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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勿洞察-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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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霰弹枪弹药。”列维指了指它。
挨着弹药盒的是一只有微波炉那么大的盒子,上面裹着粉白相间的包装纸,奶黄色缎带,缎带上别着一只纸皇冠。角落里躺着一双红底高跟鞋,旁边塞着遭到折压破损的暗金色纸盒纸袋。
除了这些东西,就是所有汽车后备箱里都很常见的物品了,防冻液,抹布,小桶什么的。

莱尔德看向列维:“是你把后备箱撬开的,还是它本来就是打开的?”
列维坦认道:“我撬的。”
“你还会偷车?”
“算是会……”
听他这么说,杰里兴奋起来:“是那种吗!电视剧里那种,从方向盘下面找到两个小电线,啪啪一打火……”
列维点点头。
“能教我吗?”
“不能。”
“为什么!”
“我不想教小孩违法。”

他们说话时,莱尔德盯着后备箱里的东西琢磨了一会儿,又弯腰看了看车内。他皱眉说:“你们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吗……”
“哪里不对?”列维问。
莱尔德对后备箱比划了一下:“有子弹,没枪。车里面也没有。也就是说,车主离开时是带着枪的。而且她只拿了枪,没带别的东西,尖斧或者铲子都是很好的工具,她却不带走。”
“她?”列维问,“你已经知道车主是女人了?”
莱尔德指了指那双高跟鞋。他继续说:“还有,她把汽车钥匙拔走了,说明她是主动停车的。她应该没走远,只是徘徊在附近,如果她回来了,并且看到我们在撬她的车,她应该会非常生气。”

“别动。”
莱尔德话音刚落,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在他们背后,确实是女人的嗓音。
紧接着,是枪械上膛的声音。
杰里想回头看,那声音立刻说:“不准回头。把手放在我看得见的地方。”

“杰里,听她的,别动,”莱尔德立刻说,“你肯定不想在身上留下一堆小窟窿。”
那声音没有马上接话,好像是因为什么犹豫了一下。
然后她指示道:“金发,穿黑衣服的那个,你转过来,慢一点。”

她指的显然是莱尔德。莱尔德服从了指示,慢慢转身,然后吃惊得“咦”了一声。
他下意识想上前,面前的女性立刻吼道:“不许动!我只说了转过来!没让你做别的动作!”

莱尔德维持着原来的姿势:“塞西?是你?”
听他这么说,列维也暗暗吃了一惊。他一直在思考有什么办法让来者放下枪,但根本没听出这人是塞西——如果莱尔德没认错人的话。
虽然能听出是女性,但这声音十分粗粝嘶哑,简直像是在渗血的嗓子上又撒了一把沙子,列维与莱尔德不久前还和塞西聊过,她的嗓音本不是这样。

但这人确实是塞西。莱尔德确实没认错。
塞西头发凌乱,脸上残留着灰尘和血污,身上的黄色针织衫已经变成了棕色。她端着一把双管霰弹枪,双眼充血,目光凶狠,猛一看去真的挺吓人。

塞西第一个认出的是莱尔德。他的衣着太好认了,一身黑长袍,带着个银色手提箱……虽然现在它多了条背带,变得不伦不类。听到莱尔德说话时,塞西更觉得耳熟,所以才叫他转过身来。
“你真的是莱尔德·凯茨?”塞西板着脸。
“是啊,”莱尔德说,“那边那位是列维·卡拉泽,你还记得他吗?和我在一起的那个人,那个派对摄影师,他的闪存盘里还有好多你女儿的照片呢!”
杰里忍不住小声说:“最后那句话好变态啊,你确定她听到后不会更想打死你们吗……”

塞西犹豫了一下,没有放下枪:“我无法相信你们是真的。”
莱尔德说:“塞西,这世界是真的,不是梦,不是幻觉,你看到的就是真的。塞西,我和列维是25日下午遇到‘门’并且走进来的。你呢?”
塞西恍惚了一下:“25日是……”
“星期一,生日派对的第二天。”
“我……是的,我也是在那天……”塞西的手微微发抖,“那个……那个东西也是真的吗……它是真的吗,它……”
“你看见什么了?”莱尔德问,“是不是看见了没有皮的怪物,或者一直想抓米莎的那个怪物?”
听到米莎的名字,塞西倒吸了一口凉气,后退几步,枪口垂了下来。
“我在找米莎……”说这句话的时候,塞西的语气反而很平静,“你们有没有见到她?”
莱尔德与列维对视了一下。不用他们回答,塞西已经从他们的表情看到了答案。
她摇了摇头,终于收起了枪。

