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不挂-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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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了平时重晓大概是要反驳的，今天却只是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地盯着他看。顾经人顿了顿，继续道：“我和你妈商量过了，你都这么大了，我们也管不了你，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想找个男朋友女朋友都是你的事情。”他看着重晓发亮的眼睛，哼了一声补充道，“你自己想好吧，这条路也不好走，我们也帮不到你什么。要是哪天……”他皱起眉头，一脸与温情的话截然相反的不悦神情，“你要找到人了，带回来给我们看两眼。没头没脑的，别给人骗了。”
　　重晓应了一声，声音有些哽咽。他别开头清了清喉咙，说道：“谢谢爸爸。”
　　顾经人向来是扮演严父的形象，此时乍一对儿子讲了几句掏心掏肺的话就浑身不自在，黑着脸冲他摆摆手：“行了行了别在这儿卖乖，出去玩吧。”
　　“嗯！”重晓出门前想了想，还是回过头来硬着头皮补了一句，“一定找一个满意的儿媳妇回来给你过目。”
　　他没敢听顾经人回答就溜出房间，在厨房里找到切着水果的顾母，唤了一声揽住她的肩，小声道：“谢谢妈妈。”
　　顾母没答话，随手拿起一块切好的苹果塞进他嘴里：“甜吗？”
　　重晓咬着苹果含含糊糊地笑道：“甜。”


第三十三章　
　　“【校奖候选人的一点小瓜有人想吃吗？】”
　　重晓是在宿舍看到的校内论坛上的帖子。
　　他和秦昭确定关系后回宿舍的频率大幅度降低，今日一时兴起买了奶茶零食拎回宿舍犒劳诸位尽心尽力的室友，开门便看见几个人围坐在一台电脑前咒骂。他好些年没见过他们这么同仇敌忾的气愤模样，见状丢下东西好奇地凑过去：“你们看什么呢？”
　　室友被他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啪嗒一声按上笔记本的屏幕。
　　重晓：“……？”这是在背着自己看片吗。
　　“算了你早晚也得知道，”室友无奈地重新打开电脑，在输入密码的键盘声中说道，“你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有人在校内论坛造你的谣，口口声声一张嘴一个屁，你自己看吧，做好心理准备。反正我们是被气死了。偏偏还有一群啥都不知道就知道瞎起哄的傻缺信这一看就不靠谱的玩意儿。”
　　重晓茫然地一挑眉毛，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好造谣的地方。他俯下身凑近了看，那条帖子写得相当详细并且图文并茂，从他大一开学开始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个少年的堕落历程。
　　——“有人记得他大一是什么样子的吗？反正我记得是穿着很普通的帆布鞋，骑的车也是辆二手的小破车，结果半个学期之后就开始穿AJ骑大几千的山地车，没有人觉得好奇吗？”
　　重晓默默看了两遍，有点匪夷所思：“我刚开学还没换新车这不是很正常吗？”
　　室友微笑：“你接着看吧别生气。”
　　后面开始配图描述重晓出入于多辆不同豪车的情形，文字仿佛亲身经历了他的一切，在各种声色场合周旋。重晓一边看居然还能一边笑出来，顺口给室友讲解哪辆车是谁的，他微微眯起眼睛，嗤笑一声：“不过这人得盯着我多久啊？偷拍我这么多照片，可以告他了吧。”
　　他滚动鼠标接着往下翻，终于冷了脸色，低声难得骂了一句脏话，声音都寒了下来：“我学术造假？我在实验室搬砖的时候不知道他在哪个山头玩泥巴呢。”
　　老大拍了拍他低下来看屏幕的脑袋哭笑不得：“人说你被包了你不介意，说你这个倒生这么大气。”
　　“空口白牙把别人的劳动成果认证成造假？我最烦这个。”重晓皱着眉头翻了翻那人列举出来的所谓证据，“啧”了一声，“我一稿多投？抄袭？下面跟帖的人也压根没看过我论文吧。”
