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耽]朝秦暮楚-第2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秦峥一怔,眼中的光彩似渐渐淡去,他张了张嘴,艰难道:“真儿……我、我是你大爹爹……”
  真儿轻轻挑了挑秀气的眉梢,与楚瑜当年如出一辙般的姿态,不紧不慢道:“大爹爹?我爹爹是户部尚书,我大伯是君后,大伯父是今上,我怎的不记得还有个大爹爹?”
  秦峥双眸骤然一缩,伸出的手僵住。
  真儿的声音尚且还带着孩子的稚嫩甜美,说起话来软软糯糯,柔如雪絮,可字字句句落在秦峥心底如锋利的针尖捅了个千疮百孔,不过短短一瞬,就已是疼得满头冷汗,面色煞白。
  真儿一双桃花眼弯了弯,如盛满了闪烁繁星,甜甜软软道:“真儿是我闺中乳名,唯有家里人才这般唤我,大人叫起来实在不合适。小女姓楚名婳,如今是,今后亦是。”
  秦峥咬紧牙关,才勉强忍住眼里酸楚,喉中似哽了棉絮万千,噎得心口疼。许久,才开口艰涩道:“楚……婳……好,好名字……”他身形踉跄几下,险些跌倒,勉强稳住,低笑两声俱是难言苦涩。
  真儿淡淡挪开视线,对一旁李恣道:“恣叔叔,我爹爹身子不好,劳烦您帮忙送客。”
  李恣轻轻点头,推开门道:“秦将军,请吧。”
  秦峥看了眼真儿,又深深看了眼楚瑜,道:“清辞,保重……”
  他转身,那个纵横沙场披血带煞的将军,竟是险些被门槛给绊倒,身影落寞得好像一条狗。
  一无所有,谁又不是呢。
  屋子里静得几乎可以归作死寂。
  楚瑜看见真儿面朝秦峥离去的方向一动不动,片刻后,瘦小的肩头控制不住地耸动起来。他上前,扳过真儿小小的身子。
  小姑娘早已是泪流满面。
  “爹爹……”真儿泣不成声,一头扎进楚瑜怀里。
  楚瑜轻轻抚了抚女儿头顶,低声叹息:“傻丫头。”
  真儿用力摇了摇头,哽咽道:“才,才不是为了大爹爹哭……只是,有,一点难过……”
  “爹爹知道。”楚瑜苦笑,将女儿紧紧抱在怀里。
  “只有一点点……真的只有一点点……”真儿越哭越大声,断断续续道:“一会儿我就忘了,一会儿就好……”
  楚瑜又何尝不心疼,可唯有此事不得两全。他竭尽全力想要给真儿最好的,却明白有些空缺,除了秦峥竟是谁都无法弥补。
  “真儿只要爹爹……”
  真儿哭累了,小猫一样缩在楚瑜怀里,带着鼻音闷闷道。
  楚瑜点了点头,握住真儿小手,勉力笑了笑:“爹爹也……只要真儿。”
  ※
  镇北侯府的宅子荒废多年,里面野草长了两尺高,曾悬在大门前的红纱灯笼落在院子里,被风霜雨雪褪了色,苍白的笼骨塌了大半,孤零零地躺在地上。几颗树长得四仰八叉,张狂地伸着枝桠,里面窝藏了不知多少野飞禽。
  丹虞蹲在院子里拔草,手心都染了一层草汁,他用袖子抹了把头上的汗,被濡湿的额发掀起来露出一张清秀的脸。一旁隔了张小案,上面摆了一壶温茶,干活累了他便停下倒杯茶,一边喝一边等秦峥回家。
  打从昨个儿夜里,秦峥就未曾回来。丹虞琢磨着,许是宫宴里喝醉了,就耽搁在哪里了。今个儿怎么说也该回来了才是,谁知这一等就等到了日暮黄昏时……
  丹虞看着被清理得像模像样的院子,颇有成就感地甩了甩袖子,提溜了俩食盒往隔壁院子里去。秦家老太太和姑娘都已经接回来住了,在丹虞眼里,老太太孙氏寡言得很,打从被接回来起就每天在自己房里礼佛。秦家姑娘模样长得美,说话也客气和善,都不难相处。
  送了饭过去,丹虞刚从院子里出来,就瞧见远远一道挺秀高挑的身影,玄袍无纹,简带束腰,长发梳起,只是走路有些摇摇晃晃。
  “哥!”丹虞瞧见来人,高兴的迎上去,还未走进就闻见一股熏人的酒气。
  秦峥指尖还勾了个长嘴儿酒壶,闻言点了点头:“丹虞,怎么还没歇下?”