“好了,我明白你们是真的了,”她苦笑着说,“那种东西是不会和我顺畅地对话的。”
“哪种东西?”莱尔德问。
他们四个人一路上也见到了不少怪物,但从塞西的态度中看,她似乎经历了某种截然不同的遭遇。
塞西走过来,合上了后备箱,靠在上面。
“我把车开进了一条隧道……”她目光恍惚地看着脚下的地面,“我昏过去了。醒来之后,米莎不见了……我到处找她,然后我看到……”
她哽咽了一下,说:“我看到了安吉拉……”

“安吉拉?”莱尔德也吃了一惊,“她并没有进来啊,她的尸体在医院……”
塞西点点头:“我明白。我只是‘看到’了她,但那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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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西醒过来的时候,米莎已经不见了。
她发疯地哭喊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冷静下来,试着判断眼前的情况。

昏倒之前,周围一片黑暗,有什么东西撞上了车子右侧。现在黑暗褪去,她的车子竟然停在红栎疗养院所在的小山下。
安吉拉从小路上走下来,站在最后一级台阶上看着她。

塞西的第一反应是:难道这里是死后世界?
正在她犹豫着要不要与安吉拉说话时,又一个安吉拉从山上走了下来。
接着是树林里、小路旁、停车场的岗亭里、另一辆车子底盘下……一个又一个“安吉拉”出现在塞西面前,每个安吉拉的模样都有些不同,有些年轻,有些病弱衰老,就像是塞西记忆中的母亲按照不同时期分裂成了实体。

即使是母亲的模样,这一幕也实在太过诡异。塞西吓得躲进车子里,锁好车门,那些“安吉拉”渐渐围拢过来,手和脸贴在车门上,用指甲轻轻刮着车窗,嘴唇轻轻蠕动着,念着此起彼伏的不明音节。

之所以塞西能察觉到这是幻觉,是因为她留意到,在车子的正前方,其中一个“安吉拉”有着棕红色的头发。
那个安吉拉只有十几岁,穿着白裙子,长发扎成两股麻花辫,脸上妆容非常厚重浓艳,头发是一种浮于表面的棕红色,非常不自然。
塞西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安吉拉年轻时的照片。她根本没有见过十几岁时的母亲,但见过这张经过修片填色的老照片。
那时还没有电子后期处理技术,人们会对一些相片进行手工填色和修正,安吉拉是黑发,也没有画过这样的妆,照片效果是手工修改出来的。
也就是说,这根本不是安吉拉,只是塞西见过的“安吉拉”。

塞西发动车子,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
人群被冲散开,像风沙一样消失在四周,连周围的景物也随之散去,就像是她驾车撕开了一张幕布,幕布的碎片飘远后,露出了本来的世界。
塞西开出去几百米,慢慢松开油门,如果她真的在疗养院外,现在她应该已经冲下山路了,但并没有。
她停在一个从未见过的戈壁上,天色明亮却灰暗,地面是坚硬的岩石,周围有无数嶙峋的石柱伸向天空。
塞西刚想开车门,又立刻缩回了手。几步远的地方,有根“石柱”动了一下。
接着,另一侧的石柱也动了,一共有四只石柱在车子周围不停挪动,就像巨大昆虫的脚一样。

塞西鼓足勇气往前开了一段,石柱没有跟上来。塞西慢慢地回头,拉开一段距离后,她终于看清那东西了。
但即使看清了,她仍然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
它四足着地,四只脚的颜色与周围真正的石柱十分相似,但细看之下质地不同,而且比石柱稍细,也没有那么高耸。
它的身体与地面平行,比车顶略微高一点点,能够正好把汽车拢在身下。它的躯干有一点人类的轮廓,能看出胸廓和胯骨,但分不出上方或下方哪边是前胸。
它的头长在最高处,也就是背部(或腹部)的中间。由于角度受限,塞西看不清它的面部,却依稀觉得它在看自己。
在这种无比诡异的关头,塞西反而十分安静,完全忘记了连叫喊或哭泣。
那个生物动了一下,向她移动了两步。塞西向前开了一段,怪物又跟了两步。

