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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又在逼我治愈炮灰男配-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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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矶心想果然如此,却见姬容衡展颜一笑,折扇轻敲他肩膀:“如今,倒是信了个九成九。”
“为何?”陆矶愣了愣。
姬容衡微顿,许久才道:“你许是忘了……往日,因着二弟的缘故,你是连同我正眼说一句话都不乐意的。”
陆矶无语,又是因为二皇子,原来的陆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过去我与你相交虽少,却也知你是个不喜遮掩的人,只因你每每见了我,都恨不得把讨厌两个字直接写脸上去。”姬容衡苦笑,“更遑论与我兄弟相称。”
陆矶也跟着苦笑:“还望王兄宽恕,我实在是忘了个干净,却不知这其中又有何缘由?”
姬容衡犹豫片刻,似要开口,忽然往他身后瞟了眼,陆矶转过头,只见花园拱门处,湖蓝裙衫的越晴波正探头探脑。
姬容衡看了片刻,忽然一笑:“这是哪家姑娘,倒是和王弟关系甚好,看这担心的样子,像是怕我会吃了你。”
陆矶摸摸鼻子,将越晴波身份说了,顺带提了穆相曾想将她接进府中一事。
姬容衡晃了晃扇子:“这倒是稀奇,往日未曾听说听过穆恒是个好美色的人。”
陆矶也奇怪,尤其在他看来,越晴波不过十五六的年纪,虽然在古代已经可以是孩子娘了,但许是因为自小养在乡下的缘故,越晴波待人有种别样的纯真,心性似幼童般不设防。
“今日先说到此处吧,”姬容衡无奈看了看他,“你府中人对你倒是真心,我再留你半晌,怕是他们就要冲进来了。”
果然,不仅越晴波,连阿五也开始探头探脑,陆矶摸了摸鼻子,这才告了罪出来,临走忽然想到什么,回头对姬容衡道:“愚弟大病初愈,呆在府中也是惫懒,若是王兄得空,改日可来府上一叙。”
姬容衡眼神闪了闪,又晃了晃折扇,含笑应了。
陆矶出了宫,又上了轿子,封闭的小空间里,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系统?”无人应答,他又唤了声,“103?”
许久,系统才出现,似乎十分疲惫:“宿主,我在。”
陆矶奇道:“这才半天,你怎么了?”
仿佛身体被掏空一样。
系统顿了顿:“我刚才接到总部的一个消息,这个世界似乎有什么不可控因素介入了,会因此带来的后果,我也不太清楚。”
“哈?”陆矶不可置信,皱起眉毛,“这世界不是你们创造的?怎么还有你不可控的东西?”
系统这次沉默的更久了,含糊道:“这个世界并不是我们创造的,这个东西我们排查了很久,也没有发现,其实说起来,我们所有可知的不过只有书中的剧情,也不比宿主你知道的多。”
陆矶总觉得这个系统奇奇怪怪,像在瞒着些什么事情。
但是他很确定自己问不出来。
他揉揉额头:“算了,书中可有写为什么原主会和大皇子有龃龉?”
系统立刻来了精神:“宿主,这个我知道。”
陆矶边听边点头,恍然大悟。
德妃穆璇,乃前吏部尚书之女,右相穆恒之妹,入宫早于孝文皇后,却一直不得子。而孝文皇后入宫即是妃位,后来更是位居中宫,独享盛宠,很快生下了长子姬容衡。
姬容玉七岁以前,几乎是个无人问津的皇子,活的还不如他这个异姓王世子。德妃常怒他不够机敏,讨不得皇帝欢心,动辄打骂,长跪挨饿都是小事,更甚者让他做过冬日里卧冰求鲤的傻事,只愿凭此博得皇帝的一二注目。
若不是淳醴常带陆矶入宫,让姬容玉同陆矶相识相交,到了开蒙的年纪,怕是姬容玉连入太学的机会都没有。
那时,皇帝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孝文和姬容衡的身上,为此冷落后宫,甚至要立姬容衡为储,却被彼时的吏部尚书以“陛下春秋鼎盛,储位不急于一时”屡屡挡了回去。
如果姬容玉七岁那年,孝文没有死,如果两年后,穆恒不是穆相,德妃没有复宠,姬容玉许仍旧是那个在结冰的御河上,险些冻成人棍的皇子。
原主幼时是姬容玉的好友,少时是姬容玉的伴读,加冠后是姬容玉的情人。
如此,如果他还不恨姬容衡,那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陆矶在心里这么一咂摸,想象原来的陆矶见了姬容衡时的场景,再和自己今日一对比,可不是冰火两重天?
