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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春-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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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我慌慌张张从床上跳起来,趿拉着拖鞋就往下跑,期间撞到桌子一次,门框一次,同学若干。
当我气喘吁吁地跑出楼道,看到丁卓瘦到有些脱形的脸颊,心跳才渐渐平复下来。他朝我微微地笑,可是那点笑意一直浮在面上,到不了他的眼底。
他很伤心。
我的心也揪痛起来,我知道他必定是为了沁春,才消得人憔悴。我很想问问他,沁春有无给他承诺,但转头又觉得由我去问,十分没意思,于是只好做出一副意外欢欣的样子迎上去。
意外确实是真意外,欢欣也不是假欢欣,我偷偷喜欢他这些年,虽然没有存得到他的心思,但能见到他,总是快乐的。
丁卓带我去附近吃小炒,上来一份西湖牛肉羹的时候,他下意识就说:“沁春,要不要给你舀一点?”
说完他才意识到沁春并不在,拿着调羹的手愣在半空,一直挂在脸上的笑意也终于淡了下去。最后,他长长出了口气,将调羹丢回碗里,头深深低了下去。
我看着他失意的样子,也不好受,又因为嘴笨舌拙,不知要怎么安慰他才好。于是只能默默扒饭,假装看不到他的失魂落魄。
没想到是他先开了口,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问我:“你知道的吧?”
“啊?”
“知道我喜欢沁春?”
他斜睨着我,似笑非笑,一副“我知道你知道”的样子。
我突然就咽不下嘴里的米饭了。
他似乎是憋了太久,终于找到一个知情者可以倾诉,于是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自己怎样对沁春一往情深。
他说他自念高中起认识了沁春,两人一起参加物理竞赛集训,沁春总是比他解题更快、思路更妙,于是他越来越欣赏他。两人不仅在学业上都出类拔萃,更是一样喜欢运动,于是在运动场上也成为了好搭档。他们一起做功课,一起打篮球,比赛谁心算更快,解魔方更巧,天长日久,他渐渐爱上了沁春。
他撑着头,脸上的神情有种怅然地快乐,似乎沉浸在了回忆里。
我默默又添多一碗饭,什么菜都不用就,直接咽了下去。我的胸腔里有个空空的大洞,呼呼往外冒着寒气,急需用食物填满。
等他回忆到他追随沁春来到这所高等学府打算双宿双飞,我已将一个木桶里的米饭都吃光。他猛然发现,吓了一跳,顾不上继续伤感,很焦急地问我:“你怎么吃那么多?要不要紧?”
我并无其他感觉,只觉得他确实如沁春所说,是个可靠的人,沁春将我托付给他,足见对他的信任。
而我胸口的洞,此次之后,日久天长地往外冒寒气,哪怕是炎炎夏日,我也总觉得又冷又空。
喜欢一个人,得不到他,并不能教人贴皮贴肉地痛,但是当你知道他是如何爱另一个人的,他的爱意在你面前一点一滴被描绘,一针一线被织就,你才能知道,什么叫切肤之痛。
我痛得整夜整夜出冷汗,一闭上眼就做噩梦。梦里面的我只得六七岁,岑先生和岑太太带我与沁春去游乐场,有好多好多的人,我们被人群冲散了。我拼命迈着短短的孩童的腿,想要追上父母。当终于可以看见父母的衣角时,却见他们抱着沁春高高兴兴,根本不知道另一个儿子不见了踪影。
巨大的失落与遗憾将我从梦中惊醒。那种被遗弃的恐慌感紧紧攥住我的心脏,让我在夜深人静的黑暗里喘不过气。我用手捂住脸,眼泪从指缝里渗出来,只有在这种深夜里我才敢看一看自己的心,灰蒙蒙的,结满了蜘蛛网的内心——我嫉妒岑沁春。
我嫉妒他被上天钟爱,天赋过人。我嫉妒他得父母偏爱,处处以他为重。至于丁卓,我的眼泪流得更多了,我并不为了丁卓而嫉妒他,因为在这件事上,我连嫉妒他的资格都没有。
你看,我是这样一个人,岑染春就是这样不堪的一个人。
我开始远离丁卓,他约我也并不出去。他为着信守对沁春的承诺常常来关照我,我总不能假装不知道自己心里有鬼。
