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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犬症候群-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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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当带着笑意的声音在电话那边传来。
“刚干什么呢?不接电话。”
“开会。”黄子成言简意赅道,追问道:“你怎么换电话了?你在哪呢?”
丁当没回答他前面那个问题,道:“我在你公司楼下。”
“我马上下来。”黄子成道,一手拿着电话,另一手去转轮椅,“你等我,我马上来。”
丁当笑着嗯了一声,挂断电话。
黄子成把手机往兜里一揣,两手用力转着轮椅往电梯厅奔,秘书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惊了,赶忙跟上去,帮人推轮椅。
“快快!”黄子成坐在轮椅上发号施令,“快推我下楼!跑步前进!”
秘书被折腾的没脾气了都,撒开腿小跑着推着黄子成冲进电梯厅,然后一边陪着不好意思一边硬挤到前面去,赶上最早的一班电梯,直下一楼。好容易把人送到大厅门口,他偷偷腾出手擦了把脑门上的汗,跟着黄子成一起左右张望。
左边,没有。右边,没有。前边,也没有。……人呢?
黄子成掏出手机,有些心慌的探着脖子望着四周。这时,一个拎着个塑料口袋的年轻人冲他走过来,不太确信的看了看他,问:“您是黄子成先生吗?”
黄子成怔了怔,说我是。
“我是那边隆香记的,有个丁先生在我们那订了份粥点,让我给你送过来。”年轻人把塑料口袋递过来,黄子成伸手接了,年轻人冲他腼腆的笑笑,转身离开。
袋子里装着个塑料碗,还是滚烫滚烫的,还有一盒金灿灿的煎饺子。
黄子成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小纸片。
【谢谢你给我的美梦。】
【现在梦要醒了。】
他指节用力到苍白的攥着纸片,抬起头来,满面惶然。
街对面,正对着明生的大门,一辆漆黑的大众在路当中停下,戴着黑色棒球帽的丁当从车上走下,转过身来,面向坐在这边的黄子成。
他摘下帽子,从颈口拉出被红绳穿着的玉佛,举到唇边。
黄子成怔怔的看着。
道路上被堵住的车辆长按喇叭,刺耳的嗡鸣声此起彼伏,有人从路边冲了出来,路的这边,路的那边,向着丁当冲去。
丁当放下手,小小的玉佛落回他胸口,落在灰黑的毛衣上。
他转身,一拳击倒迎面扑上来的追捕者,飞快冲进路边人群,转过街角,消失在道路的尽头。许多人在后面追上去,场面混乱无比,黄子成坐在街道的这一边,安静的看着。
透明的,滚烫的液体从他眼角安静淌落。
这不是一场梦。
这是他此生,最后的爱情。
作者有话要说: PS:我终究不忍心看你们哭瞎,友情提示,明天还有——真·完结篇(顶锅盖跑)
☆、完结篇·续(上)
赫尔塔南面的矮崖上,有一栋临着海的小楼。
这里以前是韦陀的别墅,现在则是丁当的居所。三年前他从市内搬到这里,开始像个真正的老人一样享受午后的阳光和海风。他没有雇佣人,也没有安排护卫,一个人孤伶伶的住在里面,擦拭他的战利品,抽着雪茄看报纸,偶尔听一听音乐电台。
二十年了,从他离开津海。
赫尔塔的狂犬也老掉了牙,威风不复当年。近年来他越来越淡出人们的视野,却也并没像韦陀那样呆在幕后翻云覆雨,他对那样的生活不感兴趣。丁当接手赫尔塔后,依旧亲身带领着狂犬们四处征战,内务上的事情多数都交给了佩姬。这个法国姑娘现在也变成了大妈,几年前她甩手不干,回到她的家乡,法国马赛,开了个咖啡馆,嫁了个意大利男人。
她带走了雷欧。
在丁当的书桌上有一张相片,身材发了福的佩姬搂着已经长成翩翩少年郎的雷欧,蹲在有着绿色草地的庭院里,身边还趴着一条长满长毛的苏牧。继承了克莉丝汀的金发,丁当的黑色眼睛,年少的雷欧有着明显的混血儿特征,鼻梁高挺,五官端正。
他冲着镜头笑的无比灿烂。
