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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聂先生的恩宠-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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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聂铮就站在他对面,只是站着不出声就有山一样的高深稳重的气场。
  他比刚才长进了些,没被煞得连话都说不出,咽了下口水润润嗓子,果断地从兜里掏出那个钱包递到聂铮面前,“您的,刚才被撞掉了。”
  雨点在头顶击打伞面啪啪作响,聂铮伸手接过东西,低沉的声线清晰传来,“你认识我?”
  童延好一阵心潮汹涌,天赐的福缘啊这是!眼前这一位,他只要抱上一根腿毛,姓黄的那等小人算个屁。
  他极力平静地说:“认识,我是云星的艺人。”
  他看见聂铮取下了眼镜。背着光,聂铮整个上半身都在雨伞的浓黑阴影下,神色未明,眼珠到底是什么样的灰蓝色同样叫人辨不清楚,只是眼光烁亮得坚定有神。
  这眼光像是一下能把人洞穿似的,童延肚里有一万个盘算,可突然间,再次被压迫得脑子都混乱了。
  该怎么做,才能不遭人厌地朝这根金大腿攀出第一根手指头?
  而此时,聂铮似有些怀疑地说:“没见过你。”
  童延:“……”云星上下出名不出名的男女加起来多少人,您哪能个个都见过。
  “我刚签约不久。”对!得留名。
  可还没等他自报家门,聂铮对他说:“谢谢。”接着把手里伞柄朝他跟前递,“拿着。”
  足够亲和,可也把他的话头一下给堵死了。
  一辆迈巴赫就停在旁边,司机此时已经推门从车里出来,聂铮显然是急着离开的架势。
  自己造了个拾金不昧的人设哭着也得演完,童延浑浑噩噩地摆手朝退着往回走:“哈,这点雨算什么,不用伞,再见。”
  说完,把聂铮抛在身后,很有诚意地转身冲进雨里。
  童延跑了好远才回头,望着消失在远处的车尾灯,无比沮丧地抹了把脸。
  居然连名都没机会留,他闲得蛋疼,非得上赶着做这好人!?


第3章 太岁
  “没见过你。”很多年后,聂铮也承认这句话说得十分没水准。但这一个晚上,他也的确顾不得还钱包的人如何,急着回家休息。
  车从医院开出去,女秘书有些担心地问,“你感觉怎么样?”
  聂铮行止风姿庄重熟人皆知。到什么程度?回国前,他舅舅在赵老爷子私园的生日酒会,节目进行到深夜男男女女都难免有些忘形,聂铮一出现,在场最放浪形骸的都收敛了半分钟,直到他本人示意大家随意,仍有几个世交家的孩子自惭地不欲在他跟前丢了正形。
  而到了此时,端肃成习惯的聂先生疲惫地靠住椅背闭目养神,“没事。”
  没事才怪,聂铮何等人,要不是难受得脑子犯晕,何至于钱包被人撞地上都没发觉。
  女秘书看一眼表,时针就快靠向那个罗马数字九,而聂铮连晚饭都没着落,她小心地问:“你想吃点什么?”
  聂铮的答案丝毫不令她意外,“遵医嘱。”
  只做最应该的选择,半点任性都没有。
  女秘书应了声好,眼睛在聂铮深刻坚毅的侧脸停留几秒,心里暗叹了一口气——今天这事勉强算是个意外,聂铮为什么会进医院,一个词就能说清。可究其来龙去脉和本质,还真是一言难尽。
  聂铮到中部的C城参加一个会议,本来返程机票定在晚上八点。但下午在人还在酒店,她突然接到聂铮家里的电话:聂铮的母亲在老聂圈子的一个下午茶聚会上受了些刺激,心绞痛发作晕过去了。
  他们买了最快的机票,心急如焚地赶回来。
  传言中病得下不得床的聂母,却端端正正地跪在别墅客厅旁小佛堂的菩萨面前。显然又跟自己过不去,而且又是为了老聂外头那些事。
  窗子紧闭,幽暗的小佛堂在香烟袅袅中透着一股子阴森的凉气,聂母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守在她旁边的老妇人替她向聂铮诉苦:老聂外头那位也去了下午茶会,到离场时还缠走了老聂,完全没把正牌聂太太放眼里。
  老聂从年轻时就不规矩,身边花草来来去去永无穷匮。
  聂铮的母亲则可怜可叹,一个世家小姐,又是赵老爷子的掌上明珠,嫁给老聂后一边孜孜不倦地斗小三,一边用春天般的温暖容忍渣男,二十年如一日,说不是真爱没人信。
  而聂铮在外公身边长大,完全不像这两人的亲儿子——他既不是情种,也不是风流种,心思全不在儿女私情。所以指望他明白夫妻间百转千回的纠葛,就像是一个极尽想象力的笑话。
  果然,聂铮听完全部,在他母亲身后静立片刻,给了个一刀切的建议,“我再问一次,您确定不跟他离婚?”
