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西泮-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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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也从来没想过，还能见到穆千珩。
　　有两三天没回来，门口贴着一张通知，他扯下来一看，心情就更糟糕了。
　　小区物业在催业主缴纳集中供暖的费用，上面写了收费标准，他用钥匙打开门进去坐在沙发上，脑子里粗略算了下，他现在所有钱连交个暖气费都不够。
　　他当然是不能交的，交了就真让饿死了，他好像又要回到多年前的困境里面去了，那时候他和妈妈也总在为吃饭的事情发愁。
　　他缩在沙发上，房子里冷清得可怕，他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墙上挂钟秒针一下一下走动的声音，他埋头抱紧自己，眼眶酸涩但却没有眼泪。
　　他想要尽量控制自己不去想穆千珩，但却做不到，脑海里总是他那张冷漠的脸。
　　他说他想要兰博基尼雷文顿，其实他已经有了，搬出那辆一千多万的车只不过是那时候想要他难堪，在他最有钱的时候，他的全部财产也就是他一辆车钱——
　　这是他和他之间的差距。
　　他自始至终居高临下，而他宛如不自知的跳梁小丑，竟幻想将他留在身边，和他在一起。
　　他就是个笑话。
　　他不相信他，就连他一句话也不想听，他那么厌恶他。
　　他沉浸在这种消极的情绪里不多时。接到肖麒电话。
　　肖麒在那头问：“工作找到了吗？”
　　他不说话，主要是不好意思说自己没找工作去找了穆千珩，肖麒也没等，直接道：“告诉你个好消息，聂荀可以帮忙。”
　　他一愣，“聂荀？”
　　“嗯，聂荀被影楼调到另一个分店做市场了，”肖麒解释，“那个分店在市中心的步行街，长期招兼职，上回坚持要你走的是这边的店长和广场保安，只要你不掉链子，现在去跟着聂荀暂时混一段时间还是没问题的！”
　　宋槿书有点愣，其实他内心毫无波澜，但是肖麒这么高兴，他不太忍心让肖麒扫兴，便说，“太好了……那我真得感谢聂荀。”
　　肖麒说：“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人只要活着，总会遇到好事儿发生的是不是？”
　　“……”
　　他不太记得肖麒说过这话，但被肖麒乐观积极的情绪感染，隔了几秒也笑了下，低低“嗯”了一声。
　　“外面天儿冷，你要是没看到什么其他工作，早点回来吧，今晚我家孩子说想吃火锅，我下班买菜回去，咱们涮火锅，你要是想，叫上陆厉行也成。”
　　宋槿书攥着手机红了眼眶。
　　肖麒声音低了一点：“你要想，这大冷的天儿，还有热热闹闹的火锅吃，这就是好事，你不要失望，不要消极，只要人还活着，生活总会有转机的，你要向我学习，不就一个男人，大不了咱再找！”
　　宋槿书被肖麒逗得笑了出来。
　　他想，其实这个世界对他也不是那么糟糕的。
　　他以前是没有朋友的，在学校里一直很孤独，不合群，他的性子也不讨喜，学习成绩又不好，上了高中之后更是自我放弃，常常逃课，老师见着他都不想理会他。
　　没人喜欢他。
　　但现在，有人关心他。
　　他不能让关心他的人失望，他不能继续颓废下去了，既然还活着，就总要找到活下去的方法。
　　他从沙发上起来去洗了把脸，收拾东西要离开的时候在口袋里看到了那张订婚请柬。
　　本来想扔掉，可是已经拿到垃圾箱跟前，最后却将手收了回来，请柬被重新装信封里放回口袋中，他下楼坐上公交车，往肖麒家去。
　　路上，在公交车的颠簸中他想到一些久远的事。
　　江苒其实除却脸上那点先天的毛病，性子也不讨喜，可能是女孩子吧，太软弱了。
　　他们同班，同样被排挤，却活成了不同的模样。