这样就好。
比起将他留在身边陪伴,丁当更希望看到他像这样灿烂的笑着,生活在正常的世界。幼年时亲眼目睹了母亲的死,对这个孩子造成的伤害可能一辈子也无法消弭,丁当不是个称职的父亲,他只能保护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去爱他。
幸好还有佩姬。
这些年,丁当越来越感到力不从心,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一点一点垮下去。积累下的旧伤开始折磨他,每逢阴雨天气,他都会从睡梦中被痛醒。他老了,是真的老了。
他曾经养了一条名叫‘念’的宠物蛇,新疆沙蟒,那个时候他还住在市区,家里有个女佣。念的中文发音被女佣听成‘尼尔’,就总是尼尔尼尔的叫它。这条80公分长的沙蟒陪了他将近一年,后来有一天,女佣忘记盖上蛇箱,它半夜爬上了丁当的床,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从那以后,丁当再没养过什么东西。
他从一个孤独的青年,变成了一个孤独的中年,接着又变成了一个孤独的老人。
图坦死了,韦斯丁瞎了,大熊患上神经性癫痫,去了澳洲养老。跟随他多年的老狗们一个个离开,年轻的鬣犬们好奇着他的传说,也虎视眈眈着他屁股下面的位子。丁当没法退,他在这个位子上,想退,只有死路一条。
阿刀也来了赫尔塔,他当初给对方的是图坦的联系方式,所以对方很快就带着那个巴基斯坦女人来到了赫尔塔。阿刀带着他的女人在赫尔塔开了家理发馆,经营至今,丁当去理过几次发。前些年他问阿刀想不想回国,阿刀说想,但是不敢。
丁当说,我可以帮你安排。
阿刀拿着理发用的小剃刀,那双握过枪也杀过人的手,如今只操着剃头刀,却也并不显得违和。
“就这样吧……回不去了。”
这个年轻人的一生,终究也是被一次错误的选择,毁掉了。有的时候,杀人偿命,未必不是一种仁慈。
五十三岁生日那天,丁当久违的接到了佩姬的电话。
她用充满活力的声音祝他生日快乐,丁当靠在沙发上,用肩膀夹着电话,给手【枪上油。他问了问雷欧的现状,又问了问佩姬的近况,话音懒洋洋的,像是没睡醒一样。
房门突然被敲响。
佩姬在电话里欢快的叫嚷:“嘿!老家伙,快来给我开门!”
丁当有点不可置信的直起身看了看门口,放下手【枪和油盒,拿下手机,他站起身来,慢吞吞走到门边,从猫眼里往外看。
佩姬穿着棕色的小皮夹克,烫成大波浪的卷发滚在颈侧,拿着手机,性感的嘴唇微微嘟起,笑得像只坏猫。
丁当打开门。
“哦,我亲爱的丁。”
她张开手臂扑上来,饱满的胸脯几乎盖在丁当脸上,弄得他只能仰起头用手托住她的腰,试图把人从身上弄下来。佩姬像个小女孩一样咯咯笑着,恶作剧的将双腿盘上他的腰,抱紧了手臂不肯松开。
丁当无可奈何的抱着她退回屋里,反手合上门,然后就这样把她抱回客厅,接着毫不客气的将人丢到沙发上。
佩姬懒洋洋的躺在沙发上,翻了个身,一条腿踩在扶手上,用右手支起脑袋,问丁当:“亲爱的,你看我美吗?”
丁当站在茶几边,实事求是的点头道:“你比我上次见时瘦了一大圈。”
“我的天,我自己都不敢相信。”佩姬坐起身,冲他比出三根手指,信誓旦旦道:“三个月,只用了三个月,我减了二十磅!”
“嗯,恭喜。”丁当毫无诚意的点点头,“你老公一定很高兴。”
“哦,别逗了,他以为我疯了。”
佩姬喋喋不休的开始唠叨,从身上的小包里取出化妆镜,比到脸前左照右照,“我每天只吃一顿饭,其他全靠水果,坚持慢跑和瑜伽,过的像个苦行僧……三十岁以后,我还没这么瘦过,真不容易。”
丁当从旁边拖了张椅子,重新坐下,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枪和枪油继续他原本的工作,头也不抬问:“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雷欧想见你。”佩姬拿着镜子,口气很随意,“他今年刚从大学毕业,跟我说想来看看你,我就带他来啦……刚才在街上他说要去买点东西,等会就该到了。”
丁当手上的动作一滞,不太自然的皱起眉,道:“你把他一个人丢街上了?”