只是就算如此,穆恒就当真会信他吗?
陆矶这边正头疼,外头阿五已经唤他下轿了,林伯也急急忙忙地迎出来,还记挂着他险些摔了马的事,要他下轿后快去瞧郎中。
陆矶身心俱疲,才踩实景王府院子里的地,就想直奔回卧房,才迈了一步,却忽然顿住了步子。
林伯急的不行,见他不动,忙问:“王爷,你这是看什么呢?”
陆矶盯着王府水廊下几只扑腾的绿鸭子:“林伯,你看那只脖子有白毛儿的,是不是受伤了?”
一只通体青碧的鸭子长唳一声,一翅膀扇到了另一只脖子带白毛的鸭子头上,那白毛鸭子好像是受了伤,一边翅膀动都不动,被动挨打。
陆矶叹息:“也不知它什么时候能好。”
林伯一脸茫然:“像是,老奴等下就让人来看看。”面色一凝,“王爷,不要当老奴傻,你还是得去瞧郎中。”
陆矶背负双手,又望向凉亭上,淡淡忧伤:“你看那只鸽子,是不是身体虚弱?”
一只白色鸽子蹲在飞檐上,像是脚腕受了伤,站了半晌没站起来。
“也不知它多久能站起来。”
林伯踮脚抻脖子,才将将看到:“好像是……”又立刻醒神,吹起胡子,“王爷,你得去瞧郎中!”
陆矶又低头看向草丛里一只瘸了腿的蛐蛐:“你看这蛐蛐……”
“王爷!”林伯抖着胡须,面色惶然,怕是以为他又傻了。
陆矶长叹一声,正想作罢,一旁的越晴波忽然眨了眨眼:“林伯,我猜哥哥是想问……”
“那个受伤的美人哥哥,现在好了吗?”
第六十五章
这话说的倒跟要他上刑场一般。
陆矶抹了把脸,忽然想起一事。
“阿五,晴波呢?”
阿五道:“王爷,不是你说的越姑娘身子弱,让她不必过来了,饭菜还是你让小的亲自送的。”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陆矶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抽了两口气,这才清醒些许,他清了清嗓子:“去看看她身体怎么样了,要是能来,让她随我一起入宫。”
阿五应声去了,老宦官眯着眼:“王爷这是?”
陆矶哈哈一笑:“前两日救下个姑娘,觉得甚为投缘,想认来做个妹子,这不是得和太后老人家说一声?”
老宦官白面馒头似的脸笑起了褶子:“王爷心善,大病初遇,又救了旁人,如此菩萨心肠,太后定十分宽慰。”
陆矶干笑两声。
宽慰?
太后若不是个护短的也就罢了,要真心疼宝贝孙子,不给他脸色看都谢天谢地了。
一时间陆矶和老宦官都无话可说,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了半晌,陆矶忍不住咳嗽两声当先转过头,在这前厅中四处乱瞟起来。
待到他将门边摆的青瓷落地瓶上纹的花数到第三遍,外头忽然传来一声高喊。
“停舟哥哥!”陆矶闻声转头,只见越晴波欢欢喜喜地提着裙摆跑来,轻盈越过门槛,像只小雀一般朝他扑了过来。
陆矶慌忙接住她,然而越晴波圆圆润润的,可不是小雀一般的重量,当下不由得被她扑得往后踉跄两步。
“哎哟,越姑娘你可慢着点,王爷身子才好。”阿五急忙上前来扶,却没想陆矶揽着人才站稳,那边忽然传来老宦官惊喜的声音。
“哎哟,沈大人,您怎么来了?”白面馒头登时笑成大雏菊,看着倒似比对他这个挂名的王爷还热络两分。
沈知微今日穿了一袭白色圆领袍,满绣精巧的银色暗纹,发束玉冠,周身一派风流世家子弟的矜贵气度。许又因他身量颇高,自幼驰骋沙场已久,这矜贵中又有些冷肃的气势。
只是脸色仍比衣衫白上三分,还未开口又先咳嗽起来,倒是稍减几分凛然,多了些柔和之态。
那宦官十分关切:“沈大人身子可好些了?陛下这些日子一直挂念着,这不,老奴来请王爷,陛下还特意给大人赐了些药材,方才都让下人搁起来了。”
沈知微轻笑道:“劳烦公公替微臣谢过陛下,陛下太后如此关照,微臣已是见好,想来再过些许时日,便能重为陛下效力了。”
说罢,却转头幽幽瞟了一眼陆矶,陆矶一怔,顺着他视线低头一瞧,忙抽开手扶正越晴波,干咳两声,莫名有些心虚。
他摸了摸鼻子,转念一想自己明明什么也没做,心虚个什么劲?顿时底气十足地瞪了回去。
沈知微好似有些出乎意料,怔愣片刻,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
那宦官丝毫没注意到两个人的眼神交流,倒是越晴波眨眨眼,有些好奇似的在他俩之间看来看去,戳了戳陆矶的腰。
陆矶看过去,越晴波悄悄附耳:“停舟哥哥,这是谁呀?”
