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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雪寻尔-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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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避免踩上他的影子,祁安绕过一张玻璃圆桌,在他身后一个空座位与他相对而坐。正是完全靠着角落的安静位置。四方桌桌面洁净,置有的小盆万年青,在寒冬依然生机盎然。皮质沙发上,铺着柔软的米色毛毯坐垫。很是一个让人舒适的场所。摘下帽子和围巾,脱去厚外套。坐下后,隔着中间稍高的皮质沙发靠背,只能看到前边低头看书男子头上的帽子顶端。棒球帽的前沿也和沙发靠背协同,完全挡住了他的脸。不甚注意,她总是会对那些能够安静看书的人再多关注一点。桌子上一本不薄不厚的菜单的棉麻质感封面上,作为标志的万年青叶子旁印有中文“四季咖啡小屋”以及英文“Four Seasons ffee House”。
  祁安又突然地想到了四季酒店。久久看着菜单封面,看着那两行文字,自己都没发觉地倾斜一下肩膀与脑袋,弯唇一笑,是习惯性地用力一抿嘴唇。音乐像是从头顶上方的天花板溢出,紫色玻璃灯罩的吊灯并没有散发出紫色光芒,馆内充溢着自然光。
  祁安将头上仰,要抓住流淌出的音符一般,用目光追寻着声源。仔细倾听旋律和歌词,依旧无法将电影名字脱口而出,却又因此形成了一个拼凑模糊的概念在意念里悬浮着。
  那些中英文各自累积着堆叠在一块,叠印着无法区分出各自归属的形迹,因而也就不可能将脑袋里仅有印象的形象用文字语言通过嘴巴表达出来。也许用纸笔一写,那些文字或许就能像控制了手和笔一般地自己在纸上画出自我形迹来。这与她走过的路,见过的人,有着盲从般的一致性。又如村上春树书中所言那种自我和时间和场所三者平衡的破坏,像是真正失去了往昔的记忆,却又能够在某个时空里自我愈合。歌曲里,女音频繁吟唱“so no fate awaits you……”,不厌其烦,感情真挚,鼓的敲击贴合时宜。不知为何,深处冒出的“take me with you,take me with you,oh let me follow……”竟突兀又协调地融进了这支曲子。用手一拂右眼眼角,手背印出湿痕。不知是谁的背影在黑夜中行走,茫茫然没有尽头。
  再次细看菜单不过十分钟,女服务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祁安的桌子外缘。选点素食餐,并要一杯白开水。女服务生态度温柔。
  “这部电影叫什么呀?”祁安手指指着天花板,暗示音乐的声音来源。
  “哦?”女服务生像是不明所以,年轻清丽的脸庞有一晃而过的疑惑,抬头看祁安的手指指向。不过很快明白过来。“哦,《因为爱情:在她消失以后》啊。”亲和微笑。“等一下啊,美食很快就送过来啦。”说完拿着单子又很快轻手轻脚地离开。
  “《他和她的孤独情|事》。”祁安低吟,以只有自己能够听得到的声音。“《THE DISAPPEARANCE OF ELEANOR RIGBY》……那首是《Let Me Follow》……”有时,记起事物的全貌,只需一组提示性的名词。也许无关紧要。
  给数码相机和连接着手机的电脑充电。自己总是这样以近乎无赖的态度,到处公然享用私家电源。给电脑插上耳机,以免打扰到其他客人。一名男服务员将一杯开水送到,盖着盖子不见升腾的热气。装着开水的印有咖啡馆标志的乳白色骨瓷杯,以及配套的杯托和勺子。如此贴心周到的服务。
  从帆布袋里取出玫瑰花茶,放八粒入开水,再盖上盖子。她听见有人叫“extra ffee”,是前面那个看书的男子。他将自己裹得严实,围巾塞在棉衣里面,像是已经在这馆内好久,肌体适应了开得并不很高的暖气,并觉得此温度下仍然是需要裹紧衣服的冬季。只是,祁安仅从那几个字的发音里,就听出了他有浓浓的口音。才刚要作出一些猜测,他就转回了身子重又俯首看书。她依然没有看见他的脸。
  打开电脑,网络自动连接。咖啡馆内提供的是无加密的免费无线网络。登陆邮箱,从文件夹的十几篇万字文章里筛出三篇一并发到一个邮箱地址。一篇固定的旅游类型小说,两篇任编辑二选一的旅游专栏。其中一篇专栏是在朝阳川机场候机厅的长椅上完成的。
  “文章已经发到你邮箱了”。用手机给杂志社编辑发送提示讯息。没有语气词,没有标点符号,更没有表情图片,事务性地简洁到了人情味稀缺的地步。好像在现实中失去了说话沟通的必要,泉涌的语言可以在文章中没完没了地倾倒,而若是将那些话语在现实中从口中释放出来,又不免觉得几分怪异,暂且不论无法尽兴。非书面的口语表达能力,也许会在不断进化的书写的阴影下默默退化。
  在桌子底下悄悄褪掉鞋子。听着流淌自天花板的音乐用餐。留意到陆续有年轻人或带着小孩子的父母进来,窸窸窣窣。前面座位上的那个男子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打算,也许仍在低头看书。在馆内蹭地方办公的年轻人也仍旧在原来的座位上。这些其实只是发生在半小时之内,咖啡馆内的时钟指针刚过中午十二点。音乐的间隙,她偶然听见了前方男子翻书的声音。
  手机屏幕一亮,提示有短消息。
  “已经收到工作狂的文章!”编辑延迟了接近一刻钟的回复。祁安将它删除。另一条又进来。
  “你在哪儿呢?”