“哦……”佩姬淡淡瞟了一眼他脸上表情,很有点无可奈何的道,“得了吧,他都多大了,你们东方人真是恨不得把孩子关在笼子里……丁,雷欧已经是成年人了,你不能用你的那套去约束他。”
“我就是问问。”丁当完成枪的保养,将散开的零件组装好,把它重新放回腰间的枪套,“最近的赫尔塔可不太平。”
“这个我也听说了。”佩姬放下镜子,跳起来拍拍手,欢快道,“不过今天我们不说那些,恭喜你又老了一岁,红酒放在哪里?哦,我看到了,我们应该喝一杯庆祝一下。”
她走去客厅角落的酒柜,取出一支红酒,和两只酒瓶,给自己与丁当各倒了一杯,端着走回来。
“Santé!”她冲丁当举杯。
丁当笑着接过酒杯,与她轻轻一碰。两只酒杯交叠,发出一声清脆的碰响。
佩姬拿着酒杯,视线在房间里四处乱晃,她瞅见了放在一旁架子上的木吉他,笑得乐不可支,问丁当:“那是什么?天,你要改行去当乐手吗?”
“闲得没事,玩玩。”
丁当啜了口红酒,放下酒杯,给自己点了支烟,他咬着烟走到架子旁,拿起吉他,伸手在琴弦上拨了拨,然后就专心的弹起来。
一连串优美的音符从他指尖飘逸而出,枪炮玫瑰的老歌,Don’t cry。
“……Don't you cry tonight……I still love you baby……”
丁当拨着琴弦,口中咬着烟,含混的哼唱着,他眼神温柔的注视着琴弦,也不知道是想起了谁。
佩姬静静的注视着他,琥珀色的眼眸中,有极深邃的痛楚,一闪而逝。
丁当突然停止了弹奏。
他不可置信的抬起头。
佩姬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挺直了腰背,像个贵妇人一样优雅而矜持的冲他露出微笑。
“我很抱歉,丁。”
她说道。
木吉他从丁当手中滑落,重重的砸到地板上。他痛苦的捂住头,伸手去摸腰上的手【枪,强烈的晕眩感令他站立不稳,歪歪扭扭的撞倒在身后的架子上。他颤抖着手拔出手【枪,视线中的景物依旧带上了层层重影,佩姬依然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用怜悯而哀伤的目光注视着他。
丁当在她的目光中颓然倒下。
手【枪摔飞到地上,打着旋儿旋转着撞上茶几地脚,砰的一声巨响,子弹击穿了房门口的青瓷花瓶,散碎的瓷片稀里哗啦的落了一地。
房门的把手上下摆动了几下,接着有人从外面走进来。
金发被削成利落的半寸,有着一双漆黑眼睛的年轻人,左手拎着一只蛋糕盒,右手拿着一柄小刀。他看了看落在脚边的瓷片,抬起头冲佩姬咧了咧嘴,露出微笑。
“搞定了?”
佩姬对他翻了个白眼,毫无形象的捂着心口趴倒在沙发上。
“吓死我了……那可是能把大象弄倒的剂量,他居然还给我唱了首歌……”
年轻人哈哈大笑。
他走进来,将蛋糕盒放在茶几上,走到丁当身边蹲下。
“嘿,老爹,生日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PS:啊哈哈哈哈哈哈……往后看嗯
☆、完结篇·续(中)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走着。
丁当坐在他自己的书桌前,身上的武器都被搜走,两只脚跟凳子腿捆在一起,左手也被绑在椅扶上,佩姬很有心情的给他用领带扎了个蝴蝶结。
他看向自己唯一能够活动的右手。
天知道那个坏女人给他注射了多少肌肉松弛剂,反正他现在连小指头都抬不起来。丁当承认自己栽了,他完全没想到佩姬会背叛他。
因为这根本毫无道理。
“这些,还有这些。”佩姬抱过来一大沓文件,砰的丢在桌面上,对丁当发号施令,“签了它们。”
丁当笑。
“你要这些做什么?”他有些费力的,慢吞吞的道,“就算我给你,下面的人也不会承认……这里可不是文明讲道理的地方。”
“那就不用你操心了。”佩姬侧身坐上书桌,斜着眼睛撇他,“一句话,你签不签?”
“不签。”
丁当毫无惧色,反而向她提出建议:“你拿着我的脑袋,比拿着这些文件管用。”
佩姬像一只炸了毛的猫一样,从桌子上跳下来,跑过来揪他的耳朵,恶狠狠威胁道:“你签不签?”
