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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灰-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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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澜觉得没脸看,转过头望着远处的夕阳。老两口被顾涛这一哭,也险些哭出来。他们的反应让周云起觉得这不是生离而是死别。午睡前周云起也和顾行止讨论过,他的叔叔以后会怎么样,他们一致觉得应该就是去坐牢的。周云起的成长环境让他缺乏为人基本的同理心,父母的那种爱距离他十分遥远,无法感同身受地悲伤。更何况欠债还钱,杀人偿命,犯罪坐牢,天经地义。
  这场闹剧终究也没有能阻挡时间前进的步伐,除了让顾澜消消食开车时不至于胃不舒服以外没有多大作用。
  顾爷爷、顾奶奶和周云起就像留在原地,像守卫着最后一寸温暖一样目送他们远去,直至连人带车都消失在最后一点残阳里。
  
  第13章 第十三章
  
  上了四年级的周云起生活其实并没有多大的不同,时光在这些人眼中肥厚富足,有种永无止境的劲头。周云起的变化来源于自身,由于这个暑假他基本跟在顾奶奶后面听课,捂白了些。他也长高了一点,作为被换到了第四排,不用再终日与第二排的女生为伍。要知道三年级的女生似乎每天都是那么特殊的几天,泼辣小气得可以,她们爱在桌子中间画上一条三八线,一旦胳膊肘子不小心超过了这条界线,必定会被很掐一顿;再或者有时候,作业本的边边角角超线了,她们也会将其撕成碎片。饶是周云起这种十分能装的大以巴狼也觉得过得十分辛苦,所以对于这次换座位他欢天喜地接受了。
  他的新同桌是个戴眼镜的男生,由于热爱守着教室的座位看书所以有点微胖,这点微胖也使得他看上去面目和善。周云起之前和这类斯文的学生没有过多的接触,现在仔细一瞧倒觉得他长相非常眼熟,他用了一节语文课的时间思考这个问题,终于得到了答案——小眼镜就不就是黄皮肤版长相的憨八龟嘛!声音更加像,自带低幼和蠢萌两种特色。
  晚上放学的时候他和狗哥黑胖分享了这个结论,然而无奈两个人拙劣的想象力并不能理解这种类比以及其中蕴含的幽默感。他突然有点想念顾行止那个少爷了,他觉得顾行止一定会赞同,并且还会和他一起细致分析一人一龟相似的原因。
  小眼镜的大名叫李祎,那时候没有多少人知道“祎”这个字怎么念,自古秀才念字念半边,大家都叫他“李伟”或者小眼镜。从他的名字也可以看出,他的父母或者爷爷奶奶是很珍重这个孩子的,可能是翻遍字典才找着的一个带有美好祝愿的、因罕见而又独特的字给这个孩子当作名字。可惜世人大多有眼无珠,独一无二的“李祎”因为无知变成了庸俗大众的“李伟”,这似乎也冥冥之中预示着小眼镜并不被命运眷爱的后半生。
  周云起与李祎的同桌生活十分和谐,因为基本上互不干扰而且没有三八线这种封建余孽。周云起的日常生活就是听听课写写作业,当一个可有可无的数学课代表,袖子上别着个中队委的牌牌检查卫生,其余时间就是在教室以外的地方踢球打球,时而有点不为人知的违背少先队员守则的暴力运动,但他基本上都瞒得很好。李祎呢,则是利用一切课前课后的时间看书,而且是那种封面古朴的《杨家将演义》《三国演义》之类的书,就连体育课也不出去上。那个时候有些女孩子发育得早,也会有几天不方便出去上体育课,而李祎就时常在体育课上和一两个女孩子坐在教室里,所以他又被调皮的男孩子称为“娘伟”。
  这样波澜无惊的生活于轮到周云起打扫的那一天戛然而止。每天都是同桌两人打扫卫生,一个人扫地一个人拖地,具体怎么分工就自己安排。由于要等到所有同年都走了才能开始扫地拖地,其他人慢悠悠将椅子放在桌子上、三三两两成群结伴走出门,周云起也不急着这一时半会儿写作业,趁着这点空档借了李祎桌肚里的书看。