  祁安似乎看见了他瞬间转变的神色。稍顿一会儿,在回复框中输入“杭州”二字。可又旋即删除。
  “北纬30度。”她决定并且加上了句号。
  “看西湖啊?西湖有什么可看的?这个大冬天儿的!”祁安似乎能够想见对方瞪大了眼镜后面惊讶的双眼,在每个可以以示发表感叹的语词后拖着长长的京腔。
  “在百慕大三角寻找时空穿越隧道。”她随手输出这些文字。
  “还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完全符合我下一个专题的设定,神秘,诡谲!如此奉献精神值得鼓励,但是还请注意航行安全,更不要做出错误的决定而让小白鼠失业!”
  祁安低头看着这些文字,微笑起来。
  “我在四季。温度适宜。吃午餐,喝玫瑰茶,欣赏一个帅哥看书的样子。紫色灯罩下有柔和的太阳光芒。绿萝和喜林芋参与了反季起义。咖啡馆的音乐是单曲循环的no fate awaits me。”祁安在手机的屏幕上打出这么一串字,而后像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究竟写了些什么似的点击发送出去。抬头看一眼前方,隔着两张拼靠在一起的沙发靠背,那个男子正站着俯身收拾着什么。咖啡桌于他而言还是稍嫌低了一些。
  “什么?你在四季!和谁?不对,那帅哥是你的谁?”
  “他正打算离开,而我将要坐到天黑。”
  “我上回跟你说的事儿,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屏幕左侧继续增添着新框,框内似乎少了句“言归正传”。
  “它们信任你”。祁安不经思索地输入再发送。
  “好!”那边回复得及时。
  不对送抵的讯息给予回应,也不继续用餐,祁安抬起头来,目不斜视地仰望着那似要离开的男子的背影和侧影。
  “So no fate awaits you……”又是这句歌词。
  祁安看着他走向吧台,手中拿着一碟方便容纳一只光盘的盒子。他站在吧台前与里侧的服务员谈笑风生,并将手中的盒子递给一个女生。
  那首歌突然中断,不换气地演唱戛然而止,美好和谐的乐音突然被人为地恶意消灭掉,嘈杂的人语填塞整个空间,在意听的人怕是会忽地不满而怒火中烧至愤然离席。然而这些尽是她的狂想,它们在他耐心的等候下并未发生。音乐完好无损地结束,再次响起时,已经被替换了旋律。有着欢快的前奏,键盘鼓点和吉他突然从封印已久的洞穴中获释奔突而出,欢快得似在煽动大家附和着节奏晃动身体起舞。
  她看着他在吧台前转身,看着他把那个装着光盘的封套盒子放入用单腿支起的背包里。很鼓的一个黑色双肩背包。胸前还挂着一个单反相机。他戴着棒球帽低着头,加之距离挺远,虽然朝向了这一厢,祁安仍是不见其庐山真面目。穿着很厚的衣服致使无法准确评价其胖瘦。一米八五前后的身高。
  祁安的目光绕着他转,就如她平日里观察陌生人那样将目光聚焦于一个人身上。突然,没有事先约定的碰撞,让她的脸颊咻地一烫。这种感觉她已好久没有经历过。疑似做贼心虚又被人抓了个正着。与陌生人的相视一瞥从来都是淡定而从容的,那些一掠而过的眼神通常不具有叩击心扉的力量。只是不过一秒的时间,那人已经带着他的音乐从这个四季咖啡小屋消失,不觉对这里有丝毫留恋。
  有无数的人在她生命中只是过客一个,又有无数个甚至连过客都算不上。能够长留在心里的又是寥寥无几。这种一瞥之缘,也许能给人以一时的心灵震撼,却不存在能被收纳进记忆行囊再被长久良好保存的可能性。自我和时间和场所三者之间平衡的破坏,来自于自我对后两者的心理感受与现实之间的偏差,自我心理感受通过场所处境在时间中慢慢发酵演化,最后平衡终于被破坏。单纯的陌生人一瞥断然不至于使她长久建立起来的稳定心绪突然紊乱不堪。
  咖啡馆内的人,这才真的多了起来。一切存在着的人事物都有个人无法一一认知或根本不可能认知的内在规律性。就如这家咖啡馆,它不是生意不好,而只是客流高峰期未到。

  ☆、正觉大音

