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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入膏肓-阿扶子-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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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顿时热血沸腾,死活要问出缘由,聂寒山假装急着开会,连忙挂断。
    不久聂永又打进来:“怎么就走了呢?”
    聂寒山道:“难道还要我陪你等开庭?”
    聂永干笑几声:“其实王律师及时告诉你,对你也是好的,掰了就掰了呗,像你这样的什么人找不到,现在骗感情,谁知道今后骗不骗钱。说真的,寒山……”
    聂寒山直接给挂了,手机朝地上一扔,躺在床上不动。大约十多分钟过去,又翻身起来,从行李包里翻出一包糖,拆开取出一颗,到床头柜最底层找出温酌言的药箱放进去。然后离开卧室,去厨房翻冰箱。
    王尧或许算不上什么好人,但确实是个好律师。聂永夫妻这场官司不好打,牵涉面太广,两方都有罪责,论对错全靠律师本事,从经济能力上看,让聂永净身出户可以说人之常情,但到底是王尧,杨凡炜家错综复杂的关系也让他轻而易举理清,这一桩委托自然不在话下,每和聂永一家谈一次话就给一记定心丸。
    起了结交的念头,纵然委托费与自己无关,聂寒山请的饭也不少。
    昨天天冷,便做东去吃涮羊肉,午饭过后开始下雨,就在包厢里打牌。王尧这人有点贪杯,早几次也见他醉过,酒品一塌糊涂,聂寒山刻意避开酒水,结果聂永这个不怕事多的让老板温来两斤当地土酿,一来二去喝高了,聂寒山发觉势头不对,准备把两人弄回去。还没动身,忽然被王尧一胳膊肘勾住脖子,“小聂啊,人是个好人,可惜了。”
    聂寒山钳住那只手,推开,人已经站好,恍惚听见某个字音,又转回头去。
    王尧笑笑,把名字重复一遍。聂寒山对这段记忆已经有些模糊,只感觉聂永也不闹了,而窗户下边似乎来了一帮男孩,叽里咕噜一阵,炸了几只炮仗,被老板追出门骂。
    “……把一条鱼给活生生凌迟,没敲晕,我是眼睁睁看着的,鱼在砧板上跳,让他割一块肉,又跳两下,那鱼命硬,十多刀下去还有气儿。”
    聂永道:“没准是闹着玩?”
    王尧道:“打群架把人手筋砍断也是闹着玩?要不是我,局子都进多少回了。”
    聂永一愣。
    王尧笑,“我说该去找医生,他亲妈不信。跟他爹那事儿也不信,你说正常孩子能那样?”
    王尧开始总结:“要换作之前,我也没闲心跟你说这些。只是既然认你这个朋友,我也得对得起良心,不能看他就这么骗你。”
    聂寒山不言。
    王尧椅背上一瘫:“屋里半成都是他爸留的东西,不让碰,碰了要跟我拼命。小聂你老实说,他提温远你烦不烦?想想之前跟他处过的,你信这是……”
    木板条响动大,只听骤然一声巨响,仿佛地板都破了个窟窿。眨眼间王尧已经随屁股下边的椅子一起朝后栽下,脊背贴地,人随着脸上挨那一拳的冲劲滑出一截,鼻血霎时就染湿了下巴。聂永傻眼,不过反应也不慢,眼看聂寒山提起脚又往人肚子上踹,及时扑过去把人推开。
    “发什么神经这是!”