一种极为怪异的感觉袭上塞西心头——它好熟悉。
没有原因,但塞西就是产生了这种感觉。它好熟悉,我认识它。

但是,我认识它,并不等于它认识我……塞西在对它感到熟悉的同时,也从它身上感觉到了强烈的不安和敌意。
塞西小时候生活在南美某国,住在一个挺混乱的社区里。那时候,她曾经多次有过类似的直觉:某样人或事物对她而言确实很熟悉,但也很危险。
和过去不同的是,现在的她可不仅仅是头皮发麻而已,她全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她立刻踩下油门,凭直觉找了个方向,以尽可能快的速度逃离身后的不明物。她熟练地驾车在石笋群中穿梭,不顾这种速度带来的危险。渐渐地,她开到了较为空旷的地方,地面有了些小小的坡度,露出远处的丘陵隔壁。
石柱群被甩在身后,不明生物也没有再出现。她终于放慢速度,停了下来。
她回忆起那熟悉而危险的感觉,又联想起刚才的幻象……她不敢深想下去,终于趴在方向盘上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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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间,塞西靠着车尾坐在了地上。遇到这些人后,她多少放松了一点点。
“这几天,我想找米莎,又不知从何找起……还遇上了好多奇怪的事……我不想细说了,你们可以自己想象。”
从她的样子以及后备箱里斧子上的血痕看,她当然又遇到了很多事。

一旁的杰里看看她,又看看别人,憋了很久,终于还是憋不住话了:“比如……什么奇怪的的事?”
“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也不想详细回忆……”塞西叹气,“我看你们的模样也很狼狈,你按照自己的经历里推测一下吧。”
杰里看了看她手里的枪:“女士,你是莱尔德的朋友吗?你是……猎人吗?”
塞西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他面带崇敬地说:“我不是说猎野兔或者抓鳄鱼的那种猎人,我是说类似那种……”他朝列维和莱尔德比划了一下,“特工、驱魔人、猎人……这种。”
塞西转头向莱尔德:“这个蠢孩子是谁?”
莱尔德说:“这是杰里·凯茨,我弟弟。”说完,他又顺便向塞西介绍了一下肖恩,肖恩小心翼翼地对她点了点头。

塞西站起来,拍了拍后备箱:“你们被我车里的东西吓到了吧。这车平时是我丈夫开,我很少用。尼克是个很有危机意识的人,从前我还总说他准备这么多武器也太奇怪了,没想到,现在倒给了我一份惊喜……”
说到这,她忽然一手捂住眼睛,声音有些呜咽:“其实不止一份惊喜……你们肯定看到了,那双鞋,还有那个粉色盒子……我的生日在下个月初,在准备米莎的生日礼物时,尼克和米莎也偷偷准备了将来要给我的礼物……我找子弹的时候,顺便拆开了尼克的礼物,是我早就想要的鞋子,但我没有拆开米莎的礼物……”
说着,她抹干眼泪,露出一个疲惫的微笑:“我想先找到米莎,当着她的面拆开。如果我偷偷拆了盒子,可能她会生气的。”

她这幅样子,让一贯话多的杰里也自觉地闭上了嘴。莱尔德想了半天安慰的话,刚想开口,列维却抢在了前面:“特拉多女士,我们在找‘伊莲娜’。是她带走了米莎,对吧。”
塞西望向他:“你知道该去哪找吗?”
列维低头,他手里拿着莱尔德给的追踪终端。终端上显示出三个标识物,一个代表终端所在位置,另一个就在他旁边,是注射过药剂的莱尔德,还有一个,需要把显示屏缩放到很小的比例尺,再按照指示位置拖拽地图,才能看到它的位置。
“之前距离过远,超出了范围,我还以为跟丢了……但就在刚才,我们又能看见她了。”

莱尔德惊讶地把终端抢过来细看,杰里和肖恩也好奇地凑在旁边。倒是塞西反而不那么激动,她只关心结果,根本懒得问那东西是什么。
“那我们还等什么,”塞西走向驾驶位,招呼列维过去,“你负责指路。”
“好的。但还有个小问题,现在我们一共有六个人了,车里的空间……”
“六个?”塞西疑惑道,“不就你们四个和我,还有谁?”