  聂母:“你出去!”
  母子俩一前一后,一个跪得笔直,一个定立如松,跪着的说不出的固执,站着的本身那股凛然威严也透出来了,一时沉寂得骇人。
  老妇人上前一步圆场:“太太跟先生可是少年夫妻老来伴,哪能为这些不三不四的东西红脸,只怪姓明的那位把先生缠得太紧,光卡他的戏有什么用,要是能眼不见,太太也就心不烦了。哦,还有姓郑的……”
  聂铮持身之端正一直是同龄人中的典范,他的对手从来都是各方大鳄。让这样一个大格局的老干部手撕小三脚踩私生子,怎么看都有点滑稽。
  此时,“喵呜——”一声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幽幽飘出来。
  女秘书几乎条件反射顺着声音找,而后她看见一只伯曼猫顶着一身雪白蓬松的毛从佛龛柜角后边慢悠悠地晃出了身子。
  她正要上前,被聂铮一个眼神止住了。
  聂铮高大的背影仍岿然不动地矗立在原处,肩膀宽厚脊背挺直,昂然于世的强大。
  片刻后,他说,“一年时间,我给您一个彻底的解决。”
  出门时,女秘书看到聂铮脖子后头和眼周已经冒出疹子,上车,聂铮用墨镜挡去狼狈,只给司机一个指示:就近找家医院。
  这就是他们出现在这家二甲医院的原因,聂铮从小就对猫过敏,第一次发作是在两岁时,险些救不回来。
  聂母看来真是半点不记得了,又或者,跟老聂无关的所有事她都没心思注意。
  不过聂铮也不需要任何人为他不平。
  回到住处,他大步往屋里去,“跟徐老约在明天什么时间?”
  这位徐老也是云星的董事,女秘书对BOSS无病无休惦记公事的性子习以为常,“上午十点。”
  “嗯,”聂铮说,“现在就给董事长电话,说我请他务必到场。”
  女秘书愣了愣,董事长自然就是老聂,早就定好的会面,突然加上去这么一位,看来,今天被聂母这样一催,聂铮到底是要有动作了。
  她手从兜里摸出个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个你真不戴上吗?”
  想到聂母要借聂铮的手除去的那两位,又说,“听说还能防小人。”
  手心是老爷子找大师给聂铮请的一道佛牌,东南亚的华商大都笃信玄学,聂铮生肖今年冲太岁,按八字算还冲得特别厉害。女秘书本来是不信的,但年初,一贯身体强健的聂铮突然病了一场,今天又被个不起眼的小东西放倒,玄学好像也不是一点没道理。
  聂铮脚没停,只是转头瞥她一眼。这一眼就像是在严厉质问:你怎么对得起你受的教育?
  简直让人无地自容,女秘书忙把佛牌揣回口袋。
  此时她怎么能想到,泰山压顶而不改色的聂先生,这辈子都得栽在不起眼的小东西身上。
  转眼周末过去,童延也跟他妈一块儿把病人接回了家。周二大早,姓黄的电话又来了,自然是让他乖乖领罪。
  童延只能干巴巴地说:“我没划你车。”别跟他说证人,小白花从上周末到现在一直没出现,电话还关机,果然靠不住。
  姓黄的说:“你小子老实过来赔钱认罚也就是皮肉吃点苦,再啰嗦我现在就报警去你家找你。”
  童延直接把电话挂了。
  大上午蹲在院子里搓衣服,他妈童艳艳顶着一张浓妆艳抹的脸出来,“这衣服都洗三遍了,还没干净?”
  这事一提,童延心情更不美妙,前天晚上追聂铮,大腿没抱着还偷鸡不成蚀把米,半路被溅上身的泥水里头不知道掺了什么,从裤子到上衣一溜的泥点怎么洗都有印儿,好好一身行头就这么毁了。
  “今儿不出去?”童艳艳问。
  “演戏这行我不想干了。”
  童艳艳完全无所谓,“不干就不干呗,做什么不是活?”
