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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雪寻尔-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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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书店里买来的《远方的鼓声》。林少华译。一如既往的村上式幽默,侃侃而谈的语言闪耀着诙谐智慧的光芒。近些日子来反复看他写的书,而今读此游记,祁安生出一种只是专注着听老朋友用着最泼皮的语调将旅途逸事娓娓道来的感觉。
  “我的迷失,并非因为我远离故乡。我之所以迷失自己,是因为我远离了自身。并且今天我就要从疏离自己本身的场所作进一步移动。无限相减,或无限相加,或多或少。都无所谓,彼此彼此。”
  祁安臆想不出与书静静对谈而铿锵有力的字眼或声音。各人为自己的一段旅程经历在人生感悟层面作结是一件心性迈向自知或成熟的事,无所谓偏狭或高明。只是,再怎么贴近自我心灵也有迷失的时候,人不可能分分秒秒以上帝的视角审视着自己。远离故乡也确实不是迷失自己的初因。
  彼此彼此,都无所谓的。迷失与寻回,该经历的,何时何地何人,终究不会缺席,而那个迷失的也是一部分自我构成。
  “我从某处迁往某地。时间与场所——二者屡屡在我心中增加重量。我自身和时间和场所这三个存在的平衡趋于奔溃。”
  有时回看自己曾经写下的文字,会因里边竟也织有不可悉数的美好而暗泣。偶尔的悲哀或许终究不会衍变出绝望,祁安庆幸自己是不具有愤世嫉俗的性格体质的。混了太多的血,已经失去了一时一地的纯正血统,一切都在累加,又在某些时刻被出其不意地清零……
  次日早晨,减掉一件保暖衫。登上首都航空,临窗而坐。穿透云层而来的阳光,逐渐闪耀得令人睁不开眼。双眼因久未阖眼而略感焦灼,合拢的那一刻,眼皮底下的灼痛剧烈地燃烧起来,而后泛出不带情绪的泪水。
  下了飞机,上午十点未到。解除手机开了近二十个小时的飞行模式,在几则通知类简讯之外看到杂志社编辑今日一早发来的短消息。告知她南方一出版社的主编再次向她抛来橄榄枝,想要集结出版她发表在杂志上的作品,并且希望能够与她在长篇小说或散文的出版方面有长期的合作。他提醒她,三个月后的今天,与现今的这一家出版社的五年合约就要到期了。没有再多的解释,只是申明了自己的主张,他建议她将包括“未来权”在内的完整权利全权授予。
  看过信息,祁安一如既往地将短信悉数删除。
  她是知道有人笔伐自己的。他们曾抨击她冥顽不灵地耽溺于构建奔溃的三观,并且郑重指出这是由个人经历的偏狭和人格的偏执所致,而文字发行方不负责任的包装宣传使得那般观念大行其道,终将诱导年轻历练少的读者误入歧途。通着电话,祁安似乎看到了那头的人紧蹙着眉头阅读报纸的评论版块的模样。歪斜着上半身,戴着眼镜却将报纸拿得老远,飞快地转动着高高举在办公桌上的手中的水笔。她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发出轻笑,却对此种论调不予置评。他说,她过于安静了,也太冷静了,而正是这两点的同时运作使她成为了一个可怕的人,她必须得找一个生性热闹的人综合一下,才能接上地气。
  那个远在北京,多年内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的编辑,似乎早已在心意相通中成了她的出版经纪人。短信口吻随意而亲昵,好像二人之间从未横有任何界线沟渠。她也早已习惯,却是无关信任与否,只是本就无所谓。
  取来行李,一只已经陪自己浪迹了即将七年的两轮黑色拉杆箱。在洗手间里简单梳洗涂抹完毕,坐在大厅的椅子上漫无边际地观想半个多钟头。