　　开学那天他同桌说他妈妈是疯子，又冷言嘲讽说他会不会也遗传什么疯病，他搬起椅子往对方身上砸，说他暴力还真是没错，从那以后，班里就再也没有人欺负他了，别人看着他的眼光都带着微妙的鄙夷和害怕，将他也当成了疯子，就好像他随时会发狂打人似的。
　　江苒则从开学第一天就戴着口罩，坐在教室的角落里，有人发现江苒就连上课都不肯摘下口罩，开始好奇，第一个摘下她口罩的人，就是叶宁。
　　高一七班是个乱糟糟的普通班，班主任不怎么操心，上自习的时候也没老师看着，叶宁硬是夺了江苒的口罩，然后所有人看到江苒那张脸都十分惊讶。
　　宋槿书不是江苒，也无法想象江苒那一刻的感受，他当时在教室另一侧昏昏欲睡的，发现异常的时候抬头去看，人群中心的江苒已经哭起来，从叶宁手中夺回自己的口罩戴上，然后跑了出去。
　　那只是一个开始，从那之后，叶宁那一帮小太妹、正太都以捉弄江苒为乐，动不动就抢江苒的口罩，江苒就总是哭。
　　江苒自卑敏感又很脆弱，但却在有些事情上异乎寻常地勇敢，宋槿书记得，江苒第一次和他说话，是要帮他打扫卫生。
　　江苒总是在帮别人打扫卫生，后来发展为替别人打扫卫生，她总是在讨好别人，宋槿书那时候是瞧不起她的，因为那种姿态太低下了，她不欠着别人什么，但永远是一副卑微的模样和人说话。
　　宋槿书拒绝了江苒的帮忙，他甚至还好心告诉江苒，讨好别人这种事情没意义，尽管如此，江苒一意孤行，后来他也懒得理会了。
　　他其实不是什么热心肠的人，别人的事情，他是不想管的。
　　只是后来，他认识了穆千珩，穆千珩很关心江苒，又总在担心江苒，甚至为江苒存钱做手术，他想，穆千珩一定很喜欢江苒。
　　从哪一天起，江苒和叶宁的关系起了变化，他其实并不清楚，只是突然的，两个人就好得跟姐妹似的，高中女生喜欢呼朋引伴，江苒加入了那个从前欺负她的群体，这一切都很怪异，他劝过江苒，但是江苒并不领情。
　　他还记得，那时江苒对他说话的时候眼眸发亮，隔着口罩有轻微的口齿不清，“宋槿书，我不想像你一样。”
　　因为这句话，宋槿书彻底打消了再劝的想法。
　　这个世界对他冷漠，他就对这个世界冷漠，他本来以为他的想法是对的，但他忽然不明白，这种消极承受是不是一种懦弱，像江苒那样主动而热情地去融入这个世界是否才算勇敢。
　　他最后一次见到江苒的那天是下午放学后，他在教室门外打扫卫生，叶宁拉着江苒的手往楼梯那边走，旁边还有另一个小太妹，叶宁面容阴郁，而江苒在道歉。
　　江苒说自己不是故意的，求着叶宁原谅，叶宁似怒不可遏，转身就一巴掌抽在江苒脸上。
　　江苒口罩被打掉了，慌慌张张去捡，叶宁却紧紧拉着江苒不让她捡起，继续拉着她走。
　　宋槿书皱眉，捡起江苒的口罩追了一段路，在楼道口把人截住，然后拉起江苒的手想要把人给带回去。
　　很明显叶宁和江苒之间那时候是有矛盾的，以前都没少欺负过江苒，他觉得被带走也没好事，何况这时放学后人少，叶宁就更肆无忌惮。
　　叶宁没有料到半路会杀出个来拉人的宋槿书，因为没有防备，江苒确实被宋槿书拉了回去，整整拉出十几米，江苒忽然甩开了宋槿书的手。
　　宋槿书那时错愕，另一只手的口罩被江苒一把抢过去。
　　江苒慌慌张张将口罩戴上了，含糊说了句：“你别管我。”
　　说完就要往叶宁的方向去。
　　宋槿书难以置信，又拉住她，这次用力极大，往回拖着人，“你没看到叶宁在发火吗？你以前还没被她欺负够？”
　　“是我的错，她是我的朋友啊……”江苒呜呜咽咽的，那张嘴本来说话漏风，这会儿话音就更模糊了，“宋槿书，你放开我，我去和她解释一下，她肯定就……”
　　宋槿书也火了，“你烦不烦，什么事情你们不能教室里说，她带你去哪里？”
　　江苒不配合，脚下的鞋子在地上蹭几秒，忽然就动作很大一把甩开宋槿书的手。
　　没有料到江苒这一招，宋槿书被甩得一下子跌到在地上。
　　他盯着江苒，“你有病吧！我在帮你！”
　　江苒哭着，“我不能跟你走，我不想和你一样！”
　　说完转身就走了。
　　宋槿书气得发懵，在原地愣了几秒才起身，追了几步却停下来了。
　　最后跺脚，泄愤一般自言自语：“你才有病……”