  那是一本名为《牛虻》的书,充斥革命、叛变和流亡这类遥远的词汇,这些是少年人所不能体会的残酷,但是人的哀伤是一样的,透过薄薄的纸张穿越时空铺面而来。一生中所有的问题都不可能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世世代代也不仅仅是血脉的延续更是思考知识的传承,只要你有足够的耐心和领悟总能在那些看似平凡的铅字中找到答案。再说世上哪有那么多旷古难题,多的不过是庸人自扰、顾影自怜罢了。
  周云起看得有些入迷,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的人都已近走光了,只剩下一片凳子脚直愣愣地树在桌子上。旁边的李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作业本还摊在桌子上,那人应该就是去上厕所了。周云起将书塞还到李祎桌肚里,并且在心里嫌弃了一番李祎糟蹋书的习惯。他们两个都没有包书皮的习惯,但是一学期下来周云起的书总是平平整整的,有看过的痕迹但完全没有折角和破损。李祎的书则是另一个极端,但凡是他看过的书就像是带着煤渣的黑旋风呼啸而过的样子,光看那书页颜色对比就能知道他的读书进度,书角更是卷的的卷折的折,一些较为古早的书每页上都有因他手汗而模糊的字迹。
  周云起见人不在,自顾自去拿了扫把先扫地,他倒也没有推脱责任的想法,大不了下次两人换一换呗。可是等周云起将整个教室的地都扫完了,李祎还是没有回来。这速度就算掉坑里也应该爬出来了。他顺手拿过拖把走向走廊尽头的厕所,要是李祎在那里就正好交接过拖把他走人,要是那小子不在或者故意偷懒就等着一顿收拾吧。
  他还顺路想去老师办公室看看,被老师叫住了也有可能,走到门口恰巧教他们语文的张老头走出来。
  “张老师好。”周云起打了个招呼,又为不失风度扯了个小谎,“李祎在办公室吗?值日生要走人了,他书包还没收拾呢。”
  “我也正要去找他,刚刚我让班长叫他过来的,现在还没见着人影。”李祎爱看闲书,作文也好,张老头经常喜欢给他开小灶参加点作文比赛。
  “哦,那可能他在厕所。我顺路去看看,要是看见了就叫他来找您。”
  张老头点点头退回了办公室。
  小学四五六年级的老师公用一个大的办公室,李祎不在那里。周云起不禁腹诽这胖子莫不是真的掉进坑里了?
  周云起走到男厕所门口,大门紧闭着,也正常。女厕所有隔间和小门,大门开着也不怕;但是男厕所里面没有,在这个世风日下的年代总是有些图谋不轨的人想要偷窥。周云起伸手退了一下门,没推开,再推一下仍然紧闭,他确定是有人在里面把门给锁上了。这个点把厕所门锁上能有什么好事,□□掳掠之一吧。周云起皱了皱眉,他今天可没打算见义勇为,本来时间就比平时晚,到时候再一身挂彩回家顾奶奶怕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但是,这个点,死宅的“娘伟”没去老师办公室,无缘无故人就不见了,这个厕所门还紧锁着,实在让人有不好的联想。
  中二少年的脑回路就是这么奇特,他可以因为冷漠自私而见死不救,头脑不清醒地找事不是他的风格;但是他不能因为避嫌而多做一份打扫工作,这就有种因为胆小懦弱不得不低头的无奈感。
  “李祎在不在?”周云起拍拍门,大声问里面。
  “不在。”估计是一个处在变声期男生回答的,稍微大点声就有点声嘶力竭的效果。
  与此同时里面传来了可疑的闷哼声,紧接着似是一阵拳打脚踢和“你他妈安静点”的骂娘声。
  “李祎你在不在里面,张老师叫你去他办公室。”周云起不依不饶。
  里面的哼哼的声音更大,骂祖宗的声音也此起彼伏。
  这下子周云起确定里面就是李祎,他不太喜欢看憨八龟也不太和李祎说话,就是因为那声音让他十分厌烦,程度仅仅次于老师手指甲不小心刮在黑板上的尖锐声。