  丹虞皱了皱鼻尖,嘟囔道:“怎么又喝酒了,说了多少次酗酒伤身。”
  秦峥伸手摸了摸他脑袋:“不妨事,没喝多。”
  “净会骗人。”丹虞挣出自己的脑袋,道:“哥,你去哪了?”
  秦峥越过丹虞肩头,看向后面的院子:“娘和妹妹怎么样了?”
  丹虞抓了抓头,道:“都挺好的,方才送了饭过去,估计用完就该歇下了。哥要去看看吗?”
  秦峥顿了顿道:“既然快歇了,那就算了,等明早吧。”
  “瑶姐姐她夫家那边……”丹虞欲言又止,他倒是听闻了一些事情。
  秦峥骤然眼神冰冷,薄唇绷直:“欺负我瑶儿,不会轻饶他们。还有本家这几日送来的礼都不要收,尽数退回去。若是族里不给个说法,今后这个本家不要也罢。”
  丹虞轻轻点了点头。
  秦峥长叹一口气,将手搭上丹虞肩头:“这几天辛苦你了,是哥考虑不周。明天哥使人去置办东西,顺带重新招买些仆役来。”
  “没事的,哥。家里人不多,这些活儿我自己都能干完,用不着费这个钱。”丹虞扯着秦峥袖子道。
  秦峥歪头轻轻笑了笑:“以前都是你照顾哥,现在换哥来照顾你,今后你就是我亲弟弟,甭总想着亲力亲为,现在哥能养得起你,你就琢磨着怎么挥霍就成了。”
  丹虞微微皱了下眉头,小声嘀咕道:“才不想当亲弟弟……”
  秦峥勾着他的长嘴儿酒壶摇摇晃晃地正走着,也没听清丹虞说什么。他想或许丹虞说得不错,当真是有些醉了,不然怎的连眼前的景儿都花了。
  “哥!”丹虞惊声喊道。
  秦峥眼前一黑,不知人事。
  病来如山倒,秦峥这一病倒是颇有几分来势汹汹的架势,硬是告了好几日假。
  丹虞床前照顾着,秦峥状况时好时坏,烧得厉害时满嘴胡话,颠来倒去念着的无非便是清辞、真儿。偶尔清醒时,也会自言自语般跟丹虞诉上一两句昔年往事,只是大多词不达意,叫人云里雾里。
  丹虞不懂那么多恩怨过往,却也明白秦峥心里有一个人,不管是出入生死间还是封爵挂帅时心心念念的都是那人。
  楚瑜。
  于是丹虞寻了个得闲的日子,鼓起勇气决定蹲一蹲国公府门口。


第49章 
  靖国公府的大门相当气派,旁的不说,单是那太祖皇帝亲笔提的门匾都已是令各大世家望尘莫及的荣耀。朱红金钉正门,旁各有侧门两扇,八根红漆大柱,处处雕梁画栋,左右两尊汉白玉石狮子威武昂首。
  丹虞在侧门前转悠了好几圈,原本是想要直接进去找那位楚二爷的,可偏生既没有拜帖也没有名刺,根本连进门的资格都没有,被门仆拦在外头。
  他琢磨着,那就在外面等着吧,总会出来的不是?
