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不挂-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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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晓琢磨了一下，有点明白了周扬在搞什么套路了。他用脚尖碾了碾地上一片黄绿色的落叶，沉默的时间长得让秦昭露出异色：“……怎么了？”
　　“人是会变的嘛。”重晓声音很小，却不带分毫拖泥带水的犹豫，清晰又坚定地传入秦昭耳中，“我那时候和你说的时候也没有想到啊。”
　　秦昭第一回　怀疑起自己的理解能力。他将这句话在心里反反复复地咀嚼了几遍，依然觉得这不该是自己理解的那个意思，停下脚步看着他：“什么意思？”
　　重晓将目光从地上移到秦昭脸上，继而望进他的眼睛里，清了清喉咙：“意思是，我确实不喜欢女生。我就是喜欢男生——”秦昭错愕的神色太过明显，这几乎是重晓第一次看见他失态了，心里像被人攥了一把一样难受，小幅度地往后退了半步，将后半截话咽进肚子里，挑起唇角勉勉强强地笑，“你觉得不能接受吗？”
　　“不是，我——”秦昭思维混乱地顿了一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怎么和爸妈说的话一模一样。重晓苦中作乐地想道，果然这声叔还是没有白叫。
　　他垂着头乖巧又丧气地站在秦昭面前，像只被主人嫌弃的大金毛一样耷拉着眉眼。秦昭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反应或许有些伤人，第一反应还是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我没别的意思。这条路不好走，我只是希望你考虑清楚再说。”
　　重晓微仰起脸偷偷在他手心蹭了两下，小声而快速地问道：“你觉得恶心吗。”
　　“当然不。”秦昭在他头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后才收回手，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便看见青年展颜一笑，仿佛放下了悬挂已久的心。


第二十八章　
　　两人上车的时候仍然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别扭。司机小心翼翼地偷偷瞥了眼秦昭的脸色，识时务地闭口不言，看都不看后座陷入沉默的两人一眼。
　　秦昭一路都是心事重重的模样，甚至都没有发现重晓从头至尾都黏连在他身上的目光。直到司机终于忍不住问去哪儿，他才恍然，顿了顿看向重晓：“想去哪儿？”
　　重晓忙不迭收回视线，蔫哒哒地小声征询道：“能回家吃饭吗？”
　　秦昭楞了一下：“回我家？”
　　“嗯。”重晓用力点了点头一脸乖巧，“就当奖励我赢球了？我好久都没吃过秦叔做的饭了。”
　　秦昭眉心皱了起来，第一反应是想拒绝的。他现在满脑子滚动的都是重晓猝不及防向他宣布的事情，多年来心里对重晓压抑的感情像滚烫的岩浆翻滚着，光是苦苦压抑就耗费了他的心力，实在没有力气对着重晓本人强撑下去。但是看到重晓期冀神色下隐隐的惶恐，想他刚刚生怕被厌弃的模样，他又觉得心软，偏过头曲起食指的关节用指节揉了揉眉心，应允道：“好。”
　　因为有司机在场，两人在车上都心照不宣地没有就刚才的话题说些什么。重晓低着头给周扬发微信：“我向秦叔出柜了QAQ”
　　周扬回了一整串的感叹号后才问道：“表白了？答应了？”
　　“没有。我正在酝酿感情。”重晓长长地叹了口气，余光瞥见秦昭毫无察觉地捏着眉心若有所思，忍不住微微鼓起腮帮子，惆怅地想要是以前的秦叔一定会第一时间发现然后转过来问他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不高兴怎么突然就叹气了——看来自己是同性恋这件事大概对他造成了不小的打击。
　　不过好在他似乎并没有对此心生芥蒂，甚至都没有拒绝自己上门吃饭的请求——那么过会儿如果表白他会觉得难以接受吗？
　　肯定还是会吧。谁愿意看到自己养大的孩子表露对自己的非分之想呢。