岑染春就算是一个心理阴暗的卑鄙小人,但也绝不会去碰岑沁春的男朋友。
我夜里的噩梦已经够多了,并不想再多一个。
沁春会写电邮给我,为着时差,他很少同我打电话或是视频。我有时候看着看着他的信,也会想到丁卓,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克服时差与纬度的分隔。
时间过得特别快,很快冬去春来,沁春已经在习惯了交换生的生活,而我和丁卓也很久没见了。我胸口的洞并没有愈合的迹象,只是我已经习惯了忽视它。
不过是失恋而已,我已经持续失恋了数年了,相信天长日久,我终究会痊愈的,我只是需要再多一点的时间。
可是丁卓不知道我心里的隐痛,他不肯消失在我的面前。三月暮的时候,他坚持不懈地打电话给我,要为我庆祝生日。
他说:“染春,出来,我们一起帮你和沁春做生日。”
是的,即使沁春在几千英里之外,他都挂住给他庆生,而我么,只是为着同一天生日,附带的。一个理由、一个搭头、一个观众。
可是我听到他深埋在话语里的失落,便狠不下心拒绝他了。算了算了,岑染春做惯了陪衬,再为他做一回又如何呢。
于是我答应他,生日那天同他一起吃饭。
丁卓拎着订做的蛋糕过来找我,在饭店的包间里打开蛋糕盒子的时候,我都不禁感动了。
刮了奶油的蛋糕上,用果酱歪歪扭扭写了两行字,一行是“沁&染”,一行是“永远快乐”,一看就是初学者的手笔。不用问,一定是丁卓亲手所做。他为沁春做到这种程度,我还有何话可说。
我心酸地微笑:“来,让我们点上蜡烛,拍个视频给沁春看。”
丁卓立刻显得很紧张,拉拉衣服,理理头发,才很郑重地说:“行,现在录吧。”
蜡烛点上,灯光熄灭,我在氤氲的烛光里,对着镜头声音几乎哽咽。
“沁春,你看,丁卓亲手为你做的蛋糕,祝你生日快乐。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很想你。”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我快不快乐,并不要紧,至至重要的是,你一定要快乐。
那天我同丁卓喝了很多酒,从饭店出来,他带我去了他在自己学校附近新置的公寓继续喝。他显得很放松,说难得有人可以陪他说说沁春,一定要多聊一会儿。
我一直沉默地听他絮叨,听他说对沁春的欣赏,说他打算毕业后也过去留学。
不知不觉,我喝掉了一整瓶的红酒。我开始飘飘然,痴痴地笑,突然听见丁卓说:“你们两个真的长得太像了,染春你还记得吗,那次我还把你当沁春表白了。”
我当然记得,就是那天,我开始了长久的暗恋与失恋,从此天空日日是灰色,心情永远浸在江南六月梅雨里。
他感慨地看着我的眉眼,叹息一声接一声,杯中的酒喝得更快了。
“明月高楼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我苦涩地笑,最起码他还有好梦可以留他入睡,而我却连一片半片的梦境都寻不到。
不知道又喝了多久,我的脑袋都已经发木了。我们坐在地板上,靠着沙发互相对望着傻笑。
突然,丁卓伸手摸我的脸,笑意盈盈地喊:“沁春,沁春。”
沁春?沁春好啊,我要是是沁春该多好啊。我的思绪断断续续,碎得像一滩豆腐,此刻我已经只知道傻笑。
不知道是谁先靠向谁,我只感觉到一个暖烘烘的物体入怀,堵住了我胸口往外冒寒风的洞。有热热的嘴唇贴上来,一切稀里糊涂地发生了,日后无论怎么追悔都莫及了。
第二日我在地板上醒来,头痛欲裂,手重脚重简直如灌足水泥。我万分艰难推开身上压着的重物,撑着头看过去时,一颗心惊骇到停摆——丁卓一丝不挂地躺在旁边,身上都是斑斑点点干涸的白浊。
我浑身颤抖,下意识把手塞进嘴里咬住,才将堪堪出口的惊叫声堵回去。低头看自己,也是同样的一丝不挂,斑斑点点、腥膻色情。
我当下即知发生了什么,我与丁卓,做下了不可宽恕的事情。
不,他不是,他只是认错了人,我才是那个罪人。我爱我兄弟的爱人,并且与他毫无避讳地饮酒整夜,是我引诱了他,用我那张同沁春一模一样的脸。
我有罪,我的心甚至不再是结满蜘蛛网的破旧老屋,它彻底坍塌了下来,沦为荒野中的断壁残垣。
心怀妒意,尚可忏悔,行着踏错,无处回头。
我颤抖着套上衣服,跌跌撞撞狂奔而去。
此时此刻,我体味到了一生中最大的惊惧恐怖:如果沁春知道……