  不管还走不走这行,钱总是要赚的,穷最多是个病,穷在家不动才真是绝症,童延收拾完东西就骑车出去觅他那口食。
  刚出院子就招来阴阳怪气的一句,“哎哟,大明星这是要出去呐?”
  童延半点不脸红,“劳您关心。”
  “什么时候发财呢?老张那点家当都赔你妈那去了。”
  童延呵地一声,车朝前滑,扭头看一眼刚才说话的那位,“放心吧您,您闷家里‘创业’十年不都还没败光上头二老的养老钱吗?”
  被他戳痛处的人面红耳赤气得跳脚。
  该!让你特么当面损人娘。
  快上大路才想起钥匙没带,童延晃晃悠悠地杀了个回马枪,正巧瞧见他妈落锁出门。童艳艳还换了身衣裳,不应季的针织连衣包臀裙把人裹得像个俗艳的肉粽,就这样扭腰摆胯,妖妖乔乔地往巷子深处去了。
  童延心一沉,不声不响地跟着。
  果然,他妈就是朝着老张家去的。
  他用力踏车,一个璇漂之后一脚支地稳稳拦在童艳艳面前,露出一个痞子似的笑。
  童艳艳一掌拍过来:“作死啊你!”
  母子俩回家取完东西,童延摸出钱包把没捂热的几张红票一气儿塞进他妈手里,“拿着,没了再问我要。”
  “我这有,”童艳艳没推过他,探头朝他手上看,“这是多少?你自己留了多少?”
  “缺不着。”童延收好钱包一溜烟窜出门。
  “小兔崽子,上了班就是大老爷们,你带二十块出去?”
  童延早跨着自行车冲到院门口,临出院子,却突然停下回头说:“别去老张家,那龊货配不上你。”
  话放他嘴上就只能说到这了,再往深就是朝他亲娘心窝子上戳,童艳艳做什么营生把他拉扯大,他再明白不过。
  所以童延到底还是踩着车跑在了去公司的路上,就算前头是刀山火海他也得扛住,他要出头,他得给童艳艳争气,也给自己争气。旁人眼里他们越是像滩烂泥,他越要混出人样戳那些人的眼。
  马路边有一对手拉手撑伞散步的小情侣,穿着校服,应该是从附近高中逃课出来的,跟童延差不多年纪。
  路上斜风细雨兜头来,冷的热的湿淋淋混了一脸,童延挤出个笑,“切!没出息,”抬手就抹掉了。
  到公司,半点不意外,姓黄的在形体训练室门口等着他,饶是做好的心理建设,看见男人手上那根棒球棍,童延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走过去,没来得及开口,领子就猛地被揪起来。姓黄的就这么拎着他朝屋里拖,根本不管训练室里头有多少人,“今天揍不服你,你叔我是吃屎混大的。”
  童延只得由着男人霸蛮,想说几句好话到底说不出来,他今天可能真要折在这了。
  “这是在干嘛?”有人在门口问。
  眼瞎了?没看见要打人!?
  但姓黄的朝门口一看,手倏地放下,满面厉色忽而翻书似的变成一脸谄媚的笑,“陈特助,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我来找个人,谁是童延?”
  童延犟着的脑袋这才转过去,说话的男人一身笔挺的西装看起来十分干练,一看那通身精英气就知道是从楼上下来的,而且职务还不低。
  “我是。”他说。
  男人朝姓黄的瞥一眼,走到童延跟前,把手里两个纸袋朝他跟前一递,“聂先生给你的。”
  姓黄的脸色又变了,“哪位聂先生?”
  “呵,我替谁办事?当然是聂铮先生。”
  童延像是听到“噔”的一声,他头顶的灯终于点亮,光明瞬息从天而降。
  袋子里头是一套崭新的衣裤。聂铮那天究竟是上心了!连他溅上身的泥点都没忽略!还查到了他的名字!卧槽,不愧是大人物,心细如发,完全不是一般人。
  聂铮手下人来这么一趟,训练室风向彻底掉头。
  童延捏着经纪人的后颈把人往更衣室推,“别走啊黄叔,我这两天做梦都是你。”
  经纪人被他搡进屋,压低声音说,“小子,凡事留一线。”
  屁话!谁给他留过那一线?童延拍拍经纪人的脸,“我的钱呢?”
  见姓黄的铁青着脸掏出钱包,童延伸手就整个夺了过来,瞧着新的干净的挑了六张大的,钱包里还余了几张又脏又蔫的票子。
  姓黄的刚才说收拾不了他就去干嘛来着?对!哈哈,好玩,吃屎。
  “屎多恶心,哪能真让您入口?”