　　“消消气消消气。”室友把吸管戳进奶茶里递到他嘴边，征询道，“你想怎么办？我们本来是想联系管理员给删了，才发了半个小时下头回帖已经要炸了，不知道现在删还来不来及。这人还匿名发帖，这可太出息了。”
　　重晓道了谢接过来，冰凉的奶茶捂在手心降了降火，他往后看了几页，正好看见周扬在后面跟帖了一句“没有实锤就别捕风捉影惹人笑话”，嘴角勾了一下，摇头，“不管他了，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找人查查地址然后直接去送律师函吧。”
　　愤愤不平的三位室友安静了一瞬，拱手：“弟弟你可真硬核。”
　　“那不然给他怼回去显得我多没意思啊。”重晓弯起眉眼，举起手机晃了晃，“我去找律师聊会儿天，你们吃点儿东西吧我刚买多了。”
　　“哎，就真不怼回去了啊。道理我都懂，可是也太不痛快了。快建好那栋实验楼不是你们家捐的吗，居然还有人质疑你穷？”暴脾气的室友撇着嘴义愤填膺。
　　重晓这会儿倒是看不出刚才愠怒的模样了，随口道：“说那做什么，说完人就又有话说了——‘顾重晓入学和保研的真相，金钱与学位的交易背后是怎样的不为人知’，这样的。消消火，不值当。”
　　重晓和律师联系完，再三要求请律师不要告诉自己家里人平增忧心。结果挂了电话才看见秦昭给自己发了微信：“你们学校论坛是怎么回事？”
　　他心里微微一跳，笑着回了语音：“怎么连你也知道了啊，消息也太灵通了。我自己会处理好，别太担心。”
　　秦昭听着心情不太愉悦，不过还是没有干涉他的决定应了好。重晓忽然想到什么，觉得不太可能，但又不想放弃微薄的可能性：“你没事在我们学校论坛找我消息吗？”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对话框显示了半天的“对方正在说话”，发过来的却只有冷漠的音节：“……偶尔吧。”
　　猜想得到隐晦的证实，重晓也不逼问向来内敛又闷骚的秦叔了。他反反复复听了几遍语音，盯着屏幕傻笑了一阵，高兴得像过年：“好的我知道了！秦叔我也爱你！”
　　秦昭：“……嗯。”


第三十四章　
　　最后兜兜转转查出来发帖子的IP在学校附近人流量密集的网吧，一时半会儿查不出发帖的人。重晓倒也不急，横竖那人捕风捉影的帖子也对他造不成什么影响。虽然对不能寄律师函的事情心有不甘但也没有挂心。课题组的人反而都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一群人趁着重晓不在偷偷摸摸围在办公室里出谋划策，看见重晓进来便各自仰头望天，重晓也不是缺心眼，大概猜得出他们在说什么，还笑嘻嘻地反过来安慰他们不要放在心上。
　　导师皱着眉头敲他们：“一个个太闲了是吧？有时间不看文献就知道刷论坛。”
　　大师姐哼哼唧唧：“您都不知道有多扯，真是看不下去。”
　　“就你们知道心疼小师弟是吧？”导师年纪挺大，但和他们关系都不错，平日也常在一起开玩笑。他大概之前也听说了这件事，卷起手上打印好的文件敲了一下重晓的胳膊，“说说，打算怎么办？校奖答辩是肯定不会受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的影响的，但毕竟对你名声不好。”
　　重晓在自己头上抓了一把，把自己想法大概说了一遍，又道：“现在是不知道那人是谁，实在不行就把他钓出来呗，要是他看到我又上了辆什么车可能会按捺不住吧。”
　　导师：“看出来了你是真的挺闲的是吧。”
　　重晓乖巧摇头：“我这不是好奇到底是谁嘛。”
　　导师无可奈何地摆摆手：“你自己折腾吧，小心点就成了。这段时间好好准备答辩和毕设，下个月还要开题，别给这些有的没的搞乱了。”
　　“哎，谢谢老师。”重晓目送着导师重新回去自己的小办公室里，小声笑道，“我还以为我要挨骂了呢。”
　　“骂你干嘛呀，而且你都不知道老板多喜欢你。”　学姐叉腰扬眉，学着导师的口气，“你看看人家重晓你再看看你，比人家多学的几年是用来吃饭长肉了吗？”
　　所有人包括重晓都不厚道地笑起来，学姐佯怒地白了他们两眼，自己也忍不住大笑，又道：“话说回来，你女朋友知不知道这个帖子呀？要有什么误会要及时解释啊。”
　　“嗯，他知道。”重晓垂眸，望着手机的眼神柔软下来。旁边的人“啊”了一声：“提到女朋友就这幅表情，这恋爱的酸臭味。”