  这一等就是好几个时辰,直到太阳都晒在头顶了,丹虞才感觉到肚子里咕噜噜地叫唤,格外饥肠辘辘。他只好在街角买了碗面,还是磕了鸡蛋的那种。又生怕这一离开就蹲不到楚二爷了,于是买了面后干脆端了碗继续蹲在大门口边吃边等。
  刚低头捞了两口就瞧见有人从侧门出来,走在前头的是个身量颀长的年轻男人,朱红团花官服外面披了系藏青的竹纹披风,倒是显得身形俊秀挺拔。
  有小童牵了一匹马跟在后面,那人回头跟小童说了句什么,接过了马缰。似是察觉到有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他忽然回头,正正对上丹虞专注打量的目光。
  正当头的太阳有些夺目,给门前人映了层薄金,俊秀的脸庞如打磨圆润的美玉,并不锋利却处处透着种令人安心的舒坦,丹虞端着面忽然有些咽不下去了……
  李恣本来是想要往户部去一趟的,谁知刚出门就瞧见有人蹲在路对面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半截筷子捞着面还塞在嘴里,一双忽闪闪的眸子一眨不眨。也不知是蹲了多久,脸上都覆了曾薄红,细碎的汗珠儿藏在额发下面亮晶晶。
  “那边……”李恣刚想问问门仆那人是谁,就瞧见原本蹲得扎实的少年忽然站起身来几步朝他走来。
  手里还没舍得丢下那青花大口碗。
  “那、那个……”丹虞鼓起勇气走到李恣面前,仰起头来,用自认为非常有气势的眼神盯着他,一字一句道:“可能借一步说话?”
  李恣方才离得远瞧着不大清楚,如今站在跟前才看清少年未弱冠,容貌漂亮可人,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是一眼看到底的干净。他略微迟疑一瞬,道:“不知你是?”
  丹虞捏紧了碗沿儿,把心一横,道:“我瞧见你从府里出来,那门仆都对你毕恭毕敬的模样,想来你就是这府邸的主人,楚家二爷楚清辞了?我……我可否只借你片刻,说一说你同我哥的事。”
  “你哥?”李恣一怔,却不曾想原是这少年认错了人。
  丹虞点了点头,道:“我哥是镇北侯,云麾大将军秦峥。”
  这名字一入了耳,李恣的脸色当即沉了几分,道:“你是他弟弟?”
  丹虞再颔首。
  李恣退了一步,道:“你寻错了人,楚清辞是我家师,可你若是想同他说起你那哥哥的事,我想大可不必了,请回吧。”
  丹虞愣住,做了这么久的心里建设竟是认错人了?眼瞧着面前人翻身上马欲走,心急之下一把想要扯住他袖口叫他再等上一等。恰此时李恣正要上马,丹虞一个不慎拽住他裤腰,这一挣一扯力道之大超出想象,只听只啪的一声,腰扣大开,半截裤子惨遭毒手……
  ……
  最怕空气忽然安静。
  丹虞讷讷缩回手来,半晌,颤抖着举高手里的碗:“你饿不饿……我、我的面给你吃……”
  李恣:……
  活了快二十年,头一遭在捂脸和捂腚之间无法做出抉择,并因此开始怀疑人生。
  丹虞心里非常内疚,见李恣一动不动,吓得赶快帮他提裤子,这一哆嗦不当紧,竟是忘了手里还端着大半碗面,咣当一下洒了李恣一裤裆。
  “大哥……”丹虞快哭了:“我不是故意的……”
  李恣僵硬地点了点头:“小兄弟,不怪你,可能是我命中注定有此劫……”
  丹虞一手提着李恣裤腰,一手还捏着那只碗,哽咽道:“大哥,咋办啊。”
  “这样吧,你先松手,退几步。”李恣庆幸被扒掉的只是外绔不是亵裤,不至于当街伤了风化。
  丹虞听话地松开手,带着哭腔道:“大哥,退、退多远啊?”