    聂寒山力气大,又比他高出半个头,他龇牙咧嘴使劲浑身解数都按得勉强,亏得店员听见响动,冲进来两个年轻小伙帮忙,才保住王尧的胃。
    王尧让那一拳砸得晕头转向,被人扶起来还腿软。
    聂寒山大脑也一团乱,脾气倒是过去了,没再纠缠不放,掉头就出了包厢,再离开饭店。一帮人拦不住他,也没空拦,聂永满心都扑倒他的再生祖宗上去了。聂寒山上车直接离开县城去机场,近些年发展旅游新建的小机场,路程倒也不远,淡季机票很难卖光,直到登机也不过花费三个多钟头而已。
    在飞机上就开始胃绞痛,肚子里好像放了台搅拌机,然后痛感蔓延,五脏六腑都是扭曲的。喝了热水睡了一觉,醒来浑身是汗,差不多也要降落了。
    昨晚摊子都让温酌言收拾了干净,此刻茶几上仅剩一尘不染的烟灰缸和一杯冷掉的茶,茶杯旁边是用一块钱纸币折的三枚爱心。昨晚忙着下楼找人,没注意看,现在才发现这几件小物什,聂寒山顿足,拿起来放进手心捻了两下,揣进口袋里。
    张阿姨大概刚买过菜,冰箱让塞得满满当当。翻拣半天,找到半根胡萝卜,拿出来吃了。
    温酌言贪吃,有时候人是饱的,非得过个瘾,屡教不改。
    昨天晚饭也没捞到,胡萝卜填不抱肚子,聂寒山又煮了碗面,撒盐加醋再放两片油麦菜也吃得很香。只不过一副碗筷加一口锅,没劳动洗碗机,撸起袖口亲自在洗碗池前劳作起来,中途手机又响,来电显示关鹤。按了接听,耸起肩膀把手机往颈窝里一夹,继续打沫。
    “早。”
    “早个屁,”气势汹汹,“下次能不能换个借口,咱公司有那么容易倒闭么?你家老太太问了我半个钟头。”
    聂寒山失笑:“那你给支个招,换什么借口?”
    关鹤道:“老婆生病呗,老太太能不疼媳妇儿?”
    聂寒山皮笑肉不笑。
    “行吧,直奔主题,”那头电视嘈杂声弱下去,大概是换了场地,“你跟那姓王的闹什么幺蛾子?杨凡炜电话都打我这儿来了。”
    倒光锅里的脏水,聂寒山拧开水龙头,力道过大,自来水瀑布似的喷涌出来,水花溅了满身。后知后觉地往后躲了一下,站在原地发懵,然后又才关龙头,“今晚喝酒?”
    2
    张阿姨被叫来做晚饭,拎了新鲜排骨、龙虾和鳜鱼。
    “多久没一块儿吃饭了的,是该庆祝,小温一个人总没胃口。”
    腊肉和排骨炖着,香味混着张阿姨不知跑到那个村去的调子从厨房钻到客厅,聂寒山在沙发上没坐安稳,最后还是给温酌言拨去了电话。结果一连三通拨完,无人接听。聂寒山盯着手机屏幕有些怔忪,给温酌言设置的头像是红桃K,红心烙在左上角,像一粒血印子,国王盯着桃心,他再盯着国王。
    回神是因为张阿姨的声音,问龙虾做麻辣还是红烧。
    “红烧。”聂寒山脱口而出,旋即一愣,改口道,“龙虾放明天,今晚就我吃。”
    张阿姨“哦”一声,嘀咕道:“明天再添两个下饭菜,刚好。”
    家里有个惯性病号,聂寒山盯得紧,现在确定温酌言不回来,也就没再问其他菜的口味。
    给杨凡炜回电话比较晚,出乎意料,对方一点脾气也没有,反是说王尧那头已经摆平,不需要他操心。嘴上称是分内事,到底还是因为上次分身乏术之时借了聂寒山和关鹤的力,那份材料却没给他们签,两方都不太愉快。估摸着是最近闲的,王尧的事没说多久,杨凡炜开始旁敲侧击想挖两人的八卦,聂寒山耐着性子与他绕着弯子,等电话讲完,都到了出门时间。
    近来已经入深秋,天黑较早,所以到与关鹤碰面的时候虽说时间还不迟,吧台和卡座里都已经坐了不少人。酒吧老板跟聂寒山算是老熟人了,往卡座里一坐就是半个钟头,喝下一杯威士忌,一直给两人讲台上那位新来的驻唱歌手,说是名校出身,骄傲得无以复加。聂寒山和关鹤跟着奉承几句,等到整点歌手交班,才把这位给送走。
    关鹤吁了口气,叫来服务生又点两瓶青啤。
    交班的歌手是个蓄了些小胡须的瘦高青年,一来就唱英文歌,声音像只午睡刚醒的猫。曲调舒缓,把人心里的戾气也磨平,聂寒山在懒洋洋的调子里有上句没下句地给关鹤叙事,挑挑拣拣,有所保留,毕竟关乎温酌言的名誉。
    “我说好好一食草动物怎么就把人给打了,还当是近墨者黑。”关鹤的一比拇指,“那人渣不请自来,可以的。”
    聂寒山应了一声,伸手摸来启瓶器,在桌上转了个圈。关鹤等了一会,道:“怎么,嫌弃了?”