　　他确信努力想要融入这个世界就是一种病，一种犯贱一般的病，江苒却乐此不疲。
　　既然如此，他又为什么还要管。
　　江苒不想像他一样，成为异类，所以那天不顾他的劝阻跟着叶宁走了。
　　那时他没有想到，那会是他最后一次见到江苒。
　　晚上江苒没有来上晚自习，他还余怒未消地想，可能是被叶宁又换着方法欺负了，他甚至有些恶毒地觉得，江苒是有些活该的。
　　这个竭力讨好这个世界，用全部的热情去拥抱这个世界的女孩，当晚就从教学楼上跳下去了。
　　他其实不知道江苒那一天经历的到底是什么，只是后来在少管所的漫长时光里，他总是想，如果早知道结果，那一天就算江苒怪他怨他，他也应该坚持留下江苒。
　　那样，他妈妈也许也还在。
　　他也就不用一个人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里踽踽独行，活得这样辛苦。
　　他也会想，如果那样……
　　他和穆千珩，现在是不是会不一样。
　　……


第68章　
　　肖麒下班带了很多菜回来做火锅，并将宋槿书也叫到厨房去打下手。
　　宋槿书没怎么做过这些，手脚并不利索，慢吞吞地洗菜切菜，肖麒忙了一会儿瞥一眼宋槿书，说：“看来餐饮店做后厨什么的工作你是不用考虑了，你这样去了可能会急死厨子。”
　　宋槿书有些不好意思，“我没太做过。”
　　“我知道我知道，”肖麒说：“你以前是有钱人嘛。”
　　宋槿书头更抬不起来，肖麒说话一贯如此，但他还是觉得这话刺得他心口疼。
　　肖麒又说：“不管陆厉行来不来，你叫他一声吧，你以后的生活还有很多需要合计的，我看他也是个热心愿意帮忙的。”
　　宋槿书想了想，给陆厉行打了个电话。
　　他也有想要问陆厉行的事情。
　　陆厉行听完爽快答应过来一起吃饭。
　　这成为宋槿书迄今为止吃得最热闹的一顿饭，原因是，肖麒家的孩子于洋太吵了。
　　于洋上幼儿园大班，在班里就很皮，肖麒也头疼，于洋吃个火锅，菜在碗里，人抱着碗跑来跑去，一会儿回来，手里碗不见了，拿着个变形金刚。
　　肖麒叹，“果然小说里都是骗人的，那些聪明早熟得要上天，五岁就会炒股的天才儿子为什么就不属于我们家呢？！”
　　宋槿书说：“肖麒，那些儿子都是总裁的。”
　　“可于洋他爸也是总裁啊。”
　　闻言，宋槿书和陆厉行都愣了下。
　　肖麒哈哈一笑，“我开玩笑的。”
　　遂转移话题，“槿书，我这么想的，你暂时住在我这里，你租的那个房子还有多久来着？”
　　宋槿书愣了下，“当时付了一年的，还有差不多九个月吧，怎么了？”
　　他当时真是决定了要在桥市生活下去，签一年的合同都没犹豫。
　　“把它转租出去，”肖麒看向陆厉行，“你说呢？他那个房子位置好，装修什么也上档次，应该很好租，租出去会有一笔房租收入。”
　　陆厉行微微蹙眉，抬眼打量一眼这房子，“但是你们两个一直住在这里，会不会有些紧张？”
　　肖麒租的是以前纺织厂的家属楼小区房子，楼很老了，一室一厅的，空间很小，被肖麒自己用帘子在客厅里又隔出一个很小的卧室，这两天肖麒和于洋睡一张床，而宋槿书睡客厅里那张床。
　　肖麒说，“都穷得快裸奔了还讲究什么呀，槿书，我和你说，过日子你真的要和我学习，我是省钱抠钱小能手。”
　　宋槿书噗嗤一声笑出来，“行，我听你的。”
　　陆厉行看宋槿书这样，也欣慰了些，日子再苦，有个积极的心态就能应对，有肖麒陪着宋槿书，他觉得就不用太担心。
　　饭后宋槿书主动请缨洗了锅，回到客厅，肖麒在教训于洋，陆厉行正无聊地拿着手机看，宋槿书主动提出送他。
　　两人一起下楼，宋槿书说：“我想去找一下叶宁。”
　　陆厉行一愣，“你找她做什么。”
　　“我想问她一些事情。”
　　他有些自己的考量，但并不想和陆厉行这个不知情的人说得太清楚，看他一脸忧虑，他道：“你放心，我不会再对她动手的。”
　　陆厉行还是不说话，俩人已经走下最后一级台阶，临近冬天的夜晚空气里凉意渗骨，宋槿书小心翼翼看着他脸色，抬起手做发誓状，“我和你保证，我发誓，这回我绝对不动手。”