  李恣深吸一口气,心道先退个三十九米吧。
  一辆华盖马车从府里出来,正停在门前。
  一只略显消瘦的手挑开窗牅上悬着的霞烟帘,先是尖秀的下颌,然后是轻抿做弧的薄唇,随即是清冷妩媚一双眸。触目惊心的美貌和一览无余的苍白,只道是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馀香在此,教人无端心悸。
  “有……朋友在?”楚瑜打量了一眼车外俩人,难得有些揣摩不透什么个状况。
  想来大概是日头太毒,李恣和丹虞同时出了一身汗。
  “一场误会……先生先行往户部去吧,我……我回去换件衣裳……”李恣方才还觉得怕是遇到人生之中最绝望的时刻,而此时才明白,绝望从不曾有过底线。恰如眼前这一幕竟是被楚瑜看了个一清二楚般。
  言罢,李恣一手提着裤子扭头就跑,洒了一路的不是面条,是一颗凋零的心。
  身后传来楚瑜压不住的轻笑声:“青葙,你这位小朋友很有意思,不请去家里坐坐吗?”
  “不、不必……”李恣挤出句话,走得头也不回。
  “嗤……”楚瑜屈起手肘搭在窗牅上,笑得乱颤。半晌才勉强停住口,饶有兴致地冲傻在一旁的丹虞勾了勾手指。
  略显消瘦的指尖,像是被一寸寸丈量打磨出的美玉,一勾一挑,已是扯了半条魂过去。
  等丹虞回过神来,竟是已经走到了马车前,隔着窗子瞧那倚在窗牅前的美人。
  楚瑜难得有几分兴致,打量着眼前这位少年,半晌才开口道:“我家青葙最是知书识礼,极有君子风范,今日倒是大开眼界叫我瞧见这般不同往日的一面,你这孩子倒是有几分厉害。”
  丹虞蓦地脸红起来,低头讷讷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是来找楚二爷的……”
  楚瑜轻挑眉梢:“嗯?找我?”
  丹虞猛地抬头,又赶忙耷拉下脑袋,指尖将衣袋绞得皱皱巴巴。
  “你找我是为何事?”楚瑜问道。
  丹虞站在马车外,仰起头来才能看到楚瑜,看到他阳光下白得透明的指尖,看到他垂落车外的一缕墨发,看到他低垂的睫毛投下的小片阴影,隐着风华无双的眸子。原本思量了无数遍的话,竟是零碎不能言。
  楚瑜轻轻叩了两下窗牅,道:“爷这会儿有事要往户部一趟,你若是当真有话同我说,不妨上来讲?”
  丹虞怔怔点了点头,竟是顺从地爬上了车。
  进了车中,方才发现别有洞天,鹿皮壁,虎纹毯,梨木案,锦绣榻,玲珑紫砂壶,九莲鎏金炉,车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
  “玉竹、茱萸、旱莲……楚二爷可是体虚阴寒,近来有不舒坦?”丹虞轻声询问道。
  楚瑜半倚在榻上,手里正持着一卷闲书打发时间,闻言,淡淡一笑:“瞧不出,竟是个小大夫。”
  丹虞被这一笑恍得有些晕乎乎,方才知何作惊为天人,他点头道:“我爷爷是军医,我爹是军医,我也是军医……”
  楚瑜闻言笑意敛去一半,手中书卷轻轻抵在下巴上,眸子微阖:“哦?军医。”
  丹虞颔首,自报家门。
  话还未完,被楚瑜一声冷笑打断。
  丹虞一怔,道:“我今日来,是为我哥之事。”
  楚瑜抿唇,放下手中书卷,语气薄凉:“无甚可谈。”
  “楚二爷何必这般绝情!”丹虞有些急了,一股脑道:“虽然我哥和二爷已经和离,可不是有句老话叫一日夫妻百日恩?况且哥对二爷的心天地可鉴。二爷不知当年我哥是怎么熬过来的,沙场刀剑无眼,谁知何时便再也不归,每次上战场前,我哥总是念着二爷的名字。几次从战场上下来只余一口气……可他一次次撑过来,只因为心里有一个楚清辞!他是流犯出身,想要走到今日所付出的又岂是常人可想……”
  说道最后丹虞声音都打着颤,险些不争气得掉下泪来,他哽咽道:“今日得见二爷这般人物,倒也明白我哥为何如此一心相系,只恳请二爷能怜我哥一片心意,至少……至少不要……白白作践他的真心才是。”
  炉中药香袅袅,绕出白烟缕缕。
  楚瑜撑起身来,缓缓开口道:“你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可算算我与他姑且还能被称作夫妻的日子,又有几日好?便是天大的恩情,我也还完了。”
  丹虞绞紧手指头,道:“可如今……”
  “你说他有千般好万般好,可若是心里不曾有你,又有何用?”楚瑜忍不住轻笑一声,这个道理他竟是用了数十年方才明白,着实愚极。
  “不,不是这样的。”丹虞摇头道:“若他能安好,其余便不重要。”
  楚瑜勾唇:“他倒是天赐的风流,边疆那般苦寒日子,还能得一个你来疼惜他。”
  丹虞炸毛似的跳起来:“我没有!”