  童延抽出剩下的几张票子飞快地塞进男人来不及合上的嘴里,眼睛笑成两道弯,“钱是好东西,您吃钱吧……嚼啊!”


第4章 太岁
  这天童延还真強捂着嘴逼着经纪人把钱给嚼碎了。别说他没分寸,这年头在外头混当横的时候千万别憋着,要不,当了包子就别抱怨总遭狗惦记。
  “我长得寒酸?”
  经纪人边喘气边拿眼觑他,童延长相岂止不寒酸,手下几个孩子素颜照片摆在一块,一定是童延那张先跳出来,好看得极具攻击性。
  童延脾气比长相更艳烈,听不到回答,上次挨的一巴掌半点不含糊地还回去,笑眯眯地说:“呀,我手重了。”
  姓黄的用力挣,硬是忍着没敢说话。
  从来就知道权势是个好东西,但这是童延平生第一次用自己的鼻子嗅到这两个字的馥郁芬芳,这气味流进肺腑,涤荡喉肠,恰如一副强力营养剂,催得人血管贲张,腰杆被浇铸得铁一样硬,四肢有力得肆意横行方能痛快,美妙至极。
  童延足足横了两分钟,跑出训练室发现送衣服的精英男影都不见了,这才有些后悔刚才在傻逼身上浪费的时间太长。
  所幸碰见车库保安试着问了句,保安说那位陈特助刚才没上楼,而是走着出去了。童延也跟着出去,云星大楼立在他身后依然像一块永远爬不上顶的石碑,然而,他要找的人就在楼前广场,看起来刚跟人说完话。
  聂先生的助理是吧?
  没管这人只有一面的交情,童延迎上去打招呼,“陈特助。”
  他还没忘记这番吐气扬眉到底是沾了哪条大腿的光,这条大腿,他得持续可发展地抱下去。
  如今聂铮可不是童延一个人眼里的大腿。周日他跟老聂达成了什么共识,除了在场的另一位董事没人知道。周一的董事会,一系列人事变动在他的主持下来得猝不及防,老聂竟然一反常态地没有任何异议,听之任之,出门还意味深长地跟人玩笑:“想不到我也能享几天儿孙福。”
  聂铮俨然成了新的决策者。
  高处的天色变了,各方妖孽闻风而动。
  童延在楼下缠着那位特助时,聂铮正回自己的办公室,一出电梯,就见面容姣好的女人亭亭立在门口,薄外套里头事业线露得恰到好处,一双明眸切切望着他,“聂先生,这么巧。”
  短短二十四个小时,这是第八个。
  什么风气。
  聂铮很有风度地没表现出半点厌恶,忽略巧字单刀直入,“想谈谈你的角色?”
  女明星一愣,这么直接?
  聂铮步履稳健,“《大荒》的执行制作人是郑总监,他会亲自联系你。”
  女明星:“……”谁要见“执行”制作人!
  但聂铮已经大步流星地朝办公室去了。
  好不容易堵到大金主,她跟到门口,一个聂字还没出口,聂铮的女秘书迎到她面前,“李小姐……”
  等聂铮进了门,女秘书又笑笑,“您是个了不起的演员,应该知道自己本职是什么。”
  女明星昂起下巴不情不愿地走了,留下的惑人香水味浮荡在空气中持久未散。秘书小姐摇摇头,好好一公司大楼妖气冲天活像个盘丝洞,“真是……”
  隔着一面墙,被聂铮甩出来当靶子的那位郑总监正站在宽大的办公桌前,饶有兴致地朝门口望着,“真是……乌烟瘴气?”
  聂铮没对这个乌烟瘴气发表意见,“坐。”
  郑总监坐下,“也怪不得她们,云星的风气就这样,一部戏出来,没抢到角色的拼命地给自己争,有角色的为了不被挤下去不到杀青不敢歇气儿,以前大家都是打破头地往老聂床上挤,现在这接力棒传到你手上了。”
  聂铮眉一皱,没说话。
  就瞧着他的脸色,郑总监转入正题,“你现在这是要拿出头鸟开刀了?我刚听说,你是真不打算把《大荒》的男主角给明影帝,我这个制作人怎么做?”
