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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春-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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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第一人称港风he文。


第一章 
  已经晚上七点多了,丁卓还没有回家。
  我在没有主人的房间里,一个人收拾长久以来落下的零碎东西。
  拖鞋、两件T恤、毛巾、牙刷……虽然从来没有在丁宅过夜,但到底出入了五年,着实理出了不少东西。
  幸好我是个顶顶识趣的人,自觉主动过来收拾首尾,免得将来弄出什么麻烦事来。
  一间一间房间细细摸过,保证没有留下与岑染春有任何关联的物品,我才长长久久出了一口气。
  这样就好,已经偷得五年的欢愉,我早已心满意足,不再奢望其他。
  只是在掩上门的那刻,望着搁在玄关鞋柜上的钥匙,我仍然不免红了眼眶。
  从此以后,真的再也不来这里了。
  我抬起手背,擦了擦眼角,拎着装满零碎的行李袋,匆匆离开。
  开车回到家,时间尚早,岑太太正坐在客厅里,一边看电视剧一边摆弄手里的棒针。她是个老式妇女,在手工品几乎绝迹的今天,还在坚持为家人织毛衣。
  她看到我回来,招手将我喊到身边,将已经织了一半的圆领衫往我身上比划:“来,给我看看合适不合适。”
  我一边任她摆弄,一边笑她:“你怎么知道沁春现在身材依然和我一样?他在国外吃了这许多年的牛肉,说不定早就膀大腰粗。”
  岑太太用力拍我的手臂,想笑又气呼呼:“胡说八道,沁春昨天还和我视频,你们两个依旧一模一样!”
  是了,岑沁春和岑染春是一胎双生的兄弟,不仅长相一样,连体重身高都相差无几。
  若不是那份相似,丁卓也不会和我厮混五年。想到这个人,我心中一痛,几乎不能呼吸。
  岑太太还在一边嘟囔:“沁春要回来了,也不知道还愿不愿意穿老太婆自己织的衣服……”
  我顺着她的腿跌坐在地板上,抱住她的膝盖:“不会的,沁春顶顶孝顺,会喜欢的。而且你也不是什么老太婆,你不要瞎讲。”
  岑太太开怀地点点头:“是的,我这一生最了不起的就是生了两个好儿子。沁春能干,染春乖巧,我自己都得说自己是个有福气的人。”
  “是是是,你福气大,过两天沁春回来了,你福气就更大了。”我趴在她的膝盖上陪她说话,就像幼时一样,岑沁春在外面称孩子王,玩得昏天黑地,而岑染春是一定会待在家里的,给妈妈递个东西送个水。
  岑太太总说:“我们沁春活泼外向、聪明伶俐,将来一定会有大出息。染春也很乖。”
  我当然乖,我既不聪明,也不活泼,如果还不乖,会有谁喜欢我呢?
  记得小学二年级,我是和沁春一起去上奥数班的。沁春拿了市里一等奖,而我却怎么都弄不清楚,一只笼子里到底有几只鸡几只兔。到了四年级,周末就只有沁春一个人去上课了。
  岑太太早上七点半就要送沁春去市中心小学集训,而我可以慢慢吞吞八点多起来,喝一杯冷牛奶,看一上午的卡通片。
  世人都有高低眼,哪怕都是自己的小孩,有出息的那个总会高看一眼。只是做父母的,不会承认罢了。而时间花在哪个孩子身上,一眼即明。
  岑先生岑太太也并没有很明显的偏心,不过是格外紧张沁春的成绩。若他偶尔退步一两名,就会旁敲侧击地打听他在学校的事情。但说到我的功课,就是一句:“染春考得不好没关系,以后乖乖地在父母身边就好了。”