　　重晓忍俊不禁：“明明就是你们问我的，这也怪我。”
　　…
　　秦昭在听到重晓的要求时大概是被他的脑洞所震惊，足足沉默了一分钟，直到重晓扯了扯他的衣袖催他回应他才似笑非笑地叹了口气：“行倒是行，只是这样你真能把那个人引出来吗？去查监控更实际点儿。”
　　重晓无所谓道：“其实引人出来倒是其次，主要是想让那些八卦脑的人看看，我想干嘛他们管不着。我，”他伸出拇指点了点自己，“坐豪车也好，买奢侈的衣服也好，我自己乐意，他们爱说什么说什么，我不需要受他们影响。”
　　秦昭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伸手在他半长的头发上揉了一把：“好。”
　　“秦叔你不嫌我麻烦就好。”
　　“我当然不嫌。”秦昭绝口否认。他微低下头，冰凉的嘴唇在他发间蹭了蹭，“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只要你能保证自己好好的。”
　　重晓心里发软，一只手揽着秦昭的腰轻轻晃了两下，像只犬科动物一样在对方脖颈处一通蹭：“话说回来，秦叔你什么时候要陪我回家啊？”
　　手指触碰到的肌肉仿佛瞬间僵硬了。秦昭顿了顿，强作镇定道：“你家里人知道？”
　　“唔，不知道是你，但是知道我……咳，喜欢男人了。”重晓曲起食指抚了抚鼻尖，有点儿脸红，不过还是仰起脸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我说了找到男朋友会带回家——所以秦叔，你什么时候愿意和我回家啊？”
　　想起性子耿直的顾经人，秦昭暂且放下了心头温软，皱着眉头捏着他的肩膀，拉开两人的距离上上下下地打量他：“等等，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顾哥——你家里人没有为难你？”
　　“当然没有，我家里人那么疼我。”重晓骄傲地摇头晃脑，笑嘻嘻地转移话题，“完蛋，这辈分也太乱了，你管我爸叫哥，那你管我哥叫什么？”
　　秦昭哭笑不得地在他额上弹了一下：“你还管我叫叔，现在来考虑这个不觉得太晚了吗？”
　　“……是谁让我叫叔的啊……”重晓嘟囔。
　　“总之，这么大的事，你也不和我商量自己就回家说了？”秦昭没让他绕开话头，眉头稍微松开了些，但眼神依然严厉。重晓自小被家里人宠惯着长大，他知道家人对他而言的重要性，因而更不愿意他为了自己冒险。所幸顾家人都愿意为了重晓让步，但如果没有呢？
　　重晓：“可是我出柜的时候你都没有答应和我在一起呀，我怎么敢告诉你。”
　　秦昭神色一滞，难以置信地盯着他，见对面的少年笑容明媚：“所以秦叔你要相信我喜欢你的诚意和分量啊，我才不是一时兴起。”
　　“我没有不信过。”秦昭低头，在他眼皮上轻轻吻了一下，“辛苦了。”


第三十五章　
　　尽管一开始就是他提出的要求，也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但是看到校门口招摇的红色跑车，重晓还是短暂地陷入了失语之中。
　　周扬往周围看了眼，果然看到不少人对着跑车互相窃窃私语。他也第一次看见重晓这么张扬的做法，没忍住吸了口凉气：“你这也——太牛逼了吧？”
　　重晓右手握拳咳了一声，嘴角控制不住地挑了起来。他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秦昭问得温和又戏谑：“到门口了吗？看看满不满意。”
　　“太满意了。”重晓忍着笑回复，看见面前跑车车门打开，秦昭穿着休闲的长风衣，倚着车门抬头寻他。重晓和周扬打过招呼，欢欣鼓舞地扑过去抱秦昭的胳膊：“秦叔！”
　　“嗯，上车吧。”秦昭说着上车的动作顿了顿，又偏头确认道，“还是你想再在这儿晃悠一会儿？”
　　左右看了看，见不少人都摸出手机偷偷照相，重晓便摇头，笑眯眯地跳上车，一面绑安全带一面转过头明目张胆地盯着秦昭看：“我觉得应该够了——秦叔你这么穿也太拉风了吧！”
　　秦昭哼笑一声：“平时是太老了是吧？”
　　“不不不当然不是！平时是衣冠禽兽的帅，现在是……唔，纨绔的帅！你大学也这么开跑车四处玩儿吗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你开几回跑车呢。”