如果沁春知道,那我不如死去。时光不能倒回,我只能埋葬我的良心,隐瞒他、欺骗他。
我只愿岑沁春一生都不知道我的背叛,为此我可以失去一切。
我发誓,那个时候我真的没有想再和丁卓有一丝一毫的瓜葛。
可是那天之后,丁卓不停找我,我关了电话,他直接找上门来,把我堵在寝室里。
我佝偻着身体,缩在角落里,不知道要怎么应付他。他看了看我几个舍友探究的眼光,一把将我拉了出去。
“对不起。”他居然先向我道歉,语气焦急而内疚,“那天我喝多了,把你当沁春了。对不起,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我才是罪人!我在心里呐喊,愧疚与悔恨压得我几乎流下泪来。
丁卓只差打躬作揖了:“你想要什么样的补偿,告诉我。”
我强忍着泪意摆手:“不不不,我什么都不要,你不要告诉沁春。”
他似乎没有料到我会这么说,一下子愣住了,一向聪敏强干的他几乎语无伦次:“你是说,你、你可以不告诉沁春?”
“不!不要告诉他,永不!”
丁卓的表情且悲且喜,复杂到我看不懂。良久他长叹:“我是个混蛋,酒后乱性,还奢望你为我保存颜面。染春,你太受委屈了。”
“不,不是的。”我嚅嗫着说不清,我并没有受什么委屈,他也并非坏人,一切都是意外,几近天灾。
自此,丁卓更加照顾我,几次三番同我说,把我当作亲弟弟,要我一定有事倚赖他。我们统统如失忆般,装作那件事从来没有发生。时间久了,我甚至都会有些恍惚,仿佛一切都是我臆想出来的。
只是那天拍的庆祝视频,我始终没有发给沁春。我依然在心底恐惧,恐惧他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
即使我的内心已经隐匿秘密,阴暗如同原始丛林,布满霉菌病毒藤蔓毒草,但在表面上,我依然还想做个好弟弟。
第四章
我由此知道了自己虚伪。
更虚伪的是,我同丁卓甚至一直保持了表面上的正常关系。
他或者为着对沁春的承诺,或者为着不必要的愧疚,每个周末都来带我出去吃饭,尽职尽责地扮演兄长的角色。
而我也突然成为了最最出色的演员,卖力并且成功地表演了最自然不过的态度。
只是从此我们再也没有喝过酒,谈的也是家乡风物、天气冷暖,我从他口中已经很少能听见沁春的名字。
时间是这个世界上最冷静的旁观者,无论我们的心经历怎样的惊涛骇浪,它都不紧不慢地按照亘古不变的节奏往前流淌。
很快就到了毕业的时候,我听从父母的安排回到本市,进入企业工作。
沁春则早早通知我们,他将留在国外继续深造。
我满以为丁卓会追去大洋彼岸同他汇合,可是非常意外的,他同我一样,也回到了家乡。
我是从岑先生的口中才知道,丁卓的父亲健康突然出现了问题,作为独子,他不得不回来继承家业,以及照顾双亲。
我一直不知道丁卓的背景,这次才从岑先生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丁家是本市有名的富商。
这可真难得,因为单看丁卓这个人,完全看不出他出身有多富裕。他穿很普通的衣服,言行举止之间也没有骄矜之气,是个爽朗大方的年轻人。
可也正是因为他年轻,没有经验,突然接手这样的重担,公司的其他派系处处掣肘,令他很不好做。
像岑先生这样在外面略有走动的人都有耳闻,可见他的日子多难过。
我很伤心,我对这些居然一无所知。由此可见,他并没有真正当我是朋友。既然如此,我本不应该凑上去自讨没趣,可是我非常担心他的处境。我整夜整夜地睡不着,眼袋重得要拖到地上去。
而沁春即使在彼邦也很快得到了消息,他连着给我发了两封电邮,再三嘱咐我在这种关键时刻,要给予这位老友支持,务必多多关心他。
看着“老友”二字,我更难过,虽然认识了很多年,但我并不是丁卓的朋友。我想起当初岑先生摇着脑袋笑我是“稚子”的样子,他早早就说对了。
但我还是提起了一些些胆气,我告诉自己,我是为了沁春才问候他的。
我虚伪到连自己都骗。
电话很快接通,那头传来的声音显示丁卓很忙、非常忙,他将纸页翻得哗啦啦响,嘴里一叠声地抱怨:“太累了,从来没试过这么累,饭也没什么时间吃,更别说睡觉了。”
我从来没听到过丁卓抱怨什么,他总是愉快的、松弛的,仿佛什么事情到他手上都能游刃有余。如今这么多牢骚,可见压力非凡。
我的心立刻揪紧了,脱口就问:“有什么是我能帮忙的吗?”
