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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知深浅-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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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园茶室外的小道是单於蜚赶来上班的必经之路,洛昙深只要在落地窗边坐着,就看得到他步履匆匆的模样。
当然,落地窗里面的人能窥视外面的一切,外面的人却只能看到自己投射在落地窗上的影子。
单於蜚似乎总是行色匆忙。别的服务生都是不紧不慢掐着时间打卡,他却是推着一架破旧不堪的二手自行车,风一样地杀到。
每次躲在暗处看他冲进酒店,洛昙深都忍不住发笑。
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始终是如此窘迫的,结束上一趟班,立马就得赶下一趟班,像个陀螺一样无休止地转着,来不及思考,亦来不及欣赏,更别提享乐。这些人累死累活,也就为了那几张薄薄的票子。
洛昙深喜欢观察他们的窘迫,还有他们在金钱面前的斤斤计较。
这很有趣,对他来说,甚至比上流社会的纸醉金迷、衣香鬓影更加诱人。
而单於蜚的窘迫,似乎格外能挑起他的欲望。
一场秋雨之后,气温骤降,夏末最后一丝暑气被冲刷得干干净净。外面刮着凉风,茶室里的温度却不低。洛昙深热衷健身,却有些畏寒,出门时拿了件长至小腿的薄款大衣披着,还搭了一条装饰作用大过保温作用的围巾,下面穿一条收脚的九分裤,将脚腕露在外面。
此时,大衣与围巾都搁在一旁,他双手捂着玻璃茶杯取暖,眼角微弯地看着落地窗外。
单於蜚来了,还是骑着那辆叮当作响的自行车,穿一身深蓝与黑色交加的老气外套,外套的拉链没有拉上,瞧得见里面的黑色T恤。
洛昙深放下杯子,放松腰身,陷进绵软的靠垫里。
单於蜚那件土气的外套是摩托厂的工作服,他见别的工人穿过,但见单於蜚穿,这还是头一次。
这种工作服质量都不怎么好,剪裁不合身,穿起来像个水桶都是其次,最关键的是面料太差,像塑料布一样,虽然据说有防寒的功效,但不怎么透气,贴着皮肤非常不舒服。
他想象不出穿这种衣服是什么感觉。
单於蜚锁好自行车之后,就从小门进内堂了。洛昙深的目光追随着他,直到彻底看不见为止。
其实前几天原城就开始降温了,但单於蜚并没有及时加衣,还是几件看上去差不多的T恤轮流换。
洛昙深自己早就换上秋天的衣装,既要温度,也不落了风度,除了经常将修长的脖颈和漂亮的脚踝露出来,其他哪哪都裹得严严实实。
见单於蜚没厚衣服加,他不是想不到原因。
原城的秋天很短,被炎热难耐的夏季和漫长寒冷的冬季夹在中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很多不怎么讲究,或者没有精力、财力去讲究的普通人,衣柜里根本没有秋装。用T恤扛个冻,或者用棉衣忍个热,凑合着凑合着,差不多就到该穿冬衣的时候了。
单於蜚前阵子大概就是打算用T恤扛过去,今儿实在没扛得住,才在T恤外面套了件难看的工作服。
洛昙深闭上眼,想起那件工作服,没忍住嗤声笑了出来。
工作服确实太难看,但单於蜚太过高挑,穿着倒也不显丑。就像中学里的校服,不分男女款,只分“普通学生款”和“校花校草款”,同一件儿校服,校花校草就是能穿出清新脱俗的效果。
茶水凉了,洛昙深抬起手腕看看时间,也差不多到餐厅营业的点儿了。
他站起身来,穿上极显身材的大衣,围巾随意地挽了一圈,翩身一转,向茶室外走去。
“洛先生,您来了。”海鲜自助餐厅的侍者们笑着鞠躬,洛昙深亦报以温和的微笑,由值班经理领着去了早就订好的包厢。