  “我至今没有构建成功固定的家园,今后也不会为之努力。团聚在一块的所谓爱,从来不是我的向往。爱应随处蔓延,横无际涯。不应将其类型化,所谓某类爱意的凝结。不贪念,亦不留恋。缘至即合,缘散即分,爱的人和陌生人只随不自由的一个心念,不由自主……”
  打完省略号,按下文档的保存键。一百余字似乎与小说内容无关而纯粹是她本人此刻的心思,看似无情臣服于宿命而又“爱”字绵延的文句,是作为已经完稿的长篇小说的抒情性简介文字。
  一个年过三十的高学历商务高管,意外中通过法律漏洞成功全权继承了祖辈的亿万遗产,却撇下重病住院的父亲和他亟待资金拯救而濒临被兼并的跨国广告公司。奢华富裕着到处旅行,却谓之为流浪。他爱过很多女人,不同的身份阶层不同的穿着品味,和各个不同地域的女人发生关系。爱着小孩和老人,甚至那些叫人惊恐的动物,也继续跟不同的政商界人物打交道,只是目的不同。挥霍迷失的灵魂实现不了他人期待中与怜悯中施予的救赎想象,他自己却怀着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自得遁入空门。七年的时间里,由中心混迹至边缘,似乎也只因一个咻地腾出的心念,任凭真爱之人的怎样呼唤。
  她陆陆续续地写了一整年,字斟句酌,头一次的初稿完成后的零修改。邮件的目的地,是现今签约出版社的现代严肃小说部主编的邮箱地址。将电子版书稿全部发送过去,毫无保留。这可能是她与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次合作了。
  其实在哪发表自己的文章都无所谓。文字能否得以发布出去,她将之视为形成文章的文字自己本身从形成伊始即已潜在的命运。她和文字之间该是互为知音的关系的,并该对此种关系表示感激。她持续地写却也不害怕最后会没有一个人去将它们阅读。之间也许存在一种可以称作缘分的东西,任何秀丽的包装和宣传也无法挽救注定急转直下的读者与文章的关系。可是,对阅读自己文字的读者,祁安是心送祝福的。至少,她不愿因自己虚构的结局而使读者在现实中破碎,若是他们能够将自己在文中提炼的隐性精义领悟,不论时间多少。
  自己到处漂移的行迹,经过文字加工以书面的形式主要通过故事的载体呈现出来,是对自己内心的潜在困兽的一个释放过程,是完成流浪的一必要部分。太多的吸入,必须要找到一个释放的出口,长久的积压若得不到与之匹配的纾缓,会使内部因压力过甚而爆裂。只要她还在行走,还在以她自己的方式流浪,那么她就继续写,继续通过这一途径释放。至于是否渴望通过这样的方式与外界进行心灵层面的交流,祁安想也许从未有过的。从未举行什么签售会,也从未参加什么新书发布会,不曾一封一封查看读者寄到杂志社或出版社的信件,更没有遇见一位号称喜爱自己文章的读者。他们不知道她是何种长相。
  “尽管想要马上投厂印刷,还是得按照程序来啊!”这是接近傍晚六点的来自出版社主编的电话语音。
  接到电话,祁安颇感惊讶。有些自己只能多日慢慢咀嚼的书本,在别人来说,三四个小时阅完也不在话下,并且能够全盘辩证地吸收。祁安无法准确地猜测那个主编是怎样地快速翻阅了她发去的电子版书稿,在必定还有其他繁琐杂务的情况下又亲自来电告知的。她从没见过他一面,也无法根据电话里的声音准确描绘出他的形貌,而且,这是她第一次与他通话。只是,铿锵活泼又温润的说话语气带出一股似曾相识之感。那长篇小说中男主人公的说话气质。
  祁安在四季咖啡小屋待了整整七个小时。服务生走了两个又来了两个,一样的年轻貌美,一样地充满青春活力,也一样地提供周到的优雅服务。一样地处于应该在学校上课的年龄,高中或大学倒未可知。期间,馆内的音乐播完一首即自动切换,没有一曲有幸得到两次及以上的循环。客人没有一次断流过,少至极北也有她这么一号执着的存在。
  七小时之内,喝了两杯玫瑰花茶,叫了一次卡布奇诺不加糖咖啡,最后点了跟午餐一样搭配差不多分量的晚餐。
  中间时段去吧台询问服务生在馆内不能一眼望见确切位置的洗手间。回来后,跟最先接待自己的那个女服务生作长途杂谈,出于满足心里“想再知道一点点”的好奇。
  “之前那首《No Fate Awaits Me》是出自他自带的光盘吗?”
