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铁锈Ⅱ-第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汗,以及明朗星空下的聚会玩闹,都随着徐媛不尽详实的文字,一点一滴浮出了回忆的长河。
  林安坐在办公室里,从傍晚到深夜,不知停歇地埋首于工作。期间两三次有毕业班的老师或保安经过,都嘱咐他早些收工,他温声应了,却在对方离开后,继续默默无言地坐在原位。他不知疲倦地批改着剩下的一套又一套试题,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甩脱那些轻易便能将他左右的纷乱思绪。
  然而,当一道又一道题目在笔下走过,一个又一个或对或错的答案在眼前掠过,徐媛在收尾处所提出的疑问,仍旧不断在心底徘徊闪烁——
  “行文至此,我只想问上一句,小叔,放弃曾经的不羁与自由,回归如今桎梏无味的生活,你有没有哪怕一次后悔过?”
  林安沉默静坐,视线因疲累而稍显模糊,十多年来,作为教师的他回答过无数人不同的问题,它们形形色色不一而足,有迷茫有困惑,有哀痛有失落,却唯独在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让他止不住地心慌气短手足无措。
  徐新继那通来电后,就再没有任何别的动作。林安心神不定地在办公室捱到十一点多,方起身离开学校。
  小区里的住宅楼零星亮着几盏灯火,门卫见到这鲜少晚归的身影,隔着敞开的玻璃窗冲他招呼了声,“林老师,忙到现在啊?”
  林安抬头笑笑。
  “唉,辛苦辛苦,你们做老师的压力大责任重,都不容易,赶紧回家收拾收拾休息吧,明儿还得起早。”
  林安应了,简单同对方说了几句后,就着沿街微弱的灯光回到了自己所在的单元楼楼下,却在从包中掏出防盗门钥匙的一刹那,忽然又全身僵硬地愣在了原地。
  他微微怔神地看了躺在手中的银色钥匙一会儿,像是猛然间想起了什么,重又将手伸进了包里。忙乱的摸索中,冰凉的钢笔和厚重的记事本不断碰撞,林安脸上的神色逐渐急切起来,他一边继续在公文包、以及全身的口袋中翻找,一边回头四顾来回踱步,片刻,又急急忙忙地上楼,继续在厨房、客厅、厕所、卧室,甚至家中的每一个角落搜寻着,却仍旧不见那把伴随着他度过了无数个日夜的铜绿色钥匙,那把锈迹斑驳的、属于国连三厂3栋2051的钥匙。
  浑身的疲惫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洗劫一空,半个小时后,林安一无所获地坐在沙发上,剧烈起伏的心绪由最初的惶恐化为了难以磨灭的失望空落。
  或许世上当真没有不散的筵席,人与人如此,人与物,最终也无法侥幸逃脱。
  林安垂下头,将脸埋在双掌中片刻,站起身走进了卫生间。


第十章 


第10章 
  日子并没有想象中难过,相较于重逢的振奋喜悦,离别的苦痛似乎才更接近生命的真谛和常态。
  因此辗转难眠一整夜后,随即到来的周五和以往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崭新的清晨中,怀德路上的车流嘈杂依旧,林安现身在早读中的7班教室时,学生们都纷纷看向了门口,窃窃私语声随后响起,林安对班里微微一笑,环视一周后走进班里,神色如常地在整齐排列的课桌过道中缓步巡视。
  走到倒数第二排的时候,徐媛的身影突然在视线里出现,她规规矩矩地穿着校服,头发也清清爽爽地束在脑后,手中的笔在指间飞速转着,胳膊下明目张胆的压着一本还没做完的数学练习册,她像是完全没注意到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后的林安,公然对隔了半个课桌的数学科代表凶神恶煞道:“喂,30页最后一道‘看图说话’怎么做?哎算了算了,过程就免了,直接把答案告诉我,快点儿。”被她骚扰了一早上的周涛赶紧朝她使了个眼色,接着又求救似地看向了站在她斜后方的林安,徐媛顺着对方视线转过了头,看到来人后稍微愣了愣,随后面不改色地扯出了一个无赖的笑容,精神抖擞地招呼道:“林老师您来啦,早啊。”
  林安低头看了眼被她戏称为看图说话的几何题,也笑着回应:“早。”
  说着又看了看密切注意着徐媛这厢动静的四周,示意大家安心早读后,转回头对还抿嘴瞅着自个儿的徐媛问道:“有题目不会做?”