单於蜚已经在那里候着了,但见他进屋,也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微微一低头,“请坐。”
洛昙深当然不会立即落座。下午在茶室已经坐得够久,哪有接着又坐的理。
况且他自认今天这身打扮十足惹眼,大衣将本就颀长的身材衬托得更加出挑,衬衣闲散地扎在裤腰里,领口大敞,两道锁骨在围巾的遮掩下若隐若现。
他想看单於蜚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想看单於蜚被自己深深吸引,浑然不觉此时的自己有点像一只骄傲开屏的孔雀。
单於蜚的确瞥来了一眼,却只有一眼,并且似乎没有捎上任何个人情感。
洛昙深心有不满,下意识抬起下巴,状似随意地扯了两下围巾。
这举动叫“找存在感”,他倒是找得坦然,半点扭捏都没有。
“今天你点的是现熬海鲜粥。”单於蜚像没看到一般,说着看了看桌上电磁炉上放着的石锅,粥已经熬着了,过一会儿得将处理好的海鲜加进去。
其实这样的活儿本不用他做,但领班和经理先后找他谈过话,意思再清楚不过——今后只要洛先生来了,其他事你就不用管,安心去包厢里陪洛先生就是。
他没有立场拒绝。
在酒店里工作久了,谁都是人精,哪能看不出洛昙深醉翁之意不在酒。经理和领班将单於蜚推出去,嘴上说着是为了员工着想,事实却都是为了自己的前途。
洛昙深自然是看得明白,每每见了单於蜚,也不问“怎么又是你”。但他好奇的是,单於蜚居然比他自己还淡定。
那种淡定里面,是再明显不过的漠视。
屏开了,注意却没有吸引到位。洛昙深难得地有些不爽,将大衣和围巾都脱了下来,随手一扔。
大衣倒是堪堪挂在椅背上,围巾却滑落在地。
他也不在意,往靠椅上一坐,拿起湿毛巾擦手。
单於蜚正在搅弄石锅里的粥,见状放下勺子,上前几步,捡起围巾,抖了两下,把大衣也一并拿起,挂在门边的衣架上。
“啧。”洛昙深往后一靠,右腿翘起来,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转动着裸露的脚腕,语调轻浮,“你懒得看我,倒是挺关心我的衣服?”
他说这话时似笑非笑,胸膛因为坐姿太过散漫而露出一小片,看上去浪荡又勾人。
单於蜚与他对视片刻,像是全无所动一般,声音仍旧清冷,“落在地上脏。”
大概是突然短了路,洛昙深翘着的右腿突然一甩,脚上擦得光可鉴人的小皮鞋被甩落,歪倒在几步远的地上。
“地上脏。”洛昙深说,“你这么好心,是不是也该帮我把鞋捡起来,再帮我穿上?”
他的脚也生得漂亮,甚至因为定期做保养,而比不少女性都光滑白皙。
没了鞋,脚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一摇一晃,带着几分堂而皇之的性暗示。
单於蜚低头看了看,走近,将歪倒的鞋扶正,放在离他脚不远的地方,然后站起来,向包厢外走去,“自己穿,包厢里有规定,客人不应随意脱鞋。”
洛昙深生平头一次被质疑素质,脸颊一热,“你去哪?”
单於蜚头也不回,“洗手。”
第08章
包厢里只剩下粥被小火熬得冒泡的咕噜声,洛昙深垂眸看着自己翘在空中的脚,莫名觉得白得碍眼,心中一躁,索性连另一只鞋也蹬掉,双脚就这么赤着踩在地上,半分钟后又想起单於蜚那句冷淡的“洗手”,更是烦闷,犹豫片刻,只得将鞋穿上。
刚一穿好,单於蜚就回来了,袖口挽至手肘,指尖上还有没擦干的水,几乎是目不斜视地走到桌边,拿起搅粥用的勺子。
洛昙深偏着头,盯着他看了半天,突然道:“你会做蟹黄粥吗?”
单於蜚眼睫低垂,遮住了眼中的光,“会。”
“那就做蟹黄粥吧。”洛昙深站起来,围着餐桌走了一圈,在单於蜚身后停下,“去,挑几只蟹来。”
单於蜚微偏过头,与他对视一眼,薄唇似乎轻轻抿了一下。
洛昙深被这一眼看得不太舒服,浅蹙起眉,“去啊,你不是负责这个包厢吗?难道还得我自己去挑?”