  事实也确实这样,差不多的基因,我就比沁春笨拙很多。他一路名校,高歌凯进,一直到国外留学。我则勉勉强强,念了个普通二本院校,出来靠父辈荫蔽,进了个还算安稳的企业。
  而且不止在学业上,待人接物、世情交际方面,沁春也比我讨喜得多。他总是呼朋引伴,宴会多多。有时候他也会来喊我:“染春,你不要老是闷在家里,同我们一起出去走走。”
  而我常常顶着他那些朋友诧异好奇的眼光摇头:“不不不,你们去吧,我想待在家里看小说。”
  沁春爱护我,会为我解释:“我弟弟一向害羞,不习惯和那么多人出去,他很乖的。”
  每每此时,我都很心虚,我并不是害羞,我只是不敢和他站在一起,别人一定会很惊讶,敏捷如岑沁春,怎么会有这样愚钝的双生弟弟。
  我也不是在家里看小说,而是努力温习功课。但我不敢说也不好意思说,因为就算我再怎么温习,都赶不上岑沁春。说出来也是白白惹人耻笑。
  这样几次过后,沁春也不再喊我一同出去,但有时他免不了会带几个朋友回家。
  为着他的关系,我认识了丁卓。
  在感情上也一样,虽然我同沁春有差不多的外表,我也得不到和沁春一样的回报。更惨的是,这次就算我再乖巧也没有用,一点欢心都讨不到。
  丁卓喜欢岑沁春,不喜欢岑染春。
  我第一次见到丁卓,是在高二的暑假。沁春带了几个相熟的同学回来切磋功课,其中就有他。彼时沁春念的那间中学是市重点,而我苦苦挣扎,也只不过够到一间区重点。因此他们在楼下客厅里大大讨论时,我只敢躲在楼上自己的房间里,假装是隐形人。
  然而岑太太切了果盘,倒了汽水,一定要我也下去喝。
  我低着头快快跑到楼下,原本是想装个样子吃一块西瓜就转回身,没想到被一个清朗的声音喊住:“这就是染春吧?果然和沁春长得一模一样啊!”
  我抬头去看说话的人,是一个长得干干净净的男生,他一直看着我,笑意盈盈。
  我不知道怎么了,突然脸就红了,丢下手里的西瓜,转身就跑。虽然我跑得很快,还是听到他们在议论我,依然是那道声音,很诧异地对沁春说:“你弟弟真的好害羞啊!”
  那个人就是丁卓。
  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沁春老带他回来做功课。一来二去,我也和他相熟起来,不再是一见到他就跑。
  他有时候会和我开玩笑,叫我“小小沁春”,或者是“沁春弟弟”,我都会弱弱抗议:“我的名字是染春。”
  他就会哈哈大笑,从善如流地点头:“好的好的,是染春。”然而下一次,还是会喊我“沁春弟弟”。
  我却一直都不讨厌他,有时候不好意思问沁春的功课,也会偷偷拿去问一问他。他和沁春是一个竞赛集训队的成员,但对我问的白痴题目从来没有不耐烦过,还细细写下解题思路送给我。
  多年以后,我早已明白自己对丁卓特殊的感情,再想起这段往事,有甜蜜也有悔恨。我恨自己早早在他面前暴露了不太高的智商,还妄想得到他的青睐。
  像他和沁春这样的聪明人,才是心心相惜的神仙眷侣。他不嘲笑看低我,都已是心地善良。
  可当时的我并不了解这一切,我越来越喜欢在他来家里的时候,下楼和沁春坐在一起。虽然我同他们没什么话好讲,仅仅只是坐在一边当背景板而已。
  沁春的同学似乎个个有雄才大略,在大大的客厅里,人人都可即兴高谈阔论一番。有时候也有人会来问我的见解,以示对主人的礼貌,而我拙口讷言,往往嗫嚅半天说不出几个字。
  一开始是沁春回护我,揽我坐到他身边:“我们家染春很害羞的,和你们这些‘语言上的巨人’可不是一国的。”
  后来不知怎么回事,丁卓常常会跳出来抢到沁春前面做我的挡箭牌:“我们沁春弟弟是行动上的巨人,不屑于那光说不练的假把式,是不是?”