  周云起不等里面的人做出回应,直接抬脚踹门,还一边故作夸张的大声嚷嚷:“李祎,你是不是掉坑里了,我去喊张老师了啊。”
  里面的人说是混子但其实也没多大胆,不然还会在小学生头上作威作福。他们绑住李祎的嘴就是怕他把人招过来,偏偏好死不死的外面的人还使劲叫唤,反正也差不多揍够了,今天就到此为止。
  厕所里一个小黄毛一把拉开门骂骂咧咧的样子:“喊屁啊喊,老子还没完事呢。”说着还用一根手指头往周云起头上一戳一戳的。
  “我来洗拖把。”周云起一挥手将头上那只脏手推开,面不改色地改着说辞。
  “你他妈找死啊。”小黄毛对于周云起这种胆敢以下犯上的态度十分愤怒,仿佛是地主被家里的长工顶了嘴,说着又要抬手去拍周云起的脑袋。
  周云起不是个爱惹是生非的人,可是有人来惹他也别指望他能忍气吞声。小学生的眉头紧皱起来,目光瞬间阴沉下去,透出一股磨牙吮血的狠厉来,这次他直接用拖把杆子迎了上去。
  小黄毛手上带的力气不小,一时没收住手一巴掌直接拍在拖把杆子上,把自己的手心里打出一条红印。
  “我□□妈…”小黄毛脱口而出一溜串脏话,心疼地甩了甩自己受伤的手,“还敢还手你他妈活得不耐烦了,看我今天不…”
  黄毛自然不甘心,可没等他说完就见那小学生将拖把杆子直怼他鼻尖,小学生像个日本武士一样双手握住拖把杆子,下一秒轻轻一用力就可以打碎他的鼻梁。
  一时间黄毛把自己的眼睛瞪成斗鸡眼。
  厕所里的肢体教育似乎已经暂告一段落,现在开始口头上的警告:“你他妈我告诉你,你以后再敢烦她,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妈识相点知不知道。”为首的大哥蹲在地上,蹦出一句话就一巴掌扇在李祎头上,末了感觉不过瘾还来了“啪啪啪”三连拍告终。
  周云起估计着厕所里面的形势,压根没理会守着门的小黄毛,显然那就是个权力外围的新进底层小弟,掀不起什么风浪。
  其实对这些人他是没有把握的,人家把门一关像怎么打就怎么打,说不定连带着他一起拖进去打,人多势众,他根本没有反抗之力。但他赌的就是这些个小混混外强中干,身上残留着最后一丝从幼儿园里带出来的对学校和老师的敬畏,不想引人注目,否则也不会挑这个时候在厕所这种地方动手,弄得自己也一身腥臭。
  周云起一边吓住小黄毛,一边再接再厉朝厕所里喊叫:“李祎——”
  
  第14章 第 14 章
  
  周云起想得没错,他们的确不敢闹大,在学校里他们像黑老大似的威风凛凛,但实际上放在外面,他们也就是个枪口和炮灰,利用他们的无知和荷尔蒙,极好控制。他们自己也清楚万一出了点事,平时称兄道弟的躲还来不及,谁会有空理他们?
  很快口头教育也结束了,为首的大哥带着三四个小弟从里面走出来,狠狠剜了周云起一眼当作警告,撞着他的肩膀走了。小弟们有样学样,也纷纷与周云起“撞”肩而过,像一连串斜视病人一样盯着他,有的还挑衅地吹了两声口哨。
  周云起以拖把撑着地,勉强站定没有动摇,保持着一股冷峻的杀气。直到那些人走下楼,他才微微松了一口气,走进厕所去看看李祎的状况。
  厕所的前调是原始臭味中混着燃尽的劣质熏香,中调加入了一丝新鲜的血腥味,尾调只剩狼狈与恐惧。李祎的眼镜早就在战斗一开始被踹飞了,分崩离析的碎片不知道安详地躺在哪个角落。小混混还算有职业素养,打人不打脸,但身上的淤青肯定不会少。校服外套被当成布条勒着嘴,嘴角和脸颊有明显的痕迹。白白胖胖的脸被按在厕所的地砖上,李祎自己也觉得脏,挣扎着爬起来洗脸漱口。
  周云起看到的样子就是“娘伟”此刻真的很娘地扶着洗手台,一把一把地往自己脸上拍水,时不时还擤一下鼻子,喘上两口。任凭他弱柳扶风的样子,周云起也没有去扶一把的打算,谁知道那衣服上有多脏。
  看来今天这地也只能是他自己来拖了。周云起在拖把池里恨恨地摔打着拖把,瞄了一眼镜子里被痛打后的憨八龟,联系刚刚小青头大哥的一番话,没想到就这样的龟儿子还敢去和人家抢女朋友?