  徐媛耸了耸肩,丝毫不避讳地坦诚道:“对啊,老师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基础差,脑子又不好,这么变态的题,会做才奇怪吧。”
  周围响起轻微的忍笑。徐媛虽措辞恭敬,所表达的内容却是实打实的挑衅,周围的朗读声渐渐消失,全都偷偷关注起后座两人的互动来。
  可让人失望的是,林安丝毫没有生气,他温和地笑了笑,对正偷瞄着“徐大恶魔”的周涛轻声问道:“作业都收齐了吗?”
  周涛赶紧点头,接着又苦大仇深地看了眼徐媛的方向,林安成功接收到,笑着道:“那就先搬到彭老师办公室吧,徐媛的让她留下慢慢做,先不交。”
  被威胁恐吓了一早上的周涛松了口气,立马站起来抱起练习册跑了。
  徐媛冲对方落荒而逃的背影翻了个白眼,暗骂一声“没种”,又笑眯眯地转回头来,冲林安摊了摊手道:“林老师,您这是公然鼓励我违反校规么?”
  林安看了她一眼,伸手轻轻敲了敲她的桌子,道:“跟我出来。”
  徐媛扬了扬眉毛。扔了水笔站起来,在一众幸灾乐祸的围观目光中跟着对方,大摇大摆地走向了班级门口。
  早上的太阳尚自带着丝羞涩的红光,半遮在不远处的X中图书馆后。林安背光站着,徐媛微微眯起一双眼,迎着轻风和阳光看着他。
  “林老师,什么事儿啊?有话就说呗,反正您手段高明,我徐媛甘拜下风,以后一准对您言听计从。”
  小姑娘果然耐心欠佳,等了会不见林安开口,忍不住开腔讽刺道。
  林安知道她是在暗指半个月前自己留在家校联系本上的约见家长,而的确也就是在那之后,对方的表现渐渐规矩起来,也几乎不再早退迟到,更是在近期一反常态的多多少少补起了各门功课,想到自己当初壮着胆子给徐媛家长留言时,还完全不知道那位“家长”其实并非徐中,而是徐新,如果知道,他不知自己还会不会……
  林安及时拉住自己又一次开始乱跑的思绪,定了定神,对一脸不耐的徐媛温声道:“下个月底市里有个省级的大型作文赛,老师想请你代表学校去参加,当然,事先还要再通过几次校内的测试选拔,和年级里其他老师选出来的同学一起。”
  说着温柔地冲一脸见鬼表情的徐媛笑了笑,继续问道:“你愿意吗?”
  徐媛的反应简直像被雷劈了一样,她不可置信地看了林安一会,随后扯出一个更为嘲讽的笑来,掏掏耳朵极不正经地问对方道:“老师您说啥?学生听不清啊。”
  林安同她“斗智斗勇”了快一个月,对对方的精明与搞怪已了解得十分透彻,他没理会徐媛的不屑无视,只低头将夹在教科书中的一份试卷拿出来,递给了两手插兜的徐媛。
  徐媛努了努嘴,伸手接过,抖开看了一眼,竟是自己昨天为了应付那场临时测验交上去的白卷,不对,或许不该这么说,她毕竟善心大发地胡诌了篇作文填在了上面。
  难不成这又是面前这傻‘逼班主任想出来的新招数?
  想借着作文比赛的事儿来讥讽她写的这破烂玩意儿?
  明褒暗贬?操,她徐媛看着像是能吃那闷亏的人吗?!
  明确了对方的目的后,小丫头整个人气质都变了,没想到刚要发难,林安忽然又对她微微一笑,接着说:“老师昨晚连夜批了全班一大半同学的试卷,你很特别,行文流畅,幽默风趣,角度新颖,虽然不是完全没有缺点,但老师相信,只要稍加磨练,一定会有更好的作品和成绩。”
  林安知道要说动徐媛不容易,这本来也只是昨晚看到对方那篇作文时一闪而过的想法,现在说出来,也不过是碰碰运气罢了。
  果然徐媛完全不为所动,要知道她昨儿交上去的这篇作文,在从前可是她的几大杀器之一,看过的老师中就没有一个不气得七窍生烟的,像是生怕她下一秒就会冲出去杀人放火一样,也是,哪个伟大园丁会乐意见到这样一篇对“光明和谐”不屑一顾,却拼命歌颂追捧那上不了台面的“社会黑暗面”的“佳作”?
