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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上你指尖-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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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自己估计是矫情了。
陆时对别人; 疏离冷淡得厉害,要不就是动手利落; 凶得要死。
但陆时对他; 虽然话不多; 表露的也不多; 楚喻却能确定,陆时是真的撤开防备和隔膜,任他依靠,任他依赖。
陆时冷淡又难懂,但对他,是真的很好。
但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楚喻才觉得好难过。
他明明什么话都还没说,陆时就把他推出宿舍,关上了门。
陆时不信任他。
翻身,楚喻更换姿势,不盯着墙了,改盯着窗边的鹤望兰看,然后发现,他记不清自己已经多久没浇过水了,全是陆时在照顾。
视线转向书桌和置物架,所有东西收拾得整整齐齐。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乱放的纸笔漫画书,陆时都会帮他收拾好。
楚喻此时绕回去看,才发现,什么叫润物细无声,什么叫不动声色一寸一寸深入,陆时就是。
自己甚至已经到了,睡觉时总想攥着陆时的衣角、手里没东西,就感觉空落落不习惯的程度。
楚喻知道自己,不管面对谁,都下意识地把界线划得清晰,打心底里,他害怕,害怕全心全意地去信赖一个人、朝一个人索要情感,最后会得不到任何回应。
比如他妈妈。
他一直把自己保护得很好。
但对着陆时,他这根界线,就像是用轻烟画出的一样,小风一吹,就散了个干净。他甚至自己主动地往前跨了一步,告诉陆时,你可以再得寸进尺一点。
把自己卖的干干净净。
这么一想,好气啊!
但再气,也就一两秒的事情。
楚喻又委屈上了——我都把自己卖的这么干净了,陆时你特么到底还想我怎么样?
迷迷糊糊的整晚没睡好,做了一连串的梦,醒了,半个画面没记住。
楚喻绷着脸,自己换好衣服,把暖宝宝塞进口袋里,去教室。
下楼时,正好碰见梦哥。梦哥手里捏着一个玻璃瓶,苦大仇深。
楚喻好奇,“你这什么表情?脸都快皱成花卷了。”
梦哥晃了晃手里的玻璃瓶子,“我妈给的,燕窝。知道什么是燕窝吧?燕子吐的口水。老子想想就膈应的厉害,真不知道这玩意儿吃了能补个啥!”
“阿姨让你喝燕窝补补?”楚喻跟着思考,“是不是想让你……滋阴养颜?”
“嘿,有道理!果然多一个人多一份智商!”梦哥被点醒,“校花,你这么一说,真的有可能!”他左右看看,没熟人,小声道,“我这周末回去,被我妈诈出来了,发现我有喜欢的人了。我以为自己会被爹妈双打,没想到我妈着急的要死。”
“着急什么?”
“着急我这长相,追不上女生,会被嫌弃。还说现在的女孩子,好多都不喜欢我这种魁梧肌肉款,喜欢那种花美男!”
梦哥纳闷,“你说,是不是因为这个,我妈才让我吃吃燕窝,养养颜?”
楚喻觉得,逻辑完全没问题。
两人把迷解了,梦哥开开心心地把燕窝吃完,想起来,“咦不对啊,校花,陆神呢,怎么今天没跟你一块儿?”
楚喻表情管理得挺好,自然地回了一句,“怎么就不能跟我不在一块儿了?”
“我这不是奇怪吗,陆神没跟你一起,真挺神奇。你跟陆神,都快黏一起了,但凡你或者陆神是个女的,老叶就得找你们谈话了。”
楚喻没反应过来,“谈话?谈什么?”
“早恋啊!”
梦哥长长叹气,“唉,我其实挺想老叶找我谈话的,我想早恋,我想牵手,我想送出我珍藏十几年的初吻,但我特么的就是没机会!”
楚喻有点出神。
梦哥还在叨叨,“说起来,昨天我喜欢的那个女生,把我约去小树林了。我还忐忑了好久,给自己做了一大堆心理建设。没想到,她认认真真地给我讲了一个小时的导数!”
梦哥脸上,又露出了一点迷幻的微笑,“可是我越来越喜欢她了,她给我讲知识点的时候,声音好好听!”
楚喻有点心神不宁。
他坐到位置上,后桌还空着,陆时没来。
章月山正在和李华争论期中考最后一题的解法,顺便感慨一句,“我差点题都没做完!”