  从一个干冷的北方城市飞到一个相隔几千公里的南方城市,感受到气温中明显的湿度变化。身上穿的毛呢大衣正合适,棉鞋中的脚感受到手心般的温暖。机场大厅里中西结合的节日氛围布置,簇满枝桠的粉红桃花,于一片清冷中仍然鲜艳。
  她回想起在那个幸运的清晨。双手由里小心翼翼地向两边打开木门,干冷的气流扑面而来,入眼的却是五十米之外的海棠树漫枝披挂的晶莹剔透。她顾不得因欣喜而踩空石阶的双脚,双眼凝着焦点,小跑着前进,又突然地顿住,神色已然宠辱不惊,微仰着头,伫立在跟前盛开着冰花的海棠树之下。再往前的前方,似有万丈深渊。老人的家里没有三孔插座。从进村伊始,她就没启动过电脑了。一些忽来的想法,若是觉得有必要,就记录在手机的便条里。夜里,她睡在离老人家不远的炕上,已经连着使用了几宿的棉被依然淡淡地散发着时间累积的霉味。那晚,在与老人家断断续续的交谈中,跨入千里之外欢聚在一起的人们齐声喊着倒计时的新年。
  时间于她来说没有太多的现实意义,节日亦没有多么值得庆祝的现实理由,但是她并不排斥,她也愿意遵照惯例或是传统或是他人的意愿,花费心力将一些时段的特殊性执行与传播。时间让她能够在无灯的情况下依旧正常休息,节日好像是能让人们更加亲密的约定俗成的契机。若是时间可见,她已经舍弃了太多,遗忘了太多,只是少了对于未来事物的期待,她不过只剩现在周边的一切与幸存的自我本身。
  机场里来往的人很多,假期已完,一天前就已经是上班的时间。就算是节日,也总是有些人愿或不愿地老守岗位。也不是每个人都有人来接机,就像不是所有人都有人送机一样。尽管近年来飞机事故人为的或自然的较为频繁,每日仍有千千万万的人在通过飞机这一交通工具变换着地理位置。并且还有无以计数的人只能奢望着有朝一日能够搭乘一次飞机。
  随后排进等候出租车的队伍时,前面仍有七八个人。她左手拄着行李箱的拉杆,右手扶在勒在右肩的电脑包背带上,头上帽檐朝后戴着黑色棒球帽,长长的金色自然直发从灰色羊绒围巾内沿着脊背垂落至腰际,斜向前望向某处的视线暂停了移动。她的前面是一位裹着羽绒服的男子,接近两米的身高,焦躁地不停踩动着双脚,明显不是在借此取暖。
  再次向前离去两个人后,前面的男子才稍微安定了些。与此同时,祁安听见自己的后方有人正滑移着四轮行李箱飞速奔来。那种不可阻挡的气势也许令人心生恐惧,她前方的男子向后转过身来,视线越过她,落下一句轻声咒骂。
  随着队伍的前进而向前挪移着,祁安听见那人讲电话的声音。语调低沉,听不出急速奔走后的喘息声,是有意的克制,从她的头顶斜后方传来。他快速讲着德语,而她竟在无意间听清了他谈话的大致内容。关于为了看在上海的东方艺术中心进行的古典乐演奏而作出的时间安排与妥协,时间在近半个月之后。然而,她未曾因此而生出任何顾盼,只是仍旧朝着那某个方向凝视着。
  她看着前面的那个男子屈着身子迫不及待地钻进了出租车。在协警的指示下正要迈开脚步走向正开来的一辆出租车时,祁安觉得有人从后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左肩膀。
  无所谓冷漠或热情,是一位沉默少言的中年女司机,普通话听不出太多的口音。打的去杭州站。她坐在驾驶室的正后方,偶尔打量司机的背影。车内的后视镜里,另一辆出租车已经全速追来。女司机伸手一扳,她幽深的眸子探进了祁安的双眼。
  “小姑娘很久没睡了吧!”她说。
  听她如此称呼,祁安对着镜子一笑回应。
  “早就不是小姑娘啦。大姐你开秋石高架过,半个小时后喊我一声吧。”祁安自然地将目光移向窗外。
  泛白的淡蓝天空,没有要下雪的迹象。
  从电脑包里拿出头戴式耳机。手机电量不足百分之五十,开启飞行模式,以延长可使用时间。
  打开音乐播放软件,从几十个排列有序的歌单中随机选择一个,再点开任意一首。是Brandon Lake的《Search My Heart》。每到一座都市,每经一个乡村,祁安都朦朦胧胧地感受到自己正在想念着某一个人,追寻着他,却又远离着她,深深地撕扯又复合。这样的人物,不断变换着样貌。循环往复。好似在她的文字里,在她的虚拟世界中,又好像在她活生生的现实存在里。