  除了眼前这位。
  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徐媛很果断地翻了个白眼,一口回绝道:“不去。”
  然后转身回了教室,消失在了林安略显失望的视线里。
  然而这事过去还没到半天,徐媛就发现自己的判断似乎出现了失误。
  晚上七点,她被丁华送回别墅,被徐新严厉批评并剥夺了“户外娱乐”的她,一到家就上楼把自己关在了卧室,无精打采地趴在桌上发呆。白天的课上得实在是无聊,她强撑了一个上午,终于在吃过午饭后缴械投降,大睡特睡到了放学。
  于是导致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今儿的数理化,她又是大面积的不会。
  唉,我徐媛就不是这块料!对自身定位时分精准的她不甚沮丧地自我安慰了会儿,百无聊赖间,忽然灵光一闪,又将早上林安返还给自己的卷子从书包里翻了出来,她记得当时她接过这玩意的时候,似乎是看见对方在上面写了什么。
  被柔的一团糟的卷面在桌上被铺开的一刹那,徐媛呆住了。
  林安隽秀的批注和字迹整整齐齐码在一侧的修改栏上,哪里可以稍加润色,哪里可以深入刻画,哪里精彩万分,哪里又略有不当,都被认真并坦诚地列在了一旁,不明真相的看了怕是会以为这是在分析哪篇当世名作。
  徐媛心头震动,眼中的嘲弄逐渐被不可置信和狂喜替代,她像是终于找到了志同道合的知己一般,突然从桌前蹦了起来,捧着卷子在床上滚了滚,然后又飞快地坐起来,万分仔细地将那些话又从头至尾地看了遍,尤其是林安写在她文章末尾的那一句疑似感悟的总结:世界本就不是非黑即白,我心向明,‘黑’有何惧,我心污浊,‘白’有何幸?徐媛,愿你“梦想”成真,不改初心。
  徐媛那叫一个激动啊,脸都微微发红,她坐在床边傻笑了半天,兴奋之余,又不禁深深佩服起她从小视为偶像的小叔来——难怪难怪,难怪徐新继上次见完林安回来就对她耳提面命,说让自己务必提高学习成绩,并且语文首当其冲,她那时候还以为她叔脑子进水了,又或是吃错什么药了,原来不是没有道理。真是慧眼识珠啊!
  徐媛在这股激动中状若疯癫地度过了一整个周末,她将幼时爱看的志怪亦或某些人物的传记小说又搬了出来,一改先前不出门毋宁死的消极状态,老老实实在家“博览群书”,更将从未上交过的周记本找出,激情洋溢地写了好一通。丁华几次抽空来看她,却跟着家里的阿姨一块儿被吓得魂不附体。
  他徐哥不在C市,徐媛这丫头都能如此自觉,难不成是要变天了?在如此的疑惑中,战战兢兢的一家子总算迎来了下一轮的工作日。
  徐媛特意起了个大早,兴冲冲到了学校,半小时后在组长惊诧的目光中甩上了自己的周记本,叼着笔,流里流气冲对方交代道:“记住了啊,把我的放第一本。”
  而50分钟的语文课,她也异常地兴致勃勃,目不转睛地瞪着讲台上“柔风细雨”“文质彬彬”的林安,甚至还在对方提出问题却无人作答时自告奋勇的举起手,虽然答案多是错得离谱,看起来效果跟捣乱没差多少,但依旧无法阻挡她与生俱来油然而生的自豪感。
  7班师生被集体惊呆了,这等奇闻,简直比这混世魔王在外面又闯了什么惊天大祸还要让人匪夷所思。很快,就连冯萍都知道了徐媛“大转性”的消息,在办公室和林安和彭春林开玩笑道:看来期中的任课老师满意度调查咱林老师又要登上一个新的高峰了,从之前的99%荣升100%,有了徐媛这一票,林老师你圆满啦。
  林安不好意思地笑笑,心里却也是疑惑万分,他和其他人一样,都不懂徐媛突然的转变为何而来,又或许,这只是少年心性一时的心血来潮,过不了多久,便又会回到原状。
  可四五天过去了,徐媛依旧热情不改,但很快大家也发现,这持久的热情,似乎只针对语文一门课,其他课上这姑娘虽然也不再捣蛋,但还是该吃就吃,该睡就睡,毫不含糊,任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对她有任何惊动。
  林安受宠若惊的同时,却也有些惴惴不安——徐媛的改变无疑让他压力大幅度减少,可另一个人连日来的杳无音讯和沉默,却让他一天更比一天紧张窘迫。
  徐新再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从一个周五到另一个周五,林安不敢承认,自己在担忧害怕之余,更多的竟是一天更比一天膨胀的紧张期待。
  夜深人静时,他甚至猜想过,徐媛对自己如此优待,会不会和那人有关?然而每当类似的想法一冒头,他便会立刻用更快的速度去将其阻止,然后全身莫名升起一股羞耻燥热,这样的情绪反复,几乎让他整夜都难以入眠。
  手机上的那串号码再没亮起来过,既无电话响起时的长鸣,也无短讯传来时的震动,林安每每都在这手掌大小的东西发出动静时莫名就红了张脸,又在每次确认并非徐新时克制不住地失魂落魄。
  甚至到周五临近放学前,他将周记本发到徐媛手中时,险些几度产生探一探那人行踪的冲动。
  徐媛对林安心中所想毫不知情,从他手中将本子接过后,立马翻开看了看,在目光触及对方态度认真写下的大片评语后,高兴地保证道:“林老师放心,下周的周记我徐媛也保证按时上交!”