李华回了一句,“这次数学卷挺难的,我做的慢,最后两道题解得很急,也不知道能拿多少分。”
梦哥听他们又在进行学霸之间的谦虚对话了,赶紧溜回自己座位上。
楚喻手撑着下巴,等前面话题告一段落,才问章月山,“班长,你觉得……我和陆时,关系怎么样?”
“你们?关系很好啊!”
“那……班长,你跟谁关系最好?”
章月山伸手去拍李华的肩膀,“当然跟我同桌!我们可是听过对方磨牙说梦话的人!”
李华扒拉了一张英语卷子出来写,嫌弃地把章月山的手掀开,“别吵,我在给自己写信呢!”
楚喻又问,“那……假如有一天,你们一起在外面吃饭,有一个女生来找李华要联系方式,你……什么感觉?”
章月山仔细想想,“那女孩儿漂亮吗?”
“漂亮。”
“当然是兄弟赶紧的,冲!有人看上你不容易,什么追女生十八招、约会五十条什么的,我马上帮你找,必须背下来!”
楚喻忽地就迷茫了。
章月山这样的反应和想法,才是正常的对吧?
但是,那天吃烧烤,有女生过来找陆时要联系方式,听见陆时拒绝后,他反倒松了一口气。
章月山敏锐,“校花,你是不是跟陆时闹矛盾了?”
楚喻摇头,“没有。”
章月山舒了一口气,“那就好!”
直到上早自习,陆时都没来。
楚喻频频往教室门口看,一直没见人进来。
章月山从办公室回来,跟楚喻说最新消息,“陆神请假了。”
楚喻一怔,“请假了?我……我不知道。”
“估计事情发生的挺突然。”章月山详细说了说,“老叶告诉我的,陆神应该是有什么急事,昨天凌晨三点,连夜请假离开的学校。老叶担心他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问要不要陪着一起,陆神没漏口风,拒了。”
桌子下面,楚喻手指勾着书包带子,涩声问,“请了多久?”
“好像请了两天。对了,期中考卷子差不多批完了,今天中午就能排出名次,都不用猜,陆神肯定第一,就是不知道这次谁能拿第二。”
楚喻其实没听清章月山后面说的什么。那些声音钻进耳朵里,过不了脑子。他手指抓着书包带,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陆时天色大亮时,才从大巴车上下来。又照着地址找了许久,终于到了目的地。
二三十年前的老小区,自行车停到了过道上,银杏树长得高大,叶子快要落光了,只剩了几片在枝上缀着。
陆时爬楼梯到三楼,抬手,又隔了几秒,才把门敲响。
没一会儿,门打开,是一个老太太。她扶扶老花镜,问陆时,“打电话的人是你?”
陆时点点头,“是我,抱歉,打扰了。”
老太太把门推开了些,让陆时进来,叮嘱,“不用换鞋,我收拾行李呢,下午的飞机,到处都乱糟糟的,这地啊,估计还没有你的鞋底干净!”
陆时跟着进门,反手将门关上。
老太太洗干净搪瓷杯,倒了水,递给陆时。
见陆时的视线落在黑白相框上,道,“我老伴儿去了大半年,家里儿子女儿早几年移民,他们都不放心老太婆我一个人在国内,就让我也出国。我舍不得,我怕我老伴儿要是魂回来了,在这老屋子里一转悠,找不到我怎么办?
但前些日子摔了一跤,可把孩子急坏了,我琢磨琢磨,还是去吧,把老头子的照片带着,当他陪着我呢。”
陆时安静听。
老太太鬓发梳理整齐,她收了情绪,“人老了,总爱说这些有的没的,见笑了。你还在念书吧?”
“嗯,高中。”
老太太点点头,“你过来,是想问我什么?”
陆时从包里,拿出一个镶照片的吊坠,打开,里面是两张照片。一张是证件照,一张不知道是从哪里剪下来的,里面都是同一个女人。
“长得跟你有几分相像,她是?”
“是我妈妈。”
陆时问,“请问,您对她有印象吗?”
老太太拿着吊坠,透过老花镜,看得仔细。
许久才道,“你要是来问别的人,我估计没印象。但这个人,我还记得些。”
她回忆道,“这姑娘,我记得清楚。我和我丈夫,是做诊所的。那个时候,没这么好的条件,生孩子去不了医院的,只能来我们这里。
我第一次见她,是她挺着个大肚子过来,说要把孩子打掉。那时候,她怀孕都八个月了,怎么打?太危险了,不留神,会死人的。
我们就问她,说你丈夫呢?她就哭。”
“后来呢?”