  音乐的声量开到任凭音响将自己彻底淹没,如此亦能令人渐渐浸入冥想的状态中。
  雪虐风饕,只能翘首以盼来年的另一番春意。三道湾步伐滞后的小山村,仿若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然而只消短短几天,就能让满怀壮志只为猎奇而至的人诗兴全无。时逾两星期的东北山村生活,梦中恍惚又见自己在祁连山的盘旋山路上疾走至天黑,最终却不知自己究竟是去向了何处。暂住处语言沟通艰难的老人家让她想起远在南方的家人。
  闭眼朝向窗外,黑色的视网膜上出现亮色的光斑。酸涩的眼睛再也不想睁开。听着歌曲,放空脑袋,什么都不想,戴着耳机坐在银河中,能很快地沉入幻境。任凭眼角因困乏而渗出泪水。
  不知过了多久,隐约察觉到车子熄火停止了行进。祁安睁开眼,看眼外面。拉着行李来来往往的人,步履匆忙,目光坚定,三三两两成群结队。关掉音乐,取下耳机,连着手机放进电脑包里。女司机正在对着手机大声讲电话,一些关于轮班的事宜。
  “姑娘,你的耳机好像漏音了啊!”快速讲完电话的女司机对着坐在后面等待的祁安说。
  “啊?是吗?”祁安想要戴起耳机检查一遍,可又随即拉回了电脑包的拉链。
  “是啊,你不是一直都在听一首歌嘛,我可是听得很清楚呐。”
  原来女司机的语气词还算丰富。
  祁安从皮夹里抽出刚从ATM取来的一百块。女司机拿去摸了又摸看了又看。
  “不会有假的,刚取出来的。”祁安说。
  “哎呀,这可说不准。在ATM里取到假的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啊!”她终于验收完毕,找给她被汗垢浸染得失了光泽的一张蓝色和一张棕色人民币。
  女司机也下车,帮她从后备箱中拉出行李箱,样子看起来着实有些吃力。
  “谢谢大姐!”祁安从她吃劲的手中轻松接过箱子。
  “人老了,力气也比不上年轻人啊!”女司机站在一边看着祁安说。“姑娘刚坐完飞机又要坐火车啊,有空去西湖逛逛也不错的呀,冬天景色也很美的!”
  她用最淳朴的语言为自己的家乡做着力所能及的宣传。语气却定位为自然流露的对宣传对方的关心和照顾。一句建议,是和陌生人一次暖心的沟通。
  为什么要飞来杭州,祁安突然地不知道了,但是她肯定不是为了来杭州火车站内的列车时刻表看一看下一站该去哪里而跨越好几个省而特意飞来的。她没有欲望或意念挥霍奢侈到这个程度,而且也不至于愚蠢及此。就好像,有时候的行走,是不受主观思想制约的,那是先有行动方才得以衍生出一种思想反映的先行趋向。类似一种最接近原始状态的纯粹肢体反应。初来乍到,静谧无声,那晚在山村老人家的家里听Bandari版本的《The Sound Of Silence》,竟然泪流不止。只身处在陌生环境中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某些事物,以犀利的方式,毫无征兆地撕开个人在隐秘中长久囤积的看似已经愈合的伤口,还时不时地以别人的眼光审视着在形单影只中继续坚定地漫无目的的自己。有时候,静默无声的温情,很可怕。祁安有点避之唯恐不及。
  站在绿化带旁边,肩跨电脑包,双手拄着行李箱的拉杆。看着女司机开车去向对面正在招手的客人。那个中年男人理直气壮地手舞足蹈着演讲一通,最后以获胜的姿态坐进副驾驶室。不知将要开向哪里。计程车自有它明确的目的地。
  有什么好计较的呢?人们在某些方面惜财如命,在另一些方面又花钱如流水。就像自己,生来就是一个矛盾体,无法调和,顺其自然成就命中注定。只是,一切尽管发生着就好。
  站前总是交通混乱,加之人际混杂,是一个人们不愿久留的繁芜之所。若是有心观察,总有些旅人每天出入在火车站这样一个地方。火车吸入吐出,不知疲倦,生命力来自于进出的人群。
  祁安不知不觉中走到了火车站的行李寄存处。那种脑袋空空没有想法的时候,机械的肢体运动会形成走向的主导,前后左右移动的人群都如幻影如无物,耳畔尽是一片模糊的嗡嗡声,自身则如神游其中。