　　秦昭自动屏蔽了他诡异的用词，在轰鸣声中提高了音量：“很久没开了，这辆是找朋友借的。你要是喜欢下次买给你。”
　　“我才不要。我就喜欢看你开。”重晓随手撩起额前被风吹乱的头发，撑着脑袋眼神一错不错地注视着秦昭。秦昭被他看得没有办法，在等红灯的间隙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轻轻别开他的脸：“再看下去出车祸了。”
　　重晓嫌他说话不吉利，皱着鼻子迷信地呸了两声，抓住他的手放在嘴边很快亲了一口就放开了，小声嘀咕道：“有点后悔。”
　　“嗯？”秦昭正开着车，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只能递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重晓摆摆手示意自己什么都没说，心想自己把这么拉风的一个秦叔就这么大咧咧地展示在了众人的面前，想想心里还真是莫名酸得紧。
　　…
　　晚上学校论坛果然又沸腾了，原来的帖子下面一片关于下午的跑车和两人的照片，重晓窝在沙发上兴致勃勃地刷，看到与楼主口吻相同的匿名回帖便停下来多看两眼。
　　他先前请律师帮忙时也说明了自己的打算。陈律师和顾家合作多年，算是个看着他长大的长辈，对他的事可谓尽心尽力。帮他查地址不提，甚至帮忙找了不少人在学校附近的几家网吧蹲点等着抓人。
　　他正刷着论坛微信便收到了帮忙蹲点的人发来的相片。照片是个偷拍的角度，相片里的男生留着乱糟糟的头发，样貌平凡，盯着电脑神色近乎执拗地疯狂敲打键盘。
　　“找到人了。需要帮忙挖这人吗？”
　　重晓觉得照片上这人眼熟，但他一个脸盲患者，对无关紧要的人最大的认识也就是到脸熟的程度了。他和对方道了谢表示自己先查查看，转手把照片发进了宿舍群：“你们认识这个人吗？”
　　“大一那会儿是隔壁班的，住对面宿舍，后来转系也搬走了那个吧？叫……周荣铭？”宿舍人脉最广记性也好的老大很快给出回应，“怎么了？这人发的帖子？”
　　重晓：“嗯。但是我和他有什么交集吗？”
　　室友们先是对那人发表了一通不带脏字的谩骂，然后开始抓耳挠腮地思考：“好像没有啊？”
　　“啊不过那人转走之前成绩挺好的，是万年老三来着？反正一直被你和周扬压一头就是了。总不会是因为这个吧？”
　　“话说回来我们以前在宿舍打赌你和周扬谁第一的时候他好像正好路过还听见了来着……然后摔门摔得巨响，吓得我们赌注都没下就赶紧散了。”
　　“——不是你们还打过这种赌啊？”重晓无话可说。
　　“哎这不重要。反正那人吧人缘也不怎样，他搬走了他们宿舍可高兴了。弟弟你也别在你身上找原因了，说不准和你半点关系都没有他就觉得你开罪他了。该怎么着怎么着吧。”
　　重晓应了好，和律师说过后又发微信找辅导员说清楚情况。他一边打字一边张口咬住秦昭递过来的切好的苹果，含糊地抱怨道：“这件事好麻烦。”
　　秦昭把果盘搁在桌上坐下来，自己也拿了一小块水果咬了一口：“需要的话我帮你。”
　　“你已经帮啦。”重晓身子一歪倒在他肩膀上，按着手机说道，“我自己试试，也不是多大事儿，应该可以处理好，实在不行再找你。”
　　他向来是这样的性子，能自己处理的不愿假手他人，但无能为力的也从不勉强。秦昭对他的性格深有了解，也相当放心，于是只是点头，任他随心所欲。


第三十六章　
　　“您的意思是让我当这件事没发生过？”重晓坐在辅导员面前，耐着性子听他扯了一大通话，话里话外都是让他得饶人处且饶人，终于忍不住发问。
　　辅导员也没比他大几岁，心里也觉得这事挺膈应，神色尴尬地笑了一下：“是这样，也不是说让你受委屈。但是这位同学吧家境不太好，加上心理负担也挺重的，我们在联系他把帖子删掉再道歉，不过赔偿的话可能就比较难说了。闹大了说你讹他对你名声也不好。”
　　重晓气笑了：“我讹他？不是，林导，可能我没和您说清楚，我可以保证每一步都合理合法，和您说就是希望您放心，您也不用担心我趁机搞事情。”他收了笑容，曲起手指在桌上快而轻地敲打了几下，“您都带我们四年了还不认识我吗，我又不指望他赔我什么钱，但是做错了事总该承担点后果吧。”