    聂寒山道:“如果曹晓灵忽然成这样,你嫌不嫌?”
    关鹤道:“毛病啊我。”
    聂寒山道:“这不就完了。”
    关鹤笑道:“那你深沉毛线?”
    聂寒山也笑了。拿起酒杯来跟他碰,两人各自一口喝到底,又用酒瓶添满。聂寒山偏着头听了一会歌,道:“第一次见的时候,我就想,这孩子真漂亮,哪怕放到家里观赏,都是一种享受。”
    关鹤嗤笑:“听个英文歌你还听出情怀来了。”
    聂寒山没说下去:“有没有接触过病人?”
    关鹤一愣:“没事儿吧你?”
    “不是普通病人。”聂寒山仰头喝了口酒,握了拳,在左胸口上轻轻一锤,“我说这里。”
    最后去找酒保问那首歌的名,直接添加到播放器列表,《Feathers and Down》。聂寒山坐进车里,塞上耳机开了循环,反正歌词听不懂,只觉得舒服,一不留神就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不踏实,云霄飞车一样的梦境,荒诞又刺激,醒后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内容。一首歌已经听腻了,他摘下耳机,手往方向盘上一搭,盯着对面那根柱子看。
    人开始犯困,才抽回视线摸手机,又给温酌言拨号。
    还是无人接听。
    沉吟片刻,手指一拨屏幕,滑动到主页第一页,点开微信,温酌言的对话框比较靠后。两人很少用文字交流,温酌言喜欢给他打电话,说听声音踏实。
    只是胡思乱想,好像又睡了一觉。感觉真有些困了,他发动引擎,然后拇指滑开聊天框,按住录音按钮。
    打电话等代驾花了点时间,到家时候十一点钟,房里还是黑黢黢的。聂寒山下意识往主卧望了一眼——门半开,没灯。在玄关换好拖鞋,将温酌言放在外边的一双深蓝色球鞋塞回鞋柜里,脱下脏衣服扔进洗衣间,再赤着身子回主卫泡澡。
    水温透过毛孔钻进皮脂表层沁入血管里,血液流速加快,神经也跟着躁动。聂寒山闭着眼长舒一口气,打开双腿,右手钻到胯间握住丛林间疲软的阴茎。先捏了捏根部的阴囊,然后才慢慢上移,逐渐加快速度,胸口随着粗重的喘息剧烈起伏起来。前些日子几次晨勃都是草草解决,也没留神,现在才发觉已经不满足于这个程度的刺激。以往是不敢的,但当下他又把拇指挪到龟头上,用不长的一点指甲在凹槽上滑动,然后抠挖马眼。
    浴室回声大,有时候感觉好像自己贴着自己的耳畔在喘。聂寒山两手并用,专心撸动之余,分别给龟头、会阴和阴囊快感,水温仿佛越来越高,脸上也跟着发烫,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闷哼从喉咙里滚出,他腰部一抬,狠狠往手心里顶弄,一股浓精射入水中。
    在射精前手机就开始响,他没管,射完后瘫倒在温水里喘气。
    手机又响完几次,他才伸手去置物台上摸,见来电显示是解思,胸口闷了一下。
    “小温的电话你能打通么?”