话一出口我就意识到自己真是自不量力,我懂什么?我能为他做什么?
可是丁卓非常体贴,并不推脱我的好意,他用非常拜托的语气说:“我太想念阿姨做的鸡汤馄饨了!染春,麻烦你,麻烦阿姨。”
我听到他话语间的微微笑意,知道他此刻眉目一定十分温柔。此时我甚至反过来感激他,愿意让我为他做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这个时候,我哪怕只能帮上一点小忙,都觉得安心许多。
我从小陪岑太太做菜,她的手艺一早就习得七七八八。
买了老母鸡回来吊汤,肉馅也是自己细细剁的。岑太太听到厨房里叮叮当当的声音,还好奇地伸头进来看,见我不厌其烦地将馄饨皮擀得薄如蝉翼,惊奇地砸砸嘴:“怎么突然弄这么个麻烦东西?”
我不愿意让她知道这是专门送给丁卓吃的,只好不言不语地陪笑。她无奈地叹气:“从小就这样,问你什么不想说,就只知道笑,连扯谎都学不会。”
我十根手指上下翻飞,心里在默默苦笑,岑太太不知道,我如今已经学会扯谎,并且谎言说得炉火纯青,只有她与岑先生并沁春,才会以为我纯洁如幼儿。
馄饨煮熟,和鸡汤分开放进食盒,送到丁氏办公大楼。
我原本想放在前台处就走,可是丁卓接到电话一定要我上去。我心里有个理智的小人一直在往外拉我,告诫我切切不可越界,送了东西就赶紧离开。但是另一道意识更为强烈,我实在是太过担心他,没有见过他总是心中不安。
最后,我的贪欲战胜了自己的良心。我上得楼去,在丁卓的办公室见到了更加消瘦的他。不过月余未见,西装穿在他身上已经空空荡荡。
我的心霎时痛到滴血。
丁卓见到我倒是十分高兴,原本紧锁的眉头松开了一点。他将满桌的文件推开一些,好让我摆食盒。
“真香啊!好久没吃过这么香的饭了。”他陶醉地闻了闻味道,举起勺子埋头苦吃起来。
看得出他是真的饿了,一口一个大馄饨,直至将汤都喝完了还意犹未尽。
他抬头感激地看着我:“染春,你救我一命!”
我胸中激荡,仿佛真的为他做了件大事,此时此刻,一切枷锁都不能再钳制我,我同他讲:“我明天再来。”
丁卓顿了一下,旋即笑了:“我似乎不该老皮老脸地就这样麻烦你,可是如今我确实需要亲友支持,哪怕是吃一餐家中的饭菜,也让我陡然生出很多力气。”
他站起来将食盒整理好递给我:“那么要劳烦你了,染春。多谢你。”
我知道我一定脸红了,但依然做出一副镇定的样子:“既然如此,就不用再说感谢的话了。”
我看得出他还有很多功夫要做,也不再多话,快快离开了。
从此,我频繁地开始出入丁卓的办公室,甚至后来开始进出他的公寓,为他打理一些琐碎的小事。
这些事当然可以交由他的属下去做,可是我愿意揽,他不愿辜负我的好意,便从来没有阻止过我。
我也从这些琐事中寻到了快乐,心情不再那么坏。我想要的从来不多,仅仅是帮他一点小忙,就觉得幸福。
有一天,我替他的公寓补了洗发水、牙膏、果汁这些东西后,见他的阳台上挂满了衣服,就替他收起来叠好,分门别类地放进衣柜。弄着弄着,我竟然打起瞌睡来,不知不觉坐在他卧室的地毯上昏睡了过去。
等我从睡梦中惊醒的时候,才发现天已经黑了,朦朦胧胧的卧室里,一双明亮的眼睛近在咫尺。是丁卓,他专注地看着我,见我醒来,就伸手过来拉我。
他的手滚烫,我的指尖刚触到他的手心,就被烫得一哆嗦。我的心咚咚咚地跳得太大声,真怕在这寂静的卧室里,会被他听去。
我紧张地望牢他,却被他眼中闪烁的光的碎片蛊惑,神魂一刹那不再由我掌控,飞出躯体纠缠住他、迎合他、吞噬他。
那一夜我们没有喝酒,却比喝了酒还神智不清。我们在丁卓没有开灯的卧室里缠绵、偷情、交媾。
没有理智,也没有道德。
等我从这场漫长而昏聩的情欲纠缠中清醒过来时,我绝望到无法自持。没有任何藉口,我就是清醒地背叛了沁春。我不光光是罪人,还是一个为了私欲,穷凶恶极的累犯。
我一头撞出门去。
背后丁卓三两步追上来,拉住我的手臂问:“半夜了你还要去哪里?”