  每每此时,我的心总是扑通扑通地跳,有些暗暗的窃喜。以至于再惊惶难堪,下次他们来访,依然会坐在他们之中,甚至会悄悄期盼有人能问上我一问,只为听他回护我的只言片语。
  那段时间,岑太太岑先生还很高兴我开朗了一些,愿意主动参加这些小朋友的集会了。
  我念书也更有动力用功,虽然比不上沁春,也想着可以考个好一点的大学。我当时还不知道自己是爱上了丁卓的缘故,只是单纯地想要和他,和沁春更平等一点。
  而一道惊雷撕破黑漆漆的天幕,将我心事照得雪亮的却是丁卓对沁春的告白。
  那时候我们已经升上了高三,日日奋斗在题海中,沁春的同学已经很久没有来过家中,我也有时日没有见到丁卓了。
  有一天天降大雨,我比沁春回来的早,家中无人,我就开着房门做功课。
  突然听到楼下一阵窸窣之声,我站到走廊上探头一看,居然是丁卓和沁春一起回来了。
  沁春一边往楼上走,一边回头对他说:“你先等一等,我上去换件衣服。”
  沁春上得楼来,在走廊里见到我,没有同我说话,而是摸摸我的头,径直回了自己房间。我看他衣服湿透了,想必是淋了雨,一时半会儿不会收拾好。
  我很久不见丁卓,骤然在家中看见他,心里满是雀跃的欢喜,于是蹦蹦跳跳下楼,要代沁春招待他。
  丁卓看见我,很紧张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牢我,双手紧紧握在胸前。
  我被他严肃的表情吓住,脚步慢了下来,犹疑地停在了楼梯口。没想到他大步走到我面前,双手握住了我的肩膀,深深地看进我的眼底,我听到他说:“沁春,我有话同你说。”
  我能感觉到他握住我双肩的手在微微颤抖,我原本想要说“我是染春”,可是我的喉头哽得厉害,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我已有隐隐的预感,他说出来的话将狠狠划开我的心。
  丁卓像是下定了巨大的决心,他掷地有声地说:“沁春,我要告诉你,我喜欢你。”
  那一刻,我听到了夏日惊雷,轰隆隆从我心头滚过,我如同一个嗜睡的人,被从混混沌沌中炸醒,知道了长久以来,我见到丁卓时那种微小的欢欣喜悦,皆是我喜欢上了他的缘故。
  可我还没来得及感受这份如梦初醒的爱慕,就已经被打下十八层地狱。丁卓他说,他喜欢沁春——我的双生哥哥,样样比我强的岑沁春。
  我无措地看着他,不知要如何反应,心中痛得要落下泪来,面皮却僵得像涂了十层八层的水泥腻子。
  这时,楼梯上传来脚步声,沁春将我从可怕的惶恐尴尬中解救出来,他欢快的声音远远传来:“喂,你们在说什么?”
  丁卓不敢置信地望着我,猛然缩回了手,我不知道他鼓了多少勇气才能说出这份告白,却为了我的缘故,统统付诸了流水。
  我不敢再看他的眼睛,低下头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外面的雨很大很大,将我浇得全身冷冰冰。然而我的心滚烫滚烫,一会儿是丁卓说“喜欢你”的声音,一会儿是他们抱在一起的样子,翻来覆去地煎熬着我。
  那天我完全没有想到,两个男孩子之间,说喜欢并不是一件司空见惯的事情。这都已经不重要了,我喜欢的人喜欢我的哥哥,比男生喜欢男生,要严重得多。
  那天我很晚才回家去,到了家中丁卓已经不见了。我不知道后来他有没有跟沁春重新表白,沁春的脸上什么都看不出来。他倒是埋怨了我好一会儿,说我不知发什么疯,任他怎么喊都喊不停,一头扎进雨里,也不知道会不会生病。
  果然被他说中,第二天我立刻发起高热,迷迷糊糊躺在床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
  我难受得躲在被子里哭了很久。
  就算是小时候岑太太把我一个人锁在家里,去陪沁春参加电视台的知识有奖问答节目,我都没有这么委屈地哭过。
  生病真的会让人软弱。


第二章 
  那几日沁春每天早早回家,斜倚在我的床头陪我。他见我总是怏怏不乐,于是用积攒的压岁钱,给我买了掌上游戏机。
  我两手伸到被子外面,握住按键,指挥屏幕里的小人种地春耕,给村里所有的小女孩送礼物。
  沁春揽着我,在一边给我念他查到的攻略:“这个黄头发的,送鱼、巧克力、花才能增加好感度。好感度达到一定分数,就可以开启恋爱剧情。”
  呵,恋爱,又是恋爱问题,连玩个游戏都不能避免。可惜生活不像游戏,有攻略可以作弊,投其所好就能得到心中所念。
  而且游戏中的人物总是在等你,你如果愚笨得触发不了恋爱剧情,他也不会爱上别的什么人。
  我毕竟太年轻,沉不住气,犹犹豫豫半晌,终于抬头问沁春:“你呢?你可开启了恋爱剧情?”
  “什么?”沁春低头拍拍我绯红的面颊,骇笑,“小染春,你怎么会问我这个问题?难道你动了春心?是什么样的可爱女孩子?说与我听听!”