  林安对上对方真挚热烈的目光,将那不可告人的情绪收起,歉疚地笑了笑。
  葛靖上周五去了临市开研讨会,为期十天,于是自己原定要交的校庆计划案便也一拖再拖,眼看着距离十一长假越来越近,葛靖的归期也快到了,心神不定的林安决定索性晚上留在学校,将方案再完善一番,也好打发心中越积越深的彷徨和焦虑。
  回到人去楼空的办公室,林安随意吃了点牛奶面包,将手机调成震动放到了一侧,开始强迫不知为何心跳越来越快的自己冷静下来,坐在桌边打开了办公电脑,PPT在鼠标的点击拖动和键盘的敲击下,慢慢改变了原有的样貌。
  林安坐在位子上,表面平静无波,然而不断看向手机屏幕的动作,却暴露了被自己极力隐藏的不安焦躁。
  七点过去,彭春林给高三上完晚自习后回来收拾了下,走了。
  八点过去,q/q上冯萍发来语文组分享的课件文件后,头像暗了。
  九点,林安对着那份改无可改的PPT,苦笑一声,伸手揉了揉了额角,又取出软盘,像是终于无奈放弃了什么一般,起身拿起了挂在椅背上的外套,却不料就在此时,始终安静的手机疯狂震动了起来。
  林安愣了一愣,霍地转过了身,熟悉的号码浮现在亮起的屏幕上。
  林安放下外套,飞快上前一步将手机拿起。
  “喂。”话出了口,他才发现自己的语气似乎太过急迫,他微微红了脸,为这忘了掩盖的冲口而出的喜悦而感到手足无措。
  那头安静了几秒,随后传出一声温柔的轻笑。
  朝思暮想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明明遥不可及,却像近在咫尺,林安嗓子发干,耳朵又烫了起来。
  不一会,他听那人在对方问道:“林老师,我想请教您一个问题,”稍一顿,又说:“‘在小叔潇洒肆意的前半生中,对兄弟做过最仗义和令人改观的事之一,便是不惧奸邪英雄救美。’这句话有哪里不对吗?”
  林安怔了怔,心跳突然变得飞快无比,他隐隐想起这是上周他替徐媛改卷子时圈画出来的地方,英雄救美为错用,也是徐媛整篇作文中唯一的用词失误,他下意识舔了舔唇舌,刚要开口回答,却听徐新继续向他问道:“我没救过你么?”
  林安又一愣,等理解过对方前后两句话的所指对象后,脸刷得一下转为通红。
  他嗫嚅着,大脑在这声似是而非的质问下变得一片空白。
  徐新在那头又笑了笑,轻声道:“我在翠芳苑门口,下楼陪我走走?”