陆矶正要开口,沈知微又似有似无地看了过来,陆矶暗暗翻了个白眼,忽然心生一念,嘿嘿一笑,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
末了叮嘱道:“这可是你哥哥我的最好的兄弟,记住,要喊得亲切,越亲切越好!”
越晴波似懂非懂,还是十分乖巧地点了点头:“既然是哥哥的好兄弟,我一定也对他好!”
陆矶满意了,抬头见沈知微垂着眼,眸中神色晦暗不明,那老宦官弓着腰,正絮叨着说些什么。
“陛下说了,大人不必如此着急重归御前,还是将养身子要紧,左右大人在兵部挂的也是闲差,北疆还有程大将军镇着,这……”
“总之大人近日,还是养好身体才是正经,日后也能更好为陛下效力,您说是不是?沈大人,这都是陛下对您的恩宠呐。”
沈知微唇边浮起一个笑:“陛下关怀,臣铭感于心。”
老宦官赔着笑,忽然醒神一般,忙道:“王爷,时辰不早了,且换了衣裳随老奴进宫吧。”
陆矶翻了个白眼,可算他还能想起还有他这么个挂名的王爷在一边等着了。
那宦官又细细打量几眼越晴波,笑眯眯道:“这位姑娘生的倒是十分面善,瞧这相貌,定就是个有福气的人。”
越晴波颇有些局促,半晌慌乱不知如何作答,陆矶正要开口,却听沈知微轻笑道:“承公公吉言。”
陆矶忍不住愣了愣,转过头,沈知微却没有看他俩,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别处。
待到二人一同下去换衣裳,越晴波这才蹙眉,苦恼道:“我什么都不懂,怕是要给哥哥添许多麻烦……”
陆矶瞧着她沮丧的小模样,心头一角忽然柔软,忍不住笑了笑,揉揉她的头发。
他曾经如此渴望能有一个人,可以让他去为之麻烦。
那好歹是个活法,是个盼头,让人无论如何辛苦,总会想起自己还有个牵挂,还有个在等他需要变得更好的人,那便也心甘情愿受些委屈,咬牙再战。
而他也能肆无忌惮地麻烦他。
他可以心情崩溃一通电话把人约出来,深夜在烧烤摊前就着烟熏火燎的烟气大口喝酒,喝醉了哭成傻逼,反正有人会送他回去,而不是在24小时自动贩卖机前拍打半天,也等不来那罐蓝皮哈啤,反倒要对路过的清洁工大爷看傻逼一样的眼神干笑两声,把今日工资的几分之一抛在身后,强作无事地走回家。
连家都没有。
他还可以在生病时肆无忌惮地躲懒,什么都不干,反正有人会替他买药煮饭,而不是自己打开门同跑腿小哥短促会师,转身拖着步子去煮面,呕出来后蹲在阳台,看着万家灯火不要命似的抽烟。
但他现在终于有人可以去麻烦。他现在终于有了牵挂。
陆矶眼眶微微湿润,他笑了笑。
“多好。”
待到陆矶给一群人簇拥着七手八脚换上亲王仪制,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重了几分。
王服是大红色,又束了珊瑚冠,陆矶佩玉挂绶地往沈知微身边一站,跟一身雅素的沈知微比起来,活像是赶着成亲的乡绅暴发户。
陆矶抽了抽嘴角,且这王服上绣的却不是什么蛟龙什么云,反倒团花簇锦的绣了大朵大朵的牡丹,得亏他长相是帅气款的,否则这如此脂粉气的衣裳换个人来穿,指不定娘成什么样。
想到这,陆矶忍不住往沈知微瞟去,忽然一声“宿主”,吓得陆矶嗖地转过了头。
“宿主,本朝就一个异姓王,这服制是专门另做的,所以没有龙。据说老景王为了不穿这身衣裳,才宁可常年呆在北疆。”
神出鬼没的系统又出现了。
陆矶翻了个白眼:“你不装死了?”