单於蜚只得再次放下勺子。
看着他的背影,洛昙深捋了捋额发,走到窗边,俯视着下方的辉煌夜景,“啧”了一声。
方才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并非因为单於蜚的目光本身,而是目光的“角度”。
单於蜚比他高,相隔一些距离时,四厘米的身高差并不明显,但刚才离得那么近,他能察觉到,单於蜚是垂着眼在看他。
那道带着凉意的目光,是从上方浇下来的。
他没有在站立时被人如此俯视过。
准确来说,他没有被自己看上的人如此俯视过。
从来都是他居高临下,不管是在床上,还是日常相处之时。
“猎物”们只有仰望他的份,没有俯视他的资格。
他抬起右手,轻抵在落地窗上,忽然有些明白自己最近的举动为何如此反常。
这个圈子里多的是风流情债,平征上次说——你和那些纨绔没有任何区别。
他并不认同。
因为别的纨绔对待情人大多全无尊重之态,他却耐心周到,甚至是关怀备至地呵护着身边的人。在一段关系结束之前,他的行为与态度绝对称得上温柔。尤其在追求一个人时,他展现出的风度与热忱时常令人赞叹。
但这次追求单於蜚,他却有些“失控”。温柔不见了,风度也几乎没有,每次见到单於蜚,都想搞些恶作剧,捉弄捉弄这个不苟言笑的男人。
究其原因,或许正是因为那四厘米的身高差。
他不习惯从上至下的目光,希望单於蜚在他面前能低一些,再低一些,像以往那些乖巧的“猎物”一样仰望自己,最好再带上顺从与讨好的眼神。
他绝无可能让平征半跪在地上给自己穿鞋,刚才却等着单於蜚蹲下来捡起地上的鞋。
因为平征已经足够温顺,单於蜚却“高高在上”,野性未除。
夜色将落地窗变为一面漆黑的镜子,他在镜中看到自己微扬起的唇角。
这次“追求”必然是一场全新的、前所未有的刺激体验。
他舔了舔下唇,眸中泛出几缕狡黠与势在必得。
以前是“狩猎”,而这一次,也许应该换个名号,叫作“驯服”。
单於蜚端着木盘回来了,后面还跟着另一位侍者。二人将蒸笼安置好,侍者离开,单於蜚看了看锅里的粥,继续搅拌。
空气里弥漫着粥的香味,并无任何不该出现在包厢里的异味。
洛昙深却撑着脸颊,散漫地说:“怎么有一股怪味?”
单於蜚手腕稍一顿,“怪味?”
“你没闻到?”洛昙深说着皱起眉,“就像什么油的味道。”
单於蜚摇摇头。
洛昙深右手五指并拢,在鼻子前扇了扇,笃定道:“有,是机油的气味。”
说完又自言自语:“这儿怎么会有机油?”
单於蜚眉间忽地一紧,没握勺子的那只手下意识地抬了起来。
“是你身上散发出来的?”洛昙深问。
单於蜚抬起的手顿在半空。
“真是你?”洛昙深撑开眼皮,靠近几步,“我闻闻。”
单於蜚下意识就往后退。
“躲什么?”洛昙深伸手就是一拽,抓住单於蜚的制服领口。
两人的胸膛几乎贴在一起,洛昙深凑在单於蜚耳边嗅了嗅,嗓音压得低沉性感,“你身上为什么有机油味儿?”
单於蜚僵着没动。
“我记得鉴枢极其重视员工个人卫生,每一名服务生在换上这身制服之前,都必须确保身体清洁。”洛昙深哼笑,“但你,却把机油味儿带到了包厢里。”
单於蜚喉结极不明显地颤了两下,低声道:“抱歉。”
洛昙深松开手,在他胸口不轻不重地一推,神色几乎瞬间冷了下来,“去换身衣服。”
单於蜚表情仍旧很淡,唯有下巴的线条绷了绷。
洛昙深看出他的窘迫,眼尾眯出一道上翘的弯,心情甚好,“时间有限,我也不要求你去洗个澡再回来,但起码,得好好洗个手吧?”
单於蜚似乎吁了口气,转身出门。
洛昙深坐回靠椅上,哼笑出声。
其实包厢里哪里有什么机油味儿,所谓的“怪味”全是他凭空想象出来的。
单於蜚在摩托厂工作,穿着工作服匆匆赶到酒店,只要个人卫生做得不到位,身上便可能残留着机油味。他不过随口一诈,单於蜚就乖乖上当。
刚才他故意将“好好洗个手”说得特别重,也算是报了之前单於蜚那句“洗手”的仇。
他洛昙深是什么人,今天之前还没谁嫌过他,单於蜚居然在碰过他的鞋后大张旗鼓去洗手,这面子可丢大了,他能不在单於蜚身上找回来?
但“报仇”的爽快并未持续太久,甚至可以说片刻就消逝无踪。
回过味来后,他突然觉得自己有毛病,明明是追人,却跟人家较起这种无聊的劲来,简直是幼稚得可笑。
单於蜚回来时脸色有些苍白,衣服已经换了一身,小幅度地点了个头,“久等了。”
洛昙深知道,自己刚才的话也许伤了单於蜚的自尊。
不过转念又想,单於蜚那声“洗手”不也是不留情面的吗?
