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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岁岁有余-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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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在床上并排躺着,向南被这么一闹,瞌睡早就消失得差不多了。心爱的人在侧,却什么都不能做,对封厉来说是个不小的折磨,所以自然也是了无睡意。

    好在有了上次的经验,两人躺在一处也并不觉得尴尬或者不好意思,向南闭着眼睛又打了个哈欠,那声音延着枕头细细密密的钻进耳朵里,让封厉的心一下子柔软了起来,不由翻了个身,侧卧在床上,黑暗中只能看到枕边人一个大体的轮廓,饶是如此,封厉也看得十分满足。

    封厉的呼吸近在咫尺,让向南稍稍有点不自在,不由道:“你别看着我。”

    封厉微微一笑,声音无端被蒙上一层淡淡的暧昧和无赖,“我哪有看着你。”

    向南自知论脸皮自己被这人甩出了好几条街,当下便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问道:“你去我家了?”

    “嗯。”

    向南一怔,如果真是这样,那封厉今天至少有七、八个小时开车在路上,刚刚在门外那匆匆一眼,封厉看上去虽然精神不错,但是整个人却还是看得出来有几分疲惫,向南忙说:“时间不早了,睡觉吧。”

    封厉答了一声,然后凑近过来,在向南的额上落下一个温热的吻,轻声道:“晚安。”

    “晚安。”

    寂静的夜,身边人的呼吸声在耳边回荡,封厉在黑暗中睁着一双眼睛,一时间思绪万千。

    直到确定向南的呼吸均匀了,他才微微靠近几分,左手从向南的颈下穿过,另一只手轻轻的搭在他的肩上,将人整个抱在怀里,再也没有比在寒冷干燥的冬夜,抱着心爱的人睡觉更加幸福甜蜜的事了。

    向南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整个人在封厉怀里,自己的手搭在封厉的腰上,一只脚还枕在封厉的小腿上,向南瞌睡立时醒了大半,一大早看到这么一副场面,实在有点刺激,见封厉闭着眼睛还没醒来,向南蹑手蹑脚的将手脚从他身上拿下来,正准备起身,却被熟睡中的人一把重新拽进了怀里,封厉的声音带着惺忪的睡意,朦胧中夹杂着几分性|感,“陪我再睡会儿。”

    向南想起昨天封厉开了那么久的车,便不好再动,只得让自己窝在封厉怀里。

    他是那种睡了就不可能再睡回笼觉的人,所以此刻只能在封厉的怀里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封厉大概也发现他没睡觉,睁开眼睛,微微低头看他,“在想什么?”

    向南眨了眨眼睛,“没什么。”

    封厉伸手点在他的鼻尖上,“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撒谎了?”声音和暖,语气里充满腻人的宠爱。

    向南老脸一红,眼睛瞟着别处,然后才说:“就是在想,我们现在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闻言,封厉眉头微微拧起,声音依旧温柔得似能掐出水来,“怎么不好?”

    向南便认真其事的回答他,“我们现在是普通朋友的关系,一般普通朋友能这样……呃抱着睡觉吗?”

    “怎么不能。”封厉把手臂收得更紧,一副欺男霸女的恶霸相,义正言辞的辩解道:“你跟宋臣也经常这样抱着睡觉的吧?我自认比宋臣对你来说更亲密一些,所以抱着睡觉再正常不过。”

    向南:“……”

    听封厉这口气,莫非是在吃醋?

    向南暗暗思忖着,觉得这种可能性特别高,还没说什么,就听封厉继续道,“向南,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这样?如果你不喜欢,我就不抱好了。”说着不抱了的男人,却把怀里的人搂得更紧又是怎么回事。

    向南觉得自己已经无力吐槽。

    想起宋臣以前说,越成熟的男人耍赖撒泼起来就越幼稚,经此一役,果真不假。

    等到两人从床上起来的时候,差不多十点钟了。曹秋冬开门进来的时候,向南正坐在床延上穿衣服,而封厉则靠在枕头上,一双眼睛盯着正在穿衣服的向南,眼睛里满是笑意和深情。

    当然,这种外露的温柔在看见不速之客的时候,瞬间理所当然的转变成攻击模式。

    所以曹秋冬提着一大包土特产和行李直接就愣在了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连眼睛都不敢往向南的床那个方向瞟,一副目不斜视的乖宝宝状,只恨自己手欠,进来前为什么不先敲一下门!