  行李寄存处有宽长的吧台,吧台上有薄薄的尘垢,一边与墙相接,硬把空间切割,在里边围出一个狭长的办公区。若是没有站着的旅客和若隐若现的棕色军帽,可能极容易被远处监察的人判定为无故旷工或擅离职守。站在外面而身材一般高的女人恰好可将下巴搁在吧台上面。
  上几步台阶,进入到吧台里面,像是未经许可地闯入私人家园。一排排靠墙空置的蓝色塑料座椅估计也是沾上了灰尘。在很高的吧台内部下方,一排堆放着文件和杂物的办公桌边,坐着几个应该是办公的男人。年龄偏大,似乎已过退休的年纪,或聊天或各自看书。有需求的人全凭自己主动。
  经过简单的筛拣,将村上春树的《无比芜杂的心绪》和《远方的鼓声》以及蓝皮德语词典放入在延吉购来的帆布袋里。将书本随身携带会产生一种不同于音乐带来的安全感。取出插入式耳机替换漏声的头戴式耳机,塞进电脑包里。半会儿的思绪清晰间,仍不知还有什么东西会在身在杭州的多少时间范围内被需要,尽管箱子里除了两套应季服装和一些琐碎必需品外再无更多。可是有时候,连一只袋子都是一种累赘。
  将小毛巾、牙刷、牙膏、洁面乳、几包一次性双用洗浴液和保湿用品统统放进装着书的帆布袋里,还有一只马克杯和一包从罐子中拿出的法兰西玫瑰花茶。做出决定的当下令人畅快,尽管决定也许会埋下日后烦恼的种子。在填写日期的时候,祁安怀疑那个看着自己填表的发色黑白交杂着生长的老伯以为自己没主见,出门毫无主意尽如无头苍蝇到处乱窜,或是有什么特殊技能一样,能随便写出个无法清楚计算价钱又能给自己讨到便宜的时间点。
  “爷爷,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想要离开这里,能先把行李寄在这里吗?”
  “那不行,必须得写上个截止日期。”老伯不容商量地放大着嗓门,好像认为车站内人声太嘈杂,她会听不清楚而下错笔。“不然,你钱也不好付嘛。你这样一件十五块钱。省些麻烦,直接按天数算。”
  祁安听着他的话,对于她这样常年周转在火车站的人,里边的规则当然是自己经营都没疑义了。
  “爷爷,我想去绕着西湖走一走,我先压一百块钱把行李寄存在你这里,回来的时候再补你钱或找我钱行不行呢?”
  “绕西湖走啊?那西湖可大嘞,全看你怎么走喽。”老伯的目光从上到下打量一眼祁安,好像对她的决心深表怀疑。又看着她手中握着的比,略一思考才说,“好吧,先收你一百,取行李的时候再补或再找。”
  老伯刷刷地写着单子,单子上注明收一百元整,只有起始日期没有截止之日。
  “冬天的西湖可没有春天夏天的好看啊!不过一下雪,那就没有那个季节能比得过。现在最大的好处就是人不会太多。”
  “嗯,肯定是不一样的……”
  一时欠缺明确主意的借口,变成了暂时居留陌地的任务所在。
  收好凭据,背上电脑包,提上帆布袋,向老伯道谢告别。火车站又在修建改造,搭建的钢棍或竹排上站着施工的人,地上积满水泥尘土。满是“创伤”的火车站,仍然人来人往,皮质层的感染丝毫无法减弱它贪婪的胃口。
  内眼角不时地滋出液滴来,隔着纸巾揉搓也只能得到半晌的缓解。晴好的天气下,感觉瞳孔在收缩,极有畏光的意味。她已经太长的时间没有好好地卧床睡眠过了。有过漫漫长夜无法睡无处睡或不能睡的经历,一张板床,也能胜似天堂。
  将头上棒球帽的帽檐转到前面,走出火车站,顺着公交车来去的方向,沿着西湖大道往前走。
  感觉肩膀呈现半边的酸痛,将电脑包换至左肩。超薄笔记本于她其实没有堪称是负担的重量。行至两公里之远,双脚已似烘烤在炉火之中,东北适穿的棉鞋在这里似乎也算大材小用。不管去到哪里,祁安身边都只有两双应季鞋子和一双夏季凉拖。有时候,似乎一切都极简到妨碍正常生活。可总是有很多人可望而不可即地羡慕着她这种能够抛却一切的所谓自由行走江湖的精神,并将她奉为自由行偶像。
  祁安沿着街道拖着脚步走,查看了两家面馆的店面座位及电源插座的情况后,从南宋御街的入口进入,往前迈进一家写着英文FFEE的馆子。已没有气力继续走路,她亟需休息。
  往里推开咖啡馆的门,温暖的气息迎面扑来。馆内暖气开得很足,空气中丝丝缕缕地弥漫着咖啡的淡淡醇香。萦绕着咖啡香在温暖气息中缠绵缱绻的音乐,是某部一直存在于映象中却又突然无法立刻报出片名的电影的原声配乐。听来有着浓浓地无法拂散的迷雾般的困惑与忧伤。似乎音乐在人心里产生的意象,全凭听音乐之人当时的心境。