　　重晓划着手机屏幕低着头满腹愁绪地计划着，顺手还回复了组里学长才发过来的几个要求，对比之下觉得告白这件事比发一篇paper要难上无数倍。
　　…
　　秦昭家平日有阿姨下厨，秦昭本来的厨艺水平也就是炒炒饭下个面的程度，之前因为重晓死缠烂打想吃秦叔做的饭便和阿姨学了一些，结果神奇地发现自己居然点亮了厨艺天赋。虽然自己一个人依然懒得做饭，但重晓倒是会时不时来蹭他做的饭吃。
　　他将衬衫的袖口往上折了几折，动作熟练地切着菜。重晓在边上给他打下手，一边摘着菜一边说道：“秦叔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秦昭动作停了几秒之后才继续，声音平稳无波：“有。我问了你会说吗。”
　　“说啊。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说。”重晓捏着一根菜心专注地盯着瞧，“你想知道什么吗？”
　　秦昭隐约感觉到他仿佛带着什么潜台词，但他不愿意深想，只是问道：“什么时候突然改变了想法？前些天还不是这么想的吧。”
　　“因为发现我……喜欢上了一个人。”重晓没敢看他，目光落在自己脚下，耳根到脖颈都微微红了，好在隐在了偏长的垂下来的头发里。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忽然加快了语速急促道，“秦叔你也喜欢男人吗？之前那个营销号瞎胡说的时候你和我说照片里的人不是你的恋人但是你没有否认那个同性恋的说法——”
　　秦昭挑起眉打断他，神色凌厉下来：“我是。怎么了？想找我要经验么，我没有。”
　　离他一步之遥背对着他的青年转过身，依然没有抬起眼睛看他。他在自己掌心重重地掐了一下，莽撞又无畏，说：“那，我也没有，正好，你要不要和我试试？”


第二十九章　
　　秦昭曾经无数次地幻想过如果有一天自己如愿以偿和重晓在一起会是怎样的场景。
　　他从小性格就冷硬又霸道，喜欢的东西几乎都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得到。他家境好又有能力，父母在世时自有人为他撑起一片天地，即便在他们双双过世之后，他也依然能靠自己获得想要的任何东西。
　　但重晓是不一样的。
　　他也不是没想过用各种手段让重晓爱上自己。少年对他的倾慕和依赖从来不加掩饰，只要略做引导，他毫不怀疑重晓会沦陷在自己的攻势之下。
　　但他不舍得。他想要他的重晓能活得风光月霁风流快活，而不是被自己早早地拴上绳索捆在身旁。
　　他明晰了自己的心意之后枯坐了一整晚，终于决定搬家拉开两人的距离，给自己一个冷静和缓冲的空间，也不至于使得他在日日夜夜的朝夕相对中倍受折磨。他希望将来即使两人之间毫无可能，他在想到重晓之时心头仍能皆是温暖柔软的回忆，而不是自己求而不得而缠绕出的不甘心甚至怨恨。
　　而在他终于将自己的感情安置妥当不得不选择做一个温柔贴心的长辈陪伴重晓时，重晓却给了他一份深水炸弹一般的礼物。
　　听到重晓磕磕绊绊的话，秦昭整个大脑都仿佛停止了运行。他第一时间确认了一下自己并非身处梦境，此时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尖叫着叫嚣着答应他，他却出于惯性地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声音微微嘶哑：“你不是一直说要找一个喜欢的才愿意交往，找我将就做什么？”
　　重晓紧张得头脑空白，没有听出他语气下压抑的厚重情绪，也没有勇气抬头看他表情，死死捏着拳心道：“我没有将就，我的想法也没有变过。我就是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只想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耳垂滚烫，他忍不住用手轻轻拂了一下，“秦叔你……不能接受也没有关系，有喜欢的人也没有关系，我可以从头好好地追你，只要你不嫌弃我。”他歪头想了想，苦笑起来，“嫌弃我我也不会放弃的。我知道我很烦，但是我就是不想放弃。”他想起之前还对许晨的追求不胜其烦，现在倒是多出了几分感同身受来。
　　对面的人半晌没有答话。重晓只能听见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在厨房里交织。他忐忑地想抬头看看秦昭的反应，却被人察觉了动作，脑袋被一双冰凉的手轻轻按住。他有点茫然，只听见秦昭的声音似乎在颤抖：“这是你说的。”