第11章 
  林安曾读过许多人笔下和重逢相关的描述,有矢志不渝亲密/爱人的,有高山流水相知故人的,它们或悲或喜,或哭或笑,或蓦然回首,或迎面而遇,却没有任何一种,能将此刻的自己囊括。
  林安急切的脚步在看到那人的一刻猛然停住,他注视着对方在朦胧夜色中半靠着车窗的身影,路边的灯光斜照而下,将对方每一个细微举措照亮,他像是在等待着什么,腿微屈着,手微抬着,目光微垂着,专注沉默;又像仅仅是偶然经过,轻松惬意地被风吹着,被月罩着,被从指间隐隐飘出的轻烟环绕着,随意淡漠。
  小区里传来几声嘹亮的狗吠,掺杂着不远处公路上呼啸而过车辆的鸣叫,林安静静站在斑驳的树影中,耳中却只听得见自己胸腔里响如擂鼓的心跳。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那人像是忽然察觉到了什么,灭了烟转过了头来。
  目光猛然间相撞,林安怔了怔,猝然低下头,收回了胶着在对方身上的视线。
  片刻,目光所及的地面被一道缓慢靠近的人影尽数吞没。
  徐新走了过来,一言不发地站在了他面前。
  万分熟悉的沉默,在初现凉意的秋夜中弥散。
  林安两眼发涩,垂落身侧的双手悄然紧握。他一动不动地望着静立在视线里对方的双脚,无声掩饰着心中的惶然和忐忑。
  十几分钟前的雀跃如同一场幻觉,心乱如麻中,林安甚至不知自己此刻该用何种表情抬起头,去看向近在眼前的这张脸。
  直到徐新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出现。
  “林安。”
  林安目光一颤。
  两人再次沉默下来,对方叫完这一声后便不再言语,像在等待谁的回应。
  林安收紧双拳,竭力排开纷乱的思绪,慢慢抬起发白的脸来。
  一双满含温柔的眼睛落入视线。
  徐新看着他,几秒后,轻声问:“刚下班?”
  林安怔怔望着前方,良久,迟钝地点了点头。
  徐新微微一笑,又问:“吃过了吗?”
  林安像是被这笑忽然刺痛,仓皇又转开视线。
  “……嗯。”
  徐新依旧看着他,重又提出了先前在电话里的邀约,“……那一起出去走走?”
  林安看向他,眼中似乎有某种情绪在不断涌动。
  徐新坦然回视,片刻后微微一笑,转身走向了停在不远处的轿车。
  像是对对方的顺从早有预料,一路的停停走走间,两人俱都沉默,徐新甚至不曾开口问过身边那人对于目的地的想法和意见,下了高架后便径自向永宁大道的方向驶去。
  林安在车内正襟危坐,两眼木讷地盯着自己的膝盖,一片寂静中,无数念头在混沌的脑中飞驰而过。
  以往避之唯恐不及的模糊记忆,再无法克制地从眼前掠过:醉酒的夜,失控的泪,心神大乱的胡言乱语;以及近期所知晓的与那人相关的无数讯息:陈建良的“调侃”,丁华的“规劝”,徐媛的“质问”。它们时快时慢,时而完整时而破碎地从心头不断碾过,追不上,也无法轻易截获。
  惶急中,杂乱的思绪又从过往的幻影转移到眼前的现实。
  ……他在想什么……他会说什么?
  ……如果被问起,自己又该怎么去答,怎样去做。
  林安心神恍惚地思索着,却发现这些问题的答案,似乎从来都由不得自己主宰过。
  车停在了一个全然陌生的路口,徐新转过头看了坐在身边全程都低着头的林安一眼,突然开口打破了叫人焦灼的静默。
  他问:“想不想听歌?”
  林安放在腿上的手一动,少一顿后,轻轻摇了摇头。
  徐新像是对对方极力掩饰的紧张和慌乱了然于胸,却无意点破,他又看了对方一会儿,收回视线重新转向了指示灯处,片刻后,状若随意地又找寻到了下一个话题。
  “听徐媛说……你准备让她去参加市里组织的作文竞赛?”
  林安听见,微微一愣,两秒后,脸不知为何忽然红了红。
  “嗯。”
  红绿灯转换,车子又继续朝前移动,徐新鸣了鸣喇叭,没有接话。
  林安惴惴不安地将目光挪至一侧车窗,深吸口气后,强迫自己再次张口,小心翼翼向对方解释道:“她……她很有天赋,我想让她借这个机会尝试一下……”
  说到此处,却不知什么缘故,突然又停住。
  “尝试什么?”徐新看他一眼,问。
  林安讷讷,却忽然不肯再往下说。
  车平稳地驶往飞龙路口,徐新笑一笑,替他开了口:“尝试‘弃武从文’?还是尝试改邪归正?”
  林安像是被这四个字猛地击中,以至定在了原位好一会儿,才恍然醒悟过来般,脱口否认道:“不!不是……”声音虽轻却急促。
  徐新目视前方,似是对他的失态毫无所觉,笑了笑后又问:“她同意了吗?”
  林安还未从适才的惊悸失措中平复,好一会后,方略显颓丧地摇了摇头,轻声回答:“…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