四人一起回头,望向不远处的斜坡。
不知什么时候,躺在那里的艾希莉不见了。
地上只剩下并未损坏的手铐,松开的尼龙绑带,和破碎不全的黑纱裙。

TBC


44…

2001年12月4日,凌晨2:00。
莱尔德从病床上爬起来,聆听了一会儿外面的动静。确保附近无人巡视后,他从被窝边角伸出手,伸进毛绒拖鞋里取出圆珠笔芯,又缩在被子里等了一会儿,才蹑手蹑脚下了床,来到窗边,从衣服里摸出巴掌大的小便签本。
今天的月光很亮,虽然要靠这点亮光写字还是艰难了些,姑且也能凑合。

莱尔德刚刚写下“亲爱的日记”,病房角落里传来声音:“你在干什么?”
莱尔德吓得赶紧站直身体,把便签本和圆珠笔芯藏在身后。
“吱呀”一声,角落里的人从折叠躺椅上起身,趿拉着鞋子向他走来。

这人走进窗口的月光中。看到是他,莱尔德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他比所有医生护士都要年轻,只比莱尔德的年龄大很多。几个月前,他跟着一位外院专家来到盖拉湖精神病院,并且暂时住在了医生宿舍里。对于“学者助手”这一身份来说,他实在是过于年轻了,但莱尔德才十一岁,他还不懂这些常识。
认识这人有几个月了,莱尔德却一直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莱尔德问过他,他说医生叮嘱过,不许把名字告诉病人,他不敢违背。
莱尔德称呼任何人都是“医生”或“护士”,而这个人不是医生也不是护士,所以莱尔德称他为“实习生”,他就这么接受了。

“是你啊……”莱尔德跌坐在床边,“你怎么会在这?”
实习生说:“老师让我来的。这几天你在参与新疗法,老师怕你有什么状况,让我多观察。”
“他让你做护工的活儿?”
实习生在莱尔德身边坐下,拍了拍他的脑袋:“这不是护工的活儿。你是很重要的病人,所以特殊对待。”
莱尔德想了想:“特殊的病人?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是因为我病得太怪异,太难治了,所以才特殊吗?”
实习生说:“我没法回答你,这都是老师交代的。你刚才在干什么?”
“写日记。”莱尔德晃了晃手里的小本子。
偷偷做什么的时候,他从不瞒着实习生,因为实习生从不干涉他,甚至还有点放任他。上次莱尔德偷藏笔芯被实习生发现,实习生不但没揭穿他,还帮他“偷渡”其他小零食和文具,就这样,实习生取得了莱尔德的信任。

“你为什么不开灯?”实习生问。
莱尔德说:“我怕被发现。虽然医生没说不允许我写日记,但我的笔和日记本是偷偷带来的。如果医生发现我有笔,肯定会没收掉。”
“这栋楼查夜不严。”实习生说。
自从接受外院专家的诊疗,莱尔德被暂时转移到了主病房楼后面的小楼,这边几乎没有夜巡护士。莱尔德没怎么去看过别的病房,也不知这里的病人多不多。
莱尔德说:“我习惯偷偷摸摸了。就算查夜不严,也难保万一被发现。唉……我得表现得好一点才能早点回家。”
实习生颇认同地点点头,完全没有指出“表现好”和“治好了病”的区别。他这方面和别的医生护士不一样,所以莱尔德比较愿意和他说话。
“你先用这个,”实习生从裤兜里掏出一只细细的小电筒,“你可以先藏着它,藏好点。”
莱尔德开心地接过来,把电筒竖在脸下面打开。他想照出恐怖片效果的脸,但角度不对,光都被下颚挡住了,实习生告诉他不是这样,然后拿过电筒亲自示范了一下,莱尔德很配合地做出惊恐的姿势,又不敢大声嚷嚷,脸上一直挂着开心的笑容。
“你不是要写日记吗,怎么玩起来了,”实习生把手电塞给他,“这么晚了,你也不困吗?”
“要是你困了,你就去睡呗,不用管我。”莱尔德终于想起做正事。他趴下来,一手打电筒,一手拿笔芯,在小小的本子上写上尽可能细小的字。