　　“……秦叔？”
　　“这是你说的，你没有后悔的机会了。你确定吗。”秦昭的手指穿过他的头发轻揉在他的头顶，一面低声道。
　　重晓愣了两秒，忽然反应过来，睁大了眼睛仰起脸看他，眼里尽是璀璨的光：“我当然确定，一辈子都不会后悔。”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看见秦昭的眼睛像是红了一瞬。搭在他头上的右手顺着滑到他后颈，温柔地揉捏了两下，像是确定好了力度，忽然施力迫使他猝不及防地往前倾倒，撞进秦昭的怀里，接着秦昭的唇敷上了他的眼睛，吐出的热气洒在他的眼睑上，低喃声近在咫尺：“闭眼。”
　　重晓迷迷糊糊地顺从地闭眼，眉目上的柔软便沿着鼻梁一直吻到了他的唇上，秦昭再一次小声确认：“你没有机会后悔了。”
　　他的呼吸在两人唇间颤动，重晓心里又软又心疼，正想回答，张开唇瓣的瞬间便被对方不客气地攻占了城池。比梦中更加缱绻的亲吻让他忘了自己原本想要说些什么，双手绕在秦昭颈间，陷进了温暖的怀里。
　　秦昭像是要把过去六年来积攒的感情全部倒出来塞进重晓心里，一只手扶着他的后脑勺，将他压在玻璃落地窗上反反复复吻了又吻，直到重晓全身发软地靠在玻璃上揪着他的衣角扯了扯，嘟囔道：“电饭煲刚响了……我们还要做饭呢……”
　　他眼里水波粼粼，扬起脸又乖又软地看着秦昭。秦昭闭了闭眼睛，深深吸了口气强行冷静下来，伸手在他殷红的下唇上擦了一下，哑声道：“你回房间去，吃饭了我叫你。”
　　“我可以帮忙啊。”重晓茫然。
　　“你先回房间，别呆在这里。你让我冷静一下，你也冷静一下。”秦昭不容置疑。重晓楞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飞快地瞥了他一眼，情不自禁地笑起来，他撑着窗站起身，一面往房间走一面还忍不住回头看秦昭貌似镇定的忙碌的背影。


第三十章　
　　餐桌上摆着简单家常的三菜一汤，重晓拿了两双碗筷，飘乎乎地盛了饭坐下来，仍然觉得刚刚发生的剧情太过魔幻。秦昭看上去倒是面色如常，低头给他盛汤，重晓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在他胳膊上戳了戳，“你怎么就答应了呀。”
　　“怎么，不希望我答应吗？”秦昭偏头看了他一眼，垂眸给他夹了一筷子菜。
　　“当然不是！我不是做好了你把我臭骂一顿的准备嘛……结果你居然同意了！”重晓嘟囔着，傻笑着凑过去一只胳膊抱住秦昭的脖子趴在他身上蹭了蹭，“——我好高兴。”
　　秦昭仗着对方看不见悄悄红了脸，轻咳一声，在他脑袋上揉了两把：“干什么，起来好好吃饭。”
　　重晓乖乖坐回去，一边吃饭一边忍不住抬头一眼又一眼地看他。秦昭被他看得没有办法，伸出手去遮他的眼睛：“能不能好好吃了？”
　　“我在好好吃饭啊。”重晓义正言辞，拽下他的手塞进自己怀里，想了一下又小声地补充，“看你下饭嘛。”
　　秦昭：“……”这都和谁学的。
　　两人一顿饭吃了将近一个小时，重晓像个幼稚的刚刚坠入爱河的中学生一样情难自禁地时不时偷看他，被逮着了就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若无其事地低头吃饭。秦昭倒是毫无负担，他吃饭的时候本来就习惯看着重晓好随时满足他的需求，重晓也对他的视线习以为常。
　　饭后重晓将碗筷草草冲洗了一边丢进洗碗机里，秦昭靠在厨房门边上安静地盯着他，他便回头笑一笑：“你不要看我，我怕我把碗摔了。”
　　秦昭财大气粗：“摔了再买。”
　　重晓噎了一下，无话可说地默默加快了动作，手都没有擦干就转身扑过去，冰冷的带着水汽的手捂在秦昭脖子上。秦昭无奈地捏过他的爪子包在手心里，把他牵到客厅去。
　　重晓其实想问问他为什么愿意答应自己。他怕秦昭只是不愿他伤心而做出的草率决定，但看见秦昭注视他时专注又温柔的眼神，他又忍不住动摇了。
　　秦叔大概确实是有一点点喜欢他的。他认真地想，哪怕只有一点儿也可以，反正他会让那一星点儿扩散到他整个心里去。自己的朝夕相处总归抵得上秦叔心里那位求而不得吧。
　　他窝在沙发里抱着抱枕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秦昭看，秦昭小心克制着距离，坐在离他一只手掌宽的旁边，被他看得心跳都快了起来。他正想开口缓和一下两人之间粘稠暧昧的气氛，便见重晓点了点柜子上的照片，随口问道：“这是什么时候拍的啊我都没有印象。”