  “你好呀,欢迎!”衣着棕白色优雅工作服的年轻女服务生以让人听来最舒适的音色和音速向祁安致以问候。她正端着茶壶离开一旁的座位区,一个照面后向着前方的吧台快步离去。
  若是硬要在一个陌生的城市里找出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址,祁安想也许就是咖啡馆或书店了。吧台正面并非正对着正门落在一条垂直线段的另一端,而是较有亲和色彩地与正门呈三十度角地向一边倾斜着,服务人员却能够在最恰当的时机以训练有素的最恰当的礼仪向客人致以最恰当的欢迎词,当然不显有咄咄逼人的态势。三十度。这一目测的结果,竟然让她突然想起前些日子在书店里再次看见的关于北纬三十度的探索的文章。文字营造的氛围神秘诡异而迷幻怪异,又叫人肃然起敬。
  咖啡馆很宽敞,内里在吧台两侧各用三级台阶小小地分隔为上下两层,好像形成了左右两侧并不对等的厢房。一边是范围相对较小的中式木制桌椅区,里面置有几扇作为间隔之用的镂空屏风。古色古香的木制桌椅设置得并不多,相互间分隔得很开,约能接待二十位客人。另一边是西式的皮质沙发区,其间设有供客人席坐的小型吧台配高脚凳。较为引人注目的,是三棵从地面迎着天花板生长的高大绿色植物。而中间兼作延伸自大门而来的走道的是为咖啡馆的迎宾正厅。整个咖啡馆并非规则的四边形,向一边偏靠的吧台正处于诱发另一种不规则感的黄金地带。咖啡馆整体格调高雅,一如顺墙而下再向着两侧挽起来的紫色印花丝质帘子。吧台周边的节日氛围布置也是仍未撤走。
  馆内客人也并不很多,祁安目测不过十位,由此而显得空空荡荡。生意状况似乎也像播放的乐曲一样徘徊着无奈忧伤。因此服务员的欢迎招呼也打得特别甜美,而不是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少的随你自便心态。不过让人感觉却是很舒服的。其实,咖啡馆内若是人满为患,到是让人怀疑它是否真是一家供人付费休闲的咖啡馆。比起喧闹的爵士酒吧,这样的咖啡馆有一种让人不忍心离去的恬静,并且引诱着人去触摸内在自我的恬静。
  中式桌椅区里,两个身裹羽绒服的年轻女子共用一副耳机,同一目的地的目光盯住架在桌子上的平板电脑,不时发出轻笑声。祁安向着这一方向驻足一会儿,想要找一个在一眼之内就感觉出能够舒畅坐过一个下午的好位置。一对外国老夫妻坐在比人高的观叶盆栽旁边,用刀叉愉快地用餐,老婆婆用叉子往老伴嘴里递送着取自自己盘中的美食。另一厢,几个休闲装扮的年轻人在用笔记本电脑啪啪地打字,声音不大。还有一对疑似情侣的男女在品尝咖啡,小声地说着话。也有人仰靠在靠墙的沙发上,举着手机,手指频繁地运动着。客人实在是很少,同样很少的服务员也实在是闲得惬意,一对年轻男女服务员在吧台内聊得起劲,颇有擦出火花的趋势。祁安往一边走去,放着大盆绿色植株的靠窗角落里,颇有异国情调的喜林芋旁。那些一般都有电源插座的地方,是她的暂时驻地。
  一个穿西装版式黑色棉衣戴灰黑色条纹围巾和灰色棒球帽的男子,亚麻金色顺直而尾端微卷的短发,临窗而坐,稍低着头似在专注地看一本厚书,右手放在摊开的书本中线上方,将书以桌面为支撑面稍微支起,袖口上面露出一排黑色发亮的扣子。书页已翻过一半之多。手很白。桌前白色瓷杯里升腾出袅袅香雾。她一时叫不出电影名称的原声配乐,使男子的整体轮廓变得柔和。落地窗透亮,窗帘挽起,有太阳光线照射进来,穿过看书男子的身体在地面落下小型淡淡暗影。期间,咖啡馆内的音乐一曲结束,重新响起的还是那一首,好像是服务员偏爱地将它设置成了单曲循环。
  避免踩上他的影子,祁安绕过一张玻璃圆桌,在他身后一个空座位与他相对而坐。正是完全靠着角落的安静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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