  没有得到答案,还被扯到了自己身上,我从来不是沁春的对手。
  我慌慌张张掉转目光,不敢看他的眼睛,怕泄漏了心底的秘密。
  沁春仍是不放过我,揪我的耳朵,非要问出个所以然来:“到底是谁,令我们小染春有了少年维特的烦恼?”
  我侧过脑袋,将脸埋到他的腹部,紧紧咬住牙关,不置一词,不敢吐露与丁卓有关的只言片语。
  沁春还道我脸皮薄,愉快地哈哈大笑起来。
  岑太太上楼来见沁春搂着我玩游戏,神情十足欣慰:“你们两兄弟倒是感情一直很好,以后长大成人各自组建家庭,也不可忘记互相友爱。”
  “是。”我与沁春皆点头应允。
  病好之后我虽然继续勤力念书,但不知怎么回事,成绩不仅没有进步,反而倒退许多。我很是着急,却一筹莫展,因我已经用尽全力。
  转过年来,沁春有好消息,他被保送至北方一所一流大学,不用再和我一样,等那张定终生的试卷。
  并且他还告诉我,同他一起保送的,还有丁卓。
  我呆立当场,更加明白与他们的差距,望着做也做不尽的试题,我年纪小小也心灰意冷,想着努力有什么用呢,我并不比沁春下的苦工少,可是人一生下来就有天赋高低,我注定走不进他们聪明人的世界去。
  沁春自此放松下来,将所有时间拿来给我补习。他不厌其烦地一遍一遍教我,不管多么简单的问题,都不会有丝毫不耐烦。我心中十分感动,也知道他确实爱我。
  磕磕绊绊走过六月,我的成绩并没有给家人带来惊喜,不功不过,刚刚够上一本分数线。如果留在本市念大学,还可以上一本院校。但我铁了心要去北方,只能去念二本院校。
  岑先生、岑太太原本不应允,但我从来没有如此强硬,一心一意、不管不顾。
  最后还是沁春出来调停,他对父母承诺,一定好好照顾我,岑先生、岑太太才放行。
  看,沁春就是比我要得信任的多,大人认可他的能力,有他作保,我才能赢到自由身。
  我偶尔也同他抱怨,沁春就笑眯眯地宽慰我:“爸妈与我皆认为你软弱易欺,并不是看轻你,而是把你当宝贝啊。只有宝贝才会捧在手心怕摔怕碰,你见过谁对玻璃小心翼翼?”
  沁春好口才,任何烦忧事从他嘴里讲出,都能凭添三分美意。
  可我还是郁郁不乐,我也是男孩子,有自己的志向,并不愿当掌中珠。
  只是夜半三更,午夜梦回时,有悠悠语声从心底浮上来,质问我:你真的志在四方?那何必一定要去北方?
  我悚然惊醒,再也不能入睡。是的,我并不是为了实现什么抱负而要离家千里,我只是为了追随一个人的脚步,我想要再见他一面,我青春里隐秘幽微的快乐与伤心皆由他所赐。
  从那个雨夜开始,我就再也没见过丁卓。我有时候都猜想,他是不是终于被沁春拒绝,而再不登岑家的门。
  可我没想到的是,过两天我居然又在家里见到了他。我去帮岑太太买冷饮,拎了大包小包的冰激凌进来,就见到丁卓坐在我家客厅的沙发上,骨碌碌喝加了冰块的可乐。
  他见到我,似浑然已忘了上回认错人的尴尬,再自然不过地迎过来,接过我手里的袋子,帮我送入厨房的雪柜里。
  我还呆呆立在玄关,反应不过来,他已经笑嘻嘻地招呼我:“沁春弟弟,你怎么不进来?”那悠然自得的神情,倒好像他才是主人。
  “你同沁春和好了?”我脱口如出,话说完才觉出不妥,两只手急急捂上嘴唇。
  丁卓也呆了一瞬,旋即咧开一口白牙,明朗地笑起来。他向我俏皮地眨眨眼:“说的什么话,我同沁春什么时候争吵过!”
  我不知他这话里的真假,他同沁春有间隙原本也只是我凭空想象。像我这样愚钝的人,总是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于是我缄默了下来。倒是他那活泼阳光的样子,令我不由自主地脸红了一红。他确实是个俊朗吸引人的年轻人,我喜欢上他倒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个假期,丁卓恢复了以往在我家消磨时光的旧例。由于没有学业的压力,他来得更勤了,最起码吃掉了我家四分之一的冰棍。
  岑太太和岑先生也都喜欢他,觉得他聪明开朗,家世也好,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岑先生甚至还提点沁春:“越是年少时的交情纯真深厚,越是应当同‘值得’的人相与,等以后出了社会,再想与高门富户来往,别人还要看你配不配呢。”
  他说完这些话转头看到我,不由自主地摇摇头:“沁春倒是很拎得清,几个小朋友皆有大前途,染春怎么就没朋友呢?”