他写的时候并不避开实习生。在手电筒集中的光束中,实习生能够看到他写的内容。
其实他也没写什么要紧的东西,大概就是今天做了什么样的治疗,感觉如何,吃了什么之类的。
“你为什么要写日记?”实习生问。
莱尔德停下笔,把脑袋枕在手臂上。“怎么说呢,我就是想记下来,”他说,“你还记得吗,我和你说过,我其实一直觉得自己没有生病。”
“记得。但接下来你又说了一句,‘恐怕这里别的病人也有这么认为的’。”
“但最近我不这么想了,”莱尔德说,“大概我确实有点问题……我多少能意识到了。”
“哦?怎么了?”
“我说不清楚,”莱尔德叹了口气,“医生说我的幻觉越来越严重,我也感觉到了。”
“你从前说那不是幻觉。”
莱尔德爬起来,严肃地看着实习生:“我说的不是一回事。你看过我的病例,知道我以前的情况,对吧?我现在说的是新的幻觉,不是以前那些。至于以前的……我现在仍然很确定,我过去的经历是真的,不是幻觉……这段话千万别告诉任何医生,你的老师也不行。”
实习生郑重地点头:“放心吧,我答应过你。我记得。那你的新幻觉又是什么?”

“比如……”莱尔德的目光渐渐从实习生脸上移开,“比如,我又回到了那个地方……我看见我妈妈,想抓住她,但抓不住。这样的事情重复了一次又一次,我想看清她到底在什么样的地方,并且觉得自己看见了,也记住了,可等我清醒之后,就一点也想不起来了……醒了之后,我知道我在诊疗室里,我并没有回去。这一点我能确定。”
不知不觉地,莱尔德从盘膝而坐变成了缩作一团的姿势。
“我就是……有点害怕,怕将来情况越来越严重……万一我真的疯了怎么办?所以我想写写日记,能记下点什么就多记下点。将来我爸爸来看我的时候,万一我完全疯了,那时至少他可以看我的日记……”

实习生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儿,问:“这情况,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你想把这些话告诉医生吗?就是你刚才说的这些,不包括旧的,只包括新的幻觉。你想告诉医生,还是想保密?”
莱尔德咬了咬嘴唇:“能帮我保密吗……”
“好吧,那我就不说了。等你被问诊的时候,如果你想说,你再亲自和医生说。”
“谢谢你……”莱尔德低下头。

实习生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还揉了揉头发。
其实莱尔德一直很想说:拍脑袋像是老祖父对几岁小孩做的事,你和我都不符合年龄,还有,你下手太重,还推我的头,没准哪天我会被你拍得脑震荡,你就不要模仿大人了,你一点都不慈祥,动作那么粗暴,像在拍狗似的,还是拍大型犬……
但莱尔德没说出来过。不是因为害怕,也不是因为想讨好实习生,而是因为……被揉脑袋的烦恼,算是现在最小的烦恼,而他几乎有些乐在其中。
这类小烦恼,就比如在学校弄坏了一次手工作业、午饭的某样菜太难吃、同龄人的小团体里有人传出什么幼稚的闲话……从前,在他认为能算得上比较幸福的那些日子里,这些细小琐碎的烦恼充斥了他的每一天,即使都是无聊的破事,也让现在的他无比怀念。
所以,每次被揉乱头发的时候,莱尔德要么随便嘟囔一句,要么做个鬼脸,并不非常抗拒。
这样一来,他就会觉得自己短暂地回到了从前的生活中,他只是偶尔被一个高年级的男生小小地欺负了一下。
他可以假装自己不是在医院,而是在学校,享受着苦乐参半的日子,享受着无伤大雅的烦恼。

实习生打了个哈欠,回到角落的躺椅上去了。他叮嘱莱尔德也快睡,莱尔德十分听话地收拾好了该藏的东西,躺好拉上被子,说了声晚安。
莱尔德闭上眼,躺了好一会儿,仔细分辨着房间里细微的声音。
在大病房的时候,室友睡着时之后的呼吸声很重,而实习生非常安静,也不知是他本就如此,还是他根本还没睡着。

莱尔德又睁开眼,注视着黑暗的天花板。在刚才的交谈中,其实他隐瞒了一部分。
他的幻觉不止说出来的那些。
在接受诊疗之后,他还会看到别的东西。不是精神萎靡时的梦境,不是回到五岁的幻觉,而是他在清醒之后短暂地看到的,真真正正出现在诊室里的……别的东西。

这样的情况已经出现好几次了,每次差不多都是这样的发展顺序:
莱尔德恍惚地睁开眼,清晰地记得自己经历了很多,然后在下个瞬间,就又把它们全部忘掉了。他能清楚记得的,只是一个“我似乎经历了什么”的念头。
虽然不记得画面,他却记得一种无法形容的痛苦。全身上下哪里都痛,痛到想让自己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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