  祁安扑靠向吧台边沿,一个转身向外,发现馆内的座位情况一览无遗,包括放着大盆绿色植物的角落。视野极佳啊,可是在角落里又不觉得会有人在将自己监视。
  “是啊。他自己带的,还请求我循环播放那一首来着。”
  “很好听呀。还可以营造出一种固定的氛围,容易让人习惯。”
  “嗯。不过不喜欢的小伙伴也会抗议的哟。好听的歌曲也硬要说成是噪声。”
  咖啡馆的女服务生好像都具有一种自来熟的气质,能够和前来搭讪的客人随性攀谈,面目洋溢着时尚气息,却又和善。
  “所以什么都要适可而止嘛。我在你们这里呆好久了,可还想再呆下去呀。”祁安对服务员笑说,边朝自己角落的座位转头以作指示。
  “没关系,不过太迟了你就得和我们一起闪人啦,”女生用手臂向前一挥,做出闪人的动作。“这里还没进化到二十四小时通宵营业啊。”她颇有深意地看着祁安的眼睛说。
  祁安对她所说微笑回应。心想她该是看了自己好长时间了吧。有些人在一个地方从事一项工作就能察尽人间百态,而另有些人地理形态不断变迁职业不断变更,在人性发现这一领域却终究碌碌无为。然而,照样无孰优孰劣之分,又只是两个不同的经历,各自担负着的现世使命。
  “你们咖啡馆让人很舒服!”迎上她的眼睛,而后打量她身处的吧台内侧。里面有五颜六色的各式鸡尾酒,葡萄酒,还有茶罐子。一边的立架格子里,像书一样整齐摆放着大小一致的封套光盘。
  “真的嘛?”女生颇自豪的语气听来不像是疑问。“我也是这个咖啡馆的合伙人之一哦,嘿嘿。”
  “哇,你好厉害啊,这么年轻就当老板了。”
  这样的女孩子,总是很多。
  “嘿嘿,小老板兼职服务员啊,不过可不年轻啦。好像时间过得再慢,也能老得很快的嘛!”说着现出怏怏不乐的神情。遮瑕膏未能完全掩去她眼底的幽暗。眼神下有一股即将从咖啡馆夺门而出的冲力,却又瞬间疲软,如刚欲冲上天却突然湮灭的烟火。
  “……这样的女孩子,这样的感叹。”祁安看着那与自己说话的女生,二十刚出头的样子,正是青春靓丽。不说话,只是静静看她稍微低头说话的脸的轮廓。染成栗色的长发。
  女孩子抬起头看祁安两秒,更像是在观察祁安的头发。一笑。将头转向中式桌椅区的某处。“我想去当旅行派作家的,还是被老爸抓回这里从基层干起。”转回头看向祁安再次一笑,低头看自己摊开在吧台上的白皙十指上涂着黑亮指甲油的手指甲。
  “……”又是一个看似梦想与现实背道而驰的人。“那你可以边经营咖啡馆边写作嘛,肯定有你独特的风格和特色。每天进来咖啡馆的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你可以去想象啊,暂时先通过想象附着在他们身上,悄悄当他们的跟踪狂好了呀。另一种形式的旅行吧。”
  “你说的是没错啦,不过那不是跟很多人一样地闭门造车了嘛!你知道Ann Spiel吗?”