蟹已经蒸好,个个金黄肥硕。单於蜚将它们拿出来,剥出一碗蟹黄。
洛昙深看着他忙碌,决定就此放下“洗手”这事儿,没话找话道:“等会儿你也一起吃吧。”
凌晨,气温又降了几度。单於蜚披着工作服,取车时被风吹得打了个寒战。
上车之前,他扯起胸口的布料,低头闻了闻,的确有一股机油味儿,但算不上浓烈。
那人说过的话在脑中回荡,带着笑意,带着讥讽。他轻轻摇了摇头,骑向阴冷的夜色中。
第09章
家里的热水器已经用了十来年,小毛病不断,热水时有时没有。在察觉到水温开始变凉时,单於蜚就加快了抹香皂的速度,却还是被彻底凉下来的水浇得呼吸一滞。
从卫生间出来,他快速跑进卧室,套了件长袖T恤,还是冷,浑身肌肉都冷得绷紧,他在床边坐了一会儿,下颌止不住地打颤,待那股附着在周身的寒意逐渐消退之后,才站起身来,从老旧的衣柜里翻出一件棉衣。
棉衣这种东西,穿的年头久了,就不怎么保暖了,埋在里面的棉絮紧巴巴地勒成绳索状,抵挡不了外头的风寒。不过现在只是秋天,还没到寒风呼啸的份儿上,穿在身上也算凑合。
单於蜚将换下来的T恤、牛仔裤、工作服放进盆里,拿去阳台上洗。
阳台上的水池没通热水——即便通了,此时从水管子里流出来的恐怕也是凉水。单於蜚双手浸在冷水里,小心翼翼地搓着衣服,担心将动静弄得太大,吵醒早已睡下的爷爷。
他很少在深更半夜洗衣服,牛仔裤和工作服也没有脏到必须得洗的地步,但晚上听得的那声“机油味儿”在脑中徘徊不去,令人烦闷。
也是因为那句话,他才在卫生间挨了冷水。
热水器虽然时常出问题,但用习惯了,其实是能把握热水变凉规律的。只要动作利落一些,基本上不会被彻底变凉的水浇个一头一身。今天洗得久了些,耽误了时间,仿佛洗得久,机油味儿就会淡去。热水器却不配合,时间一到热水就没了,比施在“灰姑娘”身上的魔法还准时。
都说自个儿身上的味道,自己是闻不到的。单於蜚也不知道身上的机油味儿是不是明显到了隔着几步远都能闻到的地步,但那人当时的模样也不像是在撒谎,况且也没有必要撒谎,应该就是嗅觉比较敏感,一闻就闻到了。
单於蜚叹了口气,双手被冷水泡得有些发麻。
阳台上的动静到底还是吵醒了爷爷单山海,干瘦苍老的老头子摸摸索索走到阳台门边,布满皱纹的脸上嵌着一双枯败浑浊的眼,“小蜚,衣服放着,你去睡,我白天给你洗。”
“爷爷,您别站在这儿,外面风凉。”单於蜚连忙擦掉手上的水,扶着老人往屋里走,“吵醒您了,我一会儿把阳台门关上。”
单山海摇摇头,“你早些睡吧,太辛苦了,明天还……”
“我知道。”单於蜚轻声打断,“我知道的,爷爷。”
单山海眼中似是有了泪,沉沉地叹了口气,干枯的手在单於蜚手臂上拍了拍,蹒跚着走进卧室,关上那扇总是“吱呀”作响的门。
单於蜚在逼仄阴暗的客厅里站了几秒,转身回到阳台上。
原城的秋冬有些潮湿,衣物洗了不容易干,家里也没有烘干设备,他晾好刚洗的衣服,取下前几天洗的裤子摸了摸,还很润手,只得重新晾回去。
做完这一切,已经快到凌晨两点。
该睡了,前阵子提前跟车间和餐厅申请了一天轮休,天一亮就得去城外给父亲扫墓。
明天——不,应该算今天了——是父亲的忌日。
想起那个疯癫残忍的男人,他唇角苦涩地扯了扯,向厨房走去。
柜子里还剩一小把干面,他打了火,打算煮一碗面果腹。
晚上在包厢工作时,洛昙深将熬好的蟹黄粥推到他面前,邀请他一起品尝,但服务生有服务生必须遵守的规矩,即便饿得厉害,也不能吃客人点的食物。
十几个小时没进食,此时胃已经空得没了知觉。
面很快煮好,他蹲在墙角,将面汤都喝得干干净净。
胃里有了食物,身体终于暖和起来。他收拾好厨房,又去阳台和客厅看了看,这才走进自己的卧室。
床上还没来得及加棉絮,躺着有些冷,他侧了个身,在黑暗中看着不远处的抽屉。