  “嗯?”楚瑜鼻音勾出的音色带着令人骨酥的慵懒。
  在这目光的注视下,丹虞渐渐坐不住了,心意暴露,他干脆咬牙承认道:“我,我是喜欢他……”
  楚瑜没说话,让人瞧不清情绪来。
  丹虞硬着头皮道:“虽然你姿容无双,又是朝廷命官,还出身名门,爵位加身……可,可我也……”也了半晌,愣是说不下去那句“也不差”。
  憋了半天,丹虞沮丧极了,只好道:“我是比不上……一星半点……”
  一声低笑传来,惹得丹虞抬头对上楚瑜的视线。
  楚瑜倒是没有讥讽的意思,那些年里,遇到过太多挑衅。或是心机重重,或是趾高气昂,或是阴阳怪气,这般……耿直蠢的还是第一个。
  丹虞蹭的一下脸色更红:“我只盼着我哥能得偿所愿,如此罢了。”
  楚瑜挪开目光,窗外正是秋意浓时,风卷落红,飘在掌心。悠长一声叹息,散在无边秋色里:“人活一世,哪有事事顺遂之说。”
  丹虞看着眼前人,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总听人说楚二爷如何骄矜自傲,如何凌厉逼人,如何不可一世,可眼见的却只是那无边落寞和拒人千里的清冷。苍白的掌心接住窗外落红残花,单薄的人何以为家。
  楚瑜轻轻收拢掌心,将残花揉捏在指尖,绞出粉色的花汁染红苍白指腹,像是融在雪地里的一抹胭脂,清香醉人。他看着丹虞,道:“你在也好,免得爷再差人跑一趟了。这个,请你代我转交于他。”
  桌屉里掏出一方锦盒,盒上雕着并蒂莲,枝叶缠绕,十分精致。
  丹虞看了眼锦盒,颔首接过……
  马蹄声戛然而止,眼瞧着要到户部,此番相遇才作暂别。
  ※
  秦峥手心里一层薄汗。
  丹虞一五一十地说完后,将锦盒推到他面前,道:“二爷只同我说了那么多话,这盒子是他托我给哥带来的。”
  秦峥伸手轻轻拨开匣子上的鹤纹金锁,轻轻掀开盒盖。
  一股淡淡的药香扑鼻,匣壁镶了猫眼儿玉石,映得匣中璀璨非凡。金丝绒布做低衬,正当中摆着一玉坠。
  纤长眉目无边慈悲,拈花含笑不问世人,那是一枚玉观音。
  秦峥心渐凉下,浑身的血都似冻住般,良久苦笑道:“他到底还是不肯……”
  玉坠下面压着半副桃花笺,上书道:
  我断不思量,你莫思量我,将你此时与我心,付与他人可。
  寥寥几笔,秀骨洞达,行云流逸,是标准的楚家笔体。


第50章 
  香木马车,粉盖软帘,四匹白马并行,倒是格外惹眼。
  京有玉淮山,山有云墨书院,那是楚家族学之处。靖国公这支是楚家最为清贵的门户,除此外楚家还有嫡支旁支数十,香火倒也兴盛。
  真儿七岁之前家中有西席教授课业,待满了七岁后,楚瑜斟酌罢便送她至楚家族中进学。一来家学源远流长,族学意蕴深厚,不管是他还是兄长皆是由族学教导出身,便是皇家子弟也曾挤破脑袋想来楚家族学进修。