　　秦昭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目光定格了半分钟，似乎忽然想起来什么，表情在一瞬间的微妙后很快又调整好，若无其事道：“不记得了，你高中那会儿吧。”
　　重晓本来只是无意一问，看他这副欲盖弥彰的模样反而觉得有鬼，稍稍眯起眼睛凑到秦昭面前仔仔细细地观察秦昭的表情：“那时候你都不肯理我，什么时候给我照的相啊？而且我还没看镜头——”他说得自己都觉得不切实际的好笑，“不会是你偷拍我的吧？”
　　秦昭微微侧头避开他的视线，难得有些窘迫的神色落进重晓眼底。重晓怔了一下，仿佛隐约抓到了什么，不确定地小声问道：“真的啊……？”
　　“啧。”秦昭拿他没办法，身子往后仰了仰靠近沙发里，一只手搭在重晓后脑勺上，不得不压着满心羞耻地解释多年前的事，“不是专程去拍你，正好路过你们学校赶上你们放学了，就在那儿等了一会儿，正巧看见你过去了。”
　　他反复强调“正巧”，重晓却不依不饶地追问：“那你干嘛不叫我啊？”
　　秦昭不想向他深入剖析自己喜欢他六年来的心路历程，不愿他因此产生什么负担与压力，于是只是笑了一声，揉了揉他的脑袋，压下来在他柔软的头发上轻轻印了一个吻，接着将他的满怀探究都吞入腹中。


第三十一章　
　　隔着一个实验台都能听见斜对面愉悦的哼唱声，学姐没忍住往那边多瞟了几眼，笑道：“初审过了这么开心啊？”
　　“诶？什么过了？”重晓一边往手上套橡胶手套一边侧过头看她，眼神很亮，脸上还带着没来得及收拾妥帖的笑容，显得明朗得过分。
　　学姐楞了一下：“你不是申请了校奖吗？我早上正好看见学校门户上贴了公示，名单里有你啊。”对上小学弟一脸真情实意的茫然，她哭笑不得，“你自己都不上心的吗？你还不知道啊，那你干什么了这么高兴？”
　　重晓是真不记得这回事儿了，本来也没想过自己会不通过初审，因此甚至都没记住出公示的时间。他抬起手腕轻轻蹭了一下侧脸，坦坦荡荡地炫耀道：“脱单了，高兴。”
　　学姐先是用过来人的眼神了然地点了点头，隔了半分钟才突然震惊起来，“你说什么？啥时候的事儿啊怎么这么突然！谁抢走了我们组里的吉祥物！”
　　“……”重晓有点儿不好意思了，尤其是周围同组的人但凡有空的闻言都放下了手中的东西过来兴致勃勃地凑热闹。他“哎”了一声，摊开手：“你们也不认识呀。过会儿请你们喝奶茶吧，就当是为我高兴一下？”
　　见他没有多说的意愿，学长学姐们也没为难他，调笑几句各自散去，周扬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你这也搞定得也太快了吧？没枉费我们的心血。”
　　重晓整理着桌上的仪器，笑道：“回头请你们吃饭呀。我也没想到秦叔居然会答应。”
　　周扬仔细回忆了一下秦昭昨天的表现，觉得自己大概是猜不透秦昭到底对重晓抱有怎样的感情的，但他也不需要知道。重晓的愉悦和满足丝毫不加掩饰，看见他神采飞扬的模样，大概所有人都会发自内心地为他高兴。他拉长了语气，玩笑道：“爱情事业两丰收啊，羡慕哭了。”
　　重晓故作正色：“没事，我可以借你一点儿欧气，说不定过两天你也脱单了。”
　　周扬翻了个白眼，他便笑嘻嘻地做了个加油的手势，指了指面前的仪器示意自己要开始实验了。
　　中午他如约给整个课题组的人都叫了奶茶，一群人热热闹闹地围坐在一起笑闹，他自己咬着吸管溜到一边拍了张照给秦昭看：“脱单请客。”
　　秦昭：“所以你是要我给整个公司发奖金吗？”
　　重晓差点儿噎住，脑补了一下觉得像是帝王娶了妖妃之后龙心大悦大赦天下——
　　——呸。谁是妖妃了。
　　他自顾自地笑了半天，一面和秦昭聊天一面偷偷地后悔昨晚没有趁机软磨硬泡地搬进秦昭房间——他实在没有这个胆量。光是表白就足够他用光积攒了大半个月的能量了。
　　秦昭隐藏在独断皮囊下的灵魂绅士又克制，昨晚为了转移话题抚着他的腰深深吻下去，到后来谁也不记得刚刚到底提了什么，重晓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振动，两人之间余下的只有呼吸声和暧昧的水声。宛如在梦里，却比梦里更让人沉醉。重晓纵使被亲得七荤八素也不想一直处于被动的地位，于是大着胆子将原本搭在秦昭卫衣上的手绕过衣服直接贴在了他的腰腹之间。秦昭平日里虽然忙于工作，但闲暇时也是健身房的常客，重晓小时候就一直暗搓搓地羡慕他的腹肌，现在终于有机会上手，手指下意识地在上面反复游移。