    聂寒山道:“不通,你找他?”
    解思道:“我跟你说个事,你也别急,要么我去敲你家门找他谈谈,总不会不给我开门。”
    聂寒山一顿,“我在家,他多半留宿舍。”说着伸手去扶浴缸边缘,从水里站起来,弓着身往跨出浴缸穿拖鞋,“你先说什么事?”
    解思愣了愣,倒也没问怎么就回来了,不过似乎还是稍有踌躇,少顷后才开口:“师林回来了,你知不知道?”
    聂寒山刚伸手去扯挂钩上的浴巾,动作一顿,“你别告诉我他俩碰头了?”
    解思道:“跟了个牛逼师父,现在在省报工作,昨天跟着师父来学校,在讲座上露了个面。孟渊想搭关系,估计小温一直陪着,昨天请吃饭,今天请喝酒。也不知道怎么的,小温动手打了师林就走人了,那帮人就顾着善后,把师林安顿好才想起给小温打电话,一直找不到人,以为小温还住暑假租的那个房,去了然后扑了个空,都怕出事,盛敏华把电话打我这儿来了。”
    聂寒山沉默片刻:“怎么起的矛盾?”
    解思道:“据说是一帮人都在舞池疯闹,就他俩在吧台上喝酒,起初聊得挺好的……你跟小温提过名字没?”
    “提过。”聂寒山抬手抹了一把脸,“宿舍也没回?”
    解思道:“先回了宿舍才去租房找的。”顿了顿,“我也是刚从机场到家,学校的事没留意,对不住了。”
    “告诉我酒吧地址就行,”聂寒山笑道,“二十多岁的人了,不会没轻重。”
    解思犹豫片刻,报了地址过来,又说有事随时给他电话。
    通话一掐就笑不出来了,去的是酒吧,温酌言真醉酒以后什么样他是领教过的。
    翻开通讯录,给盛敏华打去电话,让他拜托温酌言隔壁寝室的同学留意动静,一旦人回去了就来电话通知。盛敏华一口答应,又支支吾吾想问什么,最终还是给忍住了。聂寒山无心应付,挂断通话就从衣帽间随便取了套衣服来穿上,取了车钥匙离开家。两座电梯都在往楼顶跑,他狠敲两下按钮,然后一个转身奔向楼梯。
    让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一吓,感应灯一盏接一盏亮起来,一连几层楼道都灯火通明。聂寒山一口气下了不知道多少层,耳朵一直竖着,所以手机通知提示音也听见了,立即停下脚步看消息,通知栏显示的是微信图标,温酌言的头像。
    松了一口气。
    屏幕解锁,点开,一张图片从对话框里跳出来,只看小图聂寒山心里就沉了一下。拇指点开大图,彻底呆住。
    温酌言坐在一张脱皮的沙发椅上,身子和手脚让麻绳困住。
    愣神的这么几秒,又不断跳出五六张照片,分别为不同角度、不同焦距,能看见沙发椅的左边两条腿被手铐铐到了木板床的床脚上,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温酌言脸上没伤,闪光灯太强的时候眯了眼睛。
    思索间,文字消息跳出来,数字一百万,然后抛了个郊区地址。
    3
    凌晨十二点多钟,小区门口只剩一家连锁便利店和相隔三间铺面的取款间亮着灯。聂寒山靠边泊车,提着回家里拿来的空行李箱下来,余光瞥见便利店门口有个男人正蹲着吸烟,多看了两眼,结果又一个年轻女人拎着一只鼓囊囊的塑料口袋出来,男人站起身,搂着姑娘走了。
    收回目光,聂寒山过了感应门,从皮夹里抽出一张卡插进ATM机里,顺便点了支烟。
    一连走了多处提款间,十多公斤的行李箱,从取款间里拖出来后直接扔到车厢后座上,再上车往约定地点赶。
    这个点不堵车,出市区只要三十多分钟,只不过从定位看,约定的地址靠近很偏的村子,比关鹤家那个庄园还要远。上了公路聂寒山就加大码速,行至半途,一个陌生号码打进来,又换了另一个地址。
    “别着急,您也是做生意的,换一笔钱而已,谁都不想出人命对吧?”