    刚才还在担心的事就这样毫无预兆的发生了,让向南心里觉得有点尴尬,但也知道秋冬铁定是怕封厉所以才不敢进门,于是笑道,“秋冬,你手里提的是什么?吃的吗?”

    曹秋冬忙顺着这个台阶进了宿舍,宿舍门却是不敢关了,怕一关上,屋子里封厉散发的负能量会把他压死,曹秋冬把手里的特产往桌上一放,这才叫了一声封大哥,然后对向南说,“这是乡下的亲戚过年送的土特产,我吃了几样觉得挺好吃的,所以就给你们带了些。”

    向南这时候已经穿好了衣服,趿着鞋子走到桌边,在袋子里翻了翻,笑道,“有心了。”

    “自家兄弟客气什么!”曹秋冬说着便像从前那样把手搭向南肩上,还未靠近,便被一道外来的强光给灼了一下,曹秋冬几乎不用看,也知道这强光来自封成,于是伸到半空的手只好灰溜溜的缩回来。

    唉,男人的占有欲啊。

    封厉并没有在宿舍呆太久,等向南洗梳完毕之后,带着人出学校吃了早餐后,便开车走了。

    上车前他看着向南,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来。

    向南问,“怎么了?”

    封厉笑着摇摇头,伸手在他脑袋上捋了一把,手指一勾,将站在车窗外的向南瞬间勾到了眼前,也不给人说话的机会,倾身就亲了上去。

    这依旧是个蜻蜓点水般的吻,柔柔地落在向南的嘴角上,没有太多逾矩和妄想,仿佛只要这么碰一碰,亦是莫大的满足,封厉的眼睛里盛着整个海洋的深邃,嗓音因亲吻而沙哑,轻声说:“向南,我会珍惜你。”

    向南愣在车窗外面,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

    封厉的手指在他脸颊上轻轻滑过,然后收回手去,方向盘一转,车子驶离了一中大门。

    直到车子走远了,向南才转过身慢慢的往学校里走。

    接下来的日子,向南突然变得忙碌起来,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忙什么,他老早就想去看看叶苏,却一直没有挤出时间来,封厉似乎也挺忙的,上次在校门口分别之后,两人就没再见过。

    向南打算元宵节那天去看叶苏,去之前还好好盘算了一下要给叶苏买什么新年礼物。

第64章 提前道别

    叶苏死在元宵节的前一天。

    像是预示着新年终究要过去,春节的脚步亦不会迟疑片刻的来到。

    那天向南下了课后准备去给叶苏买一件新年礼物趁着明天元宵节送去,结果刚到宿舍便接到了颜君的电话。

    他不知道颜君是怎么知道自己宿舍的电话号码的,但是听见颜君的声音自话筒那头传来,向南心里莫名的慌乱起来,像是一种遥远的感知,下意识的知道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颜君的声音尚算平静,只是说叶苏想他了,让他现在去往生居。

    外面的天空已经有些灰蒙蒙了,几只灰色的鸟从宿舍楼前的梧桐树枝间飞过,发出几声不明意义的叫声,向南站在电话机前,有一瞬间脑子有些空白,等回过神来时,颜君早已挂断了电话。

    向南拿了钱包和钥匙出了门,走到三楼的时候碰到了曹秋冬和叶伟几个人,几人见他一副行色匆匆的样子都有些莫名,正准备停下问两句,却见向南根本就没看他们,径直从身边走过去了,曹秋冬与许斌对视一眼,有心想叫住他,向南却早已奔下了台阶走得不见踪影了。

    向南在学校外面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往生居而去。

    出租车司机在往生居那条巷子口将他放下,向南把钱丢在位置上,推门下了车。

    他觉得自己可以保持如往常一般的镇定,却在看见那条熟悉的巷子时,双脚不受控制的狂奔起来,从耳边跑过的风如这个季节一样干燥、凌厉,风刮过脸颊,吹得眼睛生生的疼,向南眯起眼睛,前方往生居的门匾已经近在眼前。

    站在门外,依旧能听见里面鼎沸如潮的声音,那是宾客的狂欢。

    向南跨过大门,目不斜视的进了后院。

    走过冗长的回廓,叶苏独居的院子已经近在眼前。

    这一刻,向南突然犹疑了。

    那年奶奶去世的时候,向南在身边,奶奶临走前拉着他的手,斑驳苍老的脸上浮起痛苦与欢愉的神色,她说:奶奶要走了,以后你一个人也要好好的。向南重重的点头,眼泪却从眼眶里汹涌而出,砸在奶奶干如枯槁的手背上。她又说:你的性格太容易吃亏了,以后要多留个心眼儿。向南还是点头。