  那位明影帝还真不负出头鸟三个字。仗着老聂十来年对他荣宠不衰,于私,连正牌聂太太都不放在眼里。于公,但凡公司投拍的戏,只要他看上的角色就落不到别人头上。这次在聂铮手上吃瘪,就是为了争口气,人家也不会轻易让《大荒》按眼下的安排顺利开机。
  其中可用的阴私手段简直能写成一本书,郑总监自然是明白的。而聂铮这时候抬出他这尴尬人跟明影帝对上,借力打力果真用得又狠又大胆。据说明影帝前些天又惹了聂太太,聂铮这番打压就真没点替亲妈出气的意思?最得老聂宠的情人至多算是招了聂铮母亲的眼,郑总监本人可是聂母这辈子都挤不出的肉中刺。让他们俩对掐,呵呵,亏聂铮想得出来。
  可聂铮算计人一把没半点尴尬,姿态绝对坦然也足够宽容,“你可以请辞。能放手施展的机会,错过就没下次。”
  好一个放手施展,郑总监笑了,聂铮给的条件太过优厚,优厚到让人明知是与虎谋皮依然无法拒绝诱惑,代表出品人并且握有全部决策权的执行制作人。
  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唇亡齿寒啊。”
  聂铮十分反感公务跟私事挂钩,但鉴于对方身份特殊,他确实有必要申明自己的立场。
  “我是什么人?”
  郑总监笑意更深,聂铮是个商人,也是老板。商人逐利而往。以聂铮现在的位置,这句话完全可以换个更蛮横的说法:“不想步明影帝后尘就向我证明你有用。”但聂铮对人足够客气。这客气里头固然有示好的意思,只怕成分也不多,上位者自有其高高在上的平和,真是让人牙痒。
  牙痒也没辙,郑总监很清楚自己以后在谁手底下混饭吃,几句机锋打过去,定心丸要到了手,还坐着干嘛,聂铮也未必真乐意看见他。
  站起来正要走,眼睛朝聂铮面前一扫,正好看到一份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名册,郑总监愣了。
  聂铮敏锐察觉他落在纸页上的眼神不对,“有问题?”
  这份名册是秘书查童延名字时打印出来的,聂铮一向有来有往,那天晚上受了童延的恩,之后表达感谢是理所当然,当时没问名不代表他事后翻不出人。不过,名册上不止童延一个人,而是他所在的整个经纪组。
  郑总监仍盯着纸上的照片:“这整组孩子都挺倒霉,就算来历不对也没真挨上老聂。哦,前几天那谁不就是这组的吗?”
  果然有问题,聂铮眉头压得更低:“来历不对?”
  郑总监又一怔,原来聂铮还不知道啊。
  聂铮神色愈发严肃:“照实说。”
  郑总监摸摸下巴,行,估计整个公司只有他敢明目张胆地挑拨聂家父子关系,那他就真挑拨了,反正他也不缺动机。
  “你也知道,这几个孩子都是去年选秀出来的,那选秀事实上是为了捧老聂一个新欢,他们闯进来也就是陪太子读书。不巧,老聂总共就看了几分钟比赛,又瞧上另外一个,我前头那位是个人精,一见老聂爱尝鲜,就干脆捏了份霸王条款合同,连哄带骗地把几个瞧着漂亮又没门路的孩子全签了。倒不是想捧他们,纯粹给老聂圈几个小玩意儿放公司玩情趣。”
  聂铮:“……”还能更无耻一点?
  郑总监又说:“那人就是因为这事被明影帝弄下去的,他一走,这几个孩子也就被晾一边了。反正不给包装不给资源,公司也连花钱养他们都不必……”
  聂铮低头瞧着照片上童延那张脸,艳则艳矣,美少年含笑眉眼间仍有几分稚气未脱。这孩子才十八岁,在公司上行下效的污秽作风下险些被送上老聂的床。
  还真是乌烟瘴气。
  如此一来,直到下午从公司出去,聂铮一直闷着没说话,云星这颗大树从树根开始腐坏,其症结就在老聂身上。
  上车,女秘书偷偷从后视镜看了眼后座,聂铮的脸色比外头滚滚乌云压着的天色还阴沉,她叹了口气。自从回国,这种状况对聂铮来说是常事。也是,摊上那么个风流的亲爹,小妈无数,这些小妈现在还打破头地想朝他床上爬,这事她细想下去都觉得乱,更何况是私生活板正出洁癖的聂铮。
  车从楼下往大院外开,头顶轰隆几声过去,雨点筛豆子似的砸下来,把窗敲得劈啪响。
  “聂先生——”声音是追着他们来的。
  女秘书转头,车尾,还真有个人影冒雨碾着车疯跑,是谁她没看清,这是……第九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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