    嬉皮笑脸,在微信上就已经反复强调过的话依旧拈出来咀嚼。
    聂寒山要求温酌言接电话,那头倒是爽快。下一秒温酌言的声音就传入他耳朵里,叫了声聂哥,听不出半点怯意,但感觉情绪很激动,欲言又止的,最后又只说了句注意安全。
    聂寒山叹了口气:“别怕,你乖乖的。”
    温酌言道:“我不怕。”
    然后又是另一个声音,催他快一点。
    聂寒山下了高速,拐进老路里,二十分钟以后抵达新地址,又一个新号码打进来,这次是反方向的某个桥头。
    数目给得合适,应该是做过深入了解的,知道聂寒山不会为此拿温酌言的安全冒险,但一帮人仍然谨慎有加,挑的都是摄像头没装到的小沟小河,离村子有些距离,反复拖延时间,企图让交易时刻到午夜两点以后。
    频繁更换交易地点聂寒山没意见,但每次都要确保听见温酌言的声音。最后一直熬到临近四点,到一座石孔桥上停稳,对方才换做短信沟通,让他下车,要求车内留灯,四个车门全部打开。聂寒山从扶手箱里取了军刀别到腰后,拉开车门下去,然后一切照做。大概确认了只有他一个人前来,对方让他往第三棵柳树下看,那头有微弱的手电光,隐约瞧见一个与温酌言身材相仿的人,聂寒山说要看脸,于是光又上移。确定是温酌言,聂寒山问下一步如何做,那头让他把箱子往桥下扔。这一段地势起伏略大,能听见湍急的流水声,聂寒山低头看了一眼,借着月光隐约看见河里大大小小的黑石块,估摸着水不深。
    那头开始催促,他放下手机,把行李箱抬起来,放到护栏朝外一推,一声闷响,伴随水花溅开的响动,看见一个人影下了河。又来信息叮嘱他一步不能动,聂寒山照做,又等了十多二十分钟,刚刚的人影拖着行李箱从桥洞下出来,钻进河流西面的小树林里。
    那头又来信息,说可以过去接温酌言了。
    聂寒山从后腰上拔下军刀,顺着桥下的土坡走上河滩,朝温酌言慢慢走过去。
    相隔老远,温酌言叫了他一声。
    聂寒山加快步子,温酌言背靠杂草从,再往后就是树林,但嘴上没塞东西。身上被麻绳绑着,便往一旁艰难地挪了几寸,以远离丛林。聂寒山一路留意草丛和林子,走到温酌言面前,先给割了绑住他手腕的绳子,然后才弯腰断开脚踝上的。
    温酌言自行解绳,聂寒山一直环顾四周,等他将绳扔开,拽住他的手往回跑。
    两人都没说闲话,一口气钻进车厢,聂寒山把军刀插回刀鞘里,再将刀扔进扶手箱,发动引擎倒车,回到蜿蜒狭窄的土路上。秋冬时节,没有虫鸣,这一片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连鸡鸣狗吠都没有,恍若偌大的坟场。聂寒山干脆开了音响,张国荣性感低沉的嗓音在车厢里流淌开,心里闷着的一口气总算吐出来了。
    温酌言身上只有一件长袖T,聂寒山空出一只手去摸索他的手心,冷冰冰的。想抽出手开空调,不料被温酌言反握住,聂寒山瞥一眼,见他低着头发呆。干脆不再动,任由他握着。
    拐上公路,手忽然被抬起来,手背被吻了一下。
    聂寒山一愣,笑了出来:“没事了。”
    温酌言“嗯”了一声,松开手。
    刚想让他睡一觉,忽然发觉后视镜里那辆面包车不太对劲。