　　陆厉行终于开口，“也不是不让你去，但是你们两个相处我不太放心，今晚我有些事，刚刚微信里有人约了个酒局，我答应要去，我也已经和叶宁发信息说我今晚回去会很迟了，不行就改天吧，我叫上她再约你。”
　　宋槿书嘴角耷拉下去，“可是改天是哪天？我很快就要跟着聂荀去发单了啊，不然明天晚上？”
　　“你很着急？”
　　宋槿书低下头，不说话了。
　　陆厉行想了想，其实他也想知道两个人对峙是什么局面，他脑子里关于两个人的说辞都很怀疑，让他们见面倒比较好判断谁真谁假，他说：“这样吧，我带你去，但是你要记得不能动手。”
　　宋槿书赶紧点头，“我真的没有那么暴力！”
　　陆厉行笑了笑不评价，他又问：“那你的酒局怎么办？”
　　“我等下发信息推了。”
　　宋槿书很感激，“谢谢你。”
　　……
　　陆厉行买的房子距离天河广场果然很近，商业小区的高层，出了电梯之后陆厉行摸出钥匙，“和你再强调一下，要是动手，以后我会拉黑你，明白吗？”
　　宋槿书嘴巴鼓了鼓，“你有这么怕么，是不是叶宁和你说，我这个人特别暴力？”
　　“不暴力会主动打人？”
　　“……”
　　宋槿书没话说了，他都能想到叶宁是怎么在陆厉行跟前说他的，他说：“等下我和她见了你可以再问问，我打人是什么原因。”
　　看着陆厉行开门，他忽然想，他其实没必要这么憋屈。
　　他是收了叶宁的钱没有错，但是他也为此付出代价了，更重要的是，这笔钱现在都败在穆千珩手里了，他都没钱了……
　　叶宁那么盛气凌人的也让他很窝火，他想，这一回叶宁要还是之前那态度，那他就要彻底耍赖，卸下这个罪名。
　　打定主意，他跟着陆厉行进门。
　　陆厉行的脚步忽然定住不动，宋槿书愣了下，顺着他视线看去。
　　客厅里零散落了几件衣服，在地上，有男人的西装，也有女人的外套。
　　往卧室去，就连男士皮带都落在地上。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卧室里面传来的声音。
　　女人的娇Ⅰ喘，嘤咛，还有……
　　不堪入耳的撞击声。
　　紧接着是一个喘着气的男音在问，“你男朋友什么时候回来？”
　　叶宁的声音响起，“他去喝酒，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时间够……你轻点嘛……”
　　突然的又是叶宁一声惊呼，她叫得越来越夸张。
　　陆厉行没动，宋槿书也没想到会遇上这么个局面，一时间有些后悔，不该今天非要来的。
　　他脚步不敢挪，不知道是该前进还是该后退。
　　陆厉行身上气息越来越冷，听了几分钟，里面没结束，他迈步往前去卧室。
　　宋槿书看着他背影，觉得自己该走，但是又想，陆厉行不会一冲动出事吧。
　　脾气再好的男人也无法坦然面对自己女人给自己戴绿帽子，陆厉行一身的杀气让他觉得心惊，他得阻止他。
　　他追过去，陆厉行已经走到卧室里。
　　床上交缠在一起的男女居然投入到没有留意到脚步声，宋槿书趁着这个机会拉住了陆厉行的手臂，陆厉行一把甩开，宋槿书吓得赶紧大喊：“叶宁！”
　　这下子床上的人停下来了。
　　宋槿书又拉住陆厉行的衣袖，“你别冲动啊……”
　　床上的人也被吓得不轻，还正到紧要关头，叶宁慌乱推开身上的男人，拉过被子遮挡身体，陆厉行冷声说：“这是我的被子。”
　　叶宁一怔，“你听我解释……”
　　说话间继续拉被子。
　　从她身上被推开的男人就尴尬了，捂着自己下Ⅰ身，单手去扯床单要盖住身体。
　　陆厉行甩开宋槿书的手，抬手就去扯被子。
　　宋槿书没想到他第一个动作是这，一时间愣在原地，眼珠子一歪，目光投向了另一边的窗帘上。
　　陆厉行扯开被子，叶宁就完全赤身果体，赶忙用手遮盖重点部位，“陆厉行，你干嘛啊！有话好好说……”
　　“这是我的被子，”他低头，扫了一眼那男人，“你手里是我的床单，你们躺着我的床，这里是我的房子。”
　　他语速不快，慢得有些诡异，宋槿书觉得更可怕了，他直接打人好像还好一点，这样隐忍不发的，反倒叫他觉得害怕，又有些同情他。
　　那男人还没反应过来，陆厉行又伸手夺过床单。
　　男人也顾不上遮挡了，捂着自己就下床连滚带爬去穿自己衣服。