  “……”她的发音虽然正确,但她不会知道名字的涵义。
  “我觉得她那样的才是真正的旅行派作家,嗯,确切来说应该是浪迹小说家。
  祁安第一次亲耳听到有人提着她的笔名称呼她为作家,而且那人还就在她面前。
  她靠在吧台上用手掌撑着下巴,看祁安的脸。话语间带着无可奈何的遗憾。“看过她的书,没见过她的人。我偶像,不过只能追书。”
  “呵,不是说,只要鸡蛋好吃就行,不必非要去找出下蛋的鸡嘛?”
  “我可不觉得,就像听光盘听久了,也总想听一听现场演奏的嘛,还想拿到亲笔签名或合张影再来拥抱一下呢!”女孩说着说着兴奋起来。表情丰富。
  “可是,好像她以前的书,有点压抑,还有点毁三观呢。好像结局都没能让人解脱……”不是试探性的疑问,而是站在读者的角度,客观简要地说明对自己文章的直观印象。
  女孩一愣,喝一口旁边同事递来的咖啡,稍一思忖。抬头直视祁安的双眼。“怎么说呢?我觉得很好啊。有一种阴暗,是带有积极正能量的阴暗,是阳光的阴暗,天哪,我说话有点自相矛盾啊。”再喝一口咖啡。“就是说,她的书虽然充斥着阴暗吧,结局还无法让读者感到解脱,看样子简直罪大恶极啊,自己在某处写得嗨,却让我们这些看书的人在深夜,哎呀那个小心脏,呵呵,既然看过那你应该懂的。”又喝一口咖啡。“可是,又从来不会把人推向不能自拔又放弃治疗的绝望啊。其实有时候我会觉得她就是在写她自己,又好像是在写我,她在某处用什么高端设备看到了我的内心生活,再夸饰后写出来。天哪,我看她的书总是超入戏,听在她书里出现的音乐,看那些电影,还想也去一去发生那些故事的地方呢,虽然有些并不真正存在,实际上。”
  祁安一直在认真地听着,由来已久的习惯。女孩喝一口咖啡,好像很大一口,白色骨瓷杯已快要见底。
  “哪里没有阴暗面呢,你看你坐的那个角落的那盆喜林芋里面就永远照不到阳光吧,除非我把它搬过去。”
  “树叶和树枝间有缝隙的,一片叶子上正面照不到,背面可能就可以照得到啊。”
  “对啊。”女孩啜完最后一口咖啡。“她的书,就是要有这样一双眼睛才能发现在阴暗里渗出的阳光啊。好抽象有没有,很多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啊,真是一个屡试不爽的借口。其实谁不曾阴暗呢,我就挺阴暗的,别人的个性评价却都是阳光开朗。其实吧,我觉得有过十几年二十几年人生的人,都有阴暗面的,我都二十好几了。而且就算在规规矩矩的现实生活中没有阴暗过,梦里可能也会有,想象中一定少不了。就像我爸也看Ann Spiel写的文章呢。现在十二三岁的小孩我看都有喽,那些可怜的早熟的熊孩子。”
  进来一个客人,一袭黑衣的背包客。左右肩分别扛两个大背包,放下一个背包,伸手向后除去连衣帽,脱掉手套,就近坐在旁边的咖啡桌上,这才一看究竟般的眺望吧台。动作一气呵成,只在祁安的一望之间。谈话女孩的同事热情礼貌地打招呼欢迎。
  “现在的人呢,一味地盲目迎合自己被勾引出来的口味欲望。其实,这会导致日渐偏离,自己内心深处真正的需求。人真的需要阴暗的时刻啦,避开那些无谓人际的嘈杂,剖视自己没有照进阳光的阴暗角落,偶尔翻过来晒晒。”她突然看着祁安笑出声来,像在掩饰着什么。“哦,我真该把我的这样一段至理名言记下来,很久没有发表大道理了呀。”沉静下来继续说。“其实吧,我不想让我的家人难过失望才答应暂时在这里锻炼一段时间的,还好他们也没拿我当老大。你看,馆子的布置就是我的提议了啦。”
  “很不错啊。”祁安再一次扫视整个咖啡馆。“所以不要放弃你的作家梦想喽。”
  “嗯,当然不放弃啊,如果那个怎样的话,至少还有六七十年可活吧,好像现在超过一百岁的人还蛮多的呢。嘿嘿,不过我可不想变成那样,没有实权的老总统,老不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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