  我不服气,小声争辩:“我怎么没朋友?沁春的朋友也都与我相熟。”
  岑先生更加将头大摇特摇:“真是稚子!真是稚子啊!”
  沁春在一边大声反驳:“染春这样有什么不好?我会得照顾他一生一世!”
  岑先生瞪他:“那你可要记牢这句话,以后讨了老婆也不要忘记才好。”
  沁春朝我吐舌头,与我一式一样的面孔扮了个鬼脸。想想也确实难为他,明明与我一样的年纪,只因为比我早出生几分钟,就要许下照顾胞弟的诺言。
  我相信他今日的真心,但若日后他不能实现,我也必不会怨怼他。
  丁卓在家中来来往往,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时时刻刻观察着他。他的一双眼睛只顾跟着沁春跑,沁春喊他往东往西,他便乐颠颠地听命。我在旁边看着他望向沁春的目光,心里一天比一天灰下去。
  那种目光我多么熟悉,每夜我在日记本上写下关于丁卓的一言一行时,望向嵌在衣橱上的镜子,那里有一双同样的眼睛。我确信丁卓很爱沁春,就像我为他牵肠挂肚一样。
  虽然我一日日灰心丧气下去,但依然要跟着他们一起去北方念书了。我紧紧粘在沁春身边,自己也不知道为了什么,明明知道自己毫无希望,却不肯远远走开。
  也许我是想看到他们明明白白在一起的样子,好叫自己彻底死心吧。
  于是那两年,每个周末,我都会坐两个小时的公交,从城市的一头到另一头,说是去看沁春,实际上是为了看一眼丁卓。
  说来也奇怪,我脱离了父母,到了更广阔的天地,结识了更加多的人,却对他的爱意恒久不变。而他也一样,落在沁春身上的目光,深深沉沉,隐约泄漏三分柔情。
  我和他一样,都是长情的人。
  我并不向沁春探听他和丁卓之间的事情,我早知与他之间没有可能,并不怀抱任何不切实际的期望。我只是习惯了每个周末推脱掉一切约会,从城市的一端奔波到另一端,风雨无阻。
  有时候沁春会带着我约他一起吃顿饭,我便能看他一眼。有时候见不到他,我也并不如何失望。因我知道,只要我还是岑沁春的弟弟,我就一定能见到他。我甚至有时候会觉得他和沁春在一起也挺好的,至少我可以永远看见他。
  我的初恋就是这样卑微且暗无天日。
  只是世上的事情不会永远一成不变。岑染春是活在贝壳里的寄居蟹,其他人不是。别人总是在改变着自己的生活,往更好的地方跋涉。
  沁春在大三的时候获得去国外交换的机会,等我知道的时候,他已经办妥了一切手续,只等飞往大洋彼岸。
  我的心里既高兴又惶急,高兴的是沁春又进一步,惶急的是我从未与他分开这么远,自从在娘胎里起,我们就是在一起的。
  我抱着他,克制不住落下泪来,滚湿了他的衣襟。他不停安慰我:“别怕,弟弟别怕,我托付了丁卓照顾你。他是个可靠的人,必定会代我看好你。”
  对了,丁卓,我这时才想到了丁卓,他对沁春满腔爱意,沁春这一走,不知多少年月,他怎么办?
  我脸湿湿地发起了呆,为了丁卓在心里叹气。也不知道他和沁春之间,到底有无建立默契。
  沁春走后第一个礼拜六,我一大早冲出寝室去搭公车,却在校门口如梦初醒:沁春已经在彼邦,我此去还能见到谁呢?我低着头踟蹰了好一会儿,怏怏不乐地转回去,躲到床上出神。
  外面阳光晴好,而我无所事事地躺着度过周末,还是第一次。我十分不习惯,翻来覆去,觉得一颗心空空荡荡的。突然枕边的手机震动起来,我接起来有气无力地应答:“喂,哪位?”
  “染春,是我。”
  我的眼睛越睁越大,完全不敢相信,那是丁卓的声音,他说他已经到了寝室楼下,让我下去。


第三章 
  我慌慌张张从床上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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