　　辅导员揉着额头沉吟片刻，压低了声音道：“我当然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但是实话跟你说，周荣铭那儿不好处理。他上个月家里有人去世了，精神状态就不怎么样。他认了那个帖子是他发的，说是他当时压力太大，思虑不周，所以做了错事，希望能找你私下和解。”
　　“我对他深表同情，但是关我什么事？”重晓一脸莫名其妙，身子往椅背上靠了靠，对上辅导员欲言又止的神色，继续道，“他一个成年人，自己压力大找我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撒气？而且他这压力得是大了三四年了吧。您看过帖子吗？照片都是好几年里拍的，思虑再周全点儿是不是就不会给我逮着人的机会了？”
　　他这四年来对外都是一副好脾气好说话的形象，辅导员来之前想过他可能不愿意轻易妥协，但也没想到这么难处理，头疼地叹了口气：“重晓，你设身处地想想，他确实也不容易——”
　　重晓没忍住，失礼地打断了他：“我设身处地也干不出这种事儿。”
　　“……”
　　两个人反反复复拉扯了半天，见辅导员实在为难，重晓还是退了半步：“我反正不会和他私下和解。退一万步说，他如果真要道歉的话在帖子下面认认真真解释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再说清楚照片的来历和所谓学术造假到底算是怎么回事，这事儿就算翻篇了吧。别让他找我，我怕我见了面抽他，更怕惹麻烦。”
　　辅导员总算是松口气：“我替他谢谢你。”
　　重晓回宿舍的路上琢磨了一路，虽然觉得这处理方法憋屈得慌，但也勉强可以接受。本来以为这事儿就算这么过去了，结果上晚课的时候微信被周扬疯狂轰炸，他趁着下课的间隙看了两眼，看见周扬发了一张截图和一串问号和感叹号过来。他点开截图，是帖子最新的更新，周荣铭登了自己的账号，回复道：“我是原楼主，以上内容源于网络，真实性存疑，我为我未经查证就直接搬运到校内论坛的错误行为向顾重晓同学道歉。希望能得到他的谅解。”
　　重晓：“……”这可真是个真情实感的道歉。
　　他做了两个深呼吸企图让自己平心静气，把嘴里的脏话咽了回去，心想：“好的，所以这就是辅导员沟通完了的结果吗？那我就选择自己解决了。”他相信辅导员确实如实转告了他的话，那么这个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勉为其难和委曲求全的道歉帖显然就是周荣铭自己深思熟虑过后的决定了。
　　指尖在置顶的微信对话框上顿了顿，重晓看了眼时间，见要上课了便只得叹了一声，收起手机，准备下课再思考这个烦人的问题。
　　没想到下课之后这件事发酵得更过分了。只有六个人的宿舍群在他一句话没说的情况下还能一片沸腾，他翻了半天才找到重点——周荣铭在他们宿舍门口可怜兮兮地站了一个小时请求原谅，尽管并没有人搭理他。
　　“我现在简直想拿着菜刀出去砍他丫的——我就没见过这么能作的！他们又开始疯狂传‘周荣铭道歉无果顾重晓冷血无情不讲情面仗势欺人逼人太甚’！”室友气得原地爆炸，看上去分分钟想抱着手榴弹和门口的人同归于尽。
　　“你先别回宿舍了，别他又整出什么事。这人到底什么毛病啊。”
　　重晓撑着脑袋趴在桌子上盯着手机屏幕，回复道：“那我在外头住一阵子吧。给你们添麻烦啦。”
　　“瞎客气什么。”室友们想隔着屏幕摸摸他的脑袋，“没事儿弟弟，尽管吩咐我们吧！”
　　重晓忍不住笑起来，和他们闲聊几句后放下手机，静下心理了理思路，十来分钟后收拾好东西起身朝外走去。


第三十七章　
　　生怕对方再找上自己做出什么膈应人的举动，重晓径直骑车回了秦昭家。正在书房办公的秦昭见他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投来征询的视线：“怎么了，不是说晚上上完课打算回宿舍吗？”
　　重晓摇头，凑过去趴在他皮椅的扶手上懒洋洋地蹭了两下，蔫哒哒的模样：“有点事儿就回来了。”
　　秦昭随手把笔往桌上一丢，侧身揉揉他头发，眼底发冷，声音却很柔和，轻声道：“出什么事了？”
　　“为人类脸皮的上限所震撼。”重晓在他身上撒了会儿娇便恢复了元气，伸了个懒腰舒舒服服地坐在地毯上，随口把周荣铭的事情讲给他听。眼看着秦昭神色愈发莫测，他笑起来，安抚地拍了拍秦昭的腿：“反正我挺烦他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