“不签。”
她开始揪他另一只耳朵,磨着牙追问:“签不签?嗯,签不签?”
丁当被揪的忍不住咧嘴,倒抽着凉气,死硬道:“不签。”
佩姬泄气的松开手。
“又不是我想要。”她嘟哝道,“这是雷欧的意思,你不想给他吗?”
丁当眯起眼。
“雷欧?”
这可真是个意想不到的答案。
“他在哪?”丁当问,“如果是他想要,为什么不亲自来?”
“他说他预见到与你的谈话不会很顺利,他害怕自己会忍不住杀了你……你这个父亲当得可真够糟糕的。”
丁当听出她的言外之意,诧异道:“他想杀我?”
佩姬耸了耸肩。
“他亲眼看着克丽死在眼前,你总不能要求他对你毫无怨言……虽然杀了克丽的是老乔治,但那完全是因你而起。”
她说的是事实,丁当无可辩驳,他这个父亲当的的确有够糟糕。
他合上眼,深吸口气,道:“就算他是我的儿子,鬣犬们也不会对他另眼相看……你跟了我那么多年,应该很明白这一点。”
“相信我,雷欧绝不比年轻时的你差。”佩姬笑得玩味,将头凑到丁当耳边低声呢喃,“我已经被他迷住,彻彻底底的,就像当初的你一样。”
她走到书桌前,张开手臂,用咏叹般的口吻说道——
“狂犬的儿子也依旧是一条狂犬,没有比这更令人兴奋的事情了。”
丁当挑眉注视她。
“你疯了。”他道。
“是啊,我疯了,很早以前就已经……”佩姬收起癫狂神色,笑容有些苦涩,苦涩的笑着,看着丁当,问:“你难道不知道吗?”
丁当垂下眼睑,没有回答。
佩姬走过来,在他的右手上放了一支笔,然后拉着他的手,放到那些文件上面。
“签了吧,签完这些,你就自由了。”
丁当没有照做,而是抬起眼,审视着她:“你会留下来辅佐雷欧?”
“那是当然。”佩姬点点头,回答道。
丁当笑了。
他丢掉笔,有些费力的去拉书桌下面的抽屉,第一下竟然没能拉开,可见此时的他有多么虚弱。佩姬走过来帮他打开抽屉,里面放着一只雪茄盒,她征询的看了看丁当,见后者点点头,便从里面取出一支,剪开,耐心的烘燃,然后给他放到嘴上。
丁当重重吸了口雪茄,吐出一大片烟雾。
“我在苏黎世有个保险箱。”他说道,“密码是雷欧的生日,钥匙在当初你带他离开时,我送给他的那把狗【腿刀的刀柄里。”
“里面是我想要留给他的东西。”
“至于这些……”他用烟头指了指桌面上的文件,嗤笑出声,“没人承认,这就是一堆废纸。”
“想要赫尔塔,很容易。拿着我的脑袋,凭自己的能力干趴下那些鬣犬,谁不服,就给他死。只要能得到一半人的承认,再加上你的帮助,他就能在赫尔塔站稳脚跟。”
“不死人是不可能的。”丁当用冷酷的语气,述说着这冷酷的事实,“既然要做,就先从我开始吧。”
………………
二零三三年,中国,津海。
时间是这世上最恐怖的武器,没有人能在它面前得以幸免。
黄子成六十二岁。
他在六十岁那年正式宣布退休,再不过问公司的事情,将明生完全交给职业经理人。一卸下身上的担子,整个人在轻松之余,也变得有些不知道该做什么。
黄老太太在前年去了,享年八十九岁,老爷子的身体也似乎一下子就不行了。他有些担心,在京城和津海两地频繁的飞来飞去,后来被小辈劝阻,才意识到自己也是个老人了。
这时间,怎么就过得这么快呢?