“后来这姑娘就走了,只是隔了两天,又过来了。还是跟我们说,想引产。我劝她,你长得这么漂亮,孩子生下来,不知道多好看。
但她看着精神状态很不好,我就想着,可能真的有什么难处。最后,我就说,你再考虑一个晚上,要是还想引产,就明天过来。”
“第二天一大早,她过来了。我们把可能会有的危险,全都跟她说清。这个姑娘点了头,躺到了手术床上。那个眼泪啊,一直流,把鬓角的头发都打湿了。
等我丈夫开始消毒,她突然坐起来,抱着肚子就往外面跑,一边哭一边喊,说不做了,不做了,不要伤害她的孩子。”
陆时喉咙发痛。
老太太说起来,满是唏嘘。
“又过了一个多月吧,大半夜的,她来敲诊所的门,满头都是汗。我一看啊,是要生了,赶紧把她扶进去躺着。她痛得厉害,但孩子就是不下来,可怜的,天亮了都还没生下来。
我给她煮了一个鸡蛋,她吃了,拉着我的手跟我说,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一定要保孩子。”
老太太将吊坠还给陆时。
陆时张张口,说话,没发出声音来。
他无意识地收力,攥紧吊坠,手掌被扎出痛感,才哑着嗓音,说出话来,“她生下孩子后,还好吗?”
“挺好的,虽然生的时候折磨人,但之后就没受什么罪了。她抱着孩子,又哭又笑的,笑得真是漂亮。她坐月子的头几天,我还去看过,教她怎么哄孩子睡。”
老太太仔细回忆,“后来……后来,应该还没出月子,她就搬走了。搬走了也好,我估计啊,是因着街坊邻居的风言风语。你是不知道,那些人,惯会嚼舌根,能把人脊梁骨戳折了!”
楚喻晚自习,被班主任老叶叫到办公室里谈人生,主要是他这次考试成绩比起上次,下降的有点多。
英语很争气,稳在年级第二上,其余科目的成绩,都挺惨。
楚喻态度好,端正坐着,认真听老叶念叨,一直到下课铃响。回教室,拎着空书包,楚喻慢吞吞地挤电梯下楼,回宿舍。
经过陆时的门口,他敲了敲门,里面安安静静的没声响。
楚喻垂下手腕,站了一会儿,回自己寝室。
他难得带了钥匙。
雨停了,但湿湿冷冷的,楚喻赤脚踩在地毯上,去关窗。
冷空气被隔绝。
楚喻拿了手机出来,坐地毯上玩儿游戏。
又忍不住想起昨天陆时说的话。
在脑子里一次次复盘,楚喻越想越觉得,陆时是故意的。
故意让他发现,故意让他听到。
就算自己昨天,没有一个不小心按到播放键,陆时也会再找机会,放给他听。
然后告诉他,自己在监听方薇云的电话。
屏幕上操纵的人物又死了,画面停止。楚喻正想切出去,电话响起来。
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陆时。
多眨了几下眼睛,发现手机铃声还在响,楚喻才接通电话,“喂?”
穿过窄巷,停在一扇小门前,楚喻喘了口气——
陆时带他来过一次,当时是为了借重型机车,他勉强记得路。
站了一会儿,那扇门打开,陆时从里面走了出来。
也就一天的时间,楚喻却感觉,陆时……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站在原地,看屋顶霓虹闪烁的光落下来,楚喻莫名地有些紧张,喊,“陆——”
话音只喊出口半截,他便被陆时抱住了。
陆时很热,身上是淡淡的酒气,手臂锁链一般,紧紧将他抱在怀里。
楚喻没敢动,想问你怎么了,但没两秒,他就察觉到,自己手掌下面,陆时的脊背在微微颤抖。
有什么沾在颈侧的皮肤上,湿漉漉。
陆时在哭。
楚喻耳边,陆时声音嘶哑,“她生下了我,我却害死了她。”
她?
楚喻大着胆子猜想,这个她,应该是……陆时的生母?