    奶奶已经很瘦了,抓着他的力气却出奇的大,就像明白生命的轨迹终究是消逝,骨子里却还是残留着些许不甘。

    向南看着她仰起头,呼吸越来越艰难,越来越痛苦,然后她的瞳孔慢慢由深色转为死灰,最后终于渐渐的闭上了眼睛,整个房间瞬间变成一个巨大的空洞,连自己的呼吸都映衬出几道回声,向南想,那时候他是痛苦的,大概因为太痛苦,所以连声厮力竭都失去了力气,只能傻傻的抓着奶奶慢慢失去温暖的手,傻傻的默默的掉眼泪。

    当空间突然重叠,向南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面目来面对叶苏。

    直到颜君的身影出现在小院的门口,俊雅的脸憔悴万分,对他说,“进去吧,他在等你。”

    向南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然后从颜君身边走过,进了叶苏敞着门的卧室。

    刚踏进屋子,屋子里那股浓重的充满死亡的气泽便钻进了身体里,向南心里一空,压住那些拼命的想要从内心深处涌上来的难过,一步一步的往床边走去。

    床上的叶苏双眼紧闭,整张脸呈现出一种怪异的扭曲感,向南知道这是病状作祟下的结果,叶苏的双手放在被子外面,指甲已经深得看不清其中的纹理。房间里明明开着暖气,向南却觉得心凉透了。

    大概是他靠近的动作太明显,叶苏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见他时,艰难的扯动嘴角想要挤出一丝笑容,但是并没有成功,向南一把握住他的手,很轻很轻的说,“新年快乐。”

    叶苏看着他,说,“新年快乐。”

    他的声音已经浓稠的听不出话里的含义,向南一只手握着他的,一只手垂在床边紧握成拳,指甲深深的嵌进肉里却毫无察觉,叶苏却像是看穿他的意图,把手伸在半空中,等待向南将那只快要流血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里。

    从前的叶苏是美好的,眼睛弯弯如同堤边杨柳。陌生青芜花开荼靡,于他不过浅显的美景,在叶苏残破的身躯里,是一颗洞察世事的七窍玲珑心。

    “向南啊,”此刻,他依旧用那副藏满了情绪的眼睛望着向南,幽幽道,“我开始害怕死亡了。”

    这个说着我害怕死亡了的男人,十年光阴于向南的记忆中鲜明得如同日记扉页上的手指印,鲜红的一枚,纹理清晰分明,大概也会褪色,即使如此,却终究已在人心上刻下烙印,余生难忘。

    向南从未像这一刻这样痛恨自己的笨嘴拙舌,他只能握紧叶苏的手,想以此来给他传递一些生的力量,叶苏却依旧眸光沉沉的望着他,瞳孔后面似藏着千山暮雪般的深沉内敛,他微微掀起苍白干裂的嘴唇,缓缓说道:“我从懂事起就知道自己跟别人不一样,不能奔跑,不能做激烈运动,甚至连做|爱也要承受心脏跳动太快而停止的风险,在颜家,我是死了连祖坟都入不了的野|种,我从不在乎这些,我这样对自己说,其实我还是在乎的。我母亲那个傻女人为了一个不值得的男人牺牲了一生,我绝不会再重蹈她的覆辙,所以我对自己发誓,绝不对任何人动心。但世事难料,终究是可惜了。”

    他说:“我十五岁之前很怕自己会一睡不醒,后来渐渐大了,开始明白对死亡的恐惧除了自己,根本没有别人能与我感同身受,我开始藏起这种害怕,让自己变成看上去从容淡定的一个人。这段时间我偶尔会回头,看看自己来时的路,我发现,这十年是我过得最开心的时光。在南方那个小镇上,在颜君的家里,我第一次看见了你,向南,我有没有跟你说过,那时候我看见你的时候,我在想,这样的人应该被人捧在手心里万般宠爱的,而不是孤零零的接受着命运再三的考验……咳咳……”