系统咳嗽两声:“考虑到宿主第一次进宫,肯定需要帮助,本着人道主义原则,我……”
“行了行了。”陆矶懒得听,那老宦官又在催,陆矶便当先出了门。
府门前停了一顶轿子,老宦官站在旁边,一时犯了难。
“来时未曾料到王爷还要带越姑娘,便只得这一顶轿,如今可如何是好。”
一旁的阿五闻言挺起胸膛:“此事公公无需担忧,我们王爷因为怕骑马,别的没有,就轿子多!”说着打手一挥,就要吩咐人来抬轿子。
“等等。”陆矶一把拦下,看着阿五茫然的脸,一脸云淡风轻,好似说的不过就是吃饭喝水这种小事。
“给本王牵匹马过来。”
第六十六章
陆矶蹲在墙头,探出头往下望了望,顿时有些眩晕。就这么直接跳下去,肯定会骨折的啊!
难不成,要打道回府?
陆矶忿忿咬牙,来的都来了,不进去一瞧,都对不起他白日里为了掩人耳目豁出去的英武形象啊!
不甘放弃的陆矶又仔细搜寻一番,终于在墙根发现一块太湖石。许是用作园中装饰,约莫半人高,虽仍旧距墙头甚远,但总好过直接作死。
陆矶摩拳擦掌,活动筋骨,正打算攀着墙沿小心翼翼踩下去,巷口却传来梆子声声,更夫拖着嗓子一声悠长调子:“子时已到——”
陆矶脚下一滑,顿时慌乱。
“天干物燥……”更夫越来越近,留给他的时间所剩无几。
陆矶低头望了望黑黢黢的地面,一咬牙,正打算闭眼跳下去,却听更夫一句“小心火烛”戛然而止第二字,街角处传来一声倒地闷响。
陆矶呆了呆。又等了几秒,没有动静。揣着满心疑虑,按部就班跳到了大石上,平安落地。
“奇了个怪。”他抬头望了望高高的院墙,“平地走路也能摔跤?”
夜风簌簌,吹动树梢。万籁俱寂。
陆矶耸了耸肩,转身往院内走去。
户部他并未来过,但朝廷官署布局大体不会有太大差别,陆矶绕了几圈,便找到了周明旭供职的税籍司。虽然院门也上了钥,但这个小门便好翻多了。
陆矶挽起衣袖,踩住门边半人高的盆景,攀住墙沿,正要翻过,身后忽然又响起声音。
这次是说话声:“右相大人吩咐下来,近几日要加紧户部巡卫,严防宵小入内……”
“嗨,说什么宵小,不就是防着那个温景瑜会有同党来窃账册么?要我说大人多虑了,账册都不在户部了,还防什么?”长长打了个哈欠。
户部里面竟然也有巡逻卫兵!
陆矶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手脚并用往上爬,奈何越错越急,越急越错,屡屡打滑,一时进退两难,竟是个上不来下不去的势头。
铠甲刀兵碰撞,发出清脆声响,廊角红柱映出火把颜色,眼看就要转过。
完了。陆矶心里飘过两个大字。
忽然,一声熟悉的闷响,另一名卫兵惊呼:“什么人!”话音刚落,便也砰然倒地。此后再无声响。
陆矶空出一只手,抖抖索索擦了擦额头,背上惊出一身冷汗。事到如今,由不得他不清楚,此刻户部中,定然是还有一个人。
此人虽看起来似敌非友,但身份不明,依旧万分可疑。
陆矶心里暗暗叫苦,不禁开始后悔今天晚上走这一遭,现如今却是骑虎难下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陆矶肚子里叹出一口气,使力跃过墙头。
甫一落地,迎面便是税籍司正堂。
陆矶一时不察,扶了把廊柱,感觉有些异样,低头一搓指尖,忍不住咂舌:“户部果真有钱。”
上头的朱漆还新着,一看就是才翻修过。
甩甩手,陆矶从袖间取出一条铁丝,伸进锁眼中捣鼓了片刻,咔哒一声,锁眼应声而开。
陆矶把眼前的乱发拨到脑后,顺手拿铁丝绑了个马尾,得意一笑。这种锁能拦住他?
想当初,为了从吴老爷子眼皮子底下偷跑出去疯,他一个暑假捅坏了四个大门的锁,像这种锁,他能一口气开十个不带喘气儿。
屋中一片漆黑,陆矶阖上房门,轻轻走进。借着透窗而入的月色,在屋中翻找起来。
他要找的东西却并不难找,就堂而皇之地摊开放在进门左手边的桌上,蓝色封皮上三个大字墨迹淋漓——点卯册。
得来全不……嗯,还是费了一点小小的功夫。
二月十八、三月十六、四月二十八、五月十一……
陆矶翻开点卯册,小心不让手上的红漆沾到上头,一条条对下去,越往下看,眼神越亮,几乎难耐激动之情。
这上头写的,其实是再寻常不过的东西。主客司也有这本册子,记录每日各吏到衙门的时辰、是否告假,并对今日所要做之事做简略记述,主客司清闲时,上头一水儿写的全是“未迟,今日无事”。
看到底,陆矶砰地合上点卯册,呼吸急促,几乎要笑出声。
他果然没有记错!