思路被打断,倏而间,楚喻被陆时推到了身后的墙壁上。
墙壁冷硬,楚喻出门时套了一件厚衣服,当了缓冲。
他下意识地喊,“陆时——”
陆时双眸深黑,压抑着旁人看不懂的情绪。
手指捏着楚喻的下巴,陆时固执地让他对着自己的眼睛。
陆时的眼睛发红,楚喻却注意到他因为沾了眼泪,而被浸的湿润的睫毛,以及沾着湿意的眼尾。
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
仿佛是怕楚喻说出拒绝或着让他不悦的话,陆时用手捂住楚喻的嘴,随后倾身,凑近楚喻耳边,满是恶意地哑声道,
“楚喻,我的血好脏,你吸了我的血,就跟我一起变脏了。”
第53章 第五十三下
逼仄的窄巷里; 连月光都照不进来。楚喻透过陆时的眼睛; 仿佛能看见被困在方寸间翻卷不息的痛苦。
他握住陆时的手腕,将他擒着自己下巴的手挪开。
下巴被捏的有些疼,估计皮肤也红了。楚喻没顾及这些; 抬起手臂主动抱住了陆时。就着这个姿势; 牙齿咬进了陆时的肩膀。
力道很重,咬的很深。
鲜血吸进嘴里; 顺着喉口咽下; 楚喻任血沾在嘴唇上,直视陆时,露出笑来,“如果你觉得自己的血很脏,那我吸了你那么多血,早就跟你一样; 已经脏了。”
“这样,你有没有好受一点?”
楚喻没带陆时回学校,满身的酒气,被有心人撞见了,不是好事。
招了一辆出租车; 楚喻扶着人去了青川路。
天气冷了,特别是晚上; 风冷得毛衣也挡不住; 青川路安安静静的; 没什么人。路灯一直没有修理过; 还是有些亮着,有些不亮。
楚喻走几步,就转身看看,倒不是怕后面跟着人,主要是怕鬼。
好不容易把人放到卧室的床上躺好,楚喻立在床边,拿手机出来搜索,喝醉了的人应该怎么照顾。
“大量饮水,糖水、淡茶、绿豆汤、西红柿汁……”
楚喻跑到厨房,翻箱倒柜,硬是一把米都没找到,估计家里要是有老鼠,能被饿死。
白砂糖都没一勺,更别说茶叶、绿豆、西红柿了。
“不能平躺,要侧着躺……”
回卧室,把手机放一边,楚喻搓了搓手,扎着马步弯腰,手搭在陆时腰背上,准备用力。
却不想,陆时手搭在了他的手背上,进而握住了他的四根手指,“别闹。”
声音沉哑,像浓烈的酒。
楚喻收了力气,安静蹲在床边,左手任陆时抓着,右手撑着下巴。
他看着陆时紧闭的眼睛,凌厉的眉形,以及少年人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条,出了神。
颈侧的皮肤好烫,上面仿佛还沾着陆时的眼泪。
他心里全是疑问,但全搅在一起,反而不知道问什么。
非要说,就是觉得……很心疼。
陆时应该是怎么样的?
应该是在学校,拿着最好的成绩,被老师嘉许、被同学仰望。是在青川路,揍人从不手软,鲜少有人敢挑衅。或者是在赛道上,以车窗外,化作虚影的景色为陪衬。
而不是在逼仄阴暗的小巷子里,靠在他肩膀上,无声无息,狠狠克制着,不允许任何人看见他在掉眼泪。
但或许,每个人都是这样吧?
旁人所看见的,俱是光鲜亮丽。但外人看不透的内里,却早已成荒草败絮。就像别人看他,都是楚家最受宠的小少爷一样。
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陆时感觉自己在做梦。
他仿佛变成了小时候的模样,穿着校服,背着书包回家。
推开铁门,花园里凌乱地放着几把花剪,陆家大宅寂静无声,一个人都看不见,连风也没有一丝。
他拿着成绩单,推开大门,经过空无一人的客厅,沿着楼梯往上跑。噔噔噔,上下里外,回响的,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
经过一扇紧闭的门前,忽然听见了怪异的声音。粗喘,尖叫,仿佛浓稠的黏液,从门缝里不断地渗出来,脏了他的鞋底。
“你回来了。”
陆时转过头,就看见幽深的走廊上,站着一个女人。女人的脸隐在暗处,看不清神情。
心里开心起来,陆时没再注意脚下的黏液,转身往女人跑去,兴奋道,“妈妈,看,我又拿了第一!”