    怕温酌言一路颠簸,吹了冷风不舒服,闷在车里又晕车,聂寒山车速很慢,放着让人超的速度。这个点,旧公路上几乎没有来往车辆,后边那辆却不紧不慢跟着,半点不着急。聂寒山试着加速,面包车立即跟上,他减速,后边也跟着慢下来。温酌言也发现不对,转过身子想往后看,聂寒山让他扣稳安全带,然后油门踩到八十码,一口气往前飙。
    他一冲,面包车也追上来,聂寒山继续加速,提到一百码的时候车距开始拉大,让温酌言抓紧,车速再提,面包车逐渐被甩开,似乎开始放弃了。正准备减速,温酌言忽然喊了声小心,与此同时整个人都往聂寒山身上扑了过来,聂寒山比他迟一刻看见迎面飞驰而来的卡车,方向盘猛地朝左一打,一松手,解了安全带就翻身把温酌言往副驾驶座上压,整个车身撞破护栏往外的麦田飞了出去。公路不是很高,没给温酌言再做反应的时间,只听一声震破云霄的巨响,伴着温酌言的吼骂声,聂寒山感觉一股重压砸上后背和头部,眼前黑了下去。
    
    第九章 温酌言
    
    1
    全天没课,温酌言早上准时去了公司,吴映姗扔了一项活动流程让他起草,写到一半,卢浩章喊开会,一头扎入会议室便陷入暗无天日的风暴讨论之中。昨晚从聂寒山那里回寝室,大门关了,翻门进去还险些惊动宿管,好几个月没爬过,显然是手生了。寝室里没网没电,他身上就一只双肩背包,除笔电、洗漱用品和两套换洗衣物再无其他。大约是前些日子降水频繁,而许博忘记锁紧衣柜的缘故,空气里有轻微的霉味,闻久了鼻子都发堵,温酌言不免想起回南天时曾祖父家的老宅子。他打开窗户,然后用手机手电照明,给寝室做了简单的整理,最后翻出被褥铺好床,就这么睁着眼躺了一夜。如此一来,这一整天无论是坐办公室还是会议室都好像灵魂出窍,卢浩章似乎不高兴,特地多次关照,扯着一口洋泾浜频频让他交流意见。
    从会议室解脱,拿出手机看时间,顺便看见五通未接来电,两通来自孟渊,三通来自聂寒山。已经六点半,进电梯时肚子“咕噜”一响,让客户部同事开了几句玩笑。顾着聊天,把手机塞回了裤包里,直到离开写字楼才重新摸出来。
    正踌躇,画面一跳,孟渊两个字出现在屏幕上。
    接通,那声音便率先冒出来:“人呢,找你喝酒这么难?”
    “开会,一直设置静音。”人刚到路口就跳红灯,温酌止步,“又喝酒?”
    孟渊道:“请师林,顺便聚一聚,老盛和他几个哥们儿也来,离你上班那儿挺近的。”
    对面写字楼里刚走出一拨人,人群积压在斑马线后,扎羊角辫的小孩贴着两个年轻女人的大腿钻出来往外冲,没冲几步又被家长拽回去训斥,还没让教训几句,忽然嚎啕大哭,许是哭声吓到灯牌上红彤彤的直立小人,只见其脑袋一缩,把绿的一只给踹了出来。
    小孩边嚎边被家长扯着往这边赶,温酌言也抬步随身旁路人流大步流星走过去。
    孟渊叫了几声“小二”。
    温酌言道:“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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