抽屉里的书中,夹着一张照片。
他想看看那张照片。
拳头在单薄的被子下握紧,他到底没有起来,阖着的眼皮轻轻颤抖,像是正经历着某种挣扎。
几分钟后,他平静下来,侧躺变成了平躺,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夜里半梦半醒,睡着的时间不超过半小时。天一亮,他就起来了,像平时一样做好两人份的早餐,不同的是平时都是空手出门,今日却提着两大包香烛和纸钱。
那个与他有血缘关系的男人已经去世三年,自己倒是解脱了,却把一切担子撂给活着的人。
他在路灯下等了十几分钟,清晨的第一班公交车姗姗来迟。
公墓在城外一个乡村里,是原城最便宜的一块墓地。每年扫墓,都得公交转公交,中巴转小巴,最后还得搭乡间的三轮车,花上整整一天时间。
公交车开出几站后,天才彻底亮起来,他看着窗外空荡荡的街道,揉了揉又难受起来的眼。
早过了复查时间,也许得抽个空,去医院彻底检查一下。
洛昙深难得出门没开车,从车库里翻出一辆去年收的摩托。
许沐初以前在会所看上个玩极限的“男模”,为了泡人家,心血来潮搞了好几辆顶级配置的改装摩托。当时洛昙深正“空仓”着,没事也弄了辆,跟着去飙了几回,后来腻了,车就扔在车库里落灰。
昨天在包厢故意拿“机油味儿”下了单於蜚的面子,回来后他越想越觉得没必要,太小气不说,还惹人厌烦。
琢磨一宿,早上一起就把摩托给翻出来了,还凑上去闻了闻,分辨是哪种机油味儿。
其实他还挺好奇单於蜚身上的机油味儿——那件工作服上肯定有机油味儿,但单於蜚个人卫生搞得实在太好,换上制服后就闻不到了,他在对方脖颈边一通嗅,一无所获,只能装模作样地刻薄一番。
造价高昂的摩托在车流中穿梭,洛昙深一身量身定做的机车装,即便头盔遮住了漂亮出尘的脸,这身行头仍旧相当惹眼。
摩托向豪凌摩托厂的方向驶去,他要亲眼看看,单於蜚上工的车间到底是什么样。
更重要的是,他想闻闻单於蜚身上的机油味儿。
公交车遇上了早高峰,被严严实实堵在路上。单於蜚被从窗外灌进来的风吹得眯起眼,抬手想将车窗关上。
余光里,一辆轰鸣着的摩托在停滞着的车辆间划出流畅的弧线,潇洒地呼啸驰过。
他下意识回头看了看,那摩托已经消失在滚滚车流中。
第10章
十几年前,豪凌摩托厂管理森严,别说是彻头彻尾的外人,就连职工家属也不能随意进入生产区域。如今守卫工作松懈了许多,两三门卫穿着粗制劣造的安保服,凑在门口抽烟闲聊,工人们几乎都是在这一片儿生活了几十年的人,刷着“脸卡”就进去了,偶尔来个面生的,只要身上穿着摩托厂的工作服,也可畅行无阻。
洛昙深造型拉风,那一身机车装看在四五十岁的门卫眼中就叫“流里流气”。
门卫们在摩托厂混了一辈子,见过的最大的人物就是厂长,还有前来视察工作的市领导,自然是分辨不出洛昙深这机车装的好歹,将他上下打量一番,还以为是哪个工人家不成器的混混儿子。
门卫年轻时也是打架打得飞起的混混,现在年纪上去了,学会了点头哈腰,夹着尾巴做人,但在新一代混混面前,还是得摆个架子。
洛昙深被堵在了厂门外。
此时早班早已上工,他了解过,单於蜚轮的就是早班。门卫不让他进去,这好办,几张红票子就解决了。
门卫们摸着票子的右下角,态度来了个急转弯,满面堆笑地将他请进去,还主动将他的摩托扛进办公室里供着。
厂区很大,平房一栋挨着一栋,每一栋就是一个生产车间。洛昙深记得林修翰拿来的资料上写着单於蜚是发动机车间的工人,但刚才从门卫处打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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