　　秦昭的动作停了停，唇舌从重晓口中退开，两人之间依然保留着不到一厘米的距离，说话时嘴唇会似有若无地触离。他声音压得很低，是重晓几乎没有听过的音色，夹着一点儿纵容的笑意：“你干什么呢。”
　　重晓从眼角到锁骨红了半片，破罐子破摔地曲起手指在他的人鱼线上勾了一下，手指贴着的躯体瞬间僵硬了一瞬。秦昭似乎叹了口气，难耐地将他的手抽出来与他十指相扣地握着压到头顶，低下头在他锁骨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别闹。”
　　重晓想认真地反驳自己没有闹，但又不想表现得像个一辈子没尝过肉的痴汉。加上还有些问题没有解决，或许顺其自然也挺好。他迷迷糊糊地给自己做好了思想工作，半眯着眼睛注视着近在咫尺的脸。
　　那是他几乎从来没有在秦昭脸上见过的情动表情，却自然地仿佛已经熟悉了一万次。
　　正经的不正经的严肃的冷漠的温柔的陷于情欲的秦叔，通通都属于他。


第三十二章　
　　接到母亲电话的时候重晓正好在秦昭楼下停车，他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呆了一会儿，手忙脚乱地啪嗒一声关上锁，指尖在绿色的图标上虚虚地晃了两下，咬牙点了下去接起来：“妈妈。”
　　顾母口气如常，仿佛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在学校？周末你哥要带柳溪湘要来家里啦，你也回来一趟。”
　　“啊……嗯，好。周日吗？”
　　“周日中午在家吃饭。别忘了啊，人家小姑娘好不容易来一趟。”顾母向来雷厉风行，讲完不待多说便挂了电话。重晓茫然地看了看挂断的手机，在原地呆愣了半分钟，忽然挑起了嘴角，笑容越发收敛不住，他在楼下等了会儿电梯，见电梯迟迟不来，便干脆从边上的消防通道快步往上窜，进门便看见秦昭正坐在沙发上低着头翻阅着茶几上的一叠资料，他欢呼一声扑上去，从沙发后面搂住秦昭的脖子，因为刚刚跑了好几层楼而有些气喘，呼出来的气息洒在秦昭脖颈上。
　　秦昭有些意外，微微侧过头，纵容道：“怎么了？”
　　重晓低下脑袋在他后脖颈上蹭了两下：“就是高兴！”
　　阿姨做好了饭从厨房出来，见到这一幕愣了愣，旋即若无其事地招呼道：“饭做好了，要现在端上来吗？”
　　重晓没想到今天阿姨回来，连忙从秦昭身上爬起来打了个招呼，阿姨笑眯眯地听了秦昭的话回厨房端菜，他便压低了声音小声抱怨：“你都不告诉我阿姨在家！”
　　“你给我机会说话了吗？”秦昭放下手里的文件夹，将桌上的东西理了理用镇纸压好，站起身，“不想让她知道吗？那以后可以少请她来。”
　　“当然不是！我就是没做好心理准备，怪不好意思的。”重晓揉了把头发，亦步亦趋地黏着他，忽然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用指尖轻轻点了一下秦昭的耳垂，“秦叔你耳朵有点儿红诶。”
　　秦昭：“……闭嘴，去吃饭。”
　　…
　　柳溪湘从顾岩那儿听说了重晓出柜的事，见到重晓也只是笑吟吟的，仿佛一无所知。这大概是重晓在家待过最战战兢兢的一天，但家人们似乎都集体忘记了自己前些日子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发言，对他笑骂如常，反倒显得他畏手畏脚。
　　直到送走了柳溪湘之后，顾经人才将他叫到书房。重晓乖乖跟着，关上房门发出的响声像是在他心里重重地砸了一下。顾经人坐在桌后，他就站在桌前，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瞥他脸色。
　　顾经人看着自己人高马大，身高已经超过了自己，逐渐抽长成为一个成熟青年的儿子，无声叹了口气，点了点边上的椅子：“站着干什么。”
　　重晓看了看椅子，将自己半个臀部端庄地架在椅子上，腰背挺直，正襟危坐。顾经人摇了摇头：“成天一副长不大的样子。”
　　换了平时重晓大概是要反驳的，今天却只是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地盯着他看。顾经人顿了顿，继续道：“我和你妈商量过了，你都这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