  因规矩不可破,族学只收楚家子弟,曾也有皇室将子嗣过继至楚家以求在楚氏族学中学习,由此可见楚家族学地位几何。
  楚瑜太疼宠真儿,一日不见恍然若失,实在受不了将女儿直接扔进书院不管不问。故而,真儿成为书院里唯一的走读生。白马哒哒哒拉着漂亮精致的小香车每日往返书院和国公府,自成为一道风景。
  车厢里。
  大丫鬟碧玉正为姑娘整理书箱,将今日里所书功课一张张收整起来,不敢有丝毫折损压角处。毕竟这些手稿,二爷可是要尽数收编的。
  多年来,真儿自幼书稿手稿诗稿,都一张张被楚瑜收藏,曾亲手编作籍册。上京皆知楚家这位嫡女才名,小小年纪灵秀非凡。
  真儿正捧着一块核桃奶酥糕往嘴里送,车马忽然一止,她忍不住往前一栽,整块糕点都塞进口中,噎得咳嗽两声。
  “姑娘仔细些。”碧玉赶忙倒了杯茶递去,又轻轻抚了抚真儿后背,为她顺顺气。
  真儿摆了摆手,咽下糕点,听见外头似有动静,好奇地推开窗子,探了个小脑袋出去。
  马车前停了一马,马上有一人。
  那马不同于上京里贵族子弟养的名马,没有玉带流苏做鞍衬,没有绕金软皮做马缰,没有银铃璎珞做辔头,也就没了一丝骄奢贵气。
  只是一匹马,矫健而威武,毛发乌中泛着紫色,这是真正浴血沙场的马,天生同上京玉栏中供人赏玩的马不同。马上一人,左手绕缰,右手中正拿着一匣。箭袖锦衣,腰束封带,外披一玄色暗纹轻裘衣。长发竖起垂于腰间,露出整张俊美无俦的脸。弧度优美的下颌,削薄含棱的唇,双目揽日月,斜眉聚风云,神清蕴骨秀。
  “大爹爹……”真儿一怔,脱口自语,声又戛然而止。
  秦峥策马向前,走至窗牅外,轻声道:“真儿。”
  真儿本以为上次相见已是刻薄到了极点,大爹爹必然是再也不愿见她的,可如今一个猝不及防的照面,却叫人慌了神。她垂眸,死死咬住下唇,半晌才道:“秦侯爷。”
  秦峥脸上笑意微僵,叹息一声,苦笑道:“你爹爹身子可好些了?”
  真儿闻言,蓦地浑身一颤,怔怔抬起头来。提到爹爹,一颗心似找到了归处,再也不似方才慌乱胆怯。是,她还有爹爹,她不能……
  “有劳侯爷惦记,我爹爹身子好些了。”真儿心里难受,忍不住道:“好与不好又有何区别,爹爹常年便是那般,汤药为伴,想来也不大放在心上了。”
  秦峥脸上笑意完全淡去,眸中神色黯淡,低声道:“真儿,我对你爹爹多有亏欠。”
  真儿偏头笑了笑,摇头道:“侯爷多虑,我与爹爹都好,不在意旁的。”
  秦峥看着眼前的真儿,曾经那个病中唤着大爹爹,窝在他怀中用软糯的声音诵千字文的小丫头已经不见了……而如今的真儿聪慧敏感,姝丽娴雅。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