  李祎在水渍斑驳的镜子里看到自己模模糊糊的自己,狼狈愤怒的皮囊下是不屑傲慢的心。
  他们那些人完全不值得他放在眼里,上完初中他们就会去一所三流技校,继续他们无所事事的打架生活。五年之后,等到差不多二十岁,要么学个机修理发出去出卖劳动力,要么靠着父母那点微薄的关系找个工厂干活。总之都是一些廉价无趣的工作。在工作里他们可能会搞大一个姑娘的肚子,稀里糊涂结婚生子。有了家庭之后,他们会在养家糊口和寻欢作乐之间反复徘徊,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中年。四十左右,他们的体力与精力都会下降,终于不再有心思寻花问柳,可是惨遭下岗。又一批新鲜无知的血液代替了他们的职业,继续着年轻的浪荡生活。他们没有办法,因为那样的工作谈不上什么技术含量。此时,回归家庭的他们却发现家里的孩子简直是自己的翻版,一样不学无术,但是自己是没有管教资格的。最终只得与烟酒为伴,找一些个保安或者看门的工作,苦熬琐碎生活,眼睁睁看着社会将他们抛弃。真是一眼望到底的人生。
  托尔斯泰曾经在《复活》里说过工作都是平等的,本质上都是出卖,只不过一些人出卖劳动力一些人出卖脑力,和出卖身体的□□没有本质区别。但是既然这样,为什么人人都想当总裁而不是搬砖工?人人都在卖,但是有人就能卖个好价钱。
  那样的人就是公厕旁边的泔水,只配一辈子混在下水道的污泥里。终将是会和自己没有关系的,到时候他连报复的时间都没有,有哪个西装革履的人会走过有泔水的地方。有什么好值得生气的,为了一群人渣。
  他仿佛是已经预见了那群人悲惨的未来生活,一口气咽下去好多了。李祎一瘸一拐地回到教室,没想到周云起还在座位上。他以为周云起拖完地就走了,说起来今天的自己还算是赖了一次值日。
  周云起最后是会变成一滩泔水还是和自己成为一样的人呢?李祎突然觉得说不准。直觉上,周云起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尖锐而又激进。但是他又有点不思进取的样子,终日与一些小混混为伍,只怕是泥足深陷。
  李祎走回自己的座位上,突然有点尴尬。这样的经历就算是被再亲近的人知道,也会感觉难堪吧。如果不是年纪还小,只怕是会记恨以这种形式帮过自己的人。
  他收拾着书包,微微清了嗓子说到:“谢谢你了,下次值日我补回来吧。”似乎只是谢谢帮忙打扫的事情。
  “行,那下次值日归你了。对了,你这本书能借我看看吗?”周云起扬了扬手中正在看的书。
  “你拿回家看吧。这也是我妈从图书馆借的,你小心别丢了。”
  “知道了,谢啦。”周云起收好书,背上书包,看着正在艰难挣扎将书包背上身的李祎,一伸手将他的书包勾了过来,背到自己肩膀上。瞬间肩头一沉,没想到这龟儿子的书包竟然这么重,装金子了吗?
  “走吧,我送你。你自己想个说法,省得你爸妈看出来。”
  李祎没想到周云起是个这么富有爱心的人,又是帮他背书包又是帮他圆谎的,简直活菩萨在世,他跟在周云起身后关灯锁门,无以为报就只能郑重地再说声“谢谢”。
  周云起当然没有李祎想得这么爱心泛滥,他只不过想把自己从这件事里摘出去罢了。他等李祎,怕的是李祎万一在厕所晕过去怎么办,他是一起值日的同学,出事了肯定会找到他。帮李祎圆谎,也就是怕他父母找到学校后有麻烦。对风险的规避是所有没有倚靠的孩子要学的第一课。
  李祎家就在学校旁边,没走几步路就到了。这里似乎是经过规划的新农村,一水的白墙黑瓦,很有江南古镇的风味。远远就能分辨出哪一家是他家,他的奶奶一早就坐在门口等着了。戴着副老花镜,一边挑拣着黄豆,一边时不时朝学校方向看两眼。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完啊,做值日也没有这么晚的。”奶奶老远就看到孙子走回来,和一个瘦瘦的男孩子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
  “哦,这是我同学,周云起。”李祎错开了问题。
  “你好你好。你这手臂怎么回事?怎么这么还破了块皮?”李奶奶热情地和周云起打了招呼可是眼睛还在自己孙子身上打着转,心疼得不得了。
  “没事的,我拖楼梯的时候不小心滑了一跤,就摔成这样了。”李祎挠着头说着刚刚路上想好的借口。
  “真是,怎么这么不小心,这老师怎么…”李奶奶想说这些老师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什么活都让学生干。可是说到一半又觉得这样会影响老师在孩子心里的形象,对教学不利,就忍住了。