    叶苏说的话太多了,一时间猛烈的咳嗽起来,咳嗽声在空寂的卧室里串成诡异的符号,让向南错以为死神就要带走叶苏了,向南近乎疯狂的紧抓着叶苏的手,一边轻柔的拍着他的背脊,“叶苏,不要说话,好好休息,你会没事的。封厉跟我说他已经找到跟你匹配的心脏了,只要手术你就能好起来的。”这样的话甚至连向南自己都不相信,若封厉真的找到了,又何必拖到现在。

    叶苏终于停了咳嗽,笑着看他,迂回的嗓音里似含着无尽的留恋,“向南啊,我舍不得你们。”

    舍不得这个世界。

    舍不得这些朋友。

    舍不得喜欢的人。

    太多舍不得组成人生杂陈的五味,因为知道总有一天会离开,所以想要提前做好道别,说我舍不得你们,让你们知道,我是真的舍不得。

    向南把头埋下去,轻轻抵在叶苏的手背上,声音嘶哑的说:“那就不要走,叶苏,坚强一点好不好!”

    叶苏淡淡的笑,声音脆弱如瓷枕上的花鸟,一触地即碎,“我坚强了半辈子,太累了。”

    向南用力的摇着头,哑着嗓子喊:“不够,不够叶苏!”

    “这家往生居里有我大部分心血,我已经把它转到你的名下,麻烦以后帮我好好照看着。”叶苏说,手指艰难的抚上向南的头顶,这个少年的身体里住着自己的朋友向南,让叶苏感到了无生趣的生命里还有这么一丝如沐春风的喜悦,“说不定我也会有跟你一样的境遇,还有第二次生命的机会,所以向南啊,不要难过,我们都会好好的。”

    窗外的天空完全黑下来了,屋子里没有开灯,向南坐在床边,维持着下午那个姿势,双手握着叶苏已经冰冷的手。

    颜君站在门外,仰起头望着头顶墨黑色的天空,天边偶有两颗星子,也微弱得几不可见。有透明的水泽自眼眶滚落下来,延着他英俊的脸颊缓缓流下,在下巴处汇成一股,然后如同世间所有飞蛾那般扑进火里。

    院子外面突然响起了噪杂的脚步声。

    封厉的身影很快出现在了门口,沈清澜紧跟其后,两人看见卧室门口红着双眼一脸泪痕的颜君时,终于顾不得平日的从容和风度,大步奔进了卧室。

    叶苏合衣躺在那张有些年头的雕花木床上,面容端庄而安详。

    向南坐在床边,听见脚步声,他缓缓转过头来,看见封厉的时候,眼睛里突然滑出晶莹的泪珠,嘴角却上扬起微微的弧度,轻声说:“别吵,叶苏睡着了。”

    封厉觉得眼睛胀得疼,大步走过去将向南拉起来抱进怀里。沈清澜站在床头边上,一时间脸上不知道该是什么样的表情。

    封厉将怀里的人搂得死紧,视线慢慢向下,落在紧闭着双眼的叶苏的脸上,手指微微用力,终于将内心所有的悲怆全数压下,问随后走进来的颜君,“走的时候痛苦吗?”

    颜君低沉着声音答:“没有太多痛苦。”

    封厉压抑的叹了口气,“安排后事吧。”

第65章 守着回忆

    往生居的宾客以最短的时间被送离,大门上挂上了飘渺如云的白纱,新年的最后一天,下起了雪,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下,停在门前的操场上,停在百瓦大灯的灯罩上,亦停在叶苏生前居住过的卧室门前。像棉花和流云,纯白得不曾被污染。

    向南这段时间一直坐在叶苏的屋里,呆呆的,不知道该想些什么,屋子里因人来人往,早已失了叶苏的气息,向南靠在他们常坐的那张餐桌边上,眼睛望着空空的雕花大床,颜君说叶苏死后希望海葬,不愿自己被埋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看不到光明,还要被虫子咬。要将他的骨灰撒进海里,随波逐流,这样就能到达那个他渴望的却从未到过的远方。

    按照当地的习俗,人死后要在家里停棺三日。

    向南却希望叶苏的棺木永远都不要被抬走,就与这往生居融在一起,想到这里,他拉住从身边走过的颜君,哑着嗓子说,“把叶苏葬在后院里吧,那里常年都有开不败的花,若有这些花草相伴,叶苏应该就不会感到寂寞了。”他说话的时候,眼睛是空茫的,如同没有倒影的湖面,远远看过去,皆是迷蒙一片,语气却甚是坚定,抓着颜君衣角的手指暴起几股青色的经络,用力得太过了。

