着他一头跑。现在好啦,到现在你后悔吗?”
舒馨没有回答。
“我早就想批评你跟秦跃了。”今天阮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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