“我得回家,我得回家去。”我瑟瑟发抖,不敢多看他一眼,深深低下了头。
“那我送你。”他依然揪着我不放。
“不要,不要,我自己回去!”我崩溃到差点当着他的面哭泣,他还拉着我做什么?他为什么不放我走?
我同他俱是如此肮脏、混蛋、忘义。
我几乎惊叫起来:“我要自己回去!”
“好好好,回去,你自己回去。”他终于放手,“不要开车,你太紧张了。”
我放弃去拿车,裹紧衣服,在半夜两点的街上飞奔。
我能听到身后急促的脚步声,丁卓一直跟着我,直到我回家打开门,冲进自己的卧室。
这么大的声音不知道有无惊动父母,但我已经顾不上了。我爬上自己的床抖开被子裹住自己,手突然碰到一个硬硬的东西,我随意一摸,就知道是沁春送给我的那个游戏掌机。
我脑子里有根线“啪”一下断掉了,我知道我再也洗不清,我将在无耻的暗渊里沉浮。
可是,我真的愿意自救吗?
心底有冷笑声越来越大,它是我的良心在嘲笑我:你根本就是快乐的,何必伪装呢。你一直在偷偷爱他、觊觎他、伺机得到他,现在你如愿以偿了。
不不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在心里拼命否认,可是那冰冷的笑声渐渐充斥了整个房间,将我裹挟其中,往愈加黑暗的境地滑去。
第五章
我最终没能逃出生天。
第二天一早,当我睁着通红的双眼开门上班的时候,就看到丁卓的车停在大门口。他靠在车门上,双手插在西装裤的口袋里,一脸忧郁地抬头望着天空。
我被这如同三流言情小说中的场景惊呆了,即使心乱如麻,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听见声音转头看过来,见到是我,立刻大步走过来拉住我。
我被他的大胆和无耻震惊了,不是我为自己辩驳,昨晚发生这样的事情,他也不是全然无辜的。我狠狠甩掉他的手,压低了声音问他:“你来干嘛?”
或许是我的脸色十分难看,或许我的语气太像质问,丁卓也板起了面孔,倒是声音依然温和,他缓缓同我说:“你的车还在我家呢,我来送你上班。”
我不想与他在家门口拉拉扯扯,十分干脆地上了他的车,一路无言地任他送我到了公司。
这一天,我完全没有办法集中精神,总是想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是因为寂寞吗?是因为沁春走了太久,所以拿我消遣吗?
不是不怨怪他的,但我更厌憎自己,关系走到了这么丑陋的一步,我居然依旧贪恋这个人,贪恋关于他的一切,他的体温,他的气味,他的声音,他笑起来眼角的细纹,以及他模糊暧昧的温情。
不可谓不贱。
我悲哀地预见自己的良心在摇摇欲坠。
到了下班时间,我急急冲出公司,只想快快回家洗个澡,好叫自己清醒清醒。
没想到一出大楼,就看见丁卓站在广场上。他背后是一整片黄昏的天空,绯色的流云似乎连绵的业火在燃烧。他安安静静地站在夕阳之下,专注地望着我,让我有种错觉,仿佛我才是那个被他爱着的人。
我像着了魔一样朝他走过去。
他带我回家,我们沉默地接吻、爱抚,他进入我时,我几乎以为自己要窒息了,那种濒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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