儿子黄启航那桩不被看好的婚姻,奇迹般的维持了九年,九年后夫妻俩分道扬镳,孩子跟了他妈。黄启航几乎是净身出户,扛着台摄影机一声不吭跑去了中东。等黄子成知道的时候,人已经当起了国外某某时报的战地记者。
也算是个正经生计,就是危险了点。
黄启航时常给他寄回来一些战场的照片,瘦得皮包骨头的小孩,被打成废墟的城市,还有各式各样的军人。黄启航特别喜欢拍军人,站着的趴着的,拿着枪的,跟同伴嬉戏打闹的,有一回半夜,他给黄子成打来电话,说爸,我找到丁哥的下落了。
他给黄子成讲丁当的事情。
“我遇到个法国老兵,我给他看丁哥的相片,他说他认识。爸你知道吗?丁哥超有名的,人称赫尔塔的狂犬,不死埃文,厉害的要命。这老兵跟我说了好多他的事,不过也不知是真的假的,他说丁哥一个人就能干掉一支部队,太扯了啊……”
黄子成静静的听着。
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丁当。
黄启航跟他讲,丁当现在在一个叫赫尔塔的地方,他在地图上没有找到,不过问问人,应该总能问到的……
黄子成心中无波亦无澜,找不到如何,找到了又如何,丁当没可能回来了。
他依旧过着他的生活,半山别墅重新装修过一次,他现在也仍旧住在里面。养养花,逗逗鸟,练练大字。最后这一项是他新开发的兴趣爱好,水平还不怎么地,只能算是自娱自乐。
早年受过伤的腿,这两年是越发的不中用了。
秘书给他打了条花梨木的拐杖,雕的特别精致,拿在手里像艺术品,他用着不自在。有天去花鸟市场闲逛,看见卖二十块钱一根的木头拐杖,他就去买了一根,用着挺顺手的。
你看,再金贵的东西,也敌不上一个喜欢。
入了冬,天气又冷起来,黄子成满衣柜的名牌定制都撤了,特别返璞归真的穿起了军棉袄。他还戴了个大狗皮帽子,整个人土里土气,走路上人都以为是刚从乡里进来的。他也不在乎,拄着拐杖东看看西看看,自得其乐。
这天,他收到一封从海外寄来的特快专递。
薄薄的一个信封,里面是一张薄薄的通知单,英文的,上面说因为当事人已经死亡,所以按照其遗嘱,有一笔遗产将被记入他的名下,请他尽快予以回复,以便在有效期内办理财产转让的手续。
黄子成冷晒,现在这骗人的手段真是越来越高端了,都骗到他头上来了。他将这单子塞回信封,往垃圾桶里一丢,继续去浇他的花。
浇着浇着,他手上的动作渐渐就停了。
那个死者的姓名,是叫什么……埃文,伯纳德?
——【爸你知道吗?丁哥超有名的,人称赫尔塔的狂犬,不死埃文,厉害的要命。】
黄子成放下水壶,在大衣上擦了擦手,有点慌张的回到屋内,把那信封捡起来,拆开,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的看了好几遍。最后,他拿起手机,照着信纸最下方的联系方式拨过去。
“喂?你好,是这样,我收到一封你们发来的通知单,上面说我一个朋友死了,给我留了笔遗产……不,我不是想问遗产的事,我是想问,他、他怎么死的?”
下午,被急召而来的秘书匆匆赶到半山别墅,一推门,没关,他走进去,就见黄子成低着个脑袋,攥着拳头坐在沙发上。
“怎么了这是?”
他提着大衣大步走过去,弯下腰看了看黄子成,瞅见放在桌面上的通知单,便拿起来,仔细的一个字一个字瞅过去。
“诶,这公司我好像听说过。”他看着信纸上那个商标,微微蹙起眉,跟黄子成道:“您等着,我打个电话问问啊。”
一通电话结束,秘书也弄清楚了,他搂着大衣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把通知单放回桌面上。
“这是国外一家信托公司,他们的遗嘱业务很有名。这单子应该是真的,实在不行我陪您去他们总部一趟?我现在就给您去办签证?”
黄子成点了点头。
他手心里攥着两枚戒指,同款的,成对的,男戒。
攥出一手冷汗。
作者有话要说: PS:啊哈哈哈哈哈(干笑)……往后看往后看~~
☆、完结篇·续(下)
飞机上妆容精致的空姐用中文问丁当,你要鸡肉饭还是鱼肉饭?
丁当有点懵。
对方以为他没听清,于是又柔声问了一次。
丁当摇摇头,说不用了。
他这辈子飞机坐的不少,但民航真没几回,中国民航就更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
窗外的白色云海渐渐被田野建筑取代,算上时差,将近六个小时,他从曼谷飞到了G市。飞机在跑道上落地,缓缓停稳,放下舷梯。丁当跟在人群后面,提着他的木吉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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