女人穿着奢华的晚礼服,怨毒道,“小杂种,你听到了吗,你爸爸他又有了别的女人,又把那些婊…子带回家里来厮混!他怎么就一而再、再而三地管不住自己呢?为什么啊?陆时,你身体里流的血,真脏啊,真是让人恶心。”
从窗户里穿进来的光,将女人的影子拖得老长。黑色的人影不断拉长,变大,仿佛藏在暗处的恐怖怪物一般,伸出利爪,抓向陆时。
陆时握着成绩单,仓皇后退,声音仿佛堵在喉口,“滚开,不要碰我,滚,滚啊——”
呼救与挣扎没有任何作用,陆时被卷进阴影,下一秒,又被投入江水之中。
水冷得刺骨,阴暗不见天日,他仿佛被困在一个箱子里,只能任由自己下沉、再下沉——
“陆时!”
陆时陡然睁眼。
他看见楚喻站在床边,瞳孔微缩,仿佛看着什么可怕的东西,眼神陌生。
这一刻,陆时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扒开了精美皮囊的肮脏怪物。
他那些阴暗的心思,那些阴暗的过去,尽数被摊开在烈日下暴晒。
头脑昏重,将手腕搭在眉骨,遮住眼睛。
陆时想,要离开便离开吧,他从来就没有奢望过,这样的自己,能把人一直留在身边。
欢愉从来不过片刻即止,从最初,便不该贪求。
因为有手臂遮挡住半张脸,楚喻看不清陆时的神情。
想起刚刚陆时惊醒时煞白的脸色,他试探性地问道,“陆时,你、你要不要喝……热水?我给你倒。”
没有听见回答。
楚喻原地纠结两秒,走出卧室,去倒了一杯水。
“那个……我看见网上说,多喝水,会好受一点。”楚喻心跳得有些快,没话找话,“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你要不要试试看?”
还是没有回应。
楚喻也有少爷脾气。陆时这种明显不配合、没反应的态度,他懒得再傻兮兮地端着水杯了。
随便把水杯放桌子上,他也没走,脱了鞋子上床,跨坐到陆时腰上,手握住陆时的手腕,捏着挪开,语气有点凶,又有点着急,“有事就说,不开心就是不开心,玩儿什么自闭颓废?”
想起陆时才哭了,他心又有点软,语气也跟着软,“刚刚是不是做噩梦了?梦见什么了?我喊了你好几次,你都醒不过来。我听兰姨说,做了噩梦,说出来就行了。”
楚喻软着语气,跟哄小孩儿一样,“真的,不骗你,说出来就不怕了。”
陆时睁开眼睛,看着楚喻,眼眸黑的像深潭。
楚喻再接再厉,拿出陆时哄他时的招数,“或者,要不要抱一下?”
陆时不说话,楚喻就当他默认,俯身,手环着陆时的脖子,脑袋蹭着脑袋,把人抱住了。
屏气凝神,直到陆时手搁在了他背上,楚喻心里绷着的弦才松了两分。
靠陆时耳朵很近,楚喻小声问,“陆时,你到底怎么了啊?”
“要不要跟我说说?我帮你保密,就像你帮我保守我是吸血的小怪物的秘密一样,我也帮你保密,好不好?”
或许是被“小怪物”戳中,又或者,一个人强撑太久,陆时已经无法一个人承受真相的重量。
他嗓音干涩地开口,“他们都告诉我说,我妈结婚后不久,就怀上了我。后来死于难产,生下我后,就死了。”
楚喻没敢插话,暗自猜测,“他们”应该指的是陆时的爸爸,还有他那个奇奇怪怪的后妈,或者,还有陆时的爷爷。
死于难产,所以陆时才会觉得,是自己害死了他的生母吗?
“但一次偶然,我知道了另一种可能。她不是死于难产,而是被杀了。”
楚喻心脏一凛。
陆时嗓音淡哑,没有任何凸显的情绪。
“我雇了私家侦探,一直在查当年的事情,想要求证。查了很久,终于查到了一些细碎的往事。
她生下我时,是孤身一个人,身体恢复得很好。我没有足月,就被抱回了陆家,而她,被安上了‘难产而死’的名头。甚至在去年之前,我都不知道她的存在。”
“我一直以为,方薇云是我的亲生母亲。”
楚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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