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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狂-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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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操。”萧锦程无奈地按住眉心,“小老弟太聪明了也不好。”
  明恕将没吃完的早餐装进口袋,起身拿去扔。
  萧锦程收起玩笑的语气,“我是缉毒特警,我哥是特种兵,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将来要面临什么,就都是我们的命,也是老爷子的命。”
  明恕背对萧锦程,片刻后说:“我知道。我也是警察。”
  萧锦程笑,“知道就好,不枉我们从小疼你。”
  明恕侧过身来,骂道:“疼个鬼!你连毛豆都要和我抢!”
  萧锦程莫名其妙,“怎么这就扯到毛豆了?”
  明恕懒得解释那是因为自己和萧遇安昨晚才吃了盐水毛豆。
  萧锦程在冬邺市只待了一天,晚上和萧遇安见了个面就走了,走得还十分有排面,别人都是乘车,他却有直升机来接。
  萧遇安和萧锦程说话时,明恕故意走开,没去听他们说些什么。身后直升机起飞的声音响起,明恕才转过身,看到萧遇安朝自己走来。
  城市的夜晚热闹而祥和,街头充斥着平凡的酸甜苦辣。
  明恕说:“你以前在特别行动队时,我有时联系不上你,就特别担心,害怕你出事。”
  萧遇安捏了捏他的手,“没事了。”
  明恕点头,“嗯。”
  两人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明恕说:“哥,你送我件礼物吧。”
  “嗯?”萧遇安说:“想要什么?”
  明恕笑了,“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找你要礼物?”
  “不需要问。”萧遇安说:“你想要的,我都找给你。”
  明恕耳朵渐渐发烫,眼睛里落了些路灯的光。
  其实他根本没想好要什么礼物,家里什么都不缺,从小到大他就没在物质上吃过亏。
  找萧遇安要礼物只是一时兴起,忽然说了这么一嘴。礼物是什么不重要,只要是萧遇安送的,哪怕是路边卖的羊角豆腐干都行。
  附近有一座商场,萧遇安说:“进去看看。”
  工作日的夜晚,逛商场的人不多,明恕最后挑了件刚上市的冬装,萧遇安给他搭了条领带。
  晚上,这条领带就绑在了明恕赤裸的脖子上。
  轮休转瞬过去,中间还夹了个十一,因为没有案子转来重案组,队员们即便都已经归岗,但还是比较清闲。
  明恕打算将重心放在医四巷子的案子上,但线索少得近乎于无,而许吟在上次提到迟小敏之后,就开始装疯卖傻,一会儿说看到的人确实是迟小敏,一会儿又糊里糊涂,说记不得那人的长相。
  “我怎么觉得许吟是在耍我们啊?”方远航说。
  “不排除这种可能。”许吟是易飞最先接触的,易飞每次说到这个小姑娘,心里就有种磕得慌的感觉,就像是石子、指甲等硬质物在黑板上刮过,“一个热衷于玩找尸体游戏的小孩,干出任何事都不足为奇。”
  明恕将林皎叫来,问许吟最近的情况。
  “老样子。”林皎说:“要么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玩积木,要么跑去特警总队窜门。”
  明恕问:“就没有什么办法让她打开心扉。”
  林皎摇头,“抱歉。”
  明恕自己是刑警出身,虽然对犯罪心理也有一定研究,但大体来说,走的还是传统刑侦的老路,比起玄乎的心理学,更看重实打实的线索,所以对林皎的无能为力,倒也没觉得多失望。
  如易飞所说,许吟确实有与警察玩游戏的可能,但许吟一个小女孩,根本没有途径得知迟小敏是重案组正在寻找的人。既然如此,在那么多失踪者里,她为什么单指着迟小敏的照片,说就是这个姐姐?
  只能是她看到的人确实是迟小敏。
  明恕独自想了会儿,听见邢牧他们正在小声议论什么。
  重案组的队员如果是在讨论工作,那一定是气势恢宏,嗓门一个赛一个大,现在这场面,一看就不是在聊正经事。
  被围在中间的是方远航。明恕想起来,徒弟不正常已经很久了,难不成正在聚众讲他的小话?