    颜君叹了口气,正想说话,突见封厉从门外进来,径直走过来将向南抓着颜君的那只手轻轻的掰下来,柔声道,“他一生都渴望自由,向南,我们给他吧。”

    宋臣在接近零晨十二点的时候,匆匆赶来,看着一屋子的人相对无言。

    天黑了,天亮了。

    向南一直维持着那个端坐的姿势,表情空空的。封厉知道他难过,什么也不说,只是安静的坐在边上陪他。宋臣站在屋外,一根接一根的抽烟,烟雾弥漫了整个院子,却仍不停歇。

    颜君进来说殡仪馆的人来了,向南才有了一点表情,撑着桌面想站起来,但因为坐得太久了,脚已经没有知觉,封厉忙起身将他扶抱起来,然后几个人跟着颜君出了叶苏的屋子。

    叶苏的棺柩停放在往生居的大堂里,向南刚走进去,那个巨大的奠字便立刻冲进他的视线里。

    向南闭了闭眼,到了此时此刻,依旧有种身在梦中的错觉。叶苏没死,还活得好好的,还能站在屋里吟诗。

    半卷湘帘半掩门,碾冰为土玉为盆。

    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

    月窟仙人缝缟袂,秋闺怨女拭啼痕。

    娇羞默默同谁诉,倦倚西风夜已昏。

    灵台高筑,叶苏的照片被摆在正中间。他是个好看的男人,真正眉目若画,隽秀清朗,眼睛里充满了智慧,即使不笑的时候亦能让人感觉到亲切与温暖。

    向南轻抚照片中的人,正出神间,突然听见大门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

    封厉和颜君率先走了出去,向南回过头,继续看着照片中的叶苏,轻声道:“对不起,我觉得这件事,他有权知道。”

    转眼间,颜浩已经冲了进来,血红着一双眼,身上的衣服凌乱不堪。封厉和颜君几个人亦没有真心阻拦,人都死了,还拦他作什么。

    颜浩走进灵堂的时候,脚下的步子一顿,再也不敢往前走了。

    向南转过身来,对他说:“过来见他最后一面吧。”

    闻言,颜浩慢慢走过来,视线胶着在正中间那架黑色的棺木上,然后他的手搭在棺盖上,轻轻一推,棺盖发出一道低沉的轰鸣,应声而开,颜浩咬着下唇,全身发抖得厉害,颤着手指将棺盖完全推开,里面躺着的人便完整的出现在他的眼前。

    “哥。”向南听见他虚浮的声音慢慢传来,像某种因害怕而刻意保持的小心。

    真正伤心的人是哭不出来的,他们只会默默的流泪,直到眼泪汇聚成河,流向大海。向南站在边上,抱着叶苏的照片,专注的看颜浩站在棺木旁边,很慢很轻的弯下|身去,抱住了里面躺着的已经失去呼吸的叶苏,然后向南听见他说:“哥,我喜欢你。”

    人生最悲哀的两件事,不过生离与死别。

    在向南看来,生离到底比死别好一些,至少,你知道那个人活着,即使不在你的眼前也一定在某个角落里安静美好的过日子。

    而死别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绝望。

    人死了,除了回忆以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

    叶苏的葬礼在星期三,是一个下雨的天气。

    雨幕像帘子似的由远即近,雨势并不大,但就那样站在雨里,也很容易就会被打湿衣衫与鞋袜。

    参加葬礼的人不多,只有他们这几个叶苏生前的好友。

    封厉一大早开车过来往生居接向南,他到的时候,向南已经站在往生居的大门前了,颜浩和颜君站在他身边,颜浩的手里抱着一个黑匣子,那是叶苏。

    封厉撑着伞走到屋檐下,将向南揽进怀里走入雨幕之中,上车前向南突然说:“你可不可以转过身去?”

    封厉微微拧眉,依言背过了身。

    下一秒,他感觉背上伏过来一具温暖的身躯,细细密密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是一种被压在舌下刻意想要隐藏的声音,向南的双手抓在他的大衣两侧,额头抵在他的背上,封厉感觉到他的身体颤抖得厉害。封厉立刻就想转身,却被向南制止了,他嘶哑着声音说,“不要看。”

    封厉挺直了身子,即使隔着厚厚的衣料,亦能感觉到背上的濡湿,如滚烫的热油,淋在上面,灼伤了封厉的心脏。

    封厉说:“向南,哭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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