  “奶奶好,我今天和李祎一起值日的,我也不对,没有提醒他。”靠谱的乖孩子周云起上线。
  “这哪能怪你啊,还要谢谢你送他回来呢。孩子,今天在我们家吃饭吧。”李奶奶接过周云起的身上的书包,想揽着周云起一起进屋。
  “不了不了,吃好饭就赶不上公交车了。再说我现在回家也晚了,家里人也该着急了。”周云起连忙摆手。
  “也对,你等等,奶奶给你拿些个饼干。”老人家的身材发福,但是身形矫健,可以看出是个操持家庭的好手,她飞快地走进屋里拿了几个鸡蛋糕和两包饼干给周云起,“拿着路上吃,别饿着。回去的路上小心,靠右走,过马路注意,别再去哪里玩了啊。”
  李奶奶是个面容格外和善的女人,看她的样子可能是会有高血脂高血压的毛病,但是发胖这件事也给了她关于岁月的格外优待——她胖胖的脸颊上几乎看不出皱纹,饱满的苹果肌仿佛是青春的少女。
  “谢谢奶奶,那我先回家了。奶奶再见,李祎明天见。”周云起挥手告别,没再回头。
  李祎也挥手与周云起作别,他被奶奶赶着赶紧进屋洗手吃晚饭,心存侥幸没让老人家发现。李奶奶目送着周云起走远才进去和孙子一起吃晚饭。
  “我妈呢?今天又加班吗。”李祎啃着一块糖醋排骨,口齿不清地问道。
  “嗯,说是替人加班,估计要九十点才能回来。”李奶奶又夹了一块排骨到孙子碗里。
  “那要留点饭给我妈当夜宵。”
  “不用,她的饭菜我热在锅上呢,你放心吃。”
  “呜嗯。”李祎似乎是吮着排骨上的酱汁满意地点点头。
  一老一少就着一荤一素一汤吃着晚饭,李奶奶不太问学校的事,因为孙子是个有心的好孩子,该讲的事情总会与她讲一讲,也不会嫌弃她这个老太婆听不太懂。
  最近几年的日子基本就是这样,家里不会有超过三个人吃饭,时常就是她和孙子两个人边吃边聊,自己女儿要支撑起一个家,实在太忙。好在,日子是越过越好,越过越有盼头,这是求不来的福气。就可惜这个孩子像个贾宝玉似的在女人堆里长大,她总怕孩子缺点阳刚之气。
  李祎曾经有一个爸爸,截止日期到他出生三个月后。他也见过他曾经的爸爸,现在也已经另外成家,模样境况与他设想的那些小混混的未来没有什么两样。
  的确应该是一样的,毕竟他爸爸曾经就是一个小混混。一直知书达理的妈妈生长在深宅大院,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男人,加上他爸爸是个巧言令色的混蛋,轻而易举就将大小姐骗得团团转。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大小姐当时死了心要和那个男人结婚,把自家老爷子气得中风偏瘫也不回头。终于婚后日久见人心,这个男人实在让人失望,加上老爷子以性命威胁才把婚离了,但老爷子最后还是一命呜呼。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好在还有个儿子。从此外婆变奶奶,妈妈要养家,李祎一路长大,是个省心的孩子。
  周云起这边比平时回家晚了一个多小时,弄得顾奶奶想去报案。平时周云起就算有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回来晚了,也会提前打招呼,这是头一次出这样的状况。平时有分寸的孩子误了时辰才更让人担心。
  周云起也是那一套说辞,打扫的时候同学不小心摔伤了他陪了人家一会儿又把人家送回家,所以晚了点。
  果然是个有分寸的孩子,顾奶奶也没多心,让周云起赶紧吃饭去。
  顾奶奶又变回了原来的那个样子,其实除了在顾涛走了的那天她稍稍失态以外,她一直都是那个样子。背挺得和雪松一样直,抬头挺胸,认认真真地完成今天的任务和条理分明地规划好明天,永远自律严谨。甚至在顾涛走的第二天,她就又恢复了暑假的补课班,好像只是因为意外的原因才不得不停课一天。那些痛苦不甘的情绪如流星划过天际,让人怀疑它们是否真的存在过。就连敏感的周云起也无从窥知她的情绪。
  可能也的确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生活的齿轮并不会因为某一个人的一点小问题停止转动。时间在这一点上温柔又残酷。
  第二天做完广播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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