第六十七章
白日里,宝丰粮行的掌柜提及“王玉”此人分四次买走储仓粮食的日期,其中四月二十八、五月十一两个日期,让他觉得十分熟悉。颇费心神想了又想,他终于记起,这两个日子,正是周明旭在主客司,同他告假的两个日子。
彼时主客司正因为靺鞨文书一事忙的焦头烂额,本不可一日少了他,主客司上下都不愿放他走,但周明旭以户部事忙为由,告假两日回去处理事务,陆矶也不好不放人,谁让人家本就不是礼部的人呢?只得再三确认告假日期,才放人走。
等到五月,周明旭又告假,由头是咳症加剧,请两日休沐,陆矶见他面白如纸,声音好似破锣风箱,果真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只有准了。
五月十一,是周明旭最后一次联系李逢,三日后,周明旭便听到了他与温景瑜的闲谈,望风而逃。
这本户部卯册上,二月十八、三月十六,周明旭同样告假,正好能与宝丰粮行巨额出账的日期吻合!
如此一来,就算再无铁证能定主谋之罪,但至少温景瑜借太后寿宴一事挪用银款的罪名,是可以彻底洗清了!
二月十八,温景瑜初入礼部,太后寿宴远在一月以后,三月十六,温景瑜以身挡刀,伤重卧床,神志不清,又上哪里能去户部动手脚!
只要先将温景瑜救出,其余的都可从长计议。陆矶为自己的发现一阵兴奋,几乎能看到明天竺之磐目瞪口呆甘拜下风的神情,心下大爽。
不枉他又扮乞丐又爬墙!
将点卯册揣进怀里,陆矶兴兴头头,正要原路返回,却忽然猛地一僵。
屋外一片明亮,昏黄之色摇摇晃晃映在门窗上,人声清晰可闻。
“将军请,就是此处了。”
糟糕!难道他中计了?!
陆矶霎时从头冷到脚,思绪纷乱。
来的人似乎只有两个,不知是只有他二人,还是另有人去搬大部队,叫将军,难不成又是巡防羽林,想要用陷害温景瑜的法子如法炮制?如果先打晕其中一个,趁乱逃走胜算多大,不行,要不先劫持一人,作为人质……
脑海中千百种念头一闪而过,最终,陆矶眼神一狠,直接抄起身边矮架上搁着的花瓶,紧盯窗纸上的火光,心中大骂。
大不了鱼死网破,点卯册他今天必须带出去!
门外来人驻足,似乎在掏什么东西。陆矶藏在门后,屏息凝神,准备在门开的一瞬间立刻冲上去。
一门之隔,灯笼火把高高举起,有人似要推门——
“咦?”来人声音疑惑。
“怎么了?怎么了!有贼人?!”另一人声线浑厚,嗓门奇大,十分紧张,锵地一声拔剑而出,“贼人何在,敢不敢出来同你爷爷我一会!”
“将军!将军莫担心,并无大碍,并无大碍……”那位张大人立刻出言安抚,只是语气有些疑惑,“此间屋乃是下官上的锁,但此刻再看,这锁,倒似有些不一样……”
“锁,锁有啥不一样的?”另一人一听,顿时松懈,声如洪钟,哈哈笑道,“你们这些个文官,就是花花肠子多,一张白纸都能说出花儿来,要俺说,天下的锁都长一个模样,倒是这京城里的姑娘,一个赛一个的水灵,嘿嘿,各有各的好看!”
张大人沉默了半晌,咳嗽两声:“大概是下官眼花了……”
屋外你一言我一语,屋内却一片安静。
陆矶双眼大睁,仍旧保持着要往下砸花瓶的架势,一瞬不瞬盯着眼前忽然冒出的沈知微。
沈知微接下他手里的花瓶,轻轻搁回矮架上,陆矶猛然回神,一句“你”还没出口,沈知微立刻捂住他的嘴,揽着他一个旋身,藏进了正堂会客厅的八仙桌下。与此同时,锁扣再响,来人推门而入。
八仙桌下,空间狭小,桌布上的流苏垂至地面,几缕微芒从缝隙透入,那是进来的人燃起了灯烛。
斑驳阴影中,陆矶和沈知微大眼瞪小眼,以一个十分别扭的姿势搂在一起,呼吸交缠。
外面的人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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