　　叶宁瑟瑟发抖，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看到宋槿书，她尴尬窘迫到极点，“陆厉行，你讲点理！你总不能不让我穿衣服吧！你先让外人出去！”
　　陆厉行面无表情，“从我的床上滚下来。”
　　叶宁沉默几秒，陆厉行是铁了心真的不给她这个面子，她羞恼地用手遮挡着自己下床，赶紧也去够自己的衣服。
　　“那衣服，我买的。”陆厉行冷声说：“你给我滚出我的房子。”
　　宋槿书背脊一冷，陆厉行这比直接打人来的狠多了。
　　叶宁难以置信，脸涨得通红也不知道是情事的余韵还是给气的，“你什么意思……你难道想我这样出去吗？”
　　陆厉行说：“你滚不滚。”
　　自始至终他的语调很平，但细听不难分辨出里面压抑的冷厉。
　　叶宁索性也不理他了，也顾不上找内衣，手摸到地上她之前被脱掉的打底衫要胡乱要往身上套，陆厉行二话不说大步过来一把夺走。
　　宋槿书缩到了墙角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陆厉行发火他是没见过的，这个场面尴尬到极点，他算个外人，叶宁现在还没穿衣服，他真的该走了，但他又很害怕他走了陆厉行对叶宁或者那个男人出手。
　　万一陆厉行在怒意冲顶之下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那他一定会后悔没有留下来，他不能这时候走，他不能再犯同样无作为的错误。
　　叶宁浑身还是光裸的，在地上赤着脚缩成一团抬头看陆厉行，“你冷静一点行不行？至少让我穿上衣服，我可以解释的……那个是制片人啊！我是为了工作……”
　　陆厉行手一下子扬起，宋槿书喊着他名字紧走几步扯住他衣服，“你冷静一点陆厉行！”
　　男人的手还高高扬起，但并没有落下来。
　　宋槿书冲着叶宁使眼色，“你快走。”
　　叶宁衣服被陆厉行抓手里，她没办法地维持缩着身体的姿势往衣柜跟前靠，陆厉行又出声，“你碰我衣柜一下，我会废了你的手。”
　　叶宁伸出手要打开衣柜的手停在半空，眼泪在眼眶打转。
　　这种羞耻和窘迫前所未有，她的手发抖，“你总不能不让我穿衣服……”
　　陆厉行一把推开宋槿书，弯身就抓起叶宁的手臂。
　　力道很重，叶宁痛得叫出声，“你放手……你放开我！”
　　陆厉行没理会，拖着她就往外走。
　　这样一来，她只余下一只手可以遮挡自己，顿时不知道是要护上面还是下面，地板的凉意由着脚底板侵袭全身，她被吓傻了，尖叫起来。
　　客厅里，那个所谓的制片人刚穿好衣服，见陆厉行拖着不着寸缕的叶宁出来，也被吓得不轻，陆厉行杀气腾腾的，那男人一下子冲到门口，拉开门就跑出去了。
　　宋槿书也跟着出来，他疑心陆厉行是真打算让叶宁就这么光着身体出去，果不其然，他一路将叶宁拖到门口，最后推了出去，然后一把关上门。
　　防盗门厚而重，被摔上的时候发出一声重响，隔绝了叶宁凄厉的叫声，“陆厉行，你不能这么对我……”


第69章　
　　宋槿书站在客厅中间，小心地看着陆厉行，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叶宁在外面拍门，拍得很重，一声又一声，加上模糊化的叫，吵得他没法思考。
　　陆厉行先折回卧室，但只到门口就又走回来，再走到客厅门口，又站住。
　　宋槿书惴惴不安盯着他，现在他就怕他做出什么伤害别人或者伤害自己的事情。
　　叶宁已经变成了砸门，一声声的重响。
　　他又转身走几步，在沙发上坐下了，然后手去摸烟。
　　宋槿书看到他手有些抖，他顿时觉得很难受，陆厉行真的是个自制力很强的人，他现在一定气坏了。
　　他想说点儿什么安慰他一下，但也想不出要怎么说，这种事情，由着他来安慰，太尴尬了。
　　陆厉行叼着烟，拿打火机打了两下，没打出火苗，甩了甩，第三回　还是没打出来，宋槿书赶紧过去拿出自己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