  明恕悄悄走过去,听了几秒钟,才知道这帮人正在计划趁没有案子杀到,去祈月山秋个游。
  秋意渐浓,冬邺市西北首泉镇的祈月山成了短途秋游的圣地。
  明恕在冬邺待了这么多年,以前就没听说过祈月山,还是去年在特别行动队培训时,有一天刷朋友圈,才在陆雁舟的秋游照中得知了这个地方。
  祈月山以前不叫祈月山,本名土得叫人毫无前去旅行的欲望,叫屎嗅山,也不知是哪位人才给取的。
  冬邺市是座发达的大城市,人们旅行需求旺盛,早几年周边的山啊湖啊就被开发得差不多了,全都叫什么“城市绿肺”、“你身边的桃花源”,一到周末和小长假,就被平时住在城里的人占领。
  而屎嗅山因为名字太低俗,一直未被开发,山上郁郁葱葱,还有一座几乎没有香火的寺庙,叫海镜寺。没有人发现它的美,也就没有人去打搅它的美。
  直到前年秋天,一位外地来的大V驴友误打误撞跑进了屎嗅山,惊叹于这满山黄得耀眼的银杏树,拍了一组喧嚣黄叶与寂静禅庙的照片,发在微博上。
  照片有白天的景色,也有夜晚的景色,白天的景色美得惊人,而夜晚只有一张照片——晴朗的夜空中浮着一轮明亮的月亮,一位僧人正在银杏树下双手合十,神情悲悯。
  屎嗅山从此有了新名字,叫做祈月山,去年大量游客涌去赏秋,陆雁舟就是那会儿抱着他刚买的单反跑去的,而重案组的兄弟们却因为去年银杏叶黄时遇到了一个大案子,没能凑上热闹。
  难怪今年蠢蠢欲动。
  “师傅,一起吧。”见明恕过来,方远航连忙道:“我已经查了,祈月山山脚的银杏叶这几天刚开始变黄,我们这周去,游人应该不会太多。”
  明恕说:“刚黄有什么好看,等到深秋还差不多。”
  邢牧反驳领导的劲头又上来了,“但我们恐怕等不到深秋。”
  明恕:“嗯?”
  邢牧挪了个位置,站到方远航身后,将方远航当挡箭牌似的,“再等下去,叶子虽然全黄了,案子说不定也来了。”
  方远航和肖满十分赞同地点头。
  “你们能别这么乌鸦嘴吗?”明恕笑,“一天没案子,日子就过不去是吧?”
  “我们这是未雨绸缪。”邢牧一边观察明恕一边说。
  明恕不是那种不爱参加集体活动的领导,虽然对祈月山这种突然冒出来的网红景点实在没兴趣,但大家都想去,他也就跟着,“这周吗?当天去当天回还是住一宿?”
  “我想住一宿。”方远航最有活力,“山上只有海镜寺一个地方能住人,我们提前订,说不定还有铺位。实在没有也没什么,现在还不算太冷,带露营帐篷就行了。”
  明恕其实不太想去过夜,家里有萧遇安,谁稀罕去睡帐篷。
  但大家看上去都想过个夜。
  明恕只得说:“那就住一夜。”
  大伙正要解散,方远航说:“师傅,要不把萧局也叫上吧。”
  邢牧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
  明恕看一眼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来一个领导还不够?还要叫上另一个?
  “萧局啊。”明恕说:“萧局是领导,这种活动叫上他,不太方便吧。”
  邢牧悄咪咪点头。
  方远航暗道:嘿!没有机会我给你们创造机会,有徒弟像我一样操心吗?你这兔子连窝边草都啃了,现在还假惺惺演什么戏?
  明恕阅人无数,这回却恁是没从徒弟的眼神中看出真相。
  方远航又说:“我们最近侦破的两起案子都有萧局从旁指点,我们一群人出去秋游,不吱他一声,这说不过去吧?”
  明恕心说你怎么知道我不吱他一声?我要去哪儿还能不吱他一声?
  “那我去跟他提一提。”明恕正儿八经地说:“不过他应该不会来。”
  邢牧在一旁松了口气。
  下午明恕上楼去找萧遇安,正巧遇到梁棹从副局长办公室出来。
  “梁队。”明恕主动打招呼。
  比起前几次见面,梁棹的精气神似乎好了许多,那张显凶显狠的脸上居然挂着笑容。
  梁棹一点头,“来找萧局?”
  明恕说:“组里有事想跟萧局请示一下。”
  “那你进去吧。”梁棹说着转身,“我这还有事,先走了。”
  明恕看着梁棹下了楼,才去敲办公室的门。
  萧遇安正在看一份文件,见来的是明恕,便随意地问:“怎么?”
  明恕将去祈月山露营的事抛在脑后,开口就问:“梁队找你有什么事?”
  “他要调去北城分局一段时间。”萧遇安放下文件,“来和我做一些工作上的交接。”
  “分局?”明恕略感诧异,一是之前没相关的风声,二是梁棹怎么可能愿意去分局。
  萧遇安说:“北城区12月不是要主办国际电子商品展销会吗?安保压力很大,梁队主动跟李局打了申请,说是想暂时调过去顶一下。”
  明恕还是有点惊讶,“这不是梁队的风格啊。”
  “梁队也在摸索改变吧。”萧遇安说:“看得出他还想往上走。”
  明恕觉得上层领导的变动横竖不用自己操心,就跟萧遇安提起秋游的事。
  果然,萧遇安说:“你们去吧,我在,你们玩不尽兴。”
  明恕已经过了时时刻刻得和萧遇安黏在一块儿的年纪,也不失望,笑道:“我忽然有点愧疚。”
  萧遇安说:“因为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
  明恕激情澎湃地挥舞手臂,“因为我让一个正在如狼似虎年纪的男人,孤苦伶仃地独守空房!”
  萧遇安笑,“你当年怎么不去当喜剧演员呢?”
  “当喜剧演员得演戏给全国人民看。”明恕正气十足地解释,“我当刑警,没事只演给你一个人看。怎么样?”
  萧遇安说:“什么怎么样?”
  明恕问:“有没有觉得真是捡到宝了?”
  “是是是。”萧遇安纵容道:“捡到个既能破案,还能演戏的大宝贝。”
  方远航关注了个专门发布冬邺市周边短途游讯息的微博号,每天都刷人家的图片看祈月山上的银杏叶黄了多少。因为没有持续高强度降温,所以叶子变黄的程度不太理想。
  祈月山一年也就叶子变黄这个把月里有人气,冬天太冷,春夏没特色,加上交通不方便,去爬山游玩的人寥寥无几。
  “都说了等十天半月再来,你偏不信!”赵思雁穿着一身雪白的运动服,连脚上的鞋子都是白色的,胸前挂着一台尼康单反,一边费力地往山上爬,一边抱怨道:“你自己看,这趟是不是白来?”
  “怎么就白来了?”吕晨跟在后面,穿的是鲜红色的运动服和黑色运动鞋,“一天到晚都待在学校,你不憋闷吗?早该出来透透气了。这儿空气这么好,就算没看到多少黄叶,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也是好的啊。而且咱们这才爬到哪儿啊,连半山腰都没到,叶子当然没黄咯。我就不信山顶的叶子也没黄。”
  赵思雁停下脚步,愤愤回头,“天哪,你要我爬到山顶去?你还是人吗?”
  “走啦走啦!”吕晨笑着紧跑几步,推着赵思雁往上走,“别啰嗦,你今天又是运动服又是运动鞋,不就是想暴走一通吗!听我的听我的,往上爬就对了!”
  祈月山没有正规的管理方,只有游客最多的那几天,镇政府会派人上山维持秩序。
  而现在还远没到游客最多的时候。
  两位女生为了拍到漂亮的银杏叶照,不断相互打气往山上爬,经过半山腰的海镜寺时,吕晨建议进去歇歇脚,再跟僧人们打听一下山顶的情况。
  “最好不要再往上走了。”年轻的僧人说,“山顶的银杏叶应该都黄了,但是很少有人上去,没有路,而且现在时间已经不早,等到了顶上,天肯定已经黑了,你们两个女生不安全。”
  “没事!”吕晨说:“我们都是女汉子!”
  两人一定要去山顶,僧人也没办法,只好嘱咐她们注意安全。
  晚上七点多钟,天已经黑了。
  山里不像城市,太阳落山后还有别的光线,祈月山上天一黑就是真的黑了。
  赵思雁开始害怕,“我们还是回去吧,冷死我了。”
  吕晨也没有来时那么勇敢了,牵着赵思雁的手往山下走。
  上山容易下山难,往上爬时无非就是耗费些体力,现在好了,乌漆嘛黑,根本找不到落脚的路。
  最让人不安的是,手机已经进入“无服务”状态。
  赵思雁脚下打滑,摔了一跤,雪白的运动服上全是泥土苔藓。
  “我害怕……”她哭了起来,“怎么办啊?”
  “你在这儿等我,我下去看看哪里能走。”吕晨手里拿着一根捡来的粗树枝,“别慌,我们能上来,就一定能下去。”
  赵思雁哭得更厉害,“你别走!”
  “我不下去探路,我们俩今晚都别想下山!”吕晨说:“我不走太远,找到一截路就回来接你,然后再找下一截。”
  赵思雁不同意也只能同意。
  吕晨借着月光冲她笑了笑,还故作轻松道:“我们都被那个大V骗了,月光下的银杏根本一点儿都不美,看都看不见,不知道他拍的时候补了多少光,再也不相信大V了!”
  赵思雁着急道:“你找到路就赶紧回来啊!”
  吕晨说:“知道了知道了。”
  赵思雁看着吕晨走远,身影渐渐模糊,心中的恐惧越发强烈。
  “晨晨?”她从地上站起来,试探着往黑暗中走去,“晨晨,你在哪儿?”
  吕晨没有回答,也没有任何人踩在地上的声音传出。
  赵思雁心跳加剧,声音跟着颤抖起来,“晨晨!回答我!”


第83章 为善(03)
  方远航这人有个优点,心该细时细得下去,比如侦查案子时,心该大时也大得起来,比如发现他尊敬的师傅是个基佬,还和他敬仰的领导搞到一起去时。
  再比如想去祈月山看网红银杏叶,而大半座山的银杏叶还半绿不黄时。
  重案组什么时候开始忙,谁都说不准,别的游客可以等到叶子全黄时再上山,刑警们可等不了。但也许是方远航渴望去网红地打卡的心实在是太诚,出发前两天,冬邺市突然降温,微博传来喜报——祈月山的银杏叶大面积变黄,已经黄到半山腰的寺庙了!
  黄到寺庙,就能够模仿大V,拍一组颇有意境的深山古刹网红照了。
  方远航精神大振,提前一天拍了张坐在办公室的自拍照,兴致勃勃发朋友圈,说明天就要去秋游了。
  “这不还没走吗?”明恕逗徒弟,“你就这么确定,明天能成行?”
  “为什么不能?”方远航震惊,“难道你要告诉我,今天晚上会有案子移交到咱们这儿来?”
  明恕笑:“哎你别乌鸦嘴啊。”
  方远航心想,怎么就是我乌鸦嘴了?我只是把你藏在心里的话说出来而已!真正的乌鸦嘴分明是你!
  明恕招手,“来,为师给你讲个故事。”
  方远航一下子就猜到他想讲什么,赶紧捂住耳朵,“我不听我不听!”
  “从前有个警察,老早就计划好了去看他女神主演的电影。”明恕说:“从电影上映的十天前,他就开始倒计时。”
  易飞急了,“喂喂喂!”
  明恕不理会易飞的抗议,继续说:“电影是凌晨上映,前一天下班之前,这位警察就拍了张自己和电影票的合影,那照片还是我帮他拍的。”
  易飞无奈,“小明,闭嘴。”
  这事方远航都听过好几遍了,也说:“师傅,你够了!”
  你这么欠,将来是会有报应的!
  明恕坚持说完,“结果晚上11点40分,案子来了。”
  方远航说:“易队不得不从电影院赶回来,案子侦破时,电影已经下映了。”
  易飞在旁边叉着腰。
  方远航补充道:“心痛我的易队。”
  易飞不得不强调:“我后来在网上看到了!小明还送了我电影碟!”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凡事不要过度期待。不然万一希望落空,心理落差就特别大。”明恕说:“我再给你讲个故事。”
  方远航摇头,“你别讲了!”
  “我有个朋友,工作和我们的性质差不多,也是一忙起来就回不了家的那种。”明恕慢悠悠地说:“有一次,他跟上司申请到了五天假,打算去另一座城市探望他想念已久的朋友,结果出发那天,人已经到了机场……”
  方远航这回感兴趣了,“被上司叫回来了?希望落空了?心情‘哐当’一下栽下去了?”
  明恕叹气,“所以为师想说,任何期待,都要适可而止。”
  方远航脑子转得飞快,明恕话才刚说完,他就得出了一个截然不同的结论——
  你这明明是告诉我,你自己就是那个朋友,你没见成的人是萧局!
  明恕说完就溜了,晚上家里有他喜欢的板栗烧鸡等着他。
  次日,风和日丽,最关键的是没有案子,重案组一行人开了五辆车,然而还没开到祈月山所在的首泉镇,就被堵在路上了。
  “这么多人?”方远航蹭明恕的车,“不会全是去祈月山的吧?这得多挤?”
  明恕说:“你以为呢?今天本来就是周末,叶子又提前黄了,现在不去,再等一周人更多。”
  车龙堵到中午,方远航才看到他心心念念的祈月山。
  前两天那一波冷空气还不够猛烈,山脚下的银杏树全都绿着,奔着黄叶而来的游客只能推着挤着往上走。
  明恕一向对自然景观燃不起多少热爱,况且从十六七岁时起,他就跟着萧遇安旅行,什么壮观的景色没见过,来这一趟只是为了陪队员们玩,让他去跟披着纱巾的大娘和围着大娘转的大爷们去挤,他才没那闲心。
  山脚下有很多临时歇脚处,全是周围的农民圈地搭的,一个棚子或者一把大伞往地上一支,再摆上塑料桌子椅子,就能收钱了,一人最低消费20元。
  明恕嫌人多,想等下午人少了再上去,就找了个地儿休息。
  方远航、邢牧、肖满这三个兴致最高,肖满还抱着个特专业的相机。
  “那是他出现场的装备吧?”明恕说。
  易飞的脚被几个大娘踩了,也想等会儿再上去,留在山脚下和明恕待一块儿,“还真是。他带着这玩意儿,心里就不忐忑吗?”
  明恕笑:“我们帮他忐忑了。”
  从山脚往上,游客呈减少的趋势,无奈基数实在是太大,即便减少了,仍旧到处都是人。较明显的分界线出现在半山腰的海镜寺,往下,黑压压的全是人,往上,虽然银杏叶黄得更加明艳,但到底太高了,又没有路,一部分游客选择在半山腰拍完就下山。
  不过也有很多年轻人继续往上面爬。
  方远航三人和大部队走散了,拍了两个多小时,都觉得有点失望。
  “这和微博上的照片也差太远了。”方远航一边翻自己的照片一边说:“哪哪都是人,根本拍不出那种深山古刹的清静感。不行,我回去得让周愿给我P一下,不然都找不出图发朋友圈。”
  “你一个警察,虚荣心怎么这么强?”肖满说。
  方远航说:“警察怎么了?警察就不能来网红地打卡啊?”
  肖满不屑道:“警察虚荣心太强,将来容易犯错。”
  “你少来!”方远航一个白眼甩过去,“你脖子上挂着的是什么?你工作时用的相机,公物!你把公物带出来,敢情不是为了拍到好看的照片发朋友圈?”
  邢牧是三人中最年长的,赶紧劝架:“多大点儿事,你俩就别吵了。”
  肖满哼了声,“我是来赏秋,我拍照回去临摹。”
  方远航也哼,“我信你个鬼!”
  邢牧问:“我们还上去吗?”
  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正在往上面的山林走去,方远航看了眼,“去啊,怎么不去,这才哪儿啊。”
  话音刚落,上方的山林里就传来一声惊叫。
  海镜寺附近非常吵闹,几乎将这一声淹没,方远航警惕地抬头,“你们听见什么声音了吗?”
  邢牧摇头,“这儿全是声音,我刚听见一个小伙子骂他领导了,我觉得他骂得特别新颖,可以学习一下——你说什么声音?”
  方远航屏气凝神,“有人在叫。”
  “操!”肖满笑,“我还以为什么,在山里大叫的事你没干过?”
  “不是那种叫。”方远航又往山上看了看,正色道:“是被吓着了的那种叫声。”
  都是重案刑警,对惊叫有很敏锐的分辨力,肖满平时虽然经常怼方远航,但对方远航的能力、“嗅觉”还是很信任,闻言立马收起开玩笑的心态,也朝山上看去。
  果然,的确有人在叫喊,并且不止一个人。
  “走!”方远航说:“上去看看!”
  从海镜寺出发向上,本来只有一条路,这条路有几十年的历史了,是过去的僧人们修的,只有五十来米,莫名其妙就断了,再往上,就不再有路,全是被游客踩出来的小道。
  这时,十来个年轻男女惊慌失措地从林子里跑下来,有个穿着白色连衣裙,一看就是上山来拍照的女孩因为跑得太急,摔在了泥地上,一个男孩赶紧将她抓起来,扶着她一瘸一拐追赶同伴们。
  “等等我们啊!晴晴都摔了,你们他妈